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圣女剔骨,我觉醒鸿蒙道体!》 第1章 剔我道骨拿去喂狗! “江澈,把你背后的天生道骨,挖出来。” 冰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说话的,是秦若雪。 大乾王朝第一宗门,天剑宗的圣女,未来太子妃的唯一人选。 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裙,容颜绝世,气质却如万年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只有漠然。 “太子殿下在边境被蛮族妖人暗算,震碎了自身道基,修为三日内就会散尽。普天之下,唯有你的天生道骨能与他的皇道龙气完美相融,救他一命。” “你不是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么?” “现在,就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 秦若雪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针,精准地刺入江澈的心脏。 但他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好,我给。” 秦若雪仿似有些意外,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套说辞,来逼迫、劝说江澈,却没想他答应得如此干脆。 她那冰封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松动。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你别误会,”她立刻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只是交易。你救太子,便是救大乾,宗门会记你大功,赏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灵石丹药,保你余生富贵无忧。” “你一介废物体质,空有道骨却无法催动,留在你身上也是浪费。用一件废物,换取泼天富贵,你该懂得感恩。” 她的话,像是在施舍。 江澈心中那座名为“恨”的火山,早已岩浆滚滚,却被他用两年的隐忍死死压制。 他笑得更灿烂了:“圣女说的是。” “若雪师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一个娇俏的身影猛地冲到江澈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护住,愤怒地瞪着秦若雪。 来人是叶灵犀,天剑宗长老的孙女,也是秦若雪名义上的“闺蜜”。她一袭鹅黄短裙,显得活泼灵动,此刻却急得眼眶通红。 “道骨是天赐之物,与命相连!挖出道骨,江澈就彻底废了!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没有心吗?” 秦若雪秀眉一蹙,语气更冷:“叶灵犀,注意你的身份!此事关乎国运,岂是你能置喙的?让开!” “我不!”叶灵犀倔强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江澈,你别犯傻!她根本不爱你,她只爱太子殿下!你为她死,不值得!” 这两年来,江澈为秦若雪上刀山下火海,做的桩桩件件,叶灵犀全都看在眼里。 那份卑微到尘埃里的执着,没能融化秦若雪那颗冰心,却让她这个旁观者,心疼到无以复加。 江澈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叶灵犀,对她摇了摇头。 他直视着秦若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动手吧。” “很好。” 秦若雪满意了。她侧过身,对身后一位气息沉凝的黑袍长老示意。 那长老面无表情,一步踏出,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直接扣向江澈的后心! “不要!”叶灵犀发出绝望的尖叫。 江澈却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因为,他的脑海里,正响起一道机械音。 【神级选择系统最终任务“舔狗的最后一无所有”即将完成,进度99/100。】 【任务描述:为天剑宗圣女秦若雪完成第一百件不可能之事——献出道骨。】 【任务奖励:解锁万古第一禁忌体质‘鸿蒙道体’,觉醒逆天神级天赋‘轮回神脉’!】 没错,江澈是个穿越者。 两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了天剑宗一个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还觉醒了这个狗屁系统。 想要获得新手大礼包,就必须完成一百个舔狗任务。 挖灵矿、闯妖谷、挡死劫……这两年,他活得像条狗。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秦若雪的头号舔狗,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傻子。 没人知道,他只是在演戏。 演一个爱到疯魔的卑微者。 而今天,就是他杀青的日子! 噗嗤! 一声血肉撕裂的闷响! 黑袍长老的手掌,如同探入豆腐一般,洞穿了江澈的后背。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全身! 江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根温润如玉、流淌着淡淡光晕的骨头,正被一股蛮力从他的脊椎中硬生生剥离! “啊——!” 即便早有准备,这非人的痛苦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嘶吼。 黑袍长老面不改色,猛地一抽! 一根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道骨,带着淋漓的鲜血,被他抓在了手中。 江澈的身体软了下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给你。”长老将道骨递给秦若雪。 秦若雪接过那根尚有余温的道骨,眼神复杂地看了江澈一眼,那一眼中,有愧疚,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步履匆匆,直奔太子养伤的寝宫。 她甚至没回头,看一眼那个为她付出了一切,此刻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江澈!江澈!” 叶灵犀哭喊着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他背后那个血流不止的窟窿,可鲜血却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丹药,我这里有丹药!”她慌张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药瓶,全部塞给江澈。 江澈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推开了叶灵犀的手。 “没……用的。”他虚弱地笑了笑,“戏……演完了。” “你说什么?”叶灵犀没听清,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江澈没有再解释,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拖着残破的身躯,朝自己那间位于外门最偏僻角落的柴房走去。 背影萧索,决绝。 仿佛在与这个世界,与过去的一切,做最后的告别。 叶灵犀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和地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 回到柴房,关上门。 江澈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他身上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叮!】 【恭喜宿主完成最终任务!】 【奖励发放中……】 【正在为宿主重塑根基……警告!宿主体内检测到残缺,生命力流失严重!重塑方案变更!】 【以残破之躯为炉,以天地鸿蒙为火!破而后立!启动万古第一禁忌体质——鸿蒙道体!】 第2章 其本身,就是大道之源!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在江澈体内轰然炸开! 那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原始的能量! 仿若宇宙初开的第一缕混沌之气! 他那原本因道骨被剥离而残破不堪的身体,此刻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神铁,正在被疯狂地捶打、煅烧、重塑! 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崩碎与重组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痛苦! 远超刚才被剥离道骨百倍的痛苦! 但江澈却在狂笑! 因为他能感觉到,一股全新的,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正在他身体的废墟之上,野蛮生长! 什么天生道骨? 在鸿蒙道体面前,那就是个垃圾! 道骨,只是承载道的一块骨头。 而鸿蒙道体,其本身,就是大道之源!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如潮水般退去。 江澈缓缓站起身,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奔腾着仿若星河大海般的力量。 根本无需丹田,无需经脉!他的每一个细胞,此刻都是一个可以储存和爆发能量的宇宙! 【天赋觉醒中……轮回神脉,激活!】 一瞬间,江澈的眼瞳深处,仿似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 他睁开眼。 世界,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颜色与形状。 墙角,一只蜘蛛正在结网,在江澈眼中,那蜘蛛体内有一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那便是它的生命之源。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根丝线将在三个时辰后自然断裂。 这,就是轮回神脉? 洞悉生命本质,预见万物终结? 江澈抬起手,他那原本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掌,此刻光洁如玉,皮肤之下,好像有混沌气流在缓缓涌动。 他不但伤势尽复,甚至感觉自己脱胎换骨。 不,是生命层次的跃迁! 他心念一动,那只蜘蛛体内的生命丝线,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只要他想,一个念头就能让这只蜘蛛瞬间暴毙,也能让它的生命力旺盛一倍。 这就是主宰!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联系,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是……他被挖走的天生道骨! 即便被剥离即便相隔甚远,轮回神脉依旧与它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秦若雪……太子……” 江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你们真的以为拿走的是救命的灵药吗? …… 天剑宗太子寝宫。 整座宫殿被强大的禁制笼罩气氛肃穆到压抑。 大乾王朝最顶尖的几位炼丹师和医师,此刻都汇聚在此,一个个面色凝重束手无策。 床榻之上太子夏炎脸色灰败气息紊乱,一道道黑色的蛮族诅咒之力好像跗骨之蛆在他体内疯狂破坏着一切。 他的皇道龙气,正在被飞速侵蚀即将彻底崩溃。 “圣女殿下回来了!” 随着一声通报身着月白长裙的秦若雪,手捧着一个玉盒快步走了进来。 她神情依旧冰冷但步履间的急切却掩饰不住。 “道骨取来了!” 她打开玉盒那根尚带着血丝,却流淌着神圣光辉的天生道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丹师袍的老者快步上前,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得浑身颤抖。 “天生道骨!果然是天生道骨完美无瑕道韵天成!天佑我大乾!天佑太子殿下啊!” 这位是皇室首席炼丹师丹王古河地位尊崇无比。 连他都如此失态可见这根道骨的珍贵。 秦若雪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看向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太子声音罕见地温柔下来:“殿下,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夏炎艰难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感动与爱意:“若雪……辛苦你了。” “为殿下分忧,是若雪的本分。”秦若雪将玉盒递给丹王古河。 古河郑重地接过对秦若雪深深一揖:“圣女殿下此举乃是挽救国运的盖世奇功!老朽佩服!” 说罢他转身对众炼丹师喝道:“准备!立刻开始融骨秘术!以皇道龙气为引以道骨为基为太子殿下重铸无上道基!” “是!” 一群人立刻忙碌起来各种珍稀药材被投入丹炉,繁复的阵法开始运转。 秦若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澈那张惨白痛苦的脸。 一丝愧疚,一闪而逝。 但很快,就被更坚定的信念所取代。 为了大乾,为了太子,牺牲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是值得的。 他应该感到荣幸。 …… 外门,柴房。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一个身穿锦衣,神情倨傲的青年,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江澈,你这条狗命还真硬啊,还没死?” 来人是赵峰,内门弟子,也是太子夏炎的狂热追随者之一。 他早就看江澈不顺眼了。 一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废物凭什么能跟在圣女身边? 如今听说江澈被挖了道骨彻底成了废人,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准备好好羞辱一番顺便“清理门户”。 在他看来,一个将死之人占着宗门的地方,就是浪费资源。 他想象中江澈应该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江澈好好地站着身上干干净净,别说血迹就连一丝伤痕都看不到。 他神情平静气息平稳,甚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深不可测。 这怎么可能? 被挖出道骨神仙都得死! “你……你怎么回事?”赵峰惊疑不定。 江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赵峰身上。 在轮回神脉的视野里赵峰体内的生命丝线清晰可见,只是这根丝线上缠绕着一缕极淡的黑气。 那是杀孽。 江澈的记忆中浮现出一些画面,这个赵峰仗着自己是内门弟子,没少欺压外门师弟,甚至有两人因他而死最后却被他用权势压了下去。 江澈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有事?” “有事?”赵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江澈,你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道骨已经被圣女拿去救太子了!你现在就是个连废物都不如的空壳子!” 他向前一步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圣女心善留你一命。但我看不过去!你这种废物就不该活着!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他体内灵气鼓荡,一掌拍出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江澈心口! 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力足以将一块巨石拍成粉末。 他要将江澈的心脉,连同他的骨头一起震碎! 他要欣赏江澈临死前那绝望和恐惧的表情! 第3章 好比神明在俯视蝼蚁 然而江澈没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在赵峰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他胸膛的瞬间。 江澈的嘴唇轻轻动了。 “聒噪。” 两个字平淡如水。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轰然爆发! 不是灵气不是蛮力,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绝对碾压! “噗!” 赵峰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撞在了自己胸口。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将坚硬的石墙都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哇”的一声赵峰喷出一大口鲜血,里面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体内的灵气在刚才那一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冲散经脉寸断! 他废了! “你……你……”赵峰惊恐欲绝地指着江澈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那两个跟班更是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江澈缓缓走到赵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得好比神明在俯视蝼蚁。 “我说过,你的命,我要了。” 等等! 江澈的眉头,忽然轻轻一挑。 他通过那丝与道骨的联系,感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太子寝宫内,融骨秘术,已经开始了。 他的那根天生道骨,正在被植入太子夏炎的体内。 只是…… 江澈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好比恶魔般的笑容。 他抬起头,目光好像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太子寝宫的方向。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我的东西,也是你们能碰的?” “好好享受吧。” “享受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份大礼。” 他不再理会脚下生死不知的赵峰,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天剑宗后山的断崖之巅。 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心神完全沉浸在那一丝与道骨的联系之中。 与此同时,太子寝宫内。 “成功了!融合得天衣无缝!” 丹王古河激动地大喊,脸上满是狂喜。 只见那根剔透如玉、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天生道骨,在丹王古河神乎其技的手法下,已经完美地嵌入了大乾王朝太子夏炎的脊椎龙骨之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道音清鸣,自道骨之上扩散开来。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如同春风化雨,将夏炎体内那些盘踞已久、宛如跗骨之蛆的蛮族诅咒之力,飞速地消融、净化! 夏炎那张因痛苦和虚弱而显得灰败蜡黄的俊朗面孔,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新变得红润饱满,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他那因诅咒侵蚀而濒临崩溃、黯淡无光的皇道龙气,在天生道骨那源源不断的道韵滋养下,不但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甚至……甚至比他全盛时期,还要凝练,还要霸道! 一缕缕金色的龙形气劲,在他周身盘旋、游走,发出阵阵低沉的龙吟,威严赫赫,君临天下! “成了!真的成了!”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此番破而后立,勘破死关,殿下的未来,必将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可限量啊!” “圣女殿下慧眼识珠,当居首功!若非圣女果决,我等还在束手无策!” 寝宫之内,丹王古河与一众炼丹师、宗门长老们,看着眼前这堪称医学奇迹的一幕,脸上无不露出了狂喜和谄媚的笑容。 压抑了数月之久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热烈无比的恭贺之声。 秦若雪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终于彻底地、安然地落回了肚子里。 她凝望着床榻之上,气息节节攀升,威势越发强盛的夏炎,那张清冷如霜雪的绝美脸庞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两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为了这一天,她背负了太多。 为了救他,她不惜欺骗那个视她为神明的男人,不惜……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澈的牺牲,换来了太子的新生,换来了大乾王朝的稳定,换来了她和他光明的未来。 些许的代价,与这泼天的功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满室欢腾,喜气洋洋的巅峰时刻! 异变,毫无征兆地突生! “吼……呃啊啊啊——!” 