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什么？
插队？
不等抬眼看清来人，姬应月掀起瓷白方盘拍进对方怀中，单手再一个推拉，身侧的人影便水灵灵地打了个转儿，眨眼被推出队伍之外。
这串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作为恶人塔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秩序管理者，姬应月最擅长的就是以暴制暴。
回到队伍放下餐盘，她这才撩起眼皮，看向那位试图插队的同学。
对方穿着外骨骼，被一群同样盛气凌人的学生众星捧月般围着，却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有些茫然地回过身来，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姬应月双臂环胸，反问。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脸上的不解甚至很是认真。
“？”
姬应月皱眉，没等她开口，身后已经有同学小声低呼：
“啊，是南加！”
“南加？谁呀？这人怎么插队啊？”
“校队的南加·凯瓦纳啊，去年我们学校的新生武考最高分！都说他这个分数完全没必要报艾珀克，不知怎么就过来了。”
“何止是校队，他现在已经是主力队的核心了，天龙人下凡，都快把学校当成他家后花园了。”
“人家也有耍横的资本好吧，咱们下届联赛能不能突围选拔赛就指望他了！插个队而已，就让一让呗，不然你还去告老师不成？”
“全村的希望啊，怪不得这么趾高气昂的，那和他叫板的是谁啊？”
“和你一样的新生吧，咱们学校也就新生没听过他的大名，这下有热闹看了……”
大堂里议论纷纷，正在打餐的同学们都停下动作，凑着脑袋往这边瞅。
姬应月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敲了敲打饭窗口上的指示牌，
“请有序排队。”
“……”南加噎住，沉默片刻，脸上的茫然神色终于褪去，重新捡回一丝倨傲，“我是校队的。”
“好，校队的南加同学，请有序排队。”姬应月友好道，露出浅浅的梨涡，却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
“如果校队成员享有特权，这张指示牌上就会写上校队优先，明白吗？”
说完，也懒得再管对面的反应，直接侧过身去，认真研究起自助机器人，开始点菜打饭。
“……”
被彻底无视的校队学生们怒了。
“喂，我们赶时间！别耽误我们训练行不行？”有人不耐烦道，周围的气氛明显躁动起来。
南加也忍不住皱起眉，看着姬应月餐盘里小山般的食物越堆越高。
姬应月手下动作没停，抽空给了说话的人半个眼神，
“排队。”
谁不赶时间？她还赶着要在午餐时间开放的三个小时内排六次队呢！
“你！”那人气结，脸色也黑沉下来，开始活动手腕。
成群结伙的校队学生开始不动声色地靠近，渐渐将姬应月包围进来，南加站在包围圈内的中心，扬着下巴，像个飞扬跋扈的少爷。
姬应月这时也打完菜了，盘子几乎要堆不下，甚至还点了份汤，摇摇欲坠挤在餐盘的一角。
她转回身，见这群人没有让开的意思，明白他们是非得挣回这个脸面，不肯善罢甘休。
大堂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的还在悄悄呼朋唤友，源源不断的学生正从食堂外赶来，就餐的空座都快没剩下几个。
姬应月踮起脚，向外扫视一周，忍不住烦躁起来。
来看热闹的人越多，待会儿留下吃饭的人就越多，排队的人也就越多。
这要继续僵持下去，她每餐都吃遍六个窗口的计划，开始的第一餐就得出师未捷。
她的表情也冷下来，赶在事态升级之前，抢先开口，
“这样吧，这里人多，也不方便。今天的事情，晚上八点钟，我们在南苑食府旁边的操场上做个了结。”
校队的学生俱是一愣，却见姬应月已经开始点名，她双手端着餐盘不方便，便只支起下巴，点了点南加，又扫了眼其他的校队学生们，
“你、还有你们，全都一起。”
“——”
大堂内忽地沉默了。
还在给同伴发吃瓜消息的围观群众也停住动作，惊愕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这个刚入学的新生，她要约战？
并且、她一个人、要单挑南加他们一群人？！
？？？！！！！！
寂静过后，群情沸腾。
光脑圆膜键盘的敲击声噼里啪啦，众人难掩兴奋震惊的眼神交互中，“入学新生约战校队南加”“新生单挑校队主力”的帖子如狂风入境般席卷整个艾珀克军校校园。
“你，认真的？”
南加迟疑，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茫然的神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邀战搞得摸不着头脑。
一个刚入学的新生，要挑战他们这群、已经进行过至少一整年战斗训练的、校队主力成员？
这么狂？
“你叫什么名字？”
他深吸口气，上上下下认认真真打量了姬应月一番。
这次姬应月终于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学着他之前的模样，傲慢地扬着下巴，“我叫姬北减。”
南加：“……”
