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河心中暗凛:
“随便挑出一个,我若正面与之抗衡,恐怕都难以全身而退。”
四大家族麾下的一个分阁,护卫便有如此实力。
那些家主,乃至掌控整座藏锋城的城主,不知会可怕到何种地步。
此时,龚永兴已带着江青河和龚杰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柜台前。
柜台后是一位年轻的伙计,正低头拨打着算盘。
龚永兴拱手,语气颇为客气:
“这位小哥,叨扰了。敢问郑伯锐郑阁主今日可在阁中?故人龚云天之子,特来求见。”
“见阁主?你们确定?”
伙计上下打量着三人,目光中透着些怀疑。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应该没人敢在回春分阁胡乱冒充阁主的故人。
毕竟上次那个试图编造理由求见阁主的家伙,最后可是被护卫毫不客气地打断腿丢了出去,下场凄惨。
见三人神色认真,不像作伪,伙计点了点头:
“几位请随我来吧。”
这处分阁的规矩没那么繁琐,无需层层通传。
伙计放下手中的活儿,引着三人走向大厅拐角处的楼梯。
向守在楼梯口的护卫点头示意后,便领着三人踏上楼梯,径直前往三楼。
江青河三人紧随其后。
与一楼开阔的大厅不同,三楼的空间并未显得更大,反而因为布局而显得更紧凑些。
这一层没有对外开放的柜台,四周墙壁几乎都被高大的百子柜占据,密密麻麻的抽屉上贴着各种药材的名称。
大大小小的玉瓶、瓷罐陈列在架子上,数不胜数。
里面显然装着各种精心炼制的丹丸或处理好的药材。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药香,令三人吸一口便觉心旷神怡,甚至体内的气血流动都微微加速。
伙计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说道:
“阁主就在那边南头的房间里,几位过去轻轻叩门即可。”
“有劳小哥。”
道谢后,三人走到门前,轻轻叩响。
“郑老,故人之子求见。”
“进。”
门内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异常简洁,惜字如金。
三人推开门,小心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景象,与外面堆满药材丹丸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整洁宽敞,几乎称得上空旷。
四壁皆是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大量线装古籍和卷轴。
房间中央,是一位身着朴素灰袍、发须皆白、身形略有些驼背的老者。
正侧身站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前,全神贯注地盯着桌面。
桌上并非摆放着文书或药材,而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方形木棋盘。
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两色的琉璃棋子。
老者眉头紧锁,手指夹着一枚黑子,举棋不定,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是围棋?”
江青河心中不由微微一动,颇感意外。
没想到这位掌管偌大一个回春阁分阁,看似应沉醉丹道的郑老,还有这等文人雅士的闲情逸致。
此时,郑伯锐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扫过龚永兴、江青河和龚杰三人陌生的面孔,眉头微蹙:
“哪家的孩子?”
龚永兴态度恭谨:
“郑老,晚辈龚永兴,家父正是龚云天。多年前家父尚在时,曾有幸为您押送过几次药材。”
“龚云天。”
郑伯锐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片刻后似乎想了起来,微微颔首:
“哦,是那个小家伙啊。”
小家伙?江青河在一旁听得心中暗震。
龚杰的爷爷,在这位口中,竟然只是个小家伙?
那他得多大?八旬开外么?
仔细看去,郑老虽一头白发,可脸上丝毫不见皱纹。
眼中神光内蕴,一点不见任何龙钟老态。
看来精通炼丹之人,果然都有些非同寻常的驻颜之法。
“你们今日来寻老夫,所谓何事?”
郑伯锐直接问道,并未请他们坐下,显然希望长话短说。
龚永兴连忙对江青河使了个眼色。
江青河会意,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白瓷小瓶。
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同时开口道:
“晚辈江青河,冒昧打扰郑老。恳请郑老念在与龚老爷子昔日的交情上,出手为晚辈炼制一枚固元丹。所需主药朱果在此,其余欠缺的辅材...”
郑伯锐的目光落在瓷瓶上,并未伸手去接。
他只是微微颔首,打断江青河的话:
“朱果放下吧,三日后来取丹。此事之后,故人之情便算了清了,去吧。”
声音带着一丝淡漠,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微不足道的交易。
三日后?
江青河心中一沉。
明日清晨,镖队的其他人休整完毕,就必须启程返回临安县了。
若是等到三日后取丹,他根本来不及随行返回。
“郑老,可否...”
江青河忍不住还想再争取一下。
“嗯?”
郑伯锐侧首看来,目光凝如实质,屋内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江青河心下无奈,但也明白。
对方肯答应炼制,并且默认承担了其他所有辅材的费用。
已经是看在龚老爷子天大的面子上了,可谓仁至义尽。
自己再强求,便是得寸进尺,不知进退了。
他暗叹一口气,正准备拱手告退,目光却不经意间再次扫过了那张棋盘。
方才进门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未细看。
此刻凝神望去,只见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厮杀,局势异常复杂激烈。
看着似曾相识的棋形走势,江青河脑中电光石火,念头闪过。
这中盘绞杀的格局,与他前世在围棋培训班见过的一位老师,所摆过的一道‘镇神头’竟如此相似?
当时,那位老师还详细讲解过其中精妙解法。
福至心灵间,江青河脱口而出:
“郑老,晚辈唐突,不知可否有幸,与您手谈一局?”
“你?”
郑伯锐闻言,白眉一掀,审视地看向江青河,脸上泛起一丝不悦。
一个毛头小子,丹道之事尚未理清,竟又突然提出要下棋?
简直是胡闹!
一旁的龚永兴和龚杰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愕,完全搞不懂江青河突然的举动是何用意。
龚杰急得悄悄拉扯江青河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