一声绝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混杂着极致痛苦与野兽般暴虐的嘶吼,猛地从夏炎的口中爆发! 那声音凄厉而恐怖,瞬间将宫殿内所有的恭贺声都压了下去,如同有一盆冰水,从每个人的头顶浇下,让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所有人骇然望去。 只见床榻上的夏炎,双目刹那间被血色所吞噬,变得赤红如血,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他的皮肤之下,一条条诡异的黑色纹路,好比活过来的毒蛇,疯狂地顺着血管蔓延、攀爬,顷刻间便布满了他的全身! 而那根刚刚被植入他体内,本应散发着神圣道韵的天生道骨,此刻,却猛然爆发出刺目、粘稠、宛如墨汁般的黑光! 一股阴冷、暴虐、充满了毁灭与怨毒气息的恐怖力量,从道骨之中疯狂决堤,如同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反向吞噬着他体内那刚刚恢复的、霸道绝伦的皇道龙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丹王古河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惊骇所取代,他失声尖叫,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道骨……道骨在反噬!它在吞噬殿下的龙气!”一位见识不凡的炼丹师惊恐地指着夏炎,声音都在颤抖。 秦若雪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碎裂。 她眼睁睁地看着,夏炎体内的皇道龙气,如同被黑洞吸引的星光,被那诡异的道骨疯狂地抽走、吞噬、转化! 金色,在飞速的消退。 黑色,在疯狂地蔓延。 夏炎的身体,好像一个正在被吹入邪恶气体的气球,正在以一种扭曲的姿态飞速膨胀、变形!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从神圣威严的皇者,瞬间堕落成了来自九幽地狱的邪魔! “不!炎哥哥!” 秦若雪发出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尖叫,神魂欲裂,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可已经,晚了。 第4章 剔我道骨,拿去喂狗! 同一时刻,天剑宗后山,断崖之巅。 被抛尸于此的江澈,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漠然,仿佛蕴含着万古星河的生灭,又仿佛倒映着九幽冥河的沉寂。 没有了天生道骨,他体内那沉寂了十八年的鸿蒙道体与轮回神脉,终于挣脱了枷锁,在此刻彻底苏醒!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那丝与道骨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让他清晰地“看”到了太子寝宫内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秦若雪那张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写满了惊恐与不敢置信的脸。 他“听”到了夏炎那不似人声的痛苦哀嚎。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枚被他用轮回神脉刻下了“饕餮魔咒”的道骨,是何等欢快地在吞噬着那所谓高贵的皇道龙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嘲弄和冰冷。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在太子寝宫内所有人耳边响起的,来自九幽的最终审判。 “剔我道骨,拿去喂狗!” “现在,就让你尝尝,狗吃了龙肝,是什么下场!” “转!” 随着江澈这最后一个字吐出。 轰隆——! 一声并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神魂深处炸响的巨响,从太子寝宫的核心处猛然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 没有冲天的火光,没有震耳的轰鸣。 而是一股由皇道龙气转化而成的,蕴含着无尽毁灭、堕落与怨毒的“龙魔之气”,好像决堤的九幽冥河,以太子夏炎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漆黑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坚固无比的宫殿阵法禁制,在这股充满了堕落神性的黑光面前,好比阳光下的冰雪,连一息都没能撑住,便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宫殿的墙壁、梁柱、地板……所有的一切,都在接触到黑光的刹那,被迅速腐蚀、侵染,布满了诡异的魔纹,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与生机,化作了散发着恶臭的朽木与废石! “不——!” 秦若雪的尖叫被那狂暴的能量瞬间吞没。她身上佩戴的一枚由宗主亲赐的护身玉佩猛然爆发出璀璨光华,形成一个光盾将她笼罩。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那恐怖的冲击力狠狠地掀飞了出去,光盾瞬间布满裂痕,她本人更是气血翻涌,狼狈不堪地砸在百丈之外的广场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丹王古河和其他几位炼丹师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离得太近,首当其冲! 古河在最后关头祭出自己的本命丹炉——紫金八卦炉挡在身前。 丹炉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灵光瞬间暗淡,炉身上被那龙魔之气侵染出大片的黑斑,灵性大损! 而他整个人也被震得倒飞出去,半边身子都被魔气擦过,血肉模糊,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魔纹,一股阴毒的力量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 而另外几位修为只有金丹境的炼丹师,连惨叫声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半,便被那龙魔之气彻底淹没。 他们没有被抹去存在的痕迹,而是发生了更加恐怖的变化——他们的身体在魔气的侵染下迅速扭曲、变形,血肉增生,骨骼错位,最终变成了一滩滩散发着恶臭、还在微微蠕动的烂肉! 当一切尘埃落定。 原本富丽堂皇、仙气缭绕的太子寝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散发着不详与恶臭的魔窟。 废墟中央,那个深坑之中,并没有空无一物。 夏炎,还活着。 只是,他此刻的样子,比死了还要恐怖一万倍! 他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暗沉的黑色,上面布满了如同岩浆流淌般的赤红色魔纹。 他的身材变得更加高大,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但那股力量却充满了邪恶与混乱。 他的背后,那根道骨已经彻底与他的脊椎融合,但不再是神圣的白玉色,而是变成了狰狞的、仿佛活物般的漆黑魔骨! 一根根细小的骨刺从他背上刺出,让他看上去像一头人形的刺猬。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 一半,还保留着曾经的俊朗。 而另一半,则彻底魔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一只眼睛漆黑如墨,另一只眼睛则赤红如血。 神圣与邪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没死。 但他的人,他的道,他的皇道龙气,他的未来,全都被废了! 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大乾太子,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不神不魔的……怪物! “殿……殿下……” 秦若雪挣扎着爬起来,她嘴角溢血,月白色的圣女长裙上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发髻散乱,脸上毫无血色,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高贵与冰冷。 她失魂落魄地冲到废墟边缘,呆呆地看着那个半跪在深坑中,仰天发出无意识嘶吼的“怪物”,漂亮的凤眸里,先是极致的茫然,然后是无法接受的疯狂,最后,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绝望与悔恨。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好像杜鹃啼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 说好的救命道骨,为什么会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说好的破而后立,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咳……咳咳……” 丹王古河被人从废墟中搀扶起来,他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那个半魔化的太子,再看看自己被魔气侵蚀、灵性大损的本命丹炉,老脸上满是惊骇、恐惧,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怨毒。 “诅咒……是诅咒!”他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好像想起了某个古老传说中的禁忌之术: “那根道骨,从一开始就被人用无上魔功刻下了‘嫁衣魔咒’!它根本不是在救太子,它是在以太子的皇道龙气为‘嫁衣’,为养料,最终……最终炼成了一具‘龙魔战体’!” 此言一出,四周围过来的宗门长老和弟子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嫁衣魔咒! 以皇道龙气为引,炼制魔躯! 好恶毒的手段!好可怕的心机! 这已经不是谋害太子那么简单了,这是在羞辱!这是在将大乾王朝未来的皇帝,变成一个任人驱使的魔头傀儡!这是要把整个天剑宗,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 第5章 竟然着了他的道! “是谁!”一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须发皆张,怒声咆哮,“是谁干的!敢在我天剑宗行此等灭绝人性之举,是想与我大乾王朝不死不休吗!”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白衣身影上。 道骨,是她秦若雪取来的! 秦若雪浑身剧烈一颤,猛地从那无边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她的脸庞因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而彻底扭曲,那双原本清冷如冰的凤眸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苍穹的仇恨火焰。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一个即便被她亲手剔骨,脸上还挂着诡异笑容的男人,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是那个她一直以为卑微如尘埃,却在最后给了她最致命一击的废物! “江!澈!” 秦若雪咬碎了银牙,几乎是从牙缝的血沫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这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畜生!他恨我!他恨太子殿下!所以他宁愿毁掉自己的道骨,也要布下这个恶毒到极点的陷阱来报复我们!” 她的话,好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所有还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人。 对啊!江澈! 那个为了追求圣女而疯魔的舔狗!那个空有至宝却无法修炼的废物! 他因爱生恨,求而不得,最后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极端手段来报复! 这逻辑,太通顺了!这动机,太合理了! 丹王古河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也瞬间露出了恍然和狰狞之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江澈!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阴毒小人!他骗了我们所有人!老夫……老夫竟然着了他的道!” 他必须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黑锅扣死在江澈的头上! 否则,太子在他的丹房里变成这副鬼样子,盛怒的大乾皇帝绝对会把他连同他的家族一起挫骨扬灰! 而江澈,这个已经“献出”道骨,在所有人看来注定活不了多久的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替罪羊! “传我宗主令!”天剑宗宗主,一位面容威严、身穿紫金道袍的中年人,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那沦为魔域的废墟,看着那个半魔化的太子,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响彻整个天剑宗。 “外门弟子江澈,心生怨毒,以自身道骨为咒,谋害太子,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即刻封锁宗门,所有长老、执事、内门弟子听令,全宗上下,活捉江澈!” “此獠心机深沉,手段诡异,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本座要将他神魂抽出,点天灯七七四十九日,以慰太子之伤,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整个天剑宗瞬间化作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无数道剑光冲天而起,好比一张天罗地网,带着无边的杀意,朝着外门杂役弟子所在的后山区域,覆盖而去! 秦若雪更是身先士卒,她化作一道燃烧着怒火的白色流光,速度快到了极致。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抓住他! 她要亲手将他凌迟!她要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让他为炎哥哥所受的苦,付出万倍的代价! …… 后山,断崖。 江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丝与道骨的联系,在“龙魔战体”成型的那一刻,便被他主动切断。 他“看”到了太子寝宫的毁灭,听到了秦若雪那绝望的悲鸣,也感知到了整个天剑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意。 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漠然。 好比一尊神祇,随手碾死了一窝冒犯了他的蝼蚁,内心不会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利息。 真正的债,才刚刚开始讨要。 他站起身,鸿蒙道体之内,力量好比奔腾的星河,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天地间最本源的大道产生共鸣。 他的轮回神脉,更是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张由无数生命气息交织而成的大网,正在飞速向他所在的方位收拢。 但他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崖顶。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破烂的柴房前。 柴房的门已经碎成了木屑。 那个内门弟子赵峰和他的两个跟班,一个昏死,两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手足无措,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鹅黄色身影。 是叶灵犀。 宗门内那么大的动静,那恐怖的魔气波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看热闹,而是江澈的安危。 她拼命跑到柴房,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 “江澈!” 看到江澈完好无损地出现,叶灵犀先是一喜,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所笼罩。 “你快走!我刚才听到宗主的命令了,说你……说你害了太子殿下,现在整个宗门的人都在抓你!” 她焦急地拉住江澈的胳膊,想把他往后山深处的密林里推,“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的骨头不是被……你怎么会没事的?” 她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被挖了骨头的人,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内门弟子赵峰,为什么会被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江澈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焦急和关切的脸,那颗因为复仇而冰封的心,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暖意。 这两年,这个女孩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我没事。”他声音平淡,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们抓不到我。” 他反手握住叶灵犀的手腕,轮回神脉的力量悄然探入。 他“看”到了叶灵犀的生命丝线上,缠绕着一丝微弱的隐患。那是她早年修炼时留下的一处暗伤,虽然不致命,但会限制她未来的成就。 江澈心念一动一丝精纯无比的鸿蒙之气,顺着她的经脉悄无声息地流入那处暗伤。 叶灵犀只觉得手腕一暖一股舒服到极致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连日来的疲惫和惊慌都一扫而空。 “你……”她惊讶地看着江澈。 “以后别那么傻离秦若雪远一点。”江澈松开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完他不等叶灵犀再问,身形一晃便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那个方向不是逃离宗门的后山,而是天剑宗的禁地之一。 剑冢! “江澈!你要去哪里!”叶灵犀在他身后大喊。 可江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密林的尽头。 就在这时,数道强大的气息从天而降,为首的正是满脸煞气的秦若雪。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赵峰和一脸茫然的叶灵犀。 “叶灵犀!”秦若雪的声音冰冷刺骨,“江澈那个畜生呢?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叶灵犀被她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倔强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第6章 万剑臣服! “走了?”秦若雪环顾四周强大的神识瞬间扫过方圆数里,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她猛地盯住叶灵犀眼中杀机一闪。 “你一定知道!说!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否则别怪我以包庇宗门叛逆的罪名,将你就地格杀!” 一股恐怖的威压狠狠地压向叶灵犀。 叶灵犀被压得脸色发白,呼吸困难,但她还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江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他。 就在秦若雪失去耐心,准备动手逼问的瞬间。 轰! 一股荒凉,孤寂,却又锋锐到极致的剑意,猛地从剑冢的方向冲天而起,搅动了整片天空的风云! 那剑意之中,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道! 好像一尊沉睡了万古的剑神,在此刻苏醒! 天剑宗内,无数弟子的佩剑,甚至长老们的本命飞剑,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恐惧的嗡鸣,好像遇到了它们的帝王,纷纷自行出鞘,剑尖朝向剑冢的方向,深深垂下,仿若臣子在对君王跪拜! 万剑臣服! “这是剑冢的方向!” “怎么回事!剑冢里的那些废剑,怎么会产生如此可怕的剑意!” “有绝世剑道天骄出世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震惊了。 秦若雪更是脸色剧变。 她猛地看向那个方向,一个荒谬到极点,却又让她心胆俱寒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那个方向不正是江澈刚才消失的方向吗? 难道是他? 不可能! 一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废物,怎么可能引动万剑臣服! 他明明,已经被自己,亲手废掉了啊! 秦若雪的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诞。 一个被剔了道骨的废物,一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凡人,怎么可能引动万剑臣服? 那可是连天剑宗创派祖师都未能达到的传说境界! 一定是巧合! 