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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云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恪架着元博文冲进急诊大厅时,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很多同样受伤的人。


    门口的护士着急忙慌地迎了上来:“是电影院污染泄漏的伤者吗?”


    陈恪余光扫过周围,有人捂着流血的眼睛,有人拖着畸变的肢体,场面乱作一团。


    他点点头:“是的。”


    “二院那边已经满了吗?”护士的声音绷得很紧,她快速给元博文套上颈托,“快把人挪到担架上。”


    推担架的医生踉跄着冲来,车轮摩擦地砖的声音十分刺耳。


    陈恪拒绝了他的帮助,直接单手拎起元博文,一个用力,轮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之后,元博文稳稳躺在了担架上。


    旁边的护士和医生瞪大了眼。


    上了担架,医生和陈恪一起推着元博文进了急诊楼。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型公共事件,只能用一个“乱”字形容。


    医院的家属、受伤的患者挤挤挨挨,身上沾着血迹的医生步履匆匆,人们的哭喊、伤者的哀号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34号床有家属来吗?34号!”


    “我的手!我的手……”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中年人,整只手都消失了,断处像是被什么撕裂,血管神经卷曲着,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猩红到发黑的血液汩汩流出,被这些铁线虫一样的神经血管舔舐,吸收,再度回归中年人的身体。


    不远处,一个脸部变形的年轻人正在抽搐,他的左眼跑到了嘴巴的位置,而耳朵则长在了左眼的地方。


    更骇人的是这人身上嵌在皮肉里的爆米花,每颗都在随着呼吸胀缩。


    旁边的同伴想要用手去摘这些爆米花,但还没触碰到,黄色的爆米花就张开了褶皱,露出里面十字形状的口器,尖锐的牙齿冲着同伴发出无声的嚎叫。


    同伴的手瞬间弹开,望向年轻人的脸色沾染上恐惧,再也不敢靠近。


    一旦被污染,生物就会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有的时候,非生物也会被污染。


    陈恪察觉到了一束视线。


    抬眼看去,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谢医生,又见面了。”


    陈恪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但出于礼貌,他附带了一个笑容。


    可惜的是,谢医生应该没有听到,陈恪注意到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两人排队等着进急诊。


    受到影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医生简单分诊后,元博文留在了观察区。


    同样在观察区的人很多,因为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他们被安排在了最末尾。


    陈恪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的银行卡,同时心里在琢磨元博文的那一堆衣服在二手市场大概能卖多少钱。


    他从不知道医院收费这么贵,一通换算之后,陈恪望向元博文,低声在他的耳边说:“要不咱不治了吧?”


    元博文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陈恪满意他的识趣。


    他伸出手,正准备搀扶他从担架上起来的时候,观察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谢闻渊的年轻助手站在门口,正扯着嗓子维持秩序:“别急,医生会一个个来看的!”


    在他身旁,谢闻渊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整个人在白色光源下显得格外清冷。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


    陈恪松开手,元博文又倒回到了担架上,脑袋一歪,像是在感谢他。


    随着医生的到来,观察区的病患和家属们一下子活跃起来,陈恪收起手机,靠在角落默默观察谢闻渊。


    男人身形挺拔,夏季薄款白大褂隐约勾勒出肩背肌肉的轮廓。


    他俯身检查病人时,动作行云流水,利落果断。侧过身时不时低声与助手交谈时,周围家属都会屏息静听。


    过了一会儿,谢闻渊便走到了末尾,助手没有跟过来,还在后面给患者检查。


    被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陈恪心头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在书店时,谢闻渊看向店主的眼神。


    “什么情况?”谢闻渊俯身,手指掀开元博文的眼皮,用笔灯照了照。


    元博文的身上铺满大片血迹,但都只是刘阿婆舌头上的倒刺刮出来的。


    还没等污染开始呢,刘阿婆就被陈恪一脚踹飞。


    带着他进诊室的时候,元博文身上的大部分血迹已经凝结了。


    也就是看着唬人而已。


    陈恪将早就打好的腹稿简单说明,并没有说污染的具体地址——反正护士说他是在电影院污染的,那大家就都是在电影院污染的。


    他不想因为说实话而失去住所。


    陈恪的视线扫过医生白大褂上的金属铭牌。


    谢闻渊。


    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是主任医生。


    谢闻渊的检查动作干净利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钢笔,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


    “可能需要手术。”他边说边快速填写检查单,“先做脑部CT。”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谢闻渊又补充道:“再验个血,确认污染程度。”


    污染程度有硬性指标,没超过这个指标,才符合救治标准,如果超过,那医生会直接联系家属,之后转保卫科处理。


    陈恪接过单子,看了眼上面的项目,有些牙疼。


    “谢谢医生。”他勉强扯出个笑容。


    等到陈恪推着元博文离开后,助手走过来:“谢医生,小嘉马上来换班,我已经24小时没合眼了……”


