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到,正是琅岩日头最盛之时。
南霍矿场的陷坑边,孙应和一干筑基修士立在一旁,垂眸打量着深不见底的地陷。
“既然已处理完琐事,我觉得……可以直接填埋了。”
开口的孙修珏正是那日和孙应泽一同受伤的女修,此刻脸上眉头紧蹙,显然不愿意下去。
“师姐这话说得不妥,”身着异色道袍的孟舒幽幽开口,“底下状况还不明了,就这么填下去,填了又塌怎么办?”
孙修珏本就是个急脾气,此刻更是冷笑一声:“孟舒,你想找死,少拉我们垫背,那日的情形……”
“够了。”
孙应泽突然开口,叫两人的争执一顿,四周立刻安静下来,孙应和也转过脸道:“师兄……”
“孟师侄所言极是。若不探明塌陷源头,此处终是隐患。这一趟非去不可。”
孙修珏木着脸冲孟舒冷哼一声,没再多话。孟舒也只是笑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都听师叔安排。”
孙应和脸上满是担忧:“师兄……虽无妖兽,但情况不明,还得多加小心。”
孙应泽点点头:“前番已探数次,这次又做足了准备,只为去探明水源,不会涉险。”
一番交代,又确保了联络手段,孙应泽一行五人这才乘木梯缓缓下去,很快便看不见身影。
孙应和看了一阵,也转回帐中,松了口气。
如今一切都渐渐步入正轨……矿井那边有周语明前去探路,她只等消息便是。陷坑这边总归人已经救完,妖兽也除尽,孙应泽一行应当没什么危险。
就是那几乎无法使用灵力一事,叫她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孙应泽猜测,恐怕地下藏有暗河或深潭,或许是这水,或者更大可能,是水中的东西导致灵气不畅,这才使得他们处处制肘,行动不便。
所以这一趟下去,就是为探明此事。
思索半晌,她起身出了帐子,点了几人叫去守着坑边,一有异动,便即刻报于她知晓。
虽说那五人皆是筑基修为,保命的手段不俗。但如今多事之秋,但愿一切都别再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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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坑之下,滚轮作响间,梯上的五人被缓缓放入坑底。
越往深处,岩层越是漆黑,随着触底,天光似乎都照不进此间。几十丈宽阔的不规则坑底,起起伏伏站不平,只因脚下皆是尸体和原来的屋棚碎屑。
四周山壁都是黑,黑得看不出分别。
灵气明显地稀薄了许多,几人各自拿出武器,跟上孙应泽跨过一地狰狞,朝着上次探到的最深处去。
孙修珏走在最后,不动声色地盯着前面的孟舒,心中警铃作响。
她们原先被派往南霍的只有四人,这孟舒是前几日突然到来,只说丘昌情况已大有好转,自己便前来支援。
但孙修珏心中并不放心她。
孟家在琅岩也是孙家之下的几大势力之一。这些年孟广在内门又节节高升,城主府内和门内皆多了许多孟家人。
她是脾气着急了些,却不是个愚莽之人。
孟舒急匆匆独自赶来南霍,又一来便积极表示想下陷坑一探。她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
她真是冲着陷坑来的?还是说……是冲着她们四人来的?
“就在此处了。”
前方的孙应泽已经停下,众人跟上前,看着前方不远处湿潮的地面沉默。
随手拾了块木板,孙应泽试探着戳向前方地面。果然如上次一样,这一片土质松软,湿气很重。
神识放出,向下探去——这陷坑中神识也被阻碍,看不了多远。顺着这片松软的土质向下,隐隐能感到之下似乎还有空间。
孙应泽睁开眼收回神识:“下面还有一层,用剑风险太大。我们试试用符阵,将这片地面打穿。”
用符阵,确实是最为安全快捷的方法了。几人点点头,很快帮忙布置起来。
所谓符阵,其实是符道的一种符法。融汇了阵道的八卦易经、布阵法门,又以符箓作为排布的阵物。使用得当,比直接用符威力高出许多。
前方这片松软如泥淖的地面,大约也就几丈见方。备好符箓,几人跃于高处,很块布好符阵,便远远退开。
“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尽量再避远些。”
众人于是又向后上方撤了许多,孙应泽这才一指催动手中的符箓,打向阵眼:“开!”
“嘭——”一声悠长的闷响,坑内震动片刻,众人便见前方的地面轰然塌陷。果真向下塌去,露出个坑中坑来。
惊疑一阵,待震动与塌陷停止,坑洞中又久久不见动静,几人这才面色凝重,提着心渐渐靠近坑口,向下看去。
这一看,众人大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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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的轰隆隆响声中,嬴煦悠悠转醒。刚一睁眼,面前却是漆黑不见手指。
适应几息,这才隐隐可以视物,只见面前重峦叠嶂,前前后后无数座丘陵拔地而起,叫她一时以为自己身在山巅。
待鼻尖传来一股血腥气,嬴煦灵台才彻底清明,仔细一看,顿时心中一凉,这哪里是什么山间丘陵?