他只是恰好逃到了那个方向! 对,一定是这样! 秦若雪在心中疯狂地自我安慰,但她那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走!去剑冢看看!” 天剑宗宗主厉喝一声,再也顾不上去审问叶灵犀,化作一道长虹,第一个朝着剑冢的方向疾驰而去。 其余长老,包括秦若雪,也立刻跟上。 他们心中都抱着和秦若雪同样的想法,这绝对不可能与江澈有关! 或许是剑冢之中,某柄被遗忘的上古神剑,因为太子半魔化,宗门气运动荡而自行出世! 这对天剑宗而言,或许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叶灵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望向剑冢的方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担忧。 她没有跟过去。 她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 剑冢。 此地是天剑宗的禁地,埋葬着创派以来所有寿终正寝或战损的飞剑。 成千上万柄断剑、残剑、锈剑,插满了整片荒凉的山谷,在阴沉的天空下,透着一股死寂与不甘。 而此刻,这片死亡之地,却活了过来。 所有的剑,无论多么残破,都在剧烈地嗡鸣颤抖,剑尖齐齐指向山谷的最深处,那个方向,好像有让它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存在。 江澈就站在那里。 他无视了周遭万剑臣服的异象,鸿蒙道体让他与这片天地都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轮回神脉更是让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柄剑的过去。 他能“看”到它们曾经的主人,能“看”到它们经历的每一场战斗,能“看”到它们蕴含的荣耀与遗憾。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块普通的青石之下。 那里,只露出一截好比烧火棍一般,锈迹斑斑的剑柄。 没有任何灵气波动,没有任何神光异彩,就是一截被岁月和泥土掩埋的废铁。 即便是最低等的外门弟子,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但在江澈的轮回神脉视野中,这截废铁的内部,却蛰伏着一缕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生命丝线。 那丝线,不是金色,不是银色,而是纯粹的,混沌的颜色。 它在沉睡,沉睡了太久太久,久到连它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曾经的锋芒。 “就是你了。” 江澈伸出手,缓缓握住了那截锈迹斑斑的剑柄。 在他手掌接触到剑柄的瞬间。 嗡!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苍凉剑意,猛地从那截废铁中苏醒! 好比沉睡了亿万年的神龙,睁开了双眼! 江澈体内的鸿蒙之气,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涌入剑身之中! 咔嚓!咔嚓! 剑身上那厚厚的锈迹,开始寸寸龟裂,剥落。 露出的,不是什么光华璀璨的剑刃,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古朴的暗沉色泽,好像能吞噬一切光线。 剑身之上,没有华丽的纹路,只有两道天然形成的古篆。 断厄。 此剑,名为断厄。 可斩断一切灾厄,亦可,带来一切灾厄。 随着断厄剑的苏醒,那股冲天的剑意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霸道! 整个剑冢的万千残剑,嗡鸣声变得更加急促,它们垂下的剑尖,几乎要插入泥土之中,表达着最极致的臣服与敬畏! 也就在这时。 “江澈!” 一声充满杀意与暴怒的厉喝,从山谷入口传来。 天剑宗宗主,秦若雪,丹王古河,以及数十位宗门长老,终于赶到。 当他们看到山谷深处,那个手持古剑,被万剑朝拜的身影时,所有人都好像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了天灵盖,集体石化在原地。 真的是他! 这个他们眼中的废物,这个他们认定的叛徒,这个他们以为已经废掉的蝼蚁! 他不仅没死,反而站在剑冢的中心,引动了万剑臣服的传说异象! 秦若雪的身体,再也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江澈,盯着他手中那柄看不出深浅的古剑,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又被无情的现实狠狠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她高高在上的圣女身份,她所做的一切,在眼前这副画面的衬托下,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孽畜!你还敢出现!” 天剑宗宗主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怒火和一丝无法掩饰的贪婪。 他不在乎江澈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知道,这个叛徒手里的剑,绝对是一件超越了天阶的至宝! 太子半魔化,若是能将此剑献给皇帝,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第7章 你还敢现身! 天剑宗宗主凌天啸携滔天怒火,率领一众长老与失魂落魄的秦若雪赶来。 眼前景象却如惊雷炸响,让他们瞬间僵硬,石化当场。 山谷中沉寂万年的废剑,此刻正疯狂嗡鸣、剧烈颤抖! 剑尖无一例外,齐齐指向谷地最深处! 朝拜的中心,静静矗立着一道身影。 是他! 竟是那个众人眼中的废物!那个所谓的叛徒! 那个理应被剔骨化泥、死透了的蝼蚁! 江澈! 他不仅未死,更立于剑冢核心,引动了只存在于宗门最古老传说中的奇迹——万剑臣服! 不可能! 这念头如同最疯狂的梦魇,在每个人脑中炸开,将他们的理智和认知撕得粉碎! 秦若雪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死死盯着江澈,盯着他手中那柄平凡古剑。 她的世界仿佛被无形巨掌攥住、捏碎,又被冷酷现实狠狠践踏、反复碾磨! 她引以为傲的圣女尊荣、超凡天赋,乃至为太子献身的“伟大”牺牲,在这幅惊世画卷前,都成了将她钉上耻辱柱、万劫不复的,天大笑话! “孽畜!你还敢现身!” 一声雷霆咆哮撕破死寂。 凌天啸最先从极致惊骇中回神。 紧随而来的并非恐惧,而是瞬间被点燃的焚天之怒与……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 他双眼死死钉在江澈手中的断厄剑上,呼吸粗重。 江澈如何做到?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这叛徒手中的剑,定是超越天阶、甚至可能是传说中圣阶的无上至宝! 太子半魔已成定局,凌天啸与整个天剑宗都将承受大乾皇室的灭顶之怒。 可若…… 若能夺得这柄万剑臣服的神剑! 只要诛杀江澈,夺其神剑,不仅能将功折罪,更可令天剑宗实力攀升,凌驾皇权! 危局当前,亦是千载难逢之机! 凌天啸,向来是敢于豪赌的枭雄! 贪念瞬间压垮恐惧。 杀机暴涨,他不动声色地朝几位心腹长老递去眼色—— 结阵!围杀! 绝不给此子任何机会! “江澈!” 更加尖利、裹挟着无尽嫉妒与怨毒的嘶吼骤然响起。 秦若雪面容扭曲,那张曾冰清玉洁的脸上,只剩疯狂的狰狞。 她无法接受! 一个被她视作尘泥、随意牺牲的废物,怎能拥有如此神威! 她不信!绝不! “你这窃贼!”她戟指江澈,声音凄厉,“定是用卑鄙妖法窃取了剑冢前辈的传承!这等神物,岂是你这等蛇蝎废人能配!速速弃剑跪地受死!” 她想以言辞撼动江澈心神,更想为她的惨败、她的有眼无珠,寻一个自我开脱的借口。 江澈眼帘未抬分毫。 那漠然无视的姿态,刺得秦若雪羞愤欲狂,浑身抖如筛糠。 其余长老亦是心思各异。 几位宗主心腹,眼中同样贪婪闪烁,暗中鼓动灵力。另几位年长持重的长老,却被这万剑朝拜的诡异景象骇得脸色惨白,脚步不自觉地挪移后退,已在盘算退路。 人心浮动,杀机弥漫的刹那,凌天啸动了! “小畜生!剑来!” 毫无保留,一出手便是镇派绝学——《天心剑诀》! “嗡——!” 其背后本命飞剑“天心”冲天暴起,迎风狂涨!一道缠绕雷光的百丈璀璨剑罡瞬间成型,轰鸣震耳欲聋,携着斩山断岳的恐怖威能,朝着江澈当头劈落! 他倾尽全力,自信纵是同阶元婴后期也难挡此击! 势要一击必杀,将江澈连魂带魄彻底碾灭,再夺神剑!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江澈未动。 甚至未曾抬头,依旧低眸审视手中断厄剑,仿佛那灭世剑罡不过是拂面清风。 就在剑罡即将触及他头顶的瞬间,他只是……随手朝上轻抬了一下断厄剑。 无灵光,无剑气,更无丝毫能量波动。 仅仅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 “铮——!”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鸣,猛地从百丈剑罡核心处爆发! 在众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宗主凌天啸的本命飞剑“天心”,竟如被无形之力凝固,硬生生僵在半空!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柄相伴凌天啸三百载的本命飞剑,竟仿佛生出恐惧意志,剧烈颤栗,却被迫在更高层次的法则压制下,颤巍巍地……调转剑尖,直指其主! “噗!” 本命飞剑的反噬,迅猛无匹! 凌天啸神魂深处传来锥心剧痛,张口便是一道血箭喷出,踉跄倒退,脸上布满无法置信的惊骇。 “你……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他指着江澈,声音发颤。操纵对手本命飞剑,何等妖异的手段! 此刻,江澈才缓缓抬首,那双深邃的眼眸第一次落在凌天啸身上。 声音不大,却如冰冷刺锥,清晰地扎入每个人耳中: “我说过,你的命,我要了。”他稍顿,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不是现在。”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陡然转向另一侧。一名执法堂的王长老正暗中掐诀,准备从背后施展秘术偷袭。 江澈的轮回神脉早已洞悉一切,连对方功法罩门都一清二楚。 他淡淡道: “王长老,你左胸下三寸灵气节点,早年强行破关留下的暗伤未愈。三息之内若强行催动灵力,必将经脉逆乱,灵气倒灌,当场毙命。不信,你试试?” 准备偷袭的王长老如遭九天神雷轰顶,猛地僵住! 全场,陷入彻底的死寂。 操控宗主本命飞剑,还可归咎于神剑之威。 但一眼看破元婴长老的功法致命罩门……这绝非神通,而是神鬼莫测的通天手段! 恐惧在众长老心中疯狂蔓延。 江澈不再理会那群噤若寒蝉的长老。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全程失态、他曾“仰望”两年的圣女身上。 看着秦若雪因嫉恨扭曲的绝美容颜,江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的嘲弄如同冰刀。 “秦若雪,你看。你亲手剜出又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轰! 这句话,狠狠砸碎了秦若雪最后的心理防线! “啊——!” 秦若雪发出一声尖嚎,当场喷出一口心血。 江澈漠然看着她的惨状,眼神无波无澜。 他不再理会这群在他眼中已是死人的蝼蚁。 一步踏出。 身形未化流光,未撕裂空间,就那么平常的一步,却如融入了虚空,瞬间消失在剑冢深处。 唯余一道冰冷得足以冻结魂魄的声音,在空旷山谷中久久回荡: “今夜子时,天剑大殿,我来取尔等狗命。” “在此之前,尽情享受吧。” 第8章 天罡伏魔剑阵 那道身影彻底消失,那令万剑臣服的恐怖剑意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 几位修为稍弱的执事长老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就连宗主凌天啸,也感到背脊发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因贪婪而燃起的燥热。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再看看瘫软在地的长老们,以及远处眼神空洞、失魂落魄的秦若雪,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怒与屈辱涌上心头。 他堂堂天剑宗宗主,元婴后期的大修士,竟被一个昔日的废物、一个黄口小儿吓成这般模样! “慌什么!” 凌天啸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本命飞剑的反噬,猛地怒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众人一激灵。 “不过是仗着神兵之利虚张声势罢了!他只有一个人!我天剑宗传承千年,岂会怕他一个黄毛小儿!”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长老执事,随本座回天剑大殿!商议对策,准备迎敌!” 说罢,他强撑着威严,第一个化作流光飞向宗门主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丝仓惶。 …… 天剑大殿,宗门权力中心,此刻却一片死寂。压抑的气氛凝固了空气。数十位高层分列两侧,脸色凝重,眼神闪烁,无人敢先开口。 那句“子时取尔等狗命”的宣告,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都哑巴了?” 凌天啸高坐宗主宝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掌拍在玉石扶手上,发出巨响。 “一个叛宗的孽畜,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天剑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环视众人,声音狠厉: “本座已决定,今夜便启动护山大阵‘天罡伏魔剑阵’,再请出镇宗之宝‘昊天镜’!集全宗之力,将那孽畜彻底轰杀,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罡伏魔剑阵,宗门最后的守护,非生死存亡不可动用!昊天镜,创派祖师所留底蕴,催动一次消耗海量灵石,甚至损伤宗门气运! 宗主这是要赌上整个宗门的未来! “宗主英明!” 一声高喝打破沉寂。内门大师兄李玄越众而出,面容俊朗却神情倨傲,此刻满脸激愤。 “区区江澈,不过是个侥幸得了几分机缘的废物!我等天之骄子,岂能被他一人吓住!弟子愿为先锋,随宗主斩杀此獠,为宗门除害,为若雪师妹报仇!” 他说话时,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若雪,爱慕与讨好之意毫不掩饰。 秦若雪仿佛没有听见。她死死盯着地面,漂亮的凤眸里燃烧着刻骨仇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必须死!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道心已毁,支撑她的只剩下复仇的念头。只有江澈死,才能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没错,才能洗刷这最大的污点! 李玄和秦若雪的表态点燃了主战气氛。 大长老抚须点头,沉声道:“宗主所言极是。此战关乎宗门生死存亡与千年声誉,绝不可退!那孽畜手段诡异,但终究孤身一人。我等合力,又有大阵至宝相助,定能将其斩杀!” 这三人,便是主战派核心:一个为权力贪婪,一个为虚荣爱欲,一个为仇恨颜面。 然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宗主,万万不可!” 须发皆白的二长老站了出来,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一丝清明。他亲眼见过江澈在剑冢的手段,那种源于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绝非阵法和法宝能够抗衡。 他对着凌天啸深深一揖,痛心疾首: “宗主,大长老!江澈的手段,已非我等所能揣度!一眼看破王长老功法罩门,一念操控宗主本命飞剑,岂是‘虚张声势’四字可以解释?” “我等若强行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将天剑宗千年底蕴,毁于一旦啊!” 李玄当即怒斥:“二长老,你这是什么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是被那小畜生吓破了胆!天剑宗没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住口!”二长老厉声喝道,“竖子无知!老夫是为了宗门道统传承!宗主,当务之急不是拼命,而是求和!” “求和?”凌天啸怒极反笑,“他都要取我等狗命了,你让本座去向一个叛徒摇尾乞怜?天剑宗的脸面何在!” 二长老痛心疾首:“脸面重要,还是传承重要?我们还有机会!叶灵犀!那丫头与江澈关系匪浅,江澈在剑冢外还救了她!只要我们能找到叶灵犀,让她出面调停,哪怕……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只要能保全宗门道统,一切都值得啊!” “够了!” 凌天啸猛地起身,恐怖威压瞬间笼罩大殿。他指着二长老,眼中杀机毕露: “二长老,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临阵脱逃,蛊惑人心,动摇军心!你是不是也想叛出宗门!” 一顶“叛徒”的帽子狠狠扣下。 二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天啸,嘴唇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宗主已被贪婪和恐惧逼疯了。 大殿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明白,宗门高层已彻底分裂。 大部分人心中恐惧,但在宗主威逼和李玄等人煽动下,不敢公然反对,只能低头不语,默认了主战派的决定。 二长老身后,也站着几位同样见识过江澈恐怖的长老,他们出言附和,却立刻遭到主战派怒斥打压,被斥为“软骨头”、“叛徒”。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几位负责后勤的执事悄悄交换着眼神。他们不发一言,既不主战,也不主和。但那不断瞟向殿外的眼神和袖中颤抖的手,暴露了内心。 一个胖执事趁乱靠近瘦执事,声音压得极低: “老王,真要打?那可是能让万剑臣服的主啊……” 瘦执事眼皮一跳,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快逃。” 胖执事心领神会,悄悄点头。 夜色,越来越深。 距离江澈宣告的子时,越来越近。 山雨欲来风满楼。 …… 一处偏僻洞府内。 二长老正秘密召集几位心腹。昏暗油灯映照着几人脸上的绝望与挣扎。 “宗主已经疯了!他要拖着整个天剑宗去死!” 一位心腹长老颤声问:“二长老,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宗门封锁,想逃都逃不掉啊!” “逃?”二长老惨然一笑,“能逃到哪里?” “唯一的生路,不在外面,还在宗门之内!” 他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石壁,望向后山深处,那是叶灵犀最后失踪的方向。 “宗主不肯低头,我们替他低头!” “他要战,我们便求和!” “找到叶灵犀,她是唯一的希望!” 第9章 兴师问罪! 天剑宗内,争执未平。 轰隆! 一道震彻寰宇的巨响陡然撕裂长空,仿佛神魔擂动巨鼓! 天剑宗赖以自豪的护山大阵剧烈嗡鸣,苍穹之上风云倒卷!一道霸道绝伦的金色神光悍然撕开厚重云层,如天神利剑,直贯而下! 撕裂的云层边缘金光吞吐,罡风四溢,声势骇人至极! “何人胆敢闯我天剑宗山门!”宗主凌天啸惊怒交加,身影化作流光冲出大殿。 然而,当他看清来敌,满腔怒火瞬息冻结,唯余刺骨冰寒与难言的屈辱。 映入眼帘的,是一艘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金色龙舟! 百丈舟身由不知名神木造就,通体流金,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盘绕其上。狰狞的龙首高昂,似欲吞天噬地。金光璀璨,弥漫着君临天下的无上威压,不容丝毫亵渎! 一面巨帆在舟顶猎猎翻腾。 那旗帜之上,无有繁复图腾,唯有一个笔走龙蛇、锋芒毕露的烫金大字,赵! 大乾王朝,镇北侯府! “镇北侯……赵玄戈!”凌天啸心头一沉,不祥的预感如毒蛇噬咬。 未等他应对,那金色龙舟竟已视护山大阵如无物!如同热刀切脂,“嗤啦”一声穿透光幕,霸道地悬停于天剑大殿前的广场上空。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半个广场,日光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一道身影自龙舟跃下。 玄黑龙鳞甲胄加身,魁梧如山。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鹰隼般的锐利眼神似要洞穿人心。此人周身不见浩瀚灵力翻涌,但那自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更胜万千威压,令人心悸神摇! 正是大乾皇帝座下第一心腹重臣,手握三十万北疆边军、威震四方的镇北侯赵玄戈! 他身后,一道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落地,皆是身穿黑色劲装的武者。他们气息沉凝如渊,眼神冰冷似蛇,浓烈的杀机深藏不露。 皇室影卫!个个是从尸骸炼狱中爬出的活人刃! 这绝非拜访,分明是兴师问罪! 凌天啸强行压下惶恐,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上:“侯爷驾临,蔽宗未能远迎,万望恕罪!” 赵玄戈甚至不屑看他一眼,冰冷的鹰目扫过混乱不堪的天剑宗上下,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抬手取出一卷明黄圣旨,高举过顶,声音不带半分情绪,却如九霄惊雷滚滚传开: “圣旨到!” 凌天啸脸色剧变,不敢怠慢,带领身后长老弟子,屈膝跪倒一大片。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低伏在地,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剑宗享大乾第一宗门尊位,承万民香火,受无上荣恩,本应为国分忧,为君尽忠!然尔等监管懈怠,识人不明,竟致太子夏炎于尔宗内惨遭奸邪戕害,堕为魔躯!此罪滔天,天地不容!” 赵玄戈的声音寒如坚冰,字字如钢刀剜心,鞭挞着凌天啸和每一位天剑宗高层的脸面。 “朕念及天剑宗千年道统不易,尚有恻隐之心。