    “你先去休息。”谢闻渊语气淡淡:“我这里也快结束了。”


    助手眨了眨眼,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还以为又要一个通宵呢。


    “那我就不让小嘉来了,咱们一起吧。”


    “不,你去休息。”谢闻渊打断他,眉头微蹙。


    随着陈恪的离开,诊室里那股甜腻气息正在消散,谢闻渊的耐心明显有些见底。


    观察室里,污染物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以及一些其他的臭味,对于他而言不亚于精神攻击。


    谢闻渊皱着眉,明晃晃地昭示出对这种味道的拒绝。


    更让他不悦的是——陈恪说谎了,元博文身上的污染物的气味和其他人的截然不同。


    人类果然满口谎言。


    虽然陈恪身上散发的甜美气息令他着迷,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被欺骗。


    见到谢闻渊不悦,助手识相地说:“有事情您叫我。”


    助手离开了,谢闻渊在原地静立片刻,直到空气中的那股气味消散后才离开。


    三小时后,正在诊室看诊的谢闻渊鼻翼微动——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陈恪来了。


    他的气味比主人要更诚实。


    “这些检查你去做,稍后去二诊室复诊。”他打发了面前的患者。


    诊室门刚关上就被推开,陈恪探头进来,推着元博文,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检查报告。


    让谢闻渊意外的是,陈恪身上的味道正在变淡。


    他想起第二次见到陈恪,那个时候青年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味道。


    气味浓度和时间有关吗,还是其他原因?


    谢闻渊扫了一眼,说:“拍完电脑上就可以看到。”


    青年愣了一下,还是递过了胶片和临时诊断报告,说:“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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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怎么来医院,不知道流程。”


    谢闻渊抬手接过检查单。


    陈恪急着递出,两人的指尖相触。


    就在这短短瞬间,青年身上的甜美气息顺着皮肤,毫无阻碍地侵入谢闻渊的毛孔。


    宛如实质化的气息在他体内纠缠肆虐,谢闻渊的瞳孔倏然缩成一个小点。


    “谢……医生?”陈恪试探性地开口。


    空气安静了几秒。


    谢闻渊垂下眼皮,淡淡“嗯”了一声:“脑后有瘀血,污染程度倒不严重,脑外科那边有床位。”


    他的声音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但陈恪和他不熟,听不出来这一丝细小的差别。


    听到要手术,陈恪表情垮了。


    好麻烦,好费钱,要不还是不治了吧。


    他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元博文,又见谢闻渊已经在打电话联系手术室,十分积极。


    咬咬牙,还是说:“麻烦您帮我们协调了。”


    陈恪其实有些疑惑。


    他去的时候,元博文应该刚刚被吞,而且刘阿婆是先弄晕的他,还没来得及吃,按理说应该不会脑子受伤才对……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追自己刘阿婆时,顺手将书和元博文一起扔远了的场景。


    不会是那个时候嗑到了吧……


    陈恪看了眼元博文。


    ……无论如何,医药费也是自己垫付的——元博文要还。


    “今晚安排紧急手术,在这等着。”谢闻渊打完了电话,声音依旧冷淡。


    陈恪有限的医院经历中,没有遇到过谢闻渊这么有耐心的医生,听到这里又是一番感谢。


    诊室门关上后,谢闻渊的眼神瞬间冰冷。


    他盯着门板,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陈恪。


    抬起手,将触碰过青年的手指凑近鼻尖嗅闻,灰绿色的眼眸因为兴奋而转为墨绿色,然而内里情绪却冷得像极地寒冰。


    青年的气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谢闻渊分神。


    陈恪可以影响到他,但谢闻渊并不能对他施加同等影响。


    这样的认知让谢闻渊感到失控,他表情骤然阴沉,强烈的破坏欲在眼底翻涌。


    ……


    安顿好元博文之后,陈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给张余发了消息。


    [你能想办法把元博文手机里的钱取出来吗?]


    张余的消息回得飞快。


    [我是程序员,不是黑客……]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张余身上一股子窝囊劲儿,陈恪甚至能想象到对方缩在电脑前一脸纠结样子。


    他扭头看了眼元博文。


    想到可能是因为他随手一扔,对方才躺在了这里,陈恪悔不当初。


    然而世上没有早知道,关关难过关关过。


    陈恪打车回家,准备拿点东西过来。


    张余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自己打车回家去取。


    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陈恪的错觉,他今天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弱,几乎察觉不到,不是人类的目光,更像是某种更微小、更隐秘的存在——也许是昆虫,也许是动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


    他环顾四周,四周还是那副荒凉烂尾楼群,连蝉鸣声都几乎没有。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很快,小吃摊的香气让陈恪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老板,要一份烤冷面。”


    陈恪提着食物回到睦安佳苑,迈入大楼的瞬间——


    清楚地感受到了大楼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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