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一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须发皆张,怒声咆哮,“是谁干的!敢在我天剑宗行此等灭绝人性之举,是想与我大乾王朝不死不休吗!”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白衣身影上。
道骨,是她秦若雪取来的!
秦若雪浑身剧烈一颤,猛地从那无边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她的脸庞因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而彻底扭曲,那双原本清冷如冰的凤眸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仇恨火焰。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一个即便被她亲手剔骨,脸上还挂着诡异笑容的男人,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是那个她一直以为卑微如尘埃,却在最后给了她最致命一击的废物!
“江!澈!”
秦若雪咬碎了银牙,几乎是从牙缝的血沫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这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畜生!他恨我!他恨太子殿下!所以他宁愿毁掉自己的道骨,也要布下这个恶毒到极点的陷阱来报复我们!”
她的话,好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所有还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人。
对啊!江澈!
那个为了追求圣女而疯魔的舔狗!那个空有至宝却无法修炼的废物!
他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最后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极端手段来报复!
这逻辑,太通顺了!这动机,太合理了!
丹王古河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也瞬间露出了恍然和狰狞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江澈!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阴毒小人!他骗了我们所有人!老夫……老夫竟然着了他的道!”
他必须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黑锅扣死在江澈的头上!
否则,太子在他的丹房里变成这副鬼样子,盛怒的大乾皇帝绝对会把他连同他的家族一起挫骨扬灰!
而江澈,这个已经“献出”道骨,在所有人看来注定活不了多久的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替罪羊!
“传我宗主令!”天剑宗宗主,一位面容威严、身穿紫金道袍的中年人,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那沦为魔域的废墟,看着那个半魔化的太子,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响彻整个天剑宗。
“外门弟子江澈,心生怨毒,以自身道骨为咒,谋害太子,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即刻封锁宗门,所有长老、执事、内门弟子听令,全宗上下,活捉江澈!”
“此獠心机深沉,手段诡异,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本座要将他神魂抽出,点天灯七七四十九日,以慰太子之伤,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整个天剑宗瞬间化作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无数道剑光冲天而起,好比一张天罗地网,带着无边的杀意,朝着外门杂役弟子所在的后山区域,覆盖而去!
秦若雪更是身先士卒,她化作一道燃烧着怒火的白色流光,速度快到了极致。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抓住他!
她要亲手将他凌迟!她要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让他为炎哥哥所受的苦,付出万倍的代价!
……
后山,断崖。
江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丝与道骨的联系,在“龙魔战体”成型的那一刻,便被他主动切断。
他“看”到了太子寝宫的毁灭,听到了秦若雪那绝望的悲鸣,也感知到了整个天剑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意。
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漠然。
好比一尊神祇,随手碾死了一窝冒犯了他的蝼蚁,内心不会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利息。
真正的债,才刚刚开始讨要。
他站起身,鸿蒙道体之内,力量好比奔腾的星河,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天地间最本源的大道产生共鸣。
他的轮回神脉,更是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张由无数生命气息交织而成的大网,正在飞速向他所在的方位收拢。
但他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崖顶。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破烂的柴房前。
柴房的门已经碎成了木屑。
那个内门弟子赵峰和他的两个跟班,一个昏死,两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手足无措,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鹅黄色身影。
是叶灵犀。
宗门内那么大的动静,那恐怖的魔气波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看热闹,而是江澈的安危。
她拼命跑到柴房,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
“江澈!”
看到江澈完好无损地出现,叶灵犀先是一喜,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所笼罩。
“你快走!我刚才听到宗主的命令了,说你……说你害了太子殿下,现在整个宗门的人都在抓你!”
她焦急地拉住江澈的胳膊,想把他往后山深处的密林里推,“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骨头不是被……你怎么会没事的?”
她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被挖了骨头的人,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内门弟子赵峰,为什么会被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江澈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焦急和关切的脸,那颗因为复仇而冰封的心,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暖意。
这两年,这个女孩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我没事。”他声音平淡,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们抓不到我。”
他反手握住叶灵犀的手腕,轮回神脉的力量悄然探入。
他“看”到了叶灵犀的生命丝线上,缠绕着一丝微弱的隐患。那是她早年修炼时留下的一处暗伤,虽然不致命,但会限制她未来的成就。
江澈心念一动一丝精纯无比的鸿蒙之气,顺着她的经脉悄无声息地流入那处暗伤。
叶灵犀只觉得手腕一暖一股舒服到极致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连日来的疲惫和惊慌都一扫而空。
“你……”她惊讶地看着江澈。
“以后别那么傻离秦若雪远一点。”江澈松开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完他不等叶灵犀再问,身形一晃便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那个方向不是逃离宗门的后山,而是天剑宗的禁地之一。
剑冢!
“江澈!你要去哪里!”叶灵犀在他身后大喊。
可江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密林的尽头。
就在这时,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为首的正是满脸煞气的秦若雪。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赵峰和一脸茫然的叶灵犀。
“叶灵犀!”秦若雪的声音冰冷刺骨,“江澈那个畜生呢?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叶灵犀被她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倔强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