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天剑宗封闭山门一年,上下弟子禁绝外出!宗内一应事务,暂由镇北侯赵玄戈署理!太子所化‘龙魔战体’,事关国运,刻不容缓,着镇北侯即刻带回皇都,交由国师处置!” “钦此!” 最后一字落下,天剑大殿前死寂无声。 众弟子面如死灰,巨大的屈辱与难以置信凝固在脸上。 封山!接管! 这等同于将天剑宗打入牢笼! 凌天啸匍匐在地,身躯簌簌发抖,拳头紧攥,指甲深陷掌心。他堂堂一宗之主,此刻在皇权威压之下,竟连一丝反抗之念都难以滋生。 惊、怒、惧、恨……百般滋味翻江倒海! 他本想祸水东引,借皇室之力对付江澈,何曾想到皇帝手段如此酷烈!派赵玄戈这头凶狼前来,非为灭火,分明是要连皮带骨将天剑宗一口吞尽! “……臣……天剑宗宗主凌天啸,接旨!”牙关几乎咬碎,他才颤抖着从齿缝挤出这句话,双手抬起时犹有千钧之重,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那卷明黄宛如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赵玄戈收回手,眼神淡漠地俯视着他:“凌宗主,起身。交出‘龙魔战体’。” 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天啸屈辱起身,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侯爷息怒……此事说来全因本宗出了一叛徒江澈……” 他想将矛头引向江澈。 “本侯不关心你们那点内斗龌龊。”赵玄戈毫不留情地打断,“人,在哪?” 对这千年宗门,他无半分敬意,只有任务。 “来人!”赵玄戈冷叱,“去太子寝宫废墟,取来!” “是!”两名影卫应声闪出,化作黑烟直扑后山。 凌天啸僵立当场,脸上青白交错,仿佛被当众扒光了衣衫,宗主威严彻底扫地。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 同一刻,剑冢深处。 江澈盘膝静坐,断厄剑横于膝上。 那双蕴藏星河的眸子,透过无形的轮回神脉,清晰映照着天剑大殿前的一切。 赵玄戈的霸道,凌天啸的屈辱,皇权宗门的倾轧……尽收眼底。 他嘴角缓缓勾起,泛起一丝冰冷的嘲意。 “狗咬狗……越发有趣了。” 子时未至,好戏方启。这群自诩掌控一切的蝼蚁,能唱出何等“精彩”的大戏?他拭目以待。 …… 短短一炷香光景。 两道黑烟掠回广场。 “禀侯爷!”一名影卫单膝点地,声音凝重,“太子寝宫已成废墟,未见‘龙魔战体’,唯有残留狂暴魔气!” 那魔气之浓郁、暴戾,远超寻常! “嗯?”赵玄戈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鹰隼般的利目死死锁住凌天啸,凛冽杀机弥漫开来:“人呢?” 两个字,冰寒刺骨,让凌天啸如坠深渊。他慌忙辩解:“侯爷明鉴!那魔物失控遁逃……蔽宗正在全力搜捕!” 话音未落。 “报!” 又一名影卫神色惊惶,自后山方向疾驰而来,连礼数都顾不得了,直冲赵玄戈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侯爷!锁龙渊……封印……似有异物,由内而外……被强行撕裂了!” 远处群山间传来阵阵沉闷如鼓点的异响! 第10章 我看到她了! 天剑宗因镇北侯驾临而陷入屈辱混乱时,后山一处隐秘角落的草丛里,一道鹅黄身影正蜷缩着,屏息凝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是叶灵犀。 她牢牢记着江澈临走前那句话“离秦若雪远一点”。 宗门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太子、江澈和后来的镇北侯吸引,她没有回住处,凭借儿时记忆,悄然躲进了这片人迹罕至之地。 起初,只是单纯的恐惧,为江澈揪心,也为宗门前途迷茫。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波鬼祟的弟子从她藏身处附近经过,目标竟是她! “二长老下令了,找到叶师妹重赏!她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活路?哼!李玄大师兄也说了,叶灵犀勾结叛徒江澈,罪无可赦!抓到她交给大师兄,同样大功一件!” 断断续续的对话像冰锥刺进耳中,叶灵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长老孙女了。此刻,她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一个博弈的“工具”。 主和派想把她推出去,送给江澈求情当挡箭牌。 李玄为首的主战派,则想抓住她,以此威胁那个变得无比恐怖的江澈! 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死活! 彻骨寒意从心底涌起,驱散了最后一丝对宗门的眷恋。这一刻,她才真正读懂江澈那句警告背后冰冷的现实这宗门,早已从根子上烂透了。 不能被抓到! 叶灵犀死死咬住下唇,那双清澈的眸子,天真稚嫩飞速褪去,逼仄绝境中淬炼出冰冷的警惕与决绝。 她不再被动躲藏,开始主动转移。像一只熟悉山林的灵猫,借着每一丛灌木、每一块岩石的掩护,她在密林中无声穿行。 “在那边!我看到她了!” 身后爆喝炸响,是李玄! 叶灵犀心头一紧,猛地回头。只见李玄带着七八名内门弟子,脸上挂着狞笑,如同嗅到猎物的群犬,正朝她疾速扑来! “叶灵犀!你还能往哪儿跑?乖乖跟我回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李玄的声音遥遥传来,倨傲得像在宣判。 银牙几乎咬碎!叶灵犀拼命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她对后山地势太熟了。前面不远,一条被藤蔓覆盖的裂谷,那是她儿时偶然发现的秘道。 想也不想,她一头扎进藤蔓,纵身跃下。 “想跑?给我追!”李玄冷哼一声,紧跟着跳下。 可落到谷底,眼前岔路丛生,哪还有叶灵犀的踪影? “废物!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李玄气得破口大骂,“散开!分头找!” 狭窄石缝里,听着外头脚步声渐远,叶灵犀才敢靠着冰冷石壁,大口喘息。灵力彻底耗尽,双腿沉重得如同灌铅。 她知道这只是喘息。李玄人多势众,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绝望的阴影刚笼罩心头 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左前方三十步,那块卧牛青石,尽全力推开它。” 是江澈! 叶灵犀浑身一震,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所有绝望。他竟然……一直看着她! 没有丝毫犹豫,她挤出石缝,找到那块巨大如卧牛的青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青石被缓缓推开。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出来。 废弃的祖师洞府! 她毫不犹豫钻入,又将青石艰难移回原处。 洞府内伸手不见五指,腐朽的气息弥漫。江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直走,触到石壁后,左移三步,向下摸索,有块凸起的石砖,按下去。” 叶灵犀依言而行,指尖果然触到一块凸起的方砖。用力按下! “轰隆隆……” 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面前的石壁竟缓缓向两侧移开!一道柔和光晕自内透出。 密道! 叶灵犀心中震撼,从未听说这废弃洞府还藏有如此隐秘。她小心踏入密道,尽头竟是一间不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一具莹白的玉骨端坐在蒲团上,骨架纤细,即便历经岁月,仍透着一股清冷绝尘的风华。玉骨前,一卷古朴的玉简静静悬浮,散发温润光芒。 “这是……?” 江澈带着一丝奇异的赞叹在脑海中回应: “云瑶,天剑宗唯一以符道融剑道的女祖师。可惜她太过超前,与当时剑道相悖,终被排挤至此,郁郁而终。这卷《三千符剑图》,便是她的毕生心血。” “此道不重灵力,只看神魂与悟性。你灵魂纯粹,契合完美。灵犀,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机缘。抓住它。” 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了叶灵犀。她依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玉简。 刹那间! 庞大的信息洪流,伴随着一道孤高清冷、却隐含落寞的女子残念,猛地冲入她的识海: “吾名云瑶。以神为笔,以气为墨,融三千符箓化一剑。剑起可成护世之盾,剑落即为灭世之锋……” “惜吾之道,不容于世……” “后辈,汝得吾传,当谨记:道在人心,非锢于宗门。心之所向,即剑之所指……莫为陈规所缚,莫为浮名所扰!” 那残念中的不甘、孤傲、期许,仿佛穿越千年时光直抵叶灵犀心底。她“看”到了那位风华绝代的祖师,如何因坚守己道,被整个宗门排挤、遗忘的孤影。 何其相似! 如今的天剑宗,宗主、长老、秦若雪、李玄……不也正死死抱着所谓的规矩和体面,失却了剑修的本心吗? 而江澈,他那看似离经叛道、魔焰滔天的举动,不正是为了斩断这一切腐朽枷锁?! 这一刻,叶灵犀心中最后那点迷茫彻底烟消云散。她已无比坚定追随江澈,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那条云瑶祖师未竟的道! 她席地而坐,心神沉入识海中那浩瀚玄奥的《三千符剑图》。 传承之始,引气淬魂,凝符种!这对灵魂纯净的她来说,几乎是水到渠成。 缕缕灵气自发向她汇聚,神魂之力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攀升…… 然而! 轰! 一声震天巨响,猛地从洞府外传来! 紧接着是李玄那充满了贪婪与暴虐的吼声: “找到了!她就躲在这个破山洞里!” “叶灵犀!你以为能藏多久?砸!把这破石门给我轰开!看她还能往哪儿钻!” 轰隆!轰隆! 更加密集狂暴的撞击声炸响!整个洞府地动山摇,碎石簌簌滚落。厚重的石门上,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 李玄终究发现了这里,正带人疯狂轰击! 叶灵犀瞬间被惊醒,脸色煞白如纸! 她才刚引气入魂,连一道符箓的影子都还没摸到,拿什么对抗外面那群豺狼? 石门,在重击下呻吟颤抖。 裂纹,如死神的掌纹般蔓延。 危机,已悬于发梢! 第11章 长风城被屠了! 夜色如墨,杀机暗涌。 距离江澈宣告的子时,仅剩最后一个时辰。 整个天剑宗陷入窒息般的压抑与疯狂。 后山废弃的祖师洞府内,叶灵犀脸色惨白。洞外石门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李玄的狂笑如同跗骨魔音,不断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 天剑大殿前,空气凝固如冰。镇北侯赵玄戈带来的皇家铁卫与天剑宗残存的尊严,无声交锋。宗主凌天啸及几位长老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形同待宰囚徒。 内乱、外敌、死亡倒计时…… 所有矛盾在此刻交织、压缩,如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 而这火星,以无人预料的方式,从天而降。 “唳——!” 一声凄厉悲鸣撕裂夜空。 一头巨大的青羽鹰妖禽浑身浴血,大片翎羽脱落,一只翅膀被齐根斩断,裹胁着黑烟,如同失控的陨石,狠狠撞向天剑宗那因内乱而无人主持、早已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 大阵应声破碎! 青羽鹰翻滚着坠落,生机断绝。 轰隆! 巨响震耳,烟尘冲天而起。 那庞然巨物狠狠砸在天剑大殿前的广场中央,坚硬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深坑周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突来变故,让对峙双方皆是一惊。 赵玄戈身后的皇室影卫瞬间戒备,天剑宗众人亦是惊疑不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从鹰背上滚落的那个身影上。 那是一名北境斥候。他玄铁甲胄残破不堪,浸透了血与泥,暗红一片。脸上伤痕狰狞,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北境的斥候?”赵玄戈眼神一凝,认出其装束。 他一步跨至斥候身边,沉声喝道:“何事!” 斥候艰难睁眼,涣散的瞳孔在触及赵玄戈肩上那镇北侯龙纹时,猛地燃起一丝回光。他死死抓住赵玄戈的铠甲,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嘶声,用尽最后力气吼出一个撼天动地的消息: “侯…侯爷!北境…长风城…被屠了!” “不…不是蛮族……是…一个……从地底爬出来的…魔头……” “他……自称……” 斥候身体陡然僵直,眼中光芒彻底熄灭。咽气前的瞬间,他用尽全力挤出两个令所有人脑际空白的字: “……太子!” ……太子?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脑中炸裂! 时间仿佛静止。 广场死寂,落针可闻。 荒谬与茫然爬上每个人的脸孔。 太子?哪个太子? 大乾王朝,唯有一位太子——夏炎! 可夏炎不是在天剑宗遭逢大难,沦为“龙魔战体”了吗?他不是刚刚才在宗内神秘失踪吗? 怎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北境长风城,且…屠城?! “一派胡言!”李玄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斥候尸身怒吼,“太子殿下乃真龙之尊,岂会行此丧心病狂之举!定是蛮族奸细,乱我军心!” 无人理会他的叫嚣。 因为镇北侯赵玄戈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他并非恐惧,而是被极致的怒火点燃!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锁龙渊封印自内而破!“龙魔战体”诡异消失!千里外的屠城魔头自称“太子”! 一个令他骨髓发寒的真相呼之欲出! 那魔物已逃离天剑宗!且以无法理解的速度,跨越千里,降临北境! 他看向凌天啸的眼神,再无轻蔑讥诮,只剩下赤裸裸、冻结灵魂的杀意! “凌!天!啸!”赵玄戈一字一顿,声音冰寒刺骨,“这就是你给本侯的交代?!瞬息千里,屠城灭地的魔头……好一个天剑宗!你们究竟豢养出了什么怪物!” 凌天啸与身旁的秦若雪,脑中空白一片。 无法理解!无法置信! 江澈的诅咒将太子变成了“龙魔战体”,那本该是被道骨束缚的傀儡!怎会拥有自主意志,跑去屠城?! 这…究竟怎么回事? …… 剑冢最深处。 盘膝的江澈蓦然睁眼。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中,首次掠过一丝真切的惊异与凝重。 就在刚才,通过天生道骨的冥冥联系,他清晰感受到遥远的北方,一股饱含杀戮与毁灭的滔天魔气,冲天而起! 夏炎体内的“饕餮魔咒”正疯狂运转,吞噬着无数血肉灵魂。 但真正让江澈震动的,是他留在道骨上的“饕餮魔咒”,此刻竟如卑微仆从!在其核心深处,蛰伏着另一股力量——截然不同,却更加古老、恶毒、诡异的诅咒! 这股诅咒,正覆盖、引导、甚至强化着他的“饕餮魔咒”! 如果说江澈想将夏炎炼成受控的“龙魔战体”。 那么这股潜藏更深的力量,是想将夏炎连同整个大乾王朝,拖入更恐怖、更黑暗的深渊! “……非我所为。”江澈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这是他重生以来,首次有事件彻底超出掌控。 瞬息之间,他洞悉一切关节。 太子夏炎在边境遭蛮族暗算身中诅咒……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诱使天剑宗和秦若雪不惜代价寻找“天生道骨”的局! 而他,这个身怀道骨的“废物”,则成了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自认是执棋的复仇者,将天剑宗玩弄于股掌。 现在看来,他的复仇,他引以为傲的“饕餮魔咒”,竟只是他人计划的步骤!是一把用来激活深层诅咒的钥匙! 他,不过是更可怖存在手中的……棋子? 江澈目光前所未有地凝重。 他缓缓起身,望向北方。那双洞穿轮回的眼眸,仿佛刺破无尽空间,看到了那座被无边魔气彻底笼罩的死寂边城。 在那里,他感知到一丝不属于此界、令他心悸的气息。 事态,远比想象复杂万倍。 就在整个天剑宗为这惊天之变陷入恐慌,江澈首次意识到自己或已卷入巨大阴谋漩涡之时—— 后山,废弃祖师洞府外。 轰!轰! 李玄和他的人不断轰击石门,直砸的洞府之前地动山摇,灰尘滚滚。 那原本坚实无比的石门,竟在几人连番轰击之下,出现道道皲裂,眼看便要被轰碎了。 “躲开,老子自己来!” 李玄此时双目圆睁,眼看石门将破,他一把推开身前之人,随即一步上前,运转全身气力,猛的一拳朝石门轰去。 第12章 李玄!你敢!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那扇久攻不破的石门终于炸裂开来!刺眼灵光爆闪,碎石乱飞,烟尘弥漫。 月光与火光瞬间涌入洞穴,照亮叶灵溪苍白如纸的脸。 洞口,李玄那张写满狞笑和欲望的脸缓缓出现。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洞内,像闻到血腥的鬣狗,最终死死钉在盘膝而坐的叶灵溪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她周身那尚未散尽、标志着传承的柔和光晕上! “传承!祖师爷的真传竟藏在这里!”李玄的呼吸瞬间粗重,他舔着干裂的嘴唇,狂喜之情几乎炸裂开来。 他盯着叶灵溪,仿佛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绝世珍宝。 “叶师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这贱人,竟撞上这般泼天机缘!” 身后一众内门弟子个个眼冒绿光,贪婪之意毫不掩饰。 叶灵溪强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把身后那卷未参透的玉简死死护住。 “李玄!你敢!” “我敢?”李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一步步逼进洞内,灵力威压毫不留情碾向叶灵溪。“哈哈哈!我有什么不敢?你私通叛徒江澈已是死罪!如今擅闯祖师洞府,窃取宗门传承,更是罪上加罪!本师兄今日格杀你这叛逆,夺回传承,是为宗门清理门户,立下大功一件!” 他语气道貌岸然,眼中赤裸的贪婪却出卖了心思。 “小美人,师兄给你个机会。”李玄在叶灵溪三步外停住,伸出一只手,语气不容置疑,“乖乖交出传承,自缚手脚跟我回去。念在同门一场,我或许能在宗主面前替你求个活命。否则……” 他眼中淫邪光芒一闪。 “否则等我亲自动手,你这娇滴滴的身子……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无耻!”叶灵溪气得浑身发抖,脸上血色翻涌。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玄耐心耗尽,狞笑一声,体内灵力轰然爆发! “青木擒拿手!” 一只由灵力凝聚的青色巨爪撕裂空气,裹挟凌厉劲风,当头抓向叶灵溪!他要先擒住这美人,再慢慢炮制! 叶灵溪面无人色。她才引气入体,面对内门大师兄的全力一击,根本无力抵抗,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 铮——! 一声清越到极致的剑鸣,毫无征兆地从剑冢方向炸响!初时遥远,下一刻却仿佛无视空间距离,响彻整个天剑宗上空!那鸣啸带着亘古的苍凉与不容置疑的霸道! 唰!一道锈迹斑斑的流光撕裂夜幕,以超乎理解的速度破空而来!李玄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就感到一股让神魂都在颤栗的恐怖锋锐,瞬间锁定了他的青木擒拿手! 噗嗤! 轻响声中,如同热刀切过冷油。那只足以捏碎金石的青色巨爪,在那道流光面前脆如薄纸,瞬间被洞穿、撕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流光去势不减,击溃擒拿手后,划出一道完美弧线,“锵”的一声,精准无比地钉在叶灵溪身前地面! 众人这才看清。 那竟是一柄剑! 一柄锈迹斑斑、剑身甚至带着缺口的……断剑! 断剑深深没入坚硬岩石,剑身微微嗡鸣震颤,在叶灵溪身前划下了一道清晰界线—— 一道分割生死的界线! 紧接着,一个冰冷到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神明下达的判决,直接在李玄及其所有随从脑中炸响: “越线者,死。” 短短四字,蕴含言出法随的无上威压! 李玄与身后七八名弟子瞬间如同被冻结,僵硬在原地!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恐惧像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如瀑,瞬间浸透衣衫! 他们想退,双腿却似灌了铅,抬不起来。 想进?目光触及那条近在咫尺的生死线,便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无间地狱! 千里之外,御剑伤人! 这是何等鬼神莫测的手段!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江澈那句“子时取尔等狗命”,绝非狂言,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李玄僵在原地,进退不得,脸色青白交加,之前的嚣张贪婪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不堪的恐惧。 他,彻底成了一个笑柄。 …… 这股冲天而起的霸道剑意,不仅震慑了洞府前的几人。 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混乱局势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百里之外,官道。 一支由三百玄甲骑士严密护卫的队伍,静静蛰伏在夜色中。一名斥候校尉闭目坐在坐骑上。他胯下那匹经过特殊驯养的“追风兽”,对天地能量波动极其敏感。 突然! 斥候校尉猛地睁眼,霍然抬头,死盯着百里外天剑宗的方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浮现惊疑。 “好强的剑意!”他低声惊呼,眼中精光爆闪,“孤高、霸道、充满毁灭气息……绝非天剑宗护山大阵!倒像一柄……一柄绝世凶兵出世了!” 越是感受,他心中惊骇越甚。 “不行!此事蹊跷,必须立刻禀报侯爷!” 他猛地一夹马腹,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破护卫阵型,直扑队伍中央那辆雕刻狰狞龙纹的奢华座驾! …… 与此同时,天剑宗,天剑大殿。 正被镇北侯赵玄戈逼问得步步后退的凌天啸等人,同样感受到了那道贯穿天地的剑意! 所有人脸色大变! 那主和派的二长老,在感受到那比之前更显凌厉霸道的熟悉剑意后,整个人如遭雷击,面无人色。 “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嘴唇哆嗦着,声音里是无尽的绝望恐惧,“这一剑……不止是向我们示威……更是在向镇北侯,向整个大乾皇朝示威啊!” “他这是……要跟整个大乾皇朝为敌!” 二长老的话如惊雷点醒殿内众人! 他们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明白了江澈此举的真意——当着皇权特使的面,在宗门内公然御剑伤人!这已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赵玄戈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 三处场景,此刻仿佛被无形的画笔勾勒在同一幅画卷之上: 后山洞府前,断剑悬立,无上剑意锁死全场。李玄冷汗直流,如木雕泥塑,在死亡界限前狼狈不堪。 天剑大殿内,人心惶惶。无论宗门高层还是皇权代表,皆在那霸道一剑中,感受到了江澈那毫不掩饰的蔑视与刺骨杀机! 而那百里官道上,斥候校尉已不再有丝毫犹豫。他正拍马狂奔,要将这天大的变故,直报车中那位大人物! 第13章 整顿天剑宗 “当——!当——!当——!” 凄厉的警钟骤然炸响,撕碎了天剑宗沉寂的夜空! 这是护山大阵的最高警示——“天外危警”!非灭门之祸,绝不敲响! 大殿内外,无论是屈辱跪伏的天剑宗门人,还是趾高气扬的镇北侯府兵士,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慑住心神! 未等众人回神,一道身影连滚带爬地冲入广场。是看守山门的内门弟子!他佩剑失落,面无血色,眼中只有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末日。 他“扑通”跪倒在宗主凌天啸面前,声音因惊骇而扭曲: “宗…宗主!不好了!” “山门外…又来了一艘皇家金戈龙舟!挂着…挂着镇北军的旗号!” 轰! 这句话,比刚才斥候带来的屠城噩耗更显绝望! 长风城的惨讯尚在远方,而这艘悬停在宗门上空的镇北军龙舟,已将冰冷的刀锋抵上了每个人的咽喉! 凌天啸与身后长老们,脸色“唰”地变成一片死灰。心脏如坠冰窟。 完了! 最惧怕的灾难,已然降临! 他们本想抢在皇朝使者问罪前,不惜代价处理掉江澈这个祸根——即使不能就地格杀,也要逐出宗门撇清干系。 可现在,江澈那“死后复仇”的声音犹在耳畔,宗门已乱作一团粥,皇朝最锋利的屠刀,竟已扼住了他们的脖颈! “快!快!”凌天啸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强撑着爬起,试图整理衣袍撑出一宗之主的威仪。但那煞白的脸、颤动的双手,将内心的惊惶暴露无遗。 他带着面无人色的长老们,跌撞着冲向山门。 然而,刚奔出几步—— 一股更为浩瀚、铁血肃杀的威压猛然降临! 一艘玄铁铸就的狰狞龙舟,舰首刻着咆哮虎头,悍然撕裂夜幕!它如同移动的战争堡垒,悬停于天剑宗山门上空。 甲板上,镇北侯赵玄戈身披玄甲,负手而立。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甚至没有扫视下方那些惊慌失措的天剑宗高层,而是冷漠地审视着整座千年古宗的格局,如同巡视他的新猎场。 他身后,数百名皇室影卫如同幽影雕塑,凝立无声。那股凝若实质的铁血煞气,让整座天剑宗的温度骤降。 这便是皇权! 这便是大乾王朝最锋锐的爪牙! 在他们面前,天剑宗的所谓仙门气象,瞬间黯淡无光。 凌天啸一行人在山门前停下,强忍屈辱,对着天空中那道神魔般的身影深深弯下腰。 “天剑宗宗主凌天啸,恭迎侯爷大驾……” 话音未落—— 赵玄戈身影一晃,已如陨石般重重砸落在凌天啸面前! “凌宗主,客套免了。”赵玄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直接封死所有寒暄的可能。“长风城三十万军民一夜化为血食,陛下震怒,龙体不安。本侯奉命而来,只为两件事。” 他竖起两根手指,目光如刀:“第一,彻查‘龙魔’真相,擒拿元凶,押回皇都。” “第二……”他刻意一顿,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扫过凌天啸和所有长老的脸,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整顿天剑宗。” “整顿”二字,他咬得极重! 这不再是问罪,而是赤裸裸的接管! 凌天啸脸色瞬间涨成猪肝,嘴唇翕动想辩解,但在赵玄戈那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恐怖气势面前,竟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就在此时,那名探明“绝世剑意”的斥候校尉如鬼魅般闪到赵玄戈身后,飞速低语禀报完毕。 赵玄戈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兴趣。 “哦?千里之外,一念成剑?” 他缓缓侧首,锐利目光穿透重重阻碍,直刺后山剑冢的方向。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缕未曾完全消散的、孤高霸道的锋锐气息。 有意思。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 他不再理会身旁面如死灰的凌天啸,转而向前一步,面向广场上所有惶惶不安的天剑宗弟子,声音如雷滚遍全场: “‘龙魔’肆虐,已是国难!此等魔物出自你天剑宗,尔等难辞其咎!” “现在,本侯要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得遗漏任何细节!” 他目光如探照灯般缓缓扫过人群。主战派的长老们在他逼视下纷纷垂下头颅。 最终,那道目光定格在一脸悲戚绝望的主和派二长老身上。 “你,来说。”赵玄戈指着他,不容置疑。 他一眼看穿了此处的分裂。粉饰太平?他要听的是失败者最赤裸的恐惧和真相。 被点名的二长老浑身剧颤。他看看凌天啸铁青的脸,再仰望赵玄戈如神似魔的身影,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一切。 “噗通!”他重重跪倒在地,嘶声将半日内发生的巨变和盘托出: “侯爷明鉴啊!祸根全在江澈!” “……圣女殿下为救太子取其道骨,本是忠义!谁料江澈狼子野心,竟在道骨内种下恶毒魔咒,害太子殿下化为龙魔……” “我等正要擒他,谁知他竟引动万剑臣服异象,夺走剑冢一柄上古凶剑!” “就在刚才!内门弟子李玄欲对其师妹叶灵犀不利,那江澈远隔十里,仅凭一念化剑,破空而至!只一招便击溃李玄,划地为牢,囚住了我等所有人!” 二长老声泪俱下,将江澈的诡秘与强大刻画得无比恐怖。 广场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皆被这匪夷所思的叙述惊得魂飞天外。 赵玄戈静听,面上波澜不惊,唯深邃鹰眸中精光闪烁,急速推演。 一个被剔道骨的废人,竟能引动万剑朝拜? 一个被宗门背弃的弟子,却掌控着千里御剑的神通? 一个看似引发“龙魔之祸”的元凶,其行迹又与屠城太子有着微妙不同…… 而眼前王朝最大的威胁,是那个拥有空间挪移、杀戮成性的“龙魔太子”。 这局面,比他预计的复杂太多。 长久的沉默后,赵玄戈终于缓缓转身。 他不再看脚下那群早已吓破胆的天剑宗高层,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深邃的剑冢。 这一次,他眼中那丝兴趣,已然演变为统帅的审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他开口,冰冷的声音竟带上了一抹沉凝: “剑冢里的那位朋友,我乃大乾镇北侯,赵玄戈。” “国难当前,匹夫有责。本侯邀你出山,共议国事。意下如何?” 此言此刻,已非突兀招揽。 而是一位铁血统帅,在洞悉一切后,于这危局之中,做出的唯一可能的、冷酷而务实的抉择。 第14章 万灵神教 镇北侯赵玄戈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天剑宗凝滞的山门前: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本侯邀你出山,共商国是,如何?” 这不仅是侯府邀约,更是皇权伸出的橄榄枝。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场无法拒绝、一步登天的造化——一旦江澈点头,便将从宗门罪徒,跃升为镇北侯的座上宾,平步青云。 凌天啸与身旁长老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嫉妒与不甘在脸上扭曲翻涌。凭什么!这等泼天机缘竟落在那个小畜生头上? 然而,回应侯爷的,却是剑冢方向传来的一声轻笑。 那笑声清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共商国是?赵玄戈,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江澈的声音悠悠传来,不高,却清晰地凿进每个人耳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你脚下这片土地,即将沦为炼狱。你所效忠的皇朝,也将在腐朽与阴谋中崩塌。你拿什么,来与我谈?” 话音落定,全场死寂骤然破碎为一片哗然! 狂妄!简直是狂妄到了极巅!竟敢咒大乾皇朝崩塌! 赵玄戈身后影卫眼中杀机暴涨,若非侯爷未动,早已扑上将其碎尸万段! 赵玄戈脸色猛地一沉,眼底冰寒翻涌。坐镇北境数十载,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他压下戾气,声音淬着冷意: “看来阁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凭你一人,真以为能与整个帝国为敌?” “帝国?”江澈的讥讽如同冰锥,“一个连真正的敌人在哪都摸不清的帝国,不过外强中干的空壳罢了。” 他声音陡然转寒,字字如万载玄冰: “赵玄戈,你可曾听闻……万灵神教?” “万灵神教”四字出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恐怖气压骤然笼罩全场! 赵玄戈身后三位气息沉稳如渊的影卫统领,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气息瞬间紊乱!三人指节同时按上腰间刀柄,眼底迸发出骇人的杀机与惊骇! 而镇北侯赵玄戈那张冷硬如铁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万灵神教! 这四个字,是皇室最高机密!潜伏帝国阴影数百年、足以蚀灭根基的毒瘤!历代皇室不知填进多少性命,皇子暴毙也与之相关!此秘辛,大乾境内除皇帝、国师与他本人,知晓者不过五指! 就连凌天啸这等宗门之主,也绝无资格触及分毫! 可江澈……一个被天剑宗抛弃的弟子,如何知晓?! 赵玄戈对江澈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重塑——这绝非简单变数!这是一个掌握核心机密、甚至可能比皇室看得更深的关键之人! 与赵玄戈等人的惊涛骇浪相比,凌天啸、秦若雪和一众天剑长老,脸上只剩下彻头彻尾的茫然。万灵神教?这是何方神圣?一个教派?为何让堂堂镇北侯与其麾下如此失态?这被完全排斥在核心之外的隔膜感,化作烈火灼烧着他们的尊严与自尊。 赵玄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巨震。他再次望向剑冢,眼神再无半分轻视,唯剩凝重与审视: “看来,你知道的,远超本侯所想。” “好,”他缓缓开口,“刚才的话,本侯收回。” “不做君臣,不为同僚。我们……做一场交易。” 江澈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我的条件有三。” “其一,皇室密库内,所有关于‘万灵神教’的卷宗,无论真假残全,我都要一份拓本。” “其二,大乾北境最详尽的军防舆图,暗哨、兵力和补给路线,一份不少。” “其三……”江澈声音微顿,一股冰冷的杀意陡然锁定了远处那被断剑钉在地上、面无人色的身影。 “我要天剑宗内门大师兄,李玄的人头。” 前两条,涉皇朝根基之秘!第三条,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天剑宗的脸面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你敢!” 主战派大长老须发戟张,暴怒指向剑冢方向:“李玄乃宗门道统所系,岂容你这叛徒说杀便杀!” 凌天啸脸色铁青,这已不仅是打脸,是要将他连皮带骨撕下来践踏! 赵玄戈对他们的嘶吼置若罔闻。他只是静立原地,目光沉沉锁向剑冢深处。 江澈指名万灵神教,已洞悉了危局的根源核心。与其合作的价值,无法估量!至于李玄的命?在这帝国存亡的棋盘上,在数百年阴谋的笼罩下,一个宗门大师兄的命…… 轻如鸿毛! 决断已定。赵玄戈缓缓侧首,冰冷的目光如锋刃般刮过面无人色的凌天啸和主战长老: “凌宗主,本侯只问一句。” “若无江澈,凭你天剑宗,可挡得住‘万灵神教’?” 凌天啸喉头滚动如堵棉絮,半个字也挤不出。 他连此名何意都不得而知,何谈抵挡?这简单的对比,如同匕首直插心脏! 一切再无犹疑。 “好,本侯应下了。” 赵玄戈猛然转身,目光如九幽寒刃,瞬间钉死在远处那滩烂泥般瘫软的李玄身上: “天剑宗的大师兄?” 他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为了帝国,本侯亲、自、送、你、上、路!” “路”字未落,人影已消失在原地! 快! 快得连残影都未留下!场中诸人只觉眼前一花,赵玄戈那铁塔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李玄面前! 李玄的瞳孔骤然扩张到极致!视野中,那只戴着玄铁手甲的巨手裹挟着死亡气息无限放大,而他——四肢百骸如同灌铅,连动一根手指都是奢望! “不……” 一声绝望悲鸣刚脱口—— 嗤! 手起掌落,掌缘如刀! 一颗人头带着极致的惊恐与茫然,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从那断裂的脖颈中疯狂飙射! 头颅飞上半空,意识尚未消散:镇北侯……竟为一个叛徒……杀我?! 砰! 血淋淋的头颅摔落尘土,滚到凌天啸脚边。飞血溅了他一脸。 温热、粘稠……那是他寄予厚望的亲传弟子的血。 第15章 血染的局中局 在李玄因惊恐而骤缩的瞳孔里,赵玄戈的身影如同撕裂了空间的鬼影,骤然浮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压,没有炫目的术法光彩。 唯有一只覆盖玄铁手甲、浸透血腥煞气的手掌,在他视野里急速逼近,最后彻底淹没了整个天地——那是死亡的阴影。 他想逃,身体却被无形的铁血意志死死定住,动弹不得。 他想叫,喉咙仿佛被铁钳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象征着帝国最高暴力的手,并指如刀,对着他的脖颈——随意的那么一划。 “不……” 一声微弱得几乎撕裂声带的悲鸣,终于挤出。 嗤! 如熟瓜破开。 李玄头颅应声飞起,带起一道妖异血线! 无头尸身的脖颈处,鲜血如狂涌的泉眼般喷溅而出,瞬间将那象征宗门荣耀的青石地面,染作一片刺目的猩红。 头颅飞在半空,那张脸上仍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他到死都没想通。 为何?为何帝国的守护神,镇北侯,竟会为了一个宗门叛徒,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砰。 头颅砸落地面,翻滚几圈,最终停在宗主凌天啸的脚边。那双空洞的眸子,正死死地瞪着他这位曾无比敬仰的宗主。 温热的、粘稠的鲜血,溅了凌天啸一脸。 他清晰地嗅到了,那是他最看重的弟子,曾被他视为宗门未来之光的血腥味。 天剑宗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所有长老,皆如石雕般僵立,身体颤抖,灵魂战栗。 无人敢言。 甚至,无人敢喘息。 赵玄戈面沉如水,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微尘。他侧首,对身后一名影卫漠然吩咐: “取下头颅,送去剑冢。” “是,侯爷。” 影卫躬身领命,上前,如同拎起一件破烂物件般抓住李玄的头发,提起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 在数千天剑宗弟子交织着屈辱、恐惧、茫然的目光中,他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向剑冢方向。 那颗曾高高在上的内门大师兄的头颅,此刻,仿佛一件供奉给魔主的祭品,被敌人郑重其事地,送向他们不敢靠近的禁地。 这一幕,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在场所有天剑宗弟子的脊梁。 他们的骄傲,他们的信仰,身为大乾第一宗门弟子的所有荣光,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原来这所谓的宗门天骄,所谓的未来希望,在真正的皇权铁蹄面前,竟脆弱至此。 说杀,便杀了。 而他们的宗主,他们的长老,连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 一股名为绝望的冰冷瘟疫,在人群中无声蔓延。所有人的精气神,仿佛被瞬间抽空。 人群中,秦若雪的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望着李玄渐渐冰冷的无头尸身,看着那颗被当作战利品送走的头颅,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在绝对的权力与力量面前,她那引以为傲的圣女身份,所坚守的宗门骄傲,是何等脆弱、何等可笑!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高高在上地主宰着江澈的命运,夺走他的一切。 如今,她与她的宗门,在他人眼中,又何尝不是一块随时可切的鱼肉? 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恨。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 皇室的效率,快得令人心悸。 不到半个时辰,一口刻有皇家印记的玄铁箱子,连同卷特殊兽皮绘制的舆图,便被两名影卫恭敬地放在剑冢外。 他们不曾踏入,躬身退走。 剑冢深处,盘膝而坐的江澈未曾睁眼。 磅礴神念如潮水涌出,瞬间覆盖了箱舆。 嗡! 箱盖弹开,一卷卷古老卷宗自行飞出悬空,书页在无形之力的翻动下哗哗作响。海量信息瞬间没入江澈识海。 片刻,江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皇室对“万灵神教”的认知,比他预料的更贫瘠。 卷宗记载的多是数百年来的悬案疑云,线索总在关键处中断,最终指向此教。寥寥数语触及核心秘术: “……教众诡秘,擅‘神魂嫁接’之术。可夺强者魂魄,强行融入弱躯,掠其造化,炼为傀儡……” “……教义极端,信奉万物有灵,皆可献祭。常以整城生灵血肉怨魂,行‘活祭’之仪,沟通域外邪神……” “……此教乃前朝‘大虞’遗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神魂嫁接,活祭,大虞遗毒…… 江澈记下这些字眼。明白了,皇室对此亦近乎无知,纯粹摸石过河。这盘棋,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广。 神念扫过舆图,北境山川地势、军力部署了然于心后,江澈淡漠的声音才再度自剑冢传出: “交易已成。” “那魔躯,如今当在北境‘黑风渊’。” 山门前一直静候的赵玄戈,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精光陡现! 黑风渊! 那是北境接壤蛮族荒原的一片绝域!终年罡风怒号,毒瘴弥漫,连最凶蛮的蛮族也避之如蛇蝎! 他果然藏身那里! 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没白费! “来人!”赵玄戈毫不迟疑,转身便要下令。 “传我将……” 话音未落,江澈那带着深意的话音,再次悠悠传来: “侯爷,别怪我没提醒。” “那‘龙魔’,如今不过一提线傀儡罢了。” “而幕后操线之人,最爱看的戏码……便是自以为聪明的角儿,如何一步步踩进他精心布下的杀局。” 赵玄戈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云雾缭绕的剑冢深处。 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江澈的话,像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间将他心头的熊熊火焰浇得只剩青烟。 提线木偶?操线之人?杀局? 他赵玄戈纵横半生,自认谋略无双,此刻却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正一头撞向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戏台! 一股前所未有的忌惮与寒意,悄然从心底升起。 他明白了,这黑风渊之行,绝非简单的屠魔。 那将是一场……血染的局中局。 第16章 唤醒沉睡的亡魂 北境,黑风渊。 这道横亘在人族与蛮族边境的巨型裂谷,深不见底,如同大地的狰狞伤疤。深渊之中,终年回旋着凄厉的黑色罡风,鬼哭狼嚎般撕裂金石,吹散魂魄。毒瘴弥漫谷中,生灵触之即毙,即便是最亡命的蛮族,也将此地视为禁区,唯恐避之不及。 渊外荒芜的黑色戈壁上,一个高大的人形魔影正在肆意破坏。 正是从天剑宗逃出的“龙魔”——夏炎。 他通体覆盖着玄铁般的黯色皮肤,爬满岩浆似的赤红魔纹。脊背后方,狰狞的骨刺从融合的魔骨中暴突而出,令其形同炼狱凶兽。 “吼——!” 非人的咆哮撕裂空气,一拳轰出,狂暴的魔气瞬间将万斤巨石碾作漫天石粉。他一黑一红的异色双瞳里,唯余纯粹的、混乱的毁灭欲。像在发泄,又似在适应这副蕴藏炸裂力量的崭新魔躯。 就在魔影即将将另一座山头抹平时—— 他狂暴的动作猛地僵住。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从遥远之处探来,拨动了他神魂深处沉寂的弦。 夏炎僵硬而迟缓地转动头颅。 那双混乱暴虐的异色瞳孔,第一次凝聚焦点,死死钉向黑风渊那深不见底、被无尽黑暗吞噬的谷底深处。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 黑风渊深腹,一处罡风暂歇的隐秘山坳。 一名身披幽蓝魂火纹黑袍的男子盘膝静坐,青铜鬼脸面具遮掩面容,只露出一双深邃得仿佛能吞没光线的眼眸。 他面前是一座由不知名兽骨与黑晶搭建的古老祭坛。坛心悬浮一盏青铜魂灯,灯内没有灯油,唯有一簇幽蓝鬼火兀自跳跃。此刻,那簇火苗正微微倾斜,坚定不移地指向夏炎的方位。 显然,他已等候多时。 时间流逝。 “吼……” 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夏炎那扭曲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在坳口。 他喉间滚动威胁,身体却在抗拒与挣扎中,被无形的力量一步步牵引,木然走到祭坛前。 直到此时,青铜鬼面人才缓缓起身。 他一挥手,祭坛与魂灯无声消隐,仿佛从未存在。他端详着眼前这具充斥着狂暴与毁灭气息的“造物”,深邃眼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赞叹,如同匠人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 “不错,真不错。” 