作为一只炒河粉、泡面和厨余垃圾都在食谱上的污染物,睦安佳苑始终谨记自己的使命
——为住户提供一个良好的,宾至如归的体验。
这里的住户特指陈恪。
毕竟其他污染物勉强和睦安佳苑算是共生关系。
每当有不长眼的污染物试图入侵,睦安佳苑都会立即通知刘阿婆来清理这些小虫子,同时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成一座普通居民楼。
这次的污染物入侵却不一样。
太强了!
它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而且是极度危险!
吓死楼了!
面对如此强大的污染物,睦安佳苑再度体会到陈恪刚搬进来那晚一样的恐惧感。
第一次见陈恪,大楼就出现过轻微的应激反应,但那个时候它的意识浑浑噩噩,并不像现在这么清晰,有一定的自控力。
因而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恪对住户们的清洗已经结束了。
那之后,大楼决定直接装死,乖乖当一栋楼,哪怕饿到极点,也只敢翻一翻陈恪的垃圾桶。
上次饿昏了头,在刘阿婆的怂恿下,它利用神志不清的张余在网上发帖,尝试诱捕人类。
但陈恪识破了它的计谋,并给了它教训——在它拿西瓜的时候剁下了一部分肢体,并扔进厨余垃圾桶,这是在强迫它吃下自己的“肉”!
即便已经如此残忍了,但它没有想到,惩罚居然还没有结束。
陈恪不仅要诛楼的心,他还要杀楼的身!
他居然请来了帮手继续惩罚自己!
睦安佳苑做错了什么?!
哪个污染物不吃人?
就他们三个的胃比微付宝余额还干净!
所以,当谢闻渊的气息出现后,对于二者叠加起来的恐惧,睦安佳苑直接出现了应激反应。
楼体的外表面涌出了大量的透明的液体,楼里传来了恐怖的呜呜声,仿佛是在哭泣。
睦安佳苑无法控制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就像动物应激的时候,他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
……
陈恪走到半路时,越想越觉得不对,他的直觉向来很准,这种心悸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已经安顿好了元博文,他自己又没事,出事的还会是哪里呢?
思考了几分钟,陈恪都没有想到答案。
“乘客们,幸福小区已经到了,请您有序下车……”公交车的广播声传来。
陈恪的眼皮一跳。他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睦安佳苑。
[张余,你看看刘阿婆在哪?]
陈恪立刻下车,一边往回赶,一边给张余发消息。
隔了很久,张余也没有回消息。
陈恪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睦安佳苑出事了。
等看到那栋棕红色的建筑时,他内心的不祥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眼前的睦安佳苑仿佛小时候吃的绿舌头冰棒,以完全违背建筑力学的姿势扭曲摇摆。
好在没有跳起来——那么大的身体它也做不到。
除此之外,把能发的癫挨个发了个遍。
那些攀附在墙面的藤蔓,已经被层层扯断,墨绿色的叶子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口器张开,一张一合。
几乎能听到那些小嘴正在叭叭叭,骂的话十分不堪入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恪还是听到了刘阿婆顽强地喊着救命。
她枯瘦的手掌拼命向外伸着,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陈恪。
而张余呢……
陈恪找了半天,才看到张余面如死灰,像是海浪里的一条鱼随波逐流。
九十岁老妪求生欲极强,二十岁年轻人恨不得原地去世。
陈恪一愣,视线却不是盯着这两人,而是越过他们——
“我的民法刑法经济法!”
他脸色大变,手中的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
给元博文带的换洗衣物散落一地,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等陈恪冲进去时,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本的走廊已经完全被蠕动的肉壁占据,那些暗红色的组织像发酵过度的面团般膨胀挤压,缝隙间渗出黏稠的血浆。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血腥味混合着的炒河粉、薯片、老坛酸菜……就像把整个小区的垃圾压缩在了这方寸之地。
——事实也是如此。张余也经常把自己吃不完的剩饭剩菜扔进去,昨晚甚至他都扔进去了自己买的特价榴莲。
此时是夏季,厨余垃圾的味道混合着污染物本身的腥臭,以及血水,味道十分酸爽。
墙壁上突然裂开一张嘴,正对着张余吐出半消化状态的薯片包装袋。
塑料碎片粘连着血丝,“啪”地糊在他脸上。
张余灰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呕!”
“呕呕!”
剧烈的生理反应终于唤醒了张余的意识。他颤抖着抹掉脸上的秽物:
“这、这是……”
他声线不稳,显然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他。
嗓子里的尖叫刚冲出喉咙,腥臭的血水就灌了进来。
张余死死闭紧嘴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楼管不要吃他啊!
他就是个普通社畜,挣个仨瓜俩枣容易吗?!
成日里受气,被老板骂,现在甚至被炒了鱿鱼,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难的人吗?