分明是层层叠叠的妖兽和修士尸体,一个个垒成了巨大的坟包形状,数量之多,在这矿井深处,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
“何师妹,醒了?”
孙侃正在她身边,见她醒来,连忙扶她坐起。
“先前周前辈为斩杀那两只南霍,不得不尽力施法,我们都被灵压震晕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多谢师姐,我没什么问题……”嬴煦只觉略有些不适,但身上无伤,便没当回事,三两下自己站起来。
孙咏成这会儿也终于醒了。他大约是最懵的一个,此刻醒来,看着眼前堪称壮观的尸山震惊:“这,这……”
孙侃叹了口气:“周前辈已检查过矿井内所有角落……这一层的人,全都身亡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结果还是叫众人都心头沉重了些。
尤其眼前骇人的“坟包”座座高耸,更叫人觉得喘不过气。
“那我们如今,是不是也该返回了?”孙咏成调整好情绪,很快站起,朝着四周寻找周语明身影。
“这,恐怕还……”
“不可。”
孙侃一句话未必,便被一生冷冷的腔调打断。
周语明从山包后走来,手上正提着一具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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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浑不在意般朝上一扔,垒到“山尖”之上。
“周前辈!”
三人连忙拱手行礼。看清那正是之前与周语明一战的南霍,嬴煦心中对周语明更是忌惮。
筑基中期修为,对上两只筑基期妖兽,还是毫发无伤,此人实力实在惊人。
“周前辈的意思,是还不能回去?”孙咏成皱眉开口,满脸不解。
周语明点点头,伸手点了点脚下:“这一层确实无人存活,但下一层还有活口,这一趟,我们得把这些人带出去。”
下一层?还有活口?
孙侃显然已听周语明讲过,倒不怎么震惊,只沉默着站在一边。嬴煦和孙咏成则是已经瞪大眼睛。
“周前辈……这,这里不已经是矿井底部吗?何处来的下一层?”
周语明语气冷淡,似乎不愿多做解释:“夹层乃密道,你自然不会知晓。既然醒了,便来帮忙布阵。”
说罢将一应材料丢给嬴煦三人,便转身离开,不见踪影。
嬴煦三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捧着一堆材料和灵石按方位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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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井修的四四方方,十分开阔,四周本该有数座上下的直梯,或供矿车通行的通道。只是一场坍塌,尽数毁去。只剩下留在地上的碎石烂木,昭示着曾经此处有过东西。
柳朔醒得竟比众人早,此刻正手执一笔,蘸着身旁的漆黑浓墨,在地上绘制符文。
嬴煦收回疑惑的视线,继续在“坟包”中穿行,按照方位,寻着阵脚。走到一处,放下一物,便能隐隐感到法阵嗡鸣。
这意味着她放对了,也说明这阵法确实高深,且绘制得极好,才能有如此强烈的阵意。
但那股阵意越是明显,嬴煦越是心中古怪。
周语明说布阵,是要去下一层救人?那不是应该找下一层的入口吗,在这里画一个这么大的法阵,是做什么?
哦,莫非是要画个阵保护好这层的尸首?免得待会儿开凿向下的路,波及这些尸骨……
可也不对。一来周语明实在不想这么心细又好心的人。二来……
又绕过一处坟包,嬴煦皱着眉退后几步,试图想象从上往下,看这法阵的样子——
这法阵极大一个,也不知周语明和柳朔二人,画了多久才完成。且法阵小心地绕开了每座“坟包”。不,应该说……
这一座座坟包,就像严丝合缝,嵌入这法阵。
这想法甫一落入脑海,嬴煦便一个激灵。摇摇头甩去这等莫名的猜测,低头只管干活,但走着走着,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也越让她心惊。
她符文和阵法都学得不好,勉强能认识一些,细究连入门都算不上。
但起码的八卦方位,基础符文,还都是认得的。所以,她越看越感觉……不是错觉,这坟包确实每一座,都刚好嵌在阵法的一处重心上。
刚直接被指使着干活,倒叫她把这一点忘了,现在想想。矿难发生,尸体必定会散落无度。这整整齐齐甚至座座大小一致的尸山,定是周语明专门垒起来的。
妖兽尸体与人的尸体随便摞在一处,所以不可能是处于保护尸体的想法。
他分明是故意用尸体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