他旁若无人地绕着身体僵直、低吼不止的夏炎走了一圈,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性。 “以大虞遗古魔咒为引,熔炼大乾皇室至纯龙气为炉,再借江澈那变数注入一丝蕴含吞噬法则的‘饕餮’魔念…” “呵呵…三者相合,竟让这具为‘神’降临准备的‘神降之躯’,潜力远超我等预期。” “虽桀骜难驯…” 鬼面人停在夏炎背后,黑手套包裹的指关节轻敲狰狞魔骨,发出金石铮鸣。 “…却也近乎完美。” “只差最后一点火候。不过无妨…”他语气饱含期待,“吞噬渊底被镇压三百年的数万铁血军魂,足以完成初步‘神化’,让你蜕变为真正的…杀戮之神!” 话音未落,鬼面人从黑袍中抽出一张巴掌大的黑色符箓。符箓非金非玉,其上绘满密密麻麻、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血色眼球!仅是惊鸿一瞥,便足以惑乱心魄,引人癫狂! “啪!” 无视夏炎眼中暴涨的暴虐,鬼面人径直将诡异符箓拍在他后心魔骨核心之上! “吼啊啊——!” 符箓入体,夏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仿佛亿万毒蚁在啃噬神魂,但更强烈的,是吞噬万物的终极渴望! 鬼面人凑近他耳边,如同魔鬼低喃: “去吧,我的‘作品’…” “潜入深渊之底,唤醒那些沉睡的亡魂…” “尽数吞噬!化为你登神的养料!” “然后…替我好好招待那些即将来访的‘客人’。” 声音微顿,带上一丝玩味: “记住,那个叫赵玄戈的军侯…凝炼三十年的铁血军魂,对你可是大补。” “务必…细细品尝。” 血色眼球符箓光芒流转,鬼面人的话语如同最后的指令。夏炎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彻底泯灭,唯有无尽的杀戮与吞噬欲望疯狂燃烧! “吼——!” 他咆哮着转身,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决绝地冲入黑风渊永恒的黑暗之中。 山坳重归死寂。 鬼面人静静伫立,目送魔影消失于深渊。许久,他才缓缓转身,身形如幽影般无声溶入山壁的阴影,只余一句冰冷带笑的低语在空谷中悠悠回荡: “皇室的鹰犬…宗门的废物…” “还有那个藏于阴影、自鸣得意的…最大变数。” “棋盘已就绪…” “诸位,请入局。” …… 镇北侯赵玄戈勒马立于黑风渊外,三百玄甲影卫肃立身后,如一片冰冷的铁色洪流。连那常年肆虐的罡风,在他们凝聚的铁血煞气前,也仿佛瞬间凝固。 三百人,却散发着远超三十万大军的气势! 每个人都像刚从尸山血海捞出,周身杀意浓得几乎凝成实质。三百道杀意汇聚,冲天而起,竟将那厚重铅云搅出一个巨大的无声漩涡! 但,大地这道最深、最丑陋的伤疤——黑风渊,纹丝未动。 深不见底的渊口,正翻滚着浓稠如墨的怨气。冰冷、黏腻,裹挟着亿万亡魂无声的咆哮,带着不甘、疯狂与滔天恨意。 活人的煞气与死者的怨念在渊口激烈碰撞、消磨,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 僵持不下! 赵玄戈胯下的神骏“墨麒麟”不安地刨着蹄子。他紧盯着那深渊巨口,眉头锁死。 “侯爷。” 一位左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如孤狼般锐利的中年将领催马上前,正是副将魏延。他对着渊口抱拳,声音沉凝如铁: “末将常年镇守北境,对黑风渊知之甚深。此地乃上古战场,数万人族将士与十万魔军同归于尽,怨气凝而不散。生人靠近百丈,必被侵蚀心智,沦为活尸!” 他深吸一口寒气,眼中忌惮更深: “可今日这怨气……比以往强盛了十倍不止!您看,几乎凝成了实质!怕是有惊天剧变!” 第17章 十方镇狱阵 赵玄戈沉默片刻,目光如刀锋扫过渊口,决断已下: “情报无误,‘龙魔’必在其中。长风城三十万血债,不能再等!” “魏延!” “末将在!” “点十名顶尖好手,携‘镇魂灯’,入渊探查。范围,百丈之内!”赵玄戈声音不容置疑,“切记!只探不回,即刻折返!” “领命!” 魏延毫无迟疑,转身从三百死士中亲自挑选出十名最强者——皆是历经血火、心志如铁的精英。 “结‘十方镇狱阵’!点亮魂灯!随我入渊!” 十人结成玄奥阵势,手中十盏巴掌大的青铜古灯同时燃起——正是可抵御怨魂的皇家重宝“镇魂灯”。柔和金光晕开,化作光罩护住众人。 渊外阵前,十盏与之对应的本命魂火静静燃烧,映照着他们的生命气息。 魏延朝赵玄戈重重颔首,转身踏入黑渊。十人的身影顷刻被浓稠如墨的怨气吞没。 渊外,赵玄戈与影卫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那十点摇曳的魂火。 一步,十步,五十步…… 金光光罩稳稳抵御着四面扑来的怨气,推进谨慎有序。 眼看即将到达百丈探查边缘—— “呜——呜呜呜——!” 一声仿佛撕裂九幽的号角,猛然从深渊最底炸响! 紧随其后,是万千怨魂凄厉刺耳的尖啸! “杀!杀光!” “头……我的身体……” 无数扭曲的怨魂如黑色狂潮,从岩缝、地底、四面八方疯狂喷涌!有残破人族甲士,有狰狞魔族战魂,半透明躯体燃烧着猩红火焰!它们只剩纯粹杀戮本能! 太多了! 遮天蔽日的黑色魂潮瞬间形成,狠狠拍向那渺小的金色光罩! “陷阱!死守!”魏延目眦欲裂,厉声狂吼! 十人全力催动灵力,魂灯金光暴涨! 然而—— “咔嚓!” 在鬼秘邪法加持下,凶戾怨魂远超魂灯极限!光罩应声碎裂,金光如残烛般被黑暗吞噬! 渊外,赵玄戈与众人目睹了惊悚一幕: 啪! 第一盏魂火,毫无征兆地熄灭! 啪!啪!啪! 一盏,两盏,三盏……如同被无形巨口吹灭! 仅仅三息! 十盏魂火已熄其九! 仅剩魏延那盏,在风中疯狂摇曳,明灭不定,随时将灭! “不——!”一名影卫统领悲痛嘶吼! 赵玄戈身躯剧震,双眼霎时赤红!足以令天地色变的恐怖杀气轰然爆发! 就在此刻! “吼——!” 一道燃烧着血焰的身影,硬生生撕裂黑色魂潮,破渊而出! 是魏延!他断臂残甲,满脸绝望与恐惧,用尽最后力气向赵玄戈嘶吼: “侯爷快退!是陷阱!!” “怨魂全活了!!” “它们在供养——” 话音戛然而止! 在无数震骇目光中,他那久经沙场的强韧躯体,竟如蜡般飞速消融!血肉化脓,骨骼成灰! 忠心耿耿的镇北副将,连一捧完整的遗骸都未能留下,化作飞灰,散入寒风! 紧接着—— “吼——!!!” 一声充斥着无尽杀戮与吞噬欲望的咆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狂暴、更凶戾,自黑风渊最深处悍然炸响,撼天动地! …… 镇北侯赵玄戈的大军在黑风渊前损兵折将,进退两难。 深渊对面,万丈绝壁之巅。 两道身影鬼魅般浮现,悄然融入夜色。 正是江澈与叶灵犀。 江澈甚至无需地图,仅凭着与那根被夺走的道骨间玄妙的感应,便精准锁定了此地。 “呕……” 叶灵犀刚站稳,下方地狱般的景象就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深渊之下,无穷无尽的黑色雾气在疯狂翻涌咆哮!那不是普通的雾,而是亿万生灵怨念与死气凝聚成的实质! 无数半透明的怨魂在黑雾中沉浮、撕咬、尖啸。它们的无声嘶吼穿透耳膜,直击神魂,令人不寒而栗。 深渊另一侧,三百名如同黑色雕塑的玄甲影卫,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与这边的无边怨气形成恐怖对峙。 浓郁的血腥和腐臭气息,几乎凝固在空气中。 “这里……太可怕了……”叶灵犀俏脸煞白,毫无血色。她下意识地死死抓住江澈的衣袖,声音发颤:“江澈……我们……真要下去吗?”她感觉一旦靠近,就会被瞬间撕碎,魂飞魄散。 江澈神色如渊,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跟紧。”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色玉佩,递给叶灵犀:“剑冢里找到的‘养魂玉’,玉质纯净,能安魂定神。运起《三千符剑图》的静心符,注入一丝神魂之力便可激活,保你心神不失。” 叶灵犀心头一暖,没有推辞,点头接过。依言闭目,脑海中观想静心符玄奥的符文,一丝纯净神魂之力缓缓注入玉中。 “嗡!” 玉佩光芒微闪,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瞬间弥漫,形成无形护罩将她包裹。 刹那间,渊底那侵蚀心智的怨毒之气仿佛被隔绝开来。她因恐惧而狂跳的心,奇迹般平静了。 惊喜睁眼,再看下方的恐怖景象时,畏惧犹在,却不再有神魂欲裂之感。 此时,江澈已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瞬,他猛然睁眸! 眼底世界,已翻天覆地! 轮回神脉,开启! 眼前这片死亡绝地,在他视野中不再是混沌的黑雾与扭曲怨魂。 整个黑风渊,化作了一张由亿万道黑色、灰色丝线交织成的巨网——一张充满死亡与绝望的网! 每一道丝线,都是一个残破的灵魂,一段不甘的过往。它们相互纠缠吞噬,构成混乱又遵循着某种规律的死亡循环。 在这死亡巨网的中央,赫然横亘着一道黑红交织、粗壮狂暴的丝线!它像一条闯入蛛网的恶龙,在其中横冲直撞,疯狂吞噬着周围弱小的灰黑丝线壮大己身。 那,便是龙魔夏炎! 然而,吸引江澈目光的,并非夏炎。 而是这张死亡巨网的某些极其隐秘的角落里,几条几乎微不可察、代表着“生机”的金色丝线,正在缓缓流淌。 “有趣,这地狱里竟还藏着活人?”江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他并未像赵玄戈那样选择正面硬闯。那是最蠢的办法。 他缓缓转身,沿着悬崖边缘不紧不慢地行走起来,闲适得如同漫步自家后院。 他时不时弯腰,随意捡起一块普通的石头,掂量一下,再看似随意地向万丈深渊轻轻一抛。 第18章 强攻? 噗。 石子坠入深渊,瞬间被翻涌的黑雾吞噬,没激起半点波澜。 一旁刚稳住心神的叶灵犀,看得一头雾水。她完全不懂江澈在这生死关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究竟为何? 她却不知。 在江澈洞悉轮回的视野中,每一颗抛出的石子,都像一枚经过精密计算的棋子,划过完美轨迹,最终精准无比地落在一处怨气流转的“节点”上! 黑风渊的怨气看似混乱,实则如同江海,自有“流势”。 江澈没用蛮力驱散怨气,那是以卵击石。 他更像一位棋力通玄的弈者。 一次次“落子”,虽未改变任何“棋子”的颜色,却在潜移默化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悄然改变了局部气运的“势”! 他并未驱散,只是……疏通了流向! 第一颗石子落,一处怨气漩涡流速微滞。 第十颗落,一片区域的魂潮悄然转向。 第三十颗落,两条狂暴的怨气支流被巧妙引开…… …… 随着抛下的石子越来越多,一旁观望的叶灵犀,终于渐渐察觉了一丝异样! 她震惊地发现,深渊下方那原本如同沸水般翻腾咆哮的黑雾之海,在江澈这看似毫无章法的举动下,竟真的开始……呈现某种规律性的变化! 那片黑雾,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梳理”! 终于! 当江澈在悬崖另一端停步,将掌中最后一颗石子轻轻抛下…… 轰隆隆——! 一声沉闷巨响自渊底传来,如同地脉被强行扭转! 在叶灵犀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下方那翻腾了千百年的黑雾之海,竟真的被硬生生“梳理”出了一条……清晰可见的通道! 那是一条宽约三尺、蜿蜒向下的气流小径!两侧是依旧疯狂咆哮撕咬的怨魂潮涌,却被一股无形的“势”牢牢束缚,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条小径,诡异无比,却又充满神迹般的震撼,如同直通地狱的安全走廊! 江澈缓缓回身,望向身后早已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却的叶灵犀,嘴角扬起一丝淡然的笑意: “门开了。” “走,看戏去。” …… 黑风渊前,死寂如坟。 龙魔夏炎那声饱含无尽暴虐与吞噬欲望的咆哮,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犹如对渊外生灵的死亡宣告。 镇北侯赵玄戈静立悬崖边缘,脸如铁般冷硬。他看着忠心副将魏延在自己眼前化作飞灰,又看着十盏象征帝国最强精锐的本命魂火,三息之内尽数熄灭。 戎马半生,治军严谨如他,头一遭遭此惨重,如此…憋屈的损失!十名百战精英,连敌人影子都没见着,就魂飞魄散! 这不是常规战争!赵玄戈心知肚明。这里,他引以为傲的玄甲影卫、那支踏平过无数宗门的铁血大军,优势荡然无存!这是一场怨念与死亡堆砌的神魂之战!一场不讲道理的屠杀! 他陷入绝境。 强攻? 下方,无尽怨魂如黑潮翻涌。他有预感,就算把剩下三百影卫全填进去,也不过是给那头“进食”的魔物多添一盘开胃菜。无异于全军覆没,毫无意义! 撤退? 身后,是长风城三十万军民的白骨。手中,攥着皇帝“彻查真相,缉拿龙魔”的雷霆圣旨!不战而退,镇北侯威名尽丧,如何向那暴怒的天子交代? 进,是死路。退,是绝路。这位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北境军侯,首次尝到束手无策的滋味。 “侯爷……”一名影卫统领上前,声音嘶哑。 赵玄戈抬手制止。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混杂着怨毒与血腥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杀意。身为统帅,绝不能被愤怒左右! 片刻后,他猛然睁眼,眸中只剩冰冷理性。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赤金、刻满加急符文的符鸟,注入一缕神念。 “传我军令!”声音寒如冰铁,“即刻将此间情报传回天剑宗!命他们一个时辰内,从宗门藏经阁中整理出所有关于‘怨魂’、‘上古战场遗迹’、‘神魂克制之法’的上古典籍!延误者,以叛国论处!” “是!”统领躬身领命,接过符鸟,秘法催动。 “啾!” 符鸟尖啸一声,化作一道刺目金光,撕裂夜幕,直冲天剑宗方向! 做完这一切,赵玄戈目光再次投向深不见底的魔渊,眼神变得复杂而幽深。常规手段无用,现在只能寄望于那个同样深不可测的……江澈。 …… 天剑宗,山门前。 气氛凝滞如铁。弟子长老们还深陷李玄被斩首、宗门尊严被皇权践踏的屈辱恐惧中。 就在此刻—— 嗤啦! 一道刺目金光撕裂天空,带着凄厉尖啸疾坠而下! “是侯爷的加急军用符鸟!”一位外联执事长老失声惊呼。 所有人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难道黑风渊那边……出结果了? 宗主凌天啸颤抖着伸出手,接下符鸟。神念探入其中,读取那道冰冷决绝的军令后,他身体猛地一晃,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宗…宗主,如何了?”一位长老颤声问。 凌天啸失魂落魄,将符鸟中的信息公诸于众。 当听到“先锋十人,入渊不足百丈,三息之内,全军覆没,副将魏延,当场魂散”时—— 死寂!整个天剑宗陷入彻底的死寂! 李玄之死带来的屈辱恐惧犹在,此刻,魏延与影卫的惨烈覆灭,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碾得粉碎! 那可是镇北侯麾下最精锐的影卫!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尖强者,随便一个都能轻松碾压宗门长老!可这等精锐小队,在黑风渊竟撑不过三息! 他们这些人去,岂不是连炮灰都轮不上?! 对江澈诡异手段的恐惧,对黑风渊吞噬绝地的恐惧,在这一刻交织融合,化作一张名为“绝望”的滔天巨网,笼罩住整个天剑宗!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无论是江澈还是龙魔,对他们而言,都成了无法反抗、只能闭目等死的天灾! 死寂中,主和派的二长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双眼布满血丝,脸上交织着挣扎与无尽恐惧。环顾周围面如死灰、形同行尸的同门,他明白——天剑宗的“势”,彻底散了! 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猛地转身,目光疯狂地在人群中搜索,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仿佛被世界遗弃、神情麻木的白衣身影上。 秦若雪! 第19章 求他?认错?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二长老踉跄着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全然不顾四周惊愕目光! “圣女…不!秦师侄!”他声音嘶哑如破风箱,充斥着哀求与悔恨,“听见了吧!连镇北侯,连皇室最精锐的影卫都束手无策了!宗门…宗门真要完了!我们都得死啊!” 他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攥住秦若雪的裙角。 “秦师侄!祸事皆因你我当初那个错误决定而起!是我们有眼无珠,亲手把一条真龙逼成了不死不休的魔神!” “凌天啸已死!你…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天剑宗千年道统,今日彻底断绝吗?!” 二长老一边哀嚎,一边用头砰砰撞击冰冷的地面。 “江澈!事到如今,或许只有他有法子!也只有他能救我们!” “你去求他!去认错!去磕头!做什么都行!” “你…你不是他曾最看重、最爱慕的人吗?只有你!只有你能平息他的怒火啊!求你了!看在千年基业的份上,去求他吧!!” 二长老凄厉的哀嚎在死寂广场上回荡,凄凉又讽刺。昔日高高在上的圣女,竟成了宗门最后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她需要乞求的对象,正是被她亲手剔骨、弃如敝履的“废物”。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秦若雪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张麻木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仿佛二长老口中那个决定宗门的生死之人,与她毫无干系。 许久,许久。 就在二长老哭得几乎昏厥之际—— 秦若雪,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笑声很轻,带着一丝破碎的呜咽。 紧接着,笑声陡然拔高,变得尖利疯狂!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浑身发颤,眼泪失控地滑落。 “求他?认错?……呵…二长老,你说的对……” 笑声渐歇,她缓缓地,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是该亲自去找他一趟了。” 秦若雪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站起。她掸了掸月白长裙上的尘土,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当她再次抬起脸时,眼中最后那点高傲、仇恨、茫然……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深渊一同焚毁的……疯批火焰! 黑风渊底,是时光遗忘的死寂绝域。 江澈携着叶灵犀,沿着他开辟的安全路径,踏入了这片沉寂千年的上古战场。 脚下是厚厚的黑色骸骨层,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脆响。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怨念与死气,即使有养魂玉护体,叶灵犀也感到阵阵刺骨的阴寒。 四顾皆是残破兵刃、碎裂战甲,以及无数风化不知名的巨兽骨骼,无声诉说着昔日人魔之战的惨烈。 战场正中,赫然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白骨祭坛! 这祭坛造型古拙邪异,无数空洞的头骨仰向天空,如同对苍穹的无声诅咒。 祭坛之巅,一道扭曲的身影盘膝而坐。 正是“龙魔”夏炎! 此刻,他后心那张布满蠕动眼球的黑色符箓,正散发出妖异乌光。战场上的怨魂如同受到致命吸引,化作道道黑色气流,疯狂涌入他体内! 他的气息,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更加狂暴,更加强横,也……愈发非人。 “他在吞噬怨魂!”叶灵犀低呼,眼中骇然。 江澈沉默不语,只是淡漠地望着。 就在他们踏足渊底的刹那—— 夏炎猛地睁开双眼! “唰!” 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如同实质利剑,瞬间锁定了江澈! 他那张半人半魔的脸上——一边残留着昔日俊朗,一边则魔化狰狞,嘴角撕裂至耳根——同时浮现出两种极端矛盾的表情! 那只尚存清明的右眼,在看到江澈的瞬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还有一丝微弱的哀求。 而那只漆黑的左眼,瞬间被暴虐点燃,爆发出滔天恨意与疯狂! 他认出了江澈! 那个将他推入无尽深渊的……罪魁祸首!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他神魂深处轰然碰撞,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彻底陷入混乱! “江——澈!!!” 一声嘶哑、扭曲、饱含怨毒的咆哮,从他魔化的半边嘴中炸响。 “是你!是你害了我!我要撕碎你!!” 这是极致魔性的嘶吼! 然而魔音未落,另一个痛苦绝望、属于夏炎本人的微弱哭泣声,挣扎着从人类的那半边嘴唇挤出: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这是残余人性的哀鸣! “吼啊——!!!” 两股意志疯狂冲撞,最终凝聚成毁灭一切的狂暴! 夏炎状若疯虎,自白骨祭坛暴起跃下,裹挟着漫天魔气,如黑色陨石般向江澈猛扑而来! 攻击毫无章法,只剩最原始的拳脚! 但每一拳,每一脚,都融合了两种恐怖力量——镇压万物的皇道龙气,腐蚀一切的太古魔咒! 轰! 拳风未至,前方地面已被霸道龙气与腐蚀魔气硬生生犁开一道数十丈的恐怖沟壑!这一拳,足以轰碎山丘! 叶灵犀花容失色,下意识想拉江澈后撤。 江澈却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半分防御姿态,就那样静立着,任凭那开山裂石的拳头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 “小心!”叶灵犀发出绝望尖叫。 砰——!!! 一声沉闷如金铁碎裂的巨响爆发! 夏炎狂暴的拳头,结结实实轰在了江澈胸膛!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 江澈身形连半分摇晃都无。衣衫下,皮肤甚至不曾荡起一丝涟漪!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便被一股更加古老、不讲道理的本源之力消融瓦解,泥牛入海,未伤分毫。 鸿蒙道体,万法不侵! “吼?”夏炎混乱的意志似乎陷入刹那茫然,随即更加狂暴! 砰!砰!砰!砰! 他如同失控的狂兽,拳脚如暴雨般疯狂倾泻在江澈身上!整个黑风渊底地动山摇,烟尘弥漫! 江澈巍然不动,承受着一切。他开启了“轮回神脉”。 神脉流转,他清晰地“看”透了夏炎混乱的灵魂核心。 核心中,缠绕着两条主控的“灵魂丝线”。 第20章 吞噬一切! 一条极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淡金丝线——那是夏炎挣扎的人性意志,正被无边的痛苦与怨念包裹,随时会熄灭。 