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底打定眼前的骗子林祐真彻底失去了我的友谊，但是我仍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好似并不在意一般。
毕竟他的示好不是假的，我也乐得享受一下便利。
「偶像」的游戏设定中，玩家可以向游戏内的NPC寻求帮助，并且通过对方的帮助，使得自己个人属性的提升有所加成，加成的多少依据NPC自身的属性来定。
但游戏内的个人版面上对于玩家的个人属性值并没有明确的标注，因此我无法准确判断出我相关属性的提升。
虽然通过林祐真偶尔的话语和动作上的指点，我体感上觉得自己的声乐和舞蹈还是有些进步的。
但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罢了，我的脑袋可能在欺骗我。
毕竟林祐真这家伙本身就是个说起谎话不眨眼的人，倘若在游戏之外，我本不会与他有所联系。
也只是因为在游戏中相遇，我与他才有了交流。
我用着这样模糊的话语安慰着自己的心情，不肯承认自己真的在恍惚的那一刻相信了林祐真的话语。
可心中的怒火是真的不存在吗？
我抿唇深深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心底那番暗涌的情绪。
这具身体所产生的羞恼情绪并不是作假，而是一种深刻的，近似于被背叛一般的感受。
我对这种怒火感到一股陌生的疑惑。
我质问着自己，只不过是才认识不到半天的人而已，真的值得我所为他耗费情绪吗？
我将视线彻底地从林祐真的身上移开，不再留意他的神情，脑海里一直反复播放着舞蹈课和声乐课上老师所指导我的话语，琐碎的声音来回播放着。
林祐真也安静了许多，但温热的气息依旧不可忽略。
他像是个甘于寂寞的安静分子，可也总会在突然的时间内变得不再安分。
我的目光随意地在休息室中漂浮，周围的练习生们大概都走了不少，只有零落的人还停留在此处，且注意力也不再停留在我的身上。
林祐真又在此刻蠢蠢欲动。
他挨着我的身边，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亲热又并未接触到的距离：“在看什么？”
林祐真总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并且把握住相当的底线，比如此刻他便好似什么也不知晓一般，再次向我发出提问。
空气都是一片静悄悄的，他的声音融入，没有一丝违和。
他顺着我的目光移到远处，着落在休息室门口的绿植之上。
“是眼睛累了吗？”
林祐真轻声发问。
他有着一把天生适合唱歌的好嗓子，说出来的话语柔和，比普通人正经唱歌还要好听。
我心神不定，烦躁地啧声。
林祐真察觉后仍然像是平常，嘴角都未变动，凑出的笑容做不得假。
我先前的问题还没得出答案，这会听见他的话语，心底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我转过头，林祐真离得我很近，所以我一下便能与他双目相对。
林祐真的眼睛很大，瞳孔又黑又圆，看着相当纯真，但是配合着眼尾的上挑又平白带上几分狡猾。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似于无，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我几乎能从他的眼睛中看见我清晰的身影。
满面平静的，眼带怒火的，又带着些疲态的。
在他的眼中，我竟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这幅完美的皮囊并未因此受损，反而显出一种颓靡的英俊。
林祐真好像因为我的动作而僵硬了身体，瞳孔都在吓得微微放大。
我从他所表现出的惊吓模样得了趣，随后又颇感无聊，平直嘴角，正过脸，收起突如其来的火气。
“别来招惹我，”我说，“我相信你，但这样就够了。”
林祐真恍惚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我身侧冰冷的身体恢复平常的温度。
他镇定地摇摇头，笑容依旧天真，额前发还保持着我先前撩开的模样。
林祐真轻声回应：“不要，我们要做好朋友，赵修研。”
他的话语还带着黏糊的方言口音，说起来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标准，咬字直硬，听起来执拗。
我懒得在这种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事情上纠结，没细想他的应答就直接起身走出了休息室，喝完的果蔬饮料瓶也被我哐当扔进垃圾桶。
林祐真跟着我一齐起身，和我并肩走着，维持着彼此一步的距离。
我对此尚可还能忍受，便按下口中多余的话，只是向前走着。
“你在想什么？”
林祐真还在问着。
我很烦，但不是仅仅因为他又或者被定为预备出道组的事情。
练习生的生活中能让我感到烦恼的事情很多，比如近在眼前的月度评级。
月度评级涉及的内容很多，比较主要的就是个人节目表演和团队节目表演，独立于各种考核之外，偏向于综合能力的考察，也包含了所谓组合合作度。
考虑到所谓的预备出道组，隐瞒无用，我干脆坦白道：“是月度评级的事情。”
林祐真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个好人，也太过执着于一个回答。
但只要我回答了，他就会表达出超乎寻常的欣喜。
比如此刻，林祐真听见我的话之后露出一个笑容，散发的快乐让走在他身边的我都能感受得到，让我不由得侧目。
见到我还在烦恼，他又悄悄收敛些那些外放的气息。
林祐真对于我的烦恼不以为意，但是又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在散发快乐的同时不忘替我寻找解决方法：“团体节目的话，不如我们组合在一起。”
我说过，他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个好人。
他的提议提起来非常美妙，我为了矜持还是先表示出推辞的意思。
