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放材料的手立时顿住,嬴煦呼吸渐重,感觉被周围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阵法不像护山阵或其他法阵,阵意坚定而柔和,反倒是低沉压抑,叫人不适。越是靠近地面的符文,越能感觉到那古怪黑字中的一抹怪异。
手中拿着材料将放未放,阵法跳跃着、渴望着与之共鸣。
嬴煦侧耳去听,直着身子时,耳畔还是是阵阵细响,不知不觉弯腰低头,待凑近法阵,那嗡鸣声涌入耳道、越来越大,窸窣怪声中混杂着古怪吼叫,如万鬼嚎哭。
“在做什么?”
唰一下冷汗落下,嬴煦僵硬着起身,原本虚虚拿在手中的材料脱手掉在地上,在剧烈心跳声中滚出几步。
周语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不过半丈的距离,那双细眼里沉沉的黑叫她看得一清二楚。
缓缓弯下腰,他拾起跌落在地的材料。那是块看不出来历的骨片。
将其放进阵脚,周语明笑了笑,仿佛看不到她脸上失去控制的惊骇:“跟着我做事,要小心谨慎。我可教过你?”
嬴煦僵硬着点点头,试图忘掉刚才听到的恐怖声响:“是……学生一定小心……”
脚步声远去,周语明踱步到另一头,不再管她。嬴煦心中不安却已然升起,伴随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古怪滞涩气息,叫她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不觉与另一头摆着材料过来的孙侃汇合,嬴煦想了想,努力装作轻松道:“师姐,这阵法果真精妙。可惜我符文和阵法都学得很差,一点也看不明白。”
孙侃已经年有二十二,虽为剑修,但符文术法都修习多年,见识应当比她宽广得多。
可孙侃此刻也是眉头紧皱:“我也看不明白……这些符文,我从未见过。若是永林他们在就好了。”
嬴煦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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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
陷坑之下的坑中坑里,孙永泽一行诧异地看着眼前画面,皆是摇头不语。
“灰色结晶,还挺坚硬……莫非是某种新的矿物?”孙修珏上前掰了一块下来,拿在手中打量。
一跳下坑中坑,面前便满是这灰色结晶。有些一丛丛结在地面,花朵似的。也有些嵌在墙壁,如一片厚厚的玉石。
“这东西水灵气很足,可能是某种依水而生的矿石,只是此前从未见过。”
一男修端详片刻,摇了摇头:“暂且看不出有什么用。不过倒能说明这下面确实有水。”
孙应泽也皱眉点点头:“不错。此处水灵气更浓了,我们小心前进。”
收起一部分结晶放入储物袋,几人跟上孙应泽,朝着前方去。
坑中坑大得惊人,如一片腐蚀出的天然溶洞,不规则地朝前蔓延着。
朝上看去,他们跳下来的地方距离此处足有数丈。洞顶上吊下一丛丛钟乳石,有的顶端已经开始发灰变透,仿佛就要蜕变成灰晶。
地面则已经几乎全部发灰,有些部分跟灰晶质感已完全一致,看上去,这灰晶应当是从地下生长蔓延而来。
“底下竟有这么大的空间,难怪上面会严重地陷。莫非就是这灰晶吸干了地底,叫岩层中空?”
“别瞎扯了。矿晶还能吸土?我看源头恐怕还在水中。”
随口闲猜几句,五人很快便七拐八拐,到了灰晶越多的地方。
地底难辨方向,只能根据下来时的些许记忆判断。一边标着记好,一边顺着灵气更充足的方向走,很快众人被一道生满灰晶的墙拦住。
“对面似乎是空的……”有人喃喃开口。
下来之后,由于灵力受限,几人一直保持着尽量不动用灵力的默契。此刻前方无路,一墙之隔又似乎有异常,孙应泽不再犹豫,闭眼放出神识。
两旁洞壁皆是黑漆漆一片,神识扫去,只有那透明的灰晶闪烁着异样光彩。
面前的整面墙几乎都由灰晶构成,神识试探着穿过,却被阻碍。只能隐隐感到,对面确实有很大一片空间。
睁眼沉思片刻,孙应泽下定决心:“对面有异,我们破开这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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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矿井中,气氛沉默,蔓延着些许古怪。
周语明手中持着一蛊药粉,顺着法阵一点点向上洒。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此刻几乎是扬着笑意。
只是这笑意来的莫名,配上满地高高的尸骸,让人莫名发寒。
“周前辈。”
孙咏成突然出声,叫嬴煦刚悄悄用了传讯符的手一抖。
几人都抬头朝孙咏成看去,只见他不知是否因伤不适,此刻满额汗水,唇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神色:
“前辈,这矿井中似乎有些古怪,我想……我们不若先回去禀报掌事,再商对策吧?”
周语明停下手中动作,淡淡朝他瞥来:“哦?有什么古怪?”