另一条则无比粗壮狂暴的漆黑魔线——由太古魔咒与饕餮魔念融合而成,如贪婪巨蟒缠绕吞噬着金线! 但真正让江澈眼神凝重的,并非这两者。 在那一金一黑两条丝线的最核心处,还隐藏着一根几与怨气同化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细丝—— 傀儡线! 这才是真正的主宰!它一端钉入夏炎神魂深处,另一端则穿透无尽空间,连接着远方阴影中某个未知的存在! …… 数里外,一片阴影中。 鬼面人正饶有兴致地通过一块黑色古晶石观看着战场。 当看到江澈硬抗夏炎攻击毫发无损时,他深邃眼眸掠过一丝讶异。 “好强的肉身……上古巫族之法?有点意思。” 随即,见江澈只是站立观察,他发出一声不屑嗤笑:“竟想和魔化傀儡交流?可笑至……” 话音戛然而止! 晶石画面中,那一直被动承受的江澈,终于动了。 他无视了夏炎疯狂砸落的拳头,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出。 指尖,一缕灰蒙蒙、看似平凡却蕴藏开天本源气息的气流,无声萦绕。 这手指,没有指向夏炎的身体、头颅或心脏。 它在虚空轻轻一点,精准无比地,点向那根只有江澈和遥远操线者才能“看见”的—— 傀儡线! 数里之外,鬼面人藏身阴影,透过面前悬浮的黑色晶石,欣赏着自己导演的好戏。他笃定一切尽在掌握。 江澈那异常强悍的肉身让他稍稍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一个空有蛮力的莽夫,终究只是棋盘中一枚碍眼的棋子。 当看到江澈伸手点向虚空时,青铜鬼面下溢出一声带着轻蔑怜悯的冷哼: “天真……” 他摇头,胜券在握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在他眼中,这行为就像凡人试图触碰鬼魂,何其愚蠢可笑!他所施展的“魂牵丝”,乃万灵神教都少有人掌控的无上禁术,直指神魂本源!它无形无质,除非修为远超他一个大境界,否则绝无察觉可能,遑论触碰?江澈?一个元婴都不到的小辈,也配? 然而,那丝不屑刚掠过心头—— 鬼面人脸上的冷笑瞬间冻结! 战场之中,江澈那根萦绕灰蒙蒙气流的手指,竟精准无误地点中了无形的魂牵丝! 没有爆响,没有强光。 唯有一声细微如气泡破裂的“啵”。 旋即—— “吱——!!!” 一道凄厉到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啸,猛然炸裂! 在鬼面人惊骇绝伦的注视下,那根理应无形的丝线,如同遇到天敌,疯狂扭曲挣扎!一片乌光中,它被迫显化出一缕颤抖的黑色虚影! 数里外,观战的鬼面人如遭雷击,身体剧震! “噗!” 一口漆黑污血猝不及防地从面具下喷涌而出,洒落地面!他捂住刀绞般的胸口,面具后的深眸首次被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充斥! “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神魂剧痛而尖利变调, “他怎么可能碰到魂牵丝?!那灰色气流……是什么力量?!非灵非魂,也非我知的任何一种!” 他清晰感受到,留在丝线上代表他意志的神魂烙印,接触那灰气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阳,被一股更古老、更霸道的本源之力强行抹除! 魂牵丝受损,对夏炎的控制骤减! 黑风渊底,疯狂攻击江澈的夏炎动作猛地一僵。体内两股失去压制的意志,开始了更加惨烈的内斗! “吼……啊……不……” 他痛苦地抱头跪倒,巨大身躯疯狂翻滚抽搐!一会儿是充满悔恨的人声悲鸣: “若雪……父皇……救我……” 一会儿又化作魔物疯狂的嗜血咆哮: “杀!杀光一切!吞噬一切!” 江澈眼神如冰,对夏炎的痛苦毫不动容。该死的傀儡线既已显形,绝不给暗处老鼠丝毫机会!他并指如剑收回,一股仿若能斩断世间因果灾厄的锋锐之意在指尖凝聚——断厄之意的模拟! 他对着虚空中扭曲挣扎的黑色丝影,凌空一划! 动作流畅,神情淡漠。 一个冰冷决绝的字轻吐而出: “断。” …… 数里外,试图稳住伤势的鬼面人动作骤然定格! 下一瞬—— “啊——!!!” 比先前凄厉百倍的惨嚎爆发!他像被抽走所有骨头,瘫软在地,猛烈抽搐!神魂剧痛如同被烧红的毒刃,活活剜走了一大块灵魂本源! 那根连接夏炎的魂牵丝,被一股蕴含纯粹“断绝”法则的力量,从根源上彻底斩断! 这不仅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具潜力无穷、即将“神化”的傀儡!更意味着他赖以生存的根本秘术,在江澈面前脆弱得如同儿戏!这是对他棋手身份的最大羞辱! “江……澈!”血沫从牙缝挤出这个名字,鬼面人挣扎爬起,毫不犹豫捏碎一枚黑色玉符。浓郁黑雾瞬间裹挟,散去时,人影已消失无踪。他必须立刻逃!魂牵丝被斩,元气大伤,更致命的是……他已暴露! …… 斩断傀儡线,江澈缓缓收回剑指。他知道,暗处的老鼠已遭反噬遁逃。但这,只是开始。他抬眼,目光锁定地上仍在痛苦翻滚的“龙魔战体”。 失去鬼面人的压制与引导,夏炎体内三种力量彻底暴走:江澈霸道的“饕餮魔咒”、大虞阴毒的“太古魔咒”、夏炎自身至刚的“皇道龙气”!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如同三条脱缰恶龙,彻底融合! “吼——!!!” 翻滚戛然而止。 夏炎缓缓站起。 他身上最后一丝人类气息,彻底消散。那张半人半魔的脸扭曲融合,最终化为一张只剩原始野性的狰狞面孔!那双异色瞳孔,也彻底被纯粹的、只剩下吞噬本能的猩红所取代! 他,不再是夏炎。 也非“龙魔战体”。 他是只剩下吞噬与毁灭本能的终极魔物! 他缓缓转头。那双毫无人性的血红巨眼,如同地狱探照灯,死死锁定了深渊中仅存的两个活物—— 江澈。 与叶灵犀。 第21章 毫无征兆,他动了! “吼!” 一声彻底丧失人性的咆哮,从夏炎魔化的喉管中炸响!他缓缓站起,那双被纯粹血色占据的瞳孔,如同地狱燃起的血灯,死死锁定了死亡绝地中仅存的两个鲜活气息江澈与叶灵犀! 轰! 毫无征兆,他动了! 脚下的白骨大地应声炸裂!他那高大扭曲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残影,裹挟着令深渊震颤的魔气,狂暴扑来! 此刻的夏炎,比被鬼面人控制时更纯粹、更恐怖!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整个上古战场的怨气,仿佛与这片死地融为一体! “小心!”叶灵犀脸色煞白,电光石火间催动刚领悟的一缕神魂之力注入养魂玉,同时祭出爷爷赐予的护身宝镜。 “玄光盾!” 金光大放,一面厚重光盾瞬间挡在身前。 然而 没用! 夏炎甚至没动用神通,只是简简单单挥出那只早已化为魔爪的右手! 砰! 足以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玄光盾,在魔爪下脆弱如纸,轰然炸裂,碎片四溅! “噗!” 叶灵犀如遭重锤,娇躯被无可抵挡的巨力狠狠掀飞。人在半空便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砸落在远处骸骨堆中,气息瞬间萎靡。 一击!仅仅一击! 这彻底失控的魔物,力量已远超常理! “吼!” 轰飞了叶灵犀这个“小点心”,夏炎那双血瞳再次锁定了江澈那个散发着令他本能渴望又憎恶的“主菜”!他咆哮着,再次扑击! 千钧一发! 江澈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叶灵犀前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直面撕裂天地的狂暴魔物,江澈神色却古井无波,仿佛面对的只是微风。他缓缓抬头,凝视着那张早已丧失人形的狰狞面孔,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镇压万古的道韵,清晰盖过震耳魔啸,回荡深渊: “吞了不该吞的,总要还回来。” “我种下的因,今日……由我来收回这果。” 话音未落,裹挟着无尽怨气与毁灭之力的魔爪,已撕裂空气,狠狠抓向他的天灵! 这一次,江澈没有防御,却也没有硬撼。 就在魔爪触及发丝的刹那 他双眸深处,亿万星河倒转,宇宙生灭! 轮回神脉,催发至极限! 一道无形无质、凌驾空间与物质的至高意志,如同创世者垂落的凝视,无视距离,狠狠轰入夏炎体内核心! 轰在他那早已与脊椎彻底融合、化作狰狞魔骨的 “天生道骨”之上! 那正是“饕餮魔咒”的源头,也是江澈一切布局的核心枢纽! 轰隆前扑的夏炎,动作猛地一僵! 巨大魔躯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生生定在半空! “吼……呃……啊啊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凄厉痛苦的哀嚎爆发! 魔化的道骨在江澈的无上意志驱动下,骤然爆发极致黑光!这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吞噬的特性被催发到了顶点。 但这一次,它吞噬的不再是外物!而是…… 反噬自身! 它变成了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不讲道理地抽取夏炎体内所有融合的能量! 那至刚至阳的皇道龙气! 那阴毒诡异的太古魔咒之力! 那刚刚吞噬、尚未消化的数万铁血军魂! 一切力量,正通过道骨这个预设的“后门”,被疯狂榨取! …… 百里之外。 正借助秘法狼狈逃窜的鬼面人,身形骤然僵住! 他骇然低头,捂住胸口那里,他留在夏炎体内“太古魔咒”中、作为最后保险的神魂烙印,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霸道力量……强行抹去! 青铜面具下的脸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 “不!”他失声尖叫,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他不是在对付傀儡!他……他在回收自己的力量!” “那混蛋!他一开始就在魔咒里埋下了后手!!” 这一刻,鬼面人才真正醒悟自己输得有多惨! 他以为自己是棋手,江澈是棋子。 却连真正的棋盘规则,都没能看清! …… 黑风渊底。 一场无声却恐怖至极的“榨取”正在上演! “吼……不……还给我……我的力量……” 在极致痛苦中,夏炎疯狂哀嚎。那强壮高大的魔躯,如同泄气的皮囊般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精华、所有存在的根基,正被这根他曾经倚仗、如今却化为催命符的道骨,无情抽空! 最终,所有被榨取的能量皇道龙气、太古魔咒、饕餮魔念、万千军魂……被道骨强行压缩、凝聚,最终化为一颗拳头大小的能量球! 球体表面,无数怨魂虚影缠绕哀嚎! 它静静悬停半空,并无惊天威势散出,但其中蕴含的恐怖波动,却让整个黑风渊、整个上古战场都在颤抖! 而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夏炎…… 他那魔化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从脚下开始,寸寸崩解,化为漫天飞灰,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位曾经的大乾太子、天之骄子、“龙魔战体”,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尘归尘,土归土。 深渊重归死寂。 唯有那颗凝聚了毁灭与造化的黑金色能量球,悬在江澈面前,在死寂中缓缓转动。 这,便是江澈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最丰硕,也最恶毒。 江澈注视着这颗汇聚数种顶尖力量的“恶果”,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满意。 随即,在叶灵犀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 他缓缓地,张开了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那颗令镇北侯赵玄戈都心悸的恐怖能量球,化作一道黑金流光,被江澈抬手一引,轻描淡写地吞入腹中。 轰! 能量入体的瞬间,如同九天洪流溃堤,足以撑爆元婴修士的狂暴能量在江澈体内炸开! 然而,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却迎头撞上了一头更加贪婪、更加霸道的存在沉寂万古的鸿蒙道体! 江澈四肢百骸嗡鸣作响,仿佛每个细胞都在欢呼。这饥饿了十八年的禁忌体质,正迎来觉醒后的第一场饕餮盛宴! 一股源自鸿蒙之初的混沌之气轰然涌出,瞬间将那股肆虐能量死死包裹、镇压!碾碎!提纯!吸收! 霸道的皇道龙气本源被碾作纯粹金辉,融入筋骨血肉,肉身强度以骇人速度疯狂暴涨! 第22章 最后的人性 阴毒的太古魔咒法则碎片化作玄奥符文,烙入神魂,令其对“诅咒”的领悟直上云霄! 数万铁血军魂所化的纯粹魂力,如百川归海涌向识海,被轮回神脉鲸吞。那双蕴藏星河的眼眸,愈发深邃、漠然。 江澈的气息节节攀升,扶摇直上,仿佛永无止境! 就在其势即将引动天地异象的临界点,那狂暴的气息却又如潮水般骤然回落,最终收敛无踪。 所有的锋芒与威压,尽数归于一种与天地交融的深邃平静。 江澈缓缓睁眼,轻吁一口浊气。那黑金浊气落下,竟将坚硬的岩地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夏炎的能量已被彻底吞噬殆尽,他那早已崩溃的魔躯,终于彻底化作飞灰,消散于无形。 飞灰之中,一缕微弱、纯净的残魂悄然浮现,再无痛苦与怨恨。 那是太子夏炎,最后的人性。 他那虚幻的脸庞上,带着解脱般的释然。 他对着江澈这个亲手将他推入地狱,却又最终带他脱离苦海的“仇人”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残魂随即化为点点金光,彻底消散。 大乾王朝太子夏炎,至此,才算真正身死道消…… …… 黑风渊外。 镇北侯赵玄戈与他麾下仅存的二百玄甲影卫,结成军阵,如临大敌。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渊下变故不明,但那股比先前更加恐怖暴虐的魔气,让每个人胆寒。赵玄戈已抱死志,拼尽性命与所有影卫,也定要重创那魔物,阻止它为祸四方! 剑拔弩张,气氛凝滞欲裂。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一刻。 异变陡生! 渊下那令人心悸的滔天魔气、积郁千年的无尽怨气,竟被一个无形巨口瞬间吞吸,消失得干干净净! 前一息,愁云惨淡,鬼哭神嚎如修罗地狱。 后一息,翻涌了千百年的黑雾浓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退却。 不过数息,这吞噬无数生命的死亡绝地黑风渊竟变回了一座寻常幽谷,连呼啸千年的罡风都变得柔和。 赵玄戈与所有影卫,无不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巨变。 一名接替指挥的影卫统领声音发颤: “侯……侯爷……难、难道是那魔物……自爆了?” 赵玄戈不答,锐利的鹰目死死锁住平静的渊口,眼中惊疑翻涌。 恰在此时,两道身影自深幽渊下缓步而出。 男子黑衣素净,神情淡漠。 女子鹅黄长裙,娇俏灵动。 正是江澈与叶灵犀。 两人衣衫整洁,纤尘不染,不像刚从地狱厮杀归来,倒似春日闲步踏青而归。 当赵玄戈的目光触及江澈刹那,瞳孔骤然紧缩! 他竟完全看不透江澈深浅了! 此前,他还能感觉到江澈如深渊藏剑,暗藏绝世锋芒。 而此刻,江澈站在那里,周身毫无灵力波动,气息内敛如凡俗石子、山间野草。 但赵玄戈深知,这绝非平庸,而是返璞归真之境!是将一身恐怖力量收束掌控到完美的体现,反而更加可怖! 江澈平静地走到他面前,淡淡道: “魔头已除,你我交易,两清。” 说罢,他甚至未曾多看一眼这权倾朝野的镇北侯,便牵起尚在发懵的叶灵犀的手腕,转身欲走。 “等等!” 赵玄戈脱口急呼,语气中的急切连自己都未察觉。 “渊下……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头龙魔,可还遇到……那暗处的……” 江澈脚步未停,背对着这位帝国军侯,只留下随风的悠悠话语: “我只是……取回了一笔旧账而已。” 夜风掠过无名山丘,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青石之上,江澈盘膝而坐,指尖捏着一卷泛黄的古旧卷宗。那从赵玄戈手中得来的万灵神教秘闻,他看得极投入,凝重的眸色下,思绪暗涌。叶灵犀默默侍立一旁,为他守望着夜的寂静。 少女的目光,却时不时悄然掠过他那沐浴月华的侧影,银辉勾勒着他如琢如磨的面庞,不似尘寰中人,倒似谪世的神祗,带着几分疏离与高不可攀。 短短一日间的剧变,足以倾覆她十七年的认知。昨日尚被视为可肆意欺辱的弱者,今朝竟已是镇北侯都要以礼相待的恐怖存在。而她,何其有幸,能追随其畔。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许久,叶灵犀鼓起勇气,将声音放得极轻。 江澈缓缓合拢手中玉简,那似能洞穿万古的目光投向北方深邃的黑暗。 “复仇?”他嘴角微扬,浮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对夏炎,对天剑宗,早已清算干净。” 他起身,行至山崖边缘,衣袂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可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刚启幕。” 他顿了顿,语声平淡,却字字千钧。 “这‘万灵神教’,很有意思。他们如深藏黑暗的‘农夫’,小心翼翼,在这片天地播撒‘诅咒’的种子,经营着无形的‘农场’。” 他转向叶灵犀,直视她清澈而略显茫然的双眸。 “我们这些身负‘天生道骨’、‘皇道龙气’甚或我这‘鸿蒙道体’之人,于他们眼中,非修士,非天才……” 他唇齿轻启,吐出冰冷二字: “是庄稼。” “他们耐心等我们‘成熟’,待到恰当时机,便会用那把淬毒的‘镰刀’,连根带叶……收割干净。” “嘶……” 叶灵犀倒吸一口冷气,寒气自脚底直冲脑髓,小脸瞬间失血般煞白。“农夫”、“庄稼”的比喻,带来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 江澈眸中寒芒一闪: “与其坐等镰刀落下……” “不如,我们先折断那只持镰的手!” 这一次,恐惧并未攫住叶灵犀。 望着江澈那挺拔而决绝、似要直面整个黑暗世界的背影,她那颗狂跳的心竟奇异地沉淀下来,涌起前所未有勇气。 “我能做什么?”她上前一步,站至他身侧。 江澈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微光闪动,储物戒中一缕被稀薄灰蒙之气缠绕的幽蓝气息浮现掌心那是强行截取自鬼面人“魂牵丝”的本源气息! “你的《三千符剑图》,乃上古符剑双绝的无上传承,其核心便是以符逆溯因果,勾连天地法则,远非寻常符箓可比。” 他将那缕气息递到叶灵犀面前。 “以此为引,做一道‘寻踪符’。若我所料不差,它能带我们找到……下一个‘农夫’。” “好!” 叶灵犀用力点头,心头涌起强烈的参与感与目标感。她不再是需要庇护的累赘,而是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 第23章 魔物滔天?不足惧! 与此同时,天剑宗。 死寂。 当黑风渊魔气消散、龙魔授首的噩耗由皇室符鸟传回,偌大宗门并无丝毫喜悦,死一般的死寂反而更加浓稠。 魔物滔天?不足惧! 真正令他们神魂颤栗的,是那个能轻易抹除那毁天灭地之魔……并安然踏出黑风渊的人! “江澈……” 这个名字如太古神山压在所有弟子心头,令人窒息绝望。 在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里,秦若雪形单影只,如同游魂般避开所有视线,一步步踏向天剑宗后山的最深处。 目标锁魔井! 宗门第一禁地,无数为祸人间的太古邪魔被历代祖师封印、永世镇压之地! “秦师侄!止步!你想做什么?!”主和二长老拖着伤腿,嘶喊着竭力追赶而来,脸上写满骇然。 秦若雪置若罔闻,脚步不停。 眼看枯槁的手就要触及她的衣袖。 “咻!” 一道淬毒乌光自她袖中暴射而出,精准贯入二长老另一条好腿! “呃啊!”二长老惨嚎扑倒,眼睁睁看着剧毒乌黑蔓延,却只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走向禁地的身影,发出绝望的嘶吼: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会毁了天剑宗!放出比龙魔恐怖万倍的邪物啊!!” 秦若雪脚步,终于停在古井边。 她没有回头。 井口玄铁黝黑,刻满的金色封印符文早已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令元婴都心悸的浩然正气。井内透出的不祥邪气,却冰冷刺骨。 “毁了?” 她哑声低笑,无尽悲凉与自嘲。 “二长老……” “天剑宗……不是早就在江澈那一步踏出黑风渊时,就已经……彻底毁掉了吗?” 悲凉笑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转身,面朝古井。 那张曾清冷如仙的容颜,如今只剩极致疯狂与冰冷决绝。一抹扭曲诡异的笑容,在她唇角绽开。 指尖咬破。 一滴蕴含圣女本源的精血,殷红刺目。 精血为墨,纤指为笔。 她开始在古老的浩然封印之上,一笔一划,刻下一个充满堕落、邪恶气息的血色符文! 滋滋滋…… 金色封印在血符侵蚀下剧烈明灭、颤抖,正气与邪光激烈对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江澈……” 秦若雪一边刻画,一边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几近癫狂的低语: “你不是神魔吗?不是高高在上,视我等如蝼蚁吗?” “既天地不容我……” “那我……便自堕魔渊!” “锁魔井下,那被镇三千年的最恶之魔……” “便是为你准备!” “待到天地尽染,生灵涂炭……” “你这不染尘埃的神魔……” “将身处何地?!” “呵呵……哈哈哈哈……” 锁魔井前,阴风怒号。 秦若雪指尖的精血即将落下,完成那道散发堕落与邪恶气息的血色符文的最后一笔! 在她疯狂的侵蚀下,金色封印光芒明灭不定,薄如蝉翼,几乎要彻底崩溃。 幽深的井口中,一股足以令天地色变、充满血腥与暴虐的恐怖气息正不断渗透,四周空间被挤压得咔咔作响。 秦若雪脸上写满了癫狂的快意。 她仿佛已看到:被镇压三千年的太古邪魔破封而出,将天剑宗、乃至整个世界化为血色炼狱! 她仿佛已看到:江澈在古魔无可匹敌的力量前跪地求饶,最终被撕成碎片的凄惨模样! 然而,就在她即将落笔的瞬间 两道身影,如同跨越时空维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后。 江澈与叶灵犀。 江澈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闹剧。那摇摇欲坠的古老封印,地上绝望嘶吼的二长老,还有那背对着他、已被疯狂吞噬的熟悉又陌生的白色身影。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丝……深入骨髓的厌倦。 如同看尽沧海桑田的神祇,俯瞰一群蝼蚁重复着亿万年毫无意义的拙劣表演。 “江……江上仙!”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绝望的二长老。看清来人竟是江澈,他那张被毒素和恐惧扭曲的脸上,瞬间爆发出求生的渴望! 他甚至顾不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手脚并用地朝江澈扑去。 “噗通!”他重重跪倒在江澈面前,抱着对方双腿涕泪横流地哭喊: “江上仙!