加上他骗我这件事还没完，我记仇地只是把他名字前的骗子前缀擦浅了些。
“嗯，”我故作高深，“那些之前的人不要紧吗？”
林祐真不以为然，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语调轻松：“没关系，再找些和我们一样的人就是了。”
一样的人。
我心中冷笑，加深了骗子林祐真的印象，深吸一口气又平静下来。
算了，不过是未来队友而已，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先思考一下自己可怜的实力。
丑陋如僵尸般的舞姿，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嗓音，偶尔抽搐的表情，难听的口语发音……
我莫名燃起火气的心被一盆凉水泼下，再也支棱不起。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为自己默哀，林祐真走到半路就停了下来。
长廊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盯着我的手指，忽然提议道：“今天早些休息，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我正有此意，肚子的饥饿让我无法忽视，今天偷懒一会也无妨，大不了吃完再来。
可我吃饭的目的地并不是外面的馆子，我钱财宽裕，但是外出吃饭必然会十分尴尬。
我目前还不想和林祐真面对面吃饭。
“不要。”
我拒绝：“我回去做饭就可以了。”
楼层有公共厨房，只不过除了我没几个人会开火罢了。
林祐真长久思考一阵，目光闪闪发光看向我：“太好了，可以带上我的一份吗？我们可以去买些食材，钱我来付就好。”
他热情到诡异，像是抓到我的什么弱点在使劲出力强攻着，但是声量还是显得低调。
林祐真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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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厉：“刚才我一直在看你的手，一看就知道你特别会做饭。”
呃，真的能从手看出一个人会做饭与否吗？
我对此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些高兴。
被人夸奖，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是个人都会感到开心吧。
即便是见多识广，身为玩家已经历许多的我也难以避免。
“咳咳，”我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脸在发烫，“可以，但是冰箱里还有些吃的，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林祐真点点头，达到了目的之后便见好就收，乖乖地跟在我身后又回到了休息室拿上背包，一起走回宿舍。
休息室内还有不速之客，我带着林祐真出门的瞬间，有着两个结伴的NPC从后而来。
一位个子矮，是娃娃脸锅盖头。另一位个子稍微高点，是深棕发小卷毛。
但总之都是个子不高的样子。
“林祐真！”
他们两好像和林祐真认识，上来拍了拍林祐真的肩膀，又喊了他的名字。
见我目光看向他们，二人开始自我介绍，有一种学校内开学前挨个上讲台给老师表现自己的模样。
总感觉两个人都有些害怕我，一个两个都在老实地抬头仰视着我，露出细白的颈脖，像是努力表现出自己无害的猎物。
“我是裴宁，是主舞，我们声乐大课是一个班级的。”
深棕发小卷毛先发制人，看我的眼神带点谨慎，话语里带着自来熟的气息，但行为看起来有很拘谨，说话很快。
“我是李叙白，唱歌还不错呀，不过rap也很厉害，”娃娃脸锅盖头搞怪地做着鬼脸，“hello呀帅哥，早闻大名。”
面对着我岿然不动的冷脸，他的嘴角微动，又拉出一个近似于可怜的微笑，像在埋怨我的冷漠。
两个人的名字我早就知道，毕竟游戏内主要NPC的主要背景我都烂熟于心。
裴宁在成为练习生前在社媒上就小有名气，是通过网络选拔而来的，舞蹈和唱歌都不错。
李叙白则是曾以着rapper身份参加过相关综艺并且获得了相当有分量的冠军，唱歌不错，舞蹈也不是短板。
两人都与着我这具身体的年龄相仿，也曾在公司内的文化课上相遇过，只不过我们三人的水平差距，大概就是对方在大气层而我在地面小泥潭吧。
实在不是我自贬，事实让我心情不太美妙。
我也无意于将自己的问题怪到别人的身上。
毕竟如果只有几个人比自己实力要强，那我还能心底喃喃几句。但现在的情况是大概综合实际上只有几个人是和我持平或弱于我的，我那点比较的心思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也不吝啬于表示自己的友好，露出笑来出声打招呼。
但与此同时我的步子也没停，仍然往前迈着。
林祐真对于另外两个人反而是更为冷淡，只是点点头，便跟着我一起往前。
另外两个人也同样跟随。
我们四个人就像在走廊上开着小火车一样。
我无奈地把目光移向领头的胆大的小锅盖。
李叙白立刻跳出来回答：“报告！我们和林祐真是舍友！我们也想蹭饭吃！我们也能付钱！”
我对于他耿直的话语一时无言，但裴宁也在附和的点点头。
我本人的心态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两个人都带着林祐真舍友的名号，我便把目光投向林祐真，让他来决定。
林祐真快速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抿直嘴角，面上没带着笑意，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只是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无所谓。”
我微微笑：“没关系，我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