该死的楼管,他现在失业一无所有都没哭,它反倒哭得梨花带雨。
哭什么哭?在场的几个人哪个不比你惨?!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张余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半透明的黏液从她的毛孔缝隙溢出,身后几根细细长长的触须也从衣领里面钻了出来。
“啵”一声,他的眼球连带着视神经晃晃悠悠飘了起来,像章鱼触须般在空中舒展,缓慢地转动,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陈恪。
青年在这堆肉海里面行动自如,似乎并没有因为楼道的挤压而变得举步维艰。
和张余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他,张余突然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更不容易的人——陈恪工资只有3500。
名为同情的情绪让张余理智再次稳定下来。
恰在此时,陈恪发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踩在血肉堆里迈了过来。
张余欣喜若狂,身后的半透明的触须不自觉地摆动着,像只水母:“我在这——”
话音未落,陈恪突然抓住张余悬空漂浮着的眼柄。
剧痛让张余的尖叫变了调,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扯出来了。
“啊啊——”
不仅是张余的眼柄,甚至脖子都因为巨大的拉力被拽的变了形。
“啵!!!”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张余像拔萝卜般被陈恪拽出肉壁。
黏液拉出长长的丝线,他的触须软趴趴地耷拉在身后。
终于得救了,感谢他靠谱的邻居。
张余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谢——”
话音未落,他就被陈恪提着眼柄丢出了窗外。
陈恪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皱眉环顾四周:“我刚看到柜子就在这来着……”
他手臂线条绷紧,四周蠕动的肉壁被他推开。而就在那些肉壁的最下方,他看到了自己的柜子。
里面整齐码放的新书连塑封都没拆,在血色肉壁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干净。
“果然在这里。”
陈恪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扛起整个柜子,朝着窗外用力一掷——
“砰!”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隐约的痛呼传来。
陈恪侧耳,确定自己的柜子应该没散架后,便收回了注意力。
他现在要去救剩下的书。
好多都绝版了啊!
他仔细观察着大楼的异变,确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之后,踹开挡路的肉壁。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捕捉到一丝陌生的污染物的气息——
很淡,几乎微不可闻,但陈恪经常和污染物打交道,更是熟悉自己的邻居们,因而这股气息一出现就被他察觉到。
陈恪眯起眼睛。
-
刘阿婆远远地看到陈恪过来,不由得欣喜若狂。
虽然陈恪是个神经病,但不得不说,越不正常越强!
如果有他在的话,她一定会得救的!
刘阿婆艰难地从这栋血肉堆里钻出了头。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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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出一口腥臭的血,张口就来:“小陈啊!后生!阿婆在这呢!”
如果陈恪能救她,那她可以不计较他将污染物带进来的事情。
然而陈恪面露焦急之色,却始终看着地上。
地上,地上有什么好东西?
刘阿婆低下头,然后察觉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按进了腥臭的血肉中。
“找到了,还好珍藏版都套了防水袋,损失不大。”
陈恪的声音在刘阿婆的头顶响起。
意识到刚刚的情况是因为陈恪踩着自己的肩膀,巨大的愤怒从刘阿婆的胸腔涌出。
“陈恪!!!”
不等刘阿婆继续尖叫,发癫的睦安佳苑再次翻滚,将她缠进了大楼深处。
陈恪抬眼,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奇怪。”
陈恪继续埋头寻找。他眼睛尖,陆陆续续从楼体中抢救出了不少珍藏版。
他弯着腰找书,还捞到了以前的住户的不少珍藏,都随着“地龙翻身”被翻了出来。
当时入住的匆忙,后面陈恪也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这次睦安佳苑把自己翻了个底朝天,连陈年古董都翻出来了!
不仅有皮夹、金饰还有一些其他的好东西。
多好的东西,就这样被大楼吸收了多可惜啊……
于是陈恪多捞了一会。
就在十几分钟后,大楼的内部猛烈地搅动。
黑红色的肉膜像沸腾的岩浆般层层翻涌,被卷入其中的家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有的家具和血肉筋膜融为一体,仿佛也开始搏动,变成了无法理解的诡异存在。
陈恪看到,有些没来得及救出的书都变成了大楼的一员。
他深吸一口气:“我劝你冷静。”
话音刚落,扭曲的走廊挤压收缩,并且随之旋转绞紧,将陈恪牢牢缠住,像是不愿意听他讲话。
怎么没完没了了?
血水顺着陈恪的下颌线滴落,又融入更深的楼栋血肉中。
他的手撑在头顶,挡住了血肉墙壁的压迫,另一只手则是摸向了口袋。
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把折叠小刀被轻轻抛起。
“咔!”
随着一声金属鸣响,小刀似乎发生了某种维度上的扭曲。
银光闪过,眨眼间,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刀跃出,暗金色的纹路在轻薄而窄的刃口若隐若现。
陈恪反手握住刀柄,指尖抚过刀脊。
“对于如何治疗应激我不清楚。”
他的手掌划过血腥的肉壁,用纤长的手指比画了几下,像是在琢磨从哪里下手。
“但我知道一个土方法——”
话音未落,刀光乍现!
“唰!”
银芒如月华倾泻。
大楼挣扎的身体突然停住了。
下一秒,比先前猛烈十倍的震颤席卷每个角落!
肉壁之间的粘连被尽数斩断,入目处,铺天盖地的血浪从肉壁中翻滚而出,如同决堤的大坝,水流轰隆声不绝于耳。
陈恪轻轻一跃,避开滔天血浪。后腰一拧,将窄刀深深刺入高处的肉壁,就这样单手悬吊在血瀑之上。
几滴猩红溅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栗色的瞳孔边缘泛起金色光晕。
他的声音穿透血浪:
“——放血疗法。”
-
“莲花区检测到强污染波动,预计在C级及以上!”
检测站内,数个屏幕同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联系第七小组,务必将事态控制住!”
站长拍下紧急通讯按钮,金属桌面被震得嗡嗡作响。
就在他指令发出的一秒后——
“等等,污染源消失了。”
检测员摘下耳机,不可置信汇报:“仪器甚至来不及锁定具体位置。”
检测员反复调整着监测参数,屏幕上依旧一片绿光,污染值已经回归到了正常水平。
方才还剧烈波动的污染警报安静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观测室都陷入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设备运转的细微电流声。
“C级以上的污染源怎么会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