您终于来了!求您快阻止她!阻止那个疯子!”他指着秦若雪的背影,声音里是极致的恐惧:“她要放出井里那头‘血煞古魔’!那可是三千年前血祭十八城、连皇朝都束手无策的绝世凶魔啊!” 秦若雪身体猛地僵住。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当那张让她又爱又恨又惧的脸映入眼帘时,疯狂充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她心知,退路已断。 “哈哈……哈哈哈!”秦若雪发出癫狂大笑,声音凄厉: “江澈!你终于来了!可惜,太晚了!” “今日,不是你得死,就是我亡!” 话音未落,她眼中最后一丝疯狂决然迸发!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本源精血,尽数逼出,疯狂注入那未完成的血色符文! 嗡! 最后一点精血融入,血色符文骤然爆发出冲天光柱! 镇压古魔三千年的金色封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破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轰隆隆! 整个天剑宗后山剧烈震颤! 一股比之前泄露气息恐怖万倍的、纯粹血腥杀戮的魔气,如同苏醒的远古火山,自锁魔井底冲天而起! 魔气在半空凝聚成一个面容狰狞的庞大魔影,无声咆哮,百里生灵神魂欲裂! 随即,这恐怖的血色洪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倒卷而下,疯狂涌入离它最近、充满生机的容器 秦若雪! “啊!”秦若雪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被狂暴魔气冲刷、改造!皮肤浮现诡异的血色魔纹,青丝瞬间转为妖异血红! 她的气息,以违背天道的方式疯狂暴涨! 金丹!元婴!化神! 瞬间超越原有境界,攀升至一个天剑宗祖师都未曾想象过的恐怖高度! 代价,是她本就无几的生命气息正以更恐怖的速度流逝。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薪柴,点燃了古魔复仇的灯火! “哈哈……哈哈哈!”感受着体内足以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掌控了这具身体的古魔发出癫狂大笑。那张美丽却充满妖邪的脸上,露出极致的陶醉。 第24章 游戏开始了 “江澈!你看到了吗!” “这才是‘我们’该有的力量!” “去死吧!化作这天地重归血色的第一捧养料!” 她携滔天魔焰一闪而至,跨越空间阻隔,血掌裹挟着足以污秽天地、腐蚀万物的本源魔气,狠狠拍向江澈头颅!这一掌,足以将雄城连带百万生灵瞬间化作血水!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江澈甚至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那张被疯狂与力量扭曲的、曾经熟悉的脸庞。眼中,连一丝失望的情绪都欠奉。 他只是任由自己那早已与天地本源相合的“鸿蒙道体”,因这“挑衅”,本能地散发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气息。 一缕灰蒙蒙的、平凡无奇却又仿佛蕴含宇宙生灭至理的……鸿蒙本源之气。 那附身于秦若雪、不可一世的“血煞古魔”,魔焰缭绕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江澈发丝的刹那 猛地,接触到了那缕自江澈体内自然逸散的……鸿蒙气息。 刹那间! 时间凝滞! 古魔狂暴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 那双暴虐嗜血的血瞳,猛地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紧接着! “啊!!!”一声远超先前所有人总和的、源自灵魂最深处本源的极致恐惧的尖啸迸发!声音里再无狂傲暴虐,只剩下…… 如老鼠见了万猫之祖! 如卑奴见了执掌生死的至高君王! “鸿……鸿蒙本源之气?!” “是……是那位大人的气息!不……不可能!那位大人不是早在……”古魔的神念充满了崩溃,“不!!!” 这三千年前的太古凶魔,彻底被恐惧撕裂!滔天魔焰如被冷水浇灭,瞬间熄灭! 它甚至连攻击的念头都不敢再生,如同窃取了主人身体的小偷被当场擒获,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从秦若雪体内……逃离! 一道浓郁的血色魔魂猛地从秦若雪天灵盖冲出,头也不回地朝锁魔井仓皇逃窜! 然而…… 江澈缓缓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平静地对准那道惊恐欲绝、疯狂逃窜的血色魔魂。 他用一种平淡到极点的语气,宣告: “既然出来了。” “就不用回去了。” 话音落下。 他五指,猛地一握! 没有巨响,没有波动。 但以血色魔魂为中心的数十丈空间,连同那不可一世的太古魔魂自身,仿佛被一只来自宇宙之外的、无形的至高之手狠狠攥住! 瞬间,凝固! 时空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血色的魔魂虚影在凝固的空间中疯狂扭曲。魔气凝聚的脸上,恐惧和哀求比见到鸿蒙气息时浓烈万倍!它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修士或强者。 而是一个……它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然而,江澈没有给它机会。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怜悯。他看着苦苦哀求的魔魂,缓缓合拢了张开的手指。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脆响骤然迸发! 凝固的空间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身处其中的血煞古魔魔魂,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那股源自鸿蒙本源的伟力……硬生生捏爆! 江澈的气息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丝,随即归于更加深邃的平静。 随着支撑她的古魔魔魂被抹除,半空中,秦若雪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以生命为柴燃起的滔天魔焰,如同被釜底抽薪,瞬间熄灭。她身上妖异的血色魔纹如潮水般褪去,一头血发迅速变得枯黄、花白…… 这具早已被抽干生命精华的身体,如同风化千年的残破躯壳,再也无力悬停,从高空无力地坠落。 江澈静静看着,没有伸手。他与她之间的所有因果,早在道骨被剔除的瞬间便已斩断。 生命最后一刻,秦若雪那被疯狂占据的眼眸中,癫狂、不甘、怨恨如潮水般退去。 剩下的,是无尽茫然……与一丝迟来的悔恨。 意识仿佛飘回两年前那个午后。 资质平庸、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冰心草”递到她面前。 “若雪师姐,我听说你需要这个……给你。” 那时她是怎么回应的?她只是冷漠地点点头,甚至没看他一眼。 原来…… 自己亲手丢掉的,不仅仅是那根所谓的天生道骨。 更是……这世间唯一一份,曾毫无保留投向自己的真心。 坠落的身躯在半空缓缓化作尘埃。她看着下方那道平静淡漠、如神祇般的身影,嘴唇翕动。 是想说“对不起”? 还是想问“为什么”? ……不重要了。 最终,所有言语只化作一声随风而逝的轻叹。 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天剑宗圣女,这位亲手将命运推入深渊的女子,彻底化为漫天飞灰,消散在她曾热爱的天地之间。 尘归尘,土归土。不留一丝痕迹。 秦若雪消散,整个天剑宗后山陷入死寂。 所有幸存的弟子和重伤的二长老,都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跪地,瑟瑟发抖。 不敢逃,也不敢动。 如同等待最终裁决的囚徒,以最恐惧卑微的目光,仰望着那主宰他们一切生死的……神魔。 江澈的目光缓缓扫过化作废墟的宗门,扫过这些吓破了胆、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眼中再无波澜。 没有复仇快意,没有怜悯同情。 如同看待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为这两年的恩怨画上句点: “天剑宗与我的因果,今日,已了。” “从此,世间再无天剑宗。” “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拉起泪流满面的叶灵犀,转身离去。 他的复仇已结束。眼前这些人与这片废墟,不配再浪费他丝毫心神。 …… 数日后。 两道足以引爆大乾皇朝的惊天消息,如风暴般从北境席卷四方: 其一:传承千年、号称大乾第一仙门、国之柱石的天剑宗,于数日前惊天内乱,一夜解散!宗主凌天啸、圣女秦若雪、大师兄李玄等高层尽殁!弟子流散,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其二:镇北侯赵玄戈黑风渊归来后,与陛下关门密谈三日。 整个大乾修真界震动恐慌。千年宗门覆灭,神秘邪教浮现,人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血腥气息。 一个崭新而混乱的时代,似乎即将来临。 …… 外界风起云涌之际。 北境,一座无名雪山之巅。 风雪呼啸如刀。 叶灵犀迎着风雪,小心捧着她亲手制作的寻踪符。 江澈站在她身旁,手持赵玄戈赠予的北境军防舆图,仔细比对着。 许久,他目光落在那风雪覆盖的极北之地,舆图标示着符箓指引的方向。 那里,三个血红色的上古文字透出浓重的不祥气息。 葬魂谷。 第25章 轮回神脉开启 江澈缓缓收起舆图。平静淡漠的眼眸穿透无尽风雪,仿佛看到了那片地图上语焉不详禁忌之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游戏……” “开始了。” 风雪渐歇。 燃烧了三日的幽蓝寻踪符终于耗尽,化作飞灰消散。 呈现在叶灵犀和江澈眼前的景象,却与预想中魔气冲天的葬魂谷截然不同。没有骸骨,没有祭坛,只有一条蜿蜒的青石古道,通往山谷深处那座古朴的边陲古城。 黑石砌筑的高耸城门敞开,巨大匾额上,两个上古文字笔力苍劲: 丰都。 “这…就是万灵神教的巢穴?”叶灵犀望着平凡的城池,美目盈满困惑。与妖魔横行、邪气森森的想象相去甚远。 江澈没回答,深邃眼眸静静凝视古城,掠过一丝异色。 “进去看看吗?”叶灵犀小声问。 “不急。” 江澈脚步停在城门外百丈,他超常的感知捕捉到了这片区域的核心,一种被虚假繁华掩盖的死寂。万物凋零,生机断绝。 他抬手,指向洞口城门口扫地的佝偻老者:“灵犀,看那老者,可有不妥?” 叶灵犀仔细打量:“他似乎…没什么精神,有些萎靡。” “再看影子。” 叶灵犀一怔,随即瞳孔猛缩。北境阳光明亮,老者脚下那抹影子却淡薄得近乎透明! 寒意瞬间窜上叶灵犀的脊背。活人怎会有这样的影子?! “走吧。”江澈声音平静,拉起叶灵犀冰凉的手,踏入诡异的丰都古城。 一进城,喧嚣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街道宽阔,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馆、兵器铺、杂货摊……小贩叫卖、孩童嬉闹、路人交谈,构成一派完美的边陲盛景。 叶灵犀心底的诡异感却骤然放大。她紧抓江澈衣袖,指节发白。 她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卖糖葫芦的热情,富家翁的满足,孩童的天真……可那笑容僵硬得像面具,千篇一律。他们的动作,也带着重复的机械感,那个糖葫芦小贩,短短一炷香,吆喝的语调、笑容、动作竟分毫不差地重复了十七次! 整座城宛如一出编排好的皮影戏,每个人都是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就在这时,江澈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中世界褪去伪装。 轮回神脉开启! 眼前繁华刹那间化作死寂的灰:街道铺满骨粉,店铺是腐朽的凶宅。 街道上那些行人的本质暴露无遗:一具具早已死亡的行尸走肉! 体内空空荡荡,唯有无形魂线操纵着它们僵硬的肢体。 江澈目光顺着密密麻麻的魂线,最终锁定城市中心,一座香火鼎盛、无数居民虔诚跪拜的城隍庙! “一城生灵为祭,炼尸为偶,聚香火为食…”江澈眼中杀意凝结,“好一个万灵神教,好一个鬼城丰都。” 他正要带着叶灵犀直捣中心,神念却在一条阴暗小巷捕捉到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生命气息! 循迹望去,堆满垃圾的巷角,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蜷缩着,透过缝隙,用那双充满极致恐惧与不安的眼睛死死窥探着他们。 这是鬼城里唯一的活人! 江澈刚欲带叶灵犀过去询问。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来自九幽的蜂鸣响彻全城! 街道上所有机械动作的行尸走肉瞬间凝固!小贩的笑容僵在脸上,奔跑的孩童定格在半空。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一活动的,是他们身上越来越浓郁的尸气! 下一瞬, “咯…咯啦…咯啦啦……” 令人牙酸的骨骼扭动声密布死城!在叶灵犀惊骇的目光中,无数行尸的头颅违背构造地扭曲、碎裂,齐刷刷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 “呼,!” 幽绿的鬼火,不带一丝温度,猛地从它们空洞的眼眶中燃起! “咯啦!” 数百头颅齐刷刷扭曲转向江澈二人,死城瞬间苏醒! “吼!” 毫无战术,只有饥饿的本能! 街巷、屋檐、店铺,灰黑色的行尸如嗅到血腥的鲨群,裹挟着腐臭与死气,自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来! 它们速度骇人!前一刻还在百丈外,下一刻,一个尸化的魁梧大汉已跃空砸下重拳!势大力沉,裹挟浓烈尸气,撕裂空气! “不好!”叶灵犀俏脸骤变,立时将《三千符剑图》催至极致。 “御!” 她指诀变幻,三道属性不同的防御符文瞬间凝聚身前:“金光!厚土!玄水!”光芒交叠,筑起多层屏障! 第一次实战便遭考验,然而! 轰!! 巨拳结结实实砸在最外层金光上!巨响震耳!冲击波让叶灵犀气血翻涌,连退三步。坚固的光幕竟布满蛛网般裂痕,哀鸣不止! 这仅是一击!第二、第三、第一百紧随其后! 轰轰轰轰! 暴雨般的攻击倾泻在摇摇欲坠的光幕上! 叶灵犀咬牙死守,神魂之力急速消耗。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与身边那如山如岳男人之间的差距。 就在光幕行将崩溃之际,一声傲慢戏谑的低笑,如猫戏鼠,响彻全城: “呵呵呵……两只迷途鼠辈,竟自投本执事的餐盘。有趣。”阴冷的声音顿了顿,“丰都城的‘待客之道’,可还合意?” 话音未落 当! 低沉沙哑的诡钟乍响!无视肉体,直贯神魂! “呃!”叶灵犀首当其冲,脑中如遭重锤!识海剧痛,神魂震荡!身前光幕砰然爆碎! 同时,街面行尸眼中幽绿鬼火猛地暴涨,咆哮更加疯狂! 城隍庙深处,密室。 一名面如白纸、唇似染血的黑袍男子,正一脸陶醉地抚摸着一口漆黑巨钟。钟体密布着无数无声哀嚎的扭曲脸孔。他透过水镜欣赏着街道上被尸潮淹没挣扎的二人,唇角勾起残忍弧度。 万灵神教,夺魂执事。掌控一切,令他愉悦。他不急于结果,只沉溺于将猎物灵魂在恐惧绝望中磨碎的极致快感。 “挣扎吧……哀嚎吧……你们的恐惧,就是献给‘神’的绝美祭品!”他低笑着,手再次抬起,欲给予猎物最后一击。 而此刻 一直被护在身后的江澈,终于动了。 第26章 根本不是修士手段 江澈始终无视足以撕裂金石的疯狂攻击,衣袍未损分毫。视线穿透尸潮,精准锁定了城隍庙方向。 右手缓缓抬起,并指如剑。 一缕无形无质,仿佛能斩断因果万物的断厄之意,于指尖凝聚成形。 他对着远处,凌空一划。 密室中,沉浸掌控快感的夺魂执事笑容僵在脸上! “咔嚓!” 一声刺耳欲裂的琉璃碎音,并非来自外界是来自他神魂相连的夺魂钟! 他惊骇低头。 只见坚固无比的千年阴铁钟体,竟诡异地裂开一道贯穿钟顶至底的恐怖深痕! “不!!!” 法宝重创,神魂撕裂,夺魂执事如遭雷殛!他踉跄后退,喷出大口鲜血,脸上只剩惊骇与无法置信! 怎么可能?敌人尚在数里之外!如何能无声无息穿透禁制,精准重创这深藏密室的法宝?!这……根本不是修士手段! “当……” 诡谲的钟声,戛然而止。 街道上,疯狂扑击的尸潮骤然定格。 死城仿佛再次陷入死寂。 街道上,成百上千具疯狂扑杀、悍不畏死的行尸,在同一个瞬间,骤然停滞! 它们高举的利爪凝固在半空。 它们无声咆哮的张开的嘴僵在脸上。 它们空洞眼眶里,幽绿色的鬼火如同遭遇狂风,噗地一声尽数熄灭! 紧接着。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切断所有丝线的木偶,那千百具曾经狰狞的活尸,齐刷刷地、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它们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发出密集又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头皮发炸。 再无一具能重新站起。 它们彻底变回了冰冷的、散发着浓郁腐臭的尸体。 喧嚣与狂暴,刹那褪尽。 死一般的沉寂,令人窒息地笼罩了街道。 “嗬……嗬……” 巷子口,乞丐小九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瘦小的身体像筛糠般抖个不停。刚才那作用于神魂的钟声,几乎震碎了他脆弱的灵魂。 看着满街可怖的尸体,又看看身前两道如神祇般的身影,小九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断。他再也抑制不住恐惧与悲伤,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踉跄爬起,冲到江澈面前,噗通跪倒,额头重重砸向冰冷地面,砰砰作响。 “恩人!恩人啊!” 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 “都死了……全都死了!” “爹……娘……阿姐……王大叔……李婶……全都死了啊!” 小九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城中那地狱般的惨剧。 “一个月前……来了个黑袍妖人……就是城隍庙里的那个恶魔!” “那天晚上,他敲响了黑钟……钟声一夜没停……所有人倒在地上……魂魄……魂魄硬生生被吸走了啊!” “我……我因为魂魄残缺,才逃过一劫……可我眼睁睁看着……亲人,邻居……他们变成了这些……行尸走肉……呜呜呜……” 江澈静静听着。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小九头顶。一股温润的力量悄然渡入,抚平了对方几近崩溃的神魂。 随后,江澈拉着叶灵犀,带着仍在抽泣的小乞丐,踏过满地尸骸,穿过死寂的街道,缓缓走进了那座香火缭绕却又罪恶弥漫的城隍庙。 庙宇深处,密室中。 夺魂执事半跪在地,一手捂着剧痛的胸口,一手死死撑住布满裂痕的黑色大钟,大口喘着粗气,嘴角残留着漆黑血迹。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此刻爬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当看到那三道闲庭信步般走进密室的身影时,他瞳孔骤缩! “你们……” 他挣扎站起,色厉内荏地嘶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乃万灵神教夺魂执事!敢与我神教为敌,天上地下,再无尔等容身之处!” 他试图用万灵神教的名头作最后的恐吓。 然而,江澈目光扫过他时,如同看一团空气,径直落在了密室门外那具魁梧大汉的尸体上。 江澈走过去,在那尸体旁蹲下,在夺魂执事惊疑的目光中,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尸体的眉心。 轮回神脉,发动! 追溯,往昔! 嗡 一股玄奥的轮回之力荡漾开来。一缕缕带着淡灰光晕的虚影,自尸身眉心浮现,于半空凝聚成一幅清晰无比的立体画面,这正是死者生前所见,最后的景象! 画面里,繁华的丰都一片祥和。 突然! 当! 诡异的钟声,响彻全城! 无论行路还是交谈的百姓,瞬间痛苦地捂住头颅,惨叫着仆倒在地! 画面中的他亦是如此!他能“看”到身旁的妻儿痛苦翻滚、抽搐!紧接着,一缕缕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魂魄,被一股恐怖吸力强行从天灵盖抽出! 无数魂魄汇聚成巨大的洪流,涌向城隍庙方向! 失去魂魄的身体,片刻后僵硬地站起……空洞的眼眶中,幽绿鬼火燃起……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江澈缓缓收回手指。他用这最直观、最震撼的方式,将夺魂执事灭绝人性的罪行,公之于众! 这追溯亡魂记忆的神通,如同烧红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夺魂执事最后的心理防线! “不……不可能……” 他踉跄后退,跌坐在地,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深寒恐惧,比死亡更浓烈。 “幽冥鬼帝的神通……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绝非寻常修士,而是一个超脱常理、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江澈无视他的崩溃,缓缓起身,平静地问出此行第一个问题: “‘神降仪式’,是什么?” 听到这个词,夺魂执事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随即,一股决绝而病态的疯狂,从他眼底爆发!他自知必死无疑。 而神降仪式是最高机密,死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既然横竖都是死……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想知道?” 夺魂执事发出癫狂大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那就去地狱里……问我们伟大的神吧!” 话音未落! 咔嚓! 他猛地咬碎了口中毒牙! 剧毒瞬间侵蚀五脏! 但这并未结束!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他将全身残余的灵力、神魂、所有生命精华,疯狂灌入身旁那口布满裂痕的黑色大钟! 他要自爆这吸收了全城十万残魂的魔钟! 他要同归于尽! “以我残魂,祭此魔钟!以万灵血,开此幽冥!” “魂祭大阵启!!!” 轰隆隆! 随着他疯狂的咆哮响彻密室,整座丰都城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城池地基之下,一座早已布置好的、覆盖全城的、由森森白骨和怨魂符文构成的巨大阵法,瞬间……被彻底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