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灿烂，那张蜡黄的脸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那笑容，在银甲大汉看来，充满了说不出的嘲弄与讽刺。
“谈判？争取时间？”
杨尘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人族与这些外族，打了三万年，你何时见过他们遵守过什么狗屁的协议？”
“他们只信奉丛林法则，只信奉弱肉强食。”
“你跟他们讲道理，谈利益，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弱者的哀嚎与乞求。”
“你越是退让，他们便越是得寸进尺。”
杨尘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对付豺狼，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怕打残，打到他们听到你的名字，都会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而不是抓一只狼崽子，去跟狼王换取那可笑的，随时都可能被撕毁的和平。”
“你……”
银甲大汉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从未想过，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竟会对局势有着如此深刻，如此激进的看法。
“今日，我不仅要杀他。”
杨尘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残存的黑角族人，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
“我还要将这里所有的外族，尽数屠绝，一个不留！”
“我要让整个云梦泽的外族都知道，犯我人族者，虽远必诛！”
“我要让这黑角城，再听到瑶池宗三个字，便闻风丧胆，夜不能寐！”
话音落下的瞬间，杨尘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倒泄，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然，轰然斩向了虎煞那颗硕大的虎头。
“噗嗤！”
一颗硕大的，死不瞑目的虎头，冲天而起！
鲜血，如同喷泉，染红了这片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夺命境中期顶峰的强者，黑角王族虎煞，陨！
全场死寂！
出手的不是杨尘，而是远处的程月华。
她此举等同于完全赞成杨尘所说。
无论是瑶池宗的长老弟子，还是刚刚赶到的云梦城精锐。
所有人都被这少年狠辣果决的手段，以及那番霸道无匹的宣言，震撼得无以复加。
那银甲大汉更是怔怔地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持剑而立，衣衫浴血，却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
他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虎煞那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
金色的虎目瞪得滚圆，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那无尽的惊骇。
无头的尸身轰然倒地，溅起漫天尘土。
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夺命境强者，就这么憋屈地，陨落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云梦城那位银甲大汉，云梦城主王超，此刻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想过这个神秘的少年或许会与他争辩，或许会迫于他的压力而妥协。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刚烈，如此果决。
程月华更是当着他的面，一剑便将他口中那个重要的筹码，给干脆利落地斩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了，这简直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
“你……你……”
王超指着杨尘，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却又被一股更深沉的忌惮，死死地压制着。
他不是怒杨尘杀伐果断。
可他不能。
他是云梦城的城主，他身后是数十万计的人族百姓，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真正愤怒的，是杨尘的无视。
是这个少年，完全没把他这个夺命境后期的强者，没把他云梦城主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看到杨尘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时，他心中的怒火，又莫名地消散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老，深邃，仿佛蕴藏着万年的岁月沧桑。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
他感觉自己那所谓的城主威严，好像微不足道。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而是一位从上古时代走来的，俯瞰众生的无上大能。
这种感觉，荒谬，却又如此真实。
而杨尘，甚至没有再多看王超一眼。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战场上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瑟瑟发抖的黑角族残兵。
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一个不留。”
他只吐出了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最终审判。
半山腰上，早已蓄势待发的程月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
“所有长老，弟子听令！”
“随我杀！”
她身先士卒，化作一道流光，第一个冲下了山坡。
宗门中的数十位长老和数百名精英弟子，也如同出笼的猛虎。
带着被压抑了数百年的仇恨与怒火，向着那些早已失去反抗之力的外族残兵，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酣畅淋漓的冲锋。
一时间，惨叫声再次响彻山谷。
只是这一次，发出惨叫的，不再是人族。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瑶池宗的弟子们，将这三百年来积攒的所有屈辱、愤怒、不甘，都尽数倾泻在了手中的剑刃之上。
王超和他身后的云梦城精锐，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看着那些平日里在他们眼中娇滴滴，甚至有些柔弱的瑶池仙子们。
此刻却如同一个个杀神，冷酷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们看着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是来救援的。
他们本以为，自己将会面对一场艰苦卓绝的血战。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付出惨重代价，也要为瑶池宗撕开一道口子，助她们突围的准备。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哪里需要他们救援？
这分明是瑶池宗单方面在虐杀黑角族！
“城……城主，我们……我们还上吗？”
王超身后，一名副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
王超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上？
上去做什么？
上去帮瑶池宗的女人们补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