我怀疑你在诳我，但气氛都到这儿了，甚至你还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叫你拿出证据。
“……行。”南加退开一步，身旁的校队成员也识趣地撤开，再度众星捧月般回到他身边。
“今天晚上，八点，南苑食府旁边的操场，我等你。”
……
从南苑食府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小广场的学生早就散去不少，各登记处的志愿者们都歇下来，钻进休息室里刷起光脑屏幕。只有免费物资领取处，仍旧是一幅忙碌的景象。
姬应月跟着指引跑了大半圈，花了一个多小时认证完所有校园权限，又去摇了宿舍号，总算是走完全部流程，来到领取免费物资的队伍前。
免费的东西总是格外吸引人，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许多人加入队伍，又很快空手离去，整条长队歪歪斜斜，时紧时慢。
连续好几人空手离开后，前方不远处便开始有学生好奇地往外探脑袋，瞧了会儿分发的物资内容，突然神色大变，火速加快脚步离开。
“？”
姬应月也跟着探脑袋往前张望。
她个子不高，人头攒动下什么也没看清，努力了会儿，索性也不再费那个功夫，直接步伐坚定跟上前进的队伍。
倒不是想挑拣，单纯就是好奇。
她连第一年的学费交付都分了二十四期，别管免费发放的是什么，能领到就是赚到。
发放物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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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学姐，被好几排巨大集装箱围在中间，扎起的马尾忙前忙后地摆动。
“洗漱用品、被褥、餐具、基础日用品……噢，还有急救包！”
学姐麻利地介绍，一边招呼姬应月向前，“同学，这里的物资都是免费领取，你需要些什么？”
集装箱里分门别类摆着各种物资，基本都是九、十成新，只是颜色图样五花八门，各有各的丑法，大概是从什么倒闭清仓的工厂低价批发回来，用来资助学校里有需要的同学。
考虑到艾珀克比起其他军校简直算免费福利的学费，这些东西虽然丑，但好歹也是免费物资，学生们都没有什么异词。
——毕竟学费都这么低了，居然还在提供免费物资，再怎么也是学校的一份心意。
至于到底要不要去领取，嗯……家里好像突然也没有那么穷了呢。
姬应月走上前，目光认真地从荧光红绿绣花的被褥，移到印着古早幻彩艺术字LOGO的脸盆，再移到卡通图嘴巴都贴歪了的拖鞋。
她抬起脸，纠结地思索片刻，露出一个朴素羞涩的微笑，
“学姐，能全都要吗？”
“……”
·
学姐打包的动作很利落，甚至还多赠了几个编织袋。姬应月扛着大包小包，物资领取处到宿舍的距离不算近，但坐校车要花钱，便干脆直接步行过去。
宿舍是双人间，上床下桌。
据说以前这片舍区都是四人寝，后来学校生源减少，便都改成了双人。
房间里的设施有些老旧，但毕竟曾是重点院校，装潢上的底子仍在，采光也很好。
到宿舍的时候室友还没来，姬应月找到自己的床号，简单打扫下卫生，开始铺张刚刚领取的花花绿绿的物资。
红绿的被罩配上花开富贵的枕套，卡通狗头的毛巾搭上荧光色的桶盆，原本简约空荡的空间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收拾完，姬应月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刚好赶得上吃晚饭。
她的目标依然是最贵的南苑食府，不过路过其他食堂时也顺便进去看了眼价目，大概是消费分层，其他食堂的价钱要正常的多，很符合学校物美价廉的品德。
还好，努力打点零工，应该不至于吃不上饭。
认真填饱了肚子，又顺带打包了份宵夜，姬应月绕过小操场，慢悠悠往回走。
九月的天色开始暗得渐早，宿舍楼道都亮起了灯，还没走近寝室，已经能看到半掩的门缝里透出的光。
都这个点了，室友才来？
姬应月看了眼时间，礼节性地敲门提醒，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门打开，一头蓬松长卷发的女生站在空着的床位前，行李放在脚边，正呆滞地看着对面被各种花花绿绿塞满的床铺。
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她如梦初醒般回过头，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忍不住转过脸再看眼对面的床铺，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姬应月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唇瓣张张合合，困惑地等了会儿。
正准备主动打招呼，对方突然又猛地将头扭了回来，瞪大眼睛直盯向她。
“是你？姬北减？？！”
姬应月：“？”
女生也不再去研究对面那一言难尽的装扮风格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看回姬应月，语气更加震惊，
“都已经八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