孙咏成一愣,看着周语明神态轻松的脸,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不自然。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先前中了南霍毒,自打醒来,就越来越头重脚轻,耳畔时不时嗡嗡作响。
孙侃说早已给他喂过解毒丹,可他的症状毫无缓解,反倒越来越重。如今已有些呼吸困难。
“前辈,我也感觉不太对劲。”
孙侃竟也开了口,语调有些虚弱:“井中空气本就稀薄,加之我等修为薄弱,有些支撑不住。不若先回去禀报掌事,再图图徐之。”
嬴煦听孙侃开口,这才有些愕然的看向她。只见孙侃和孙咏成两人,当真是虚弱不支的模样。
可怎么唯独她自己是好好的?
不,不对,还有柳朔。
嬴煦转向柳朔,见他静静跪在一旁,还在不停地书写符文,仿佛个傀儡人,瘦弱的脸上丝毫不见不适。
“修为不如你二人者,亦安然无恙。”周语明玩味地开口,瞥了眼嬴煦,脸上的表情几乎可称为戏谑。
“法阵未成,谁都不能走。”
孙咏成和孙侃皆被他两句话震住,面面相觑间,心头涌上一丝焦急。
“前辈见谅……我们当真有些撑不住,若是法阵不能离人,不若让我们上去跟另三位师姐弟换一换。”
孙侃拱拱手还要再请求,孙咏成却是踉跄了一下,转身就朝矿道走去:“不行,我撑不住了,我要先回去了……”
但不待他走出几步,“轰”一声巨响突然袭来,叫众人一震。
“这是怎么了?”孙咏成愕然。
“轰——!”
巨大响声又起,听声音是从地下传来,宛若石崩。
不仅如此,随着巨响声来,一股浓郁的水汽突然从地面涌上,顷刻叫矿井蒙上一层雾气。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雾?”
孙咏成语气越发焦急,看着眼前一幕实在摸不着头脑。
而几步外的嬴煦此刻已经僵住。
这不只是雾气,她从这雾中,还感到了一丝妖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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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这是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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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坑底部,此刻已乱成一团。众人刚刚出手打碎石壁,汹涌的雾气和妖兽气息便扑面而来。
但不待看清里面的光景,孙应泽突然出手,却是朝着几位同门袭来,瞬间就灭杀了其中一人!
孙修珏手持长剑,对着前方二人怒目而视。
她一直紧盯着孟舒,却不想先出手的是孙应泽!
照明的夜明珠早滚去一旁,洞穴间剑光闪动,孙应泽招招狠辣直欲取她性命。另一男同门则正对上孟舒,却也打得艰难,眼见落入下风。
“师叔!”
孙修珏大吼一声,心惊胆战避开孙应泽一剑,体内本就受限的灵力哗哗流去,看着对面熟悉的脸上满是杀意,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何要对我出手?”
“为何?”孙应泽低低笑了一声,“要怪,就怪你生在了孙家吧。”
说罢,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全开,对着孙修珏狠狠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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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井雾气逐渐升上,淡淡蒙住一片,叫众人已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前辈,我也觉得,我们先撤吧……”
嬴煦咽咽口水,忍着俱意开了口:“底下有古怪,我感觉水灵气突然变浓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孙咏成焦急插话。
“而且,我感到了妖兽气息……不是普通妖兽,是之前在南霍山历练之时,杀死了章阳华和筑基前辈的那种,黑色怪物。”
这一句话落下,孙咏成和孙侃皆是大惊。
南霍山此前的大变,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且身为本家修士,知道的消息比外门更多。
那一次事故,后来又折损了两位前去调查此事的筑基修士!那妖兽可不是闹着玩的,若矿井内真遇到此物,他们谁都别想活。
“前辈,我们先走吧!”
孙咏成话一出口,也顾不上周语明答不答应,便立刻朝矿道跑去。孙侃也跟上了他。
但刚到矿道跟前,两人便是一愣。
这里竟有一道禁制!
“禁制?前辈这是何意!”孙咏成有些怒意的声音在雾中想起。
嬴煦心中渐沉,耳听着周语明口中笑意闪过,手中的一蛊药粉似乎也终于洒完,幽幽开口:“总算成了。”
下一瞬,法阵中央突然蓝光大盛。周语明两指向地,术法的光芒穿透雾气,叫几人看了个分明。
地上繁复的符文渐渐亮起,随着弧形的线条一路汇聚至中心。
嬴煦心觉不妙,几个闪身跑出法阵范围,甫一踏出阵法,便立刻掏出怀中一物,灌注灵力将其催发!
“五十年……我整整等了五十年!”
周语明有些古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嗡嗡作响的阵法低鸣,渐渐变成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今日,便是我得偿所愿,重回巅峰之时!”
“轰”的一声,是阵法启动的巨响,还是地下传来的崩塌声,嬴煦已分不清。
毫无征兆的地陷来临之时,嬴煦脸色苍白,攥着手中毫无反应的传送符失控栽下。
一道锁链从远处飞来,瞬间捆住了嬴煦四人。山崩地裂中,几人跟无数碎石一道坠向地底。
“这张传送符,品阶不高,但传送距离百里有余,关键时刻,能用以逃命。”
嬴煦闭上眼睛,想起娘的话,牙关咬得死紧。
手中符箓还紧紧握着,但无论如何使用,眼前景象毫无变化。
这符,竟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