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平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声,缓缓响起:
“青河,你习武至今,不过接近两月光景。在与同等境界的秦武比试中,几乎能够以碾压之势将其挫败。足见你体质禀赋更在其之上,确实非同凡响。”
“这淬身阶段的修炼,于你而言,效果之卓著,远超常人。”
江青河垂手而立,闻言心头微动:
“看来师父是将我体内这股源自断柴功的力量增幅,完全归结于天生体质特异了...”
“这样也好,断柴功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若真深究起来,反而难以解释。如此误会,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思忖间,江青河说出了存于心中的困惑:
“师父,那秦武是何等体质?我与他比试时,察觉到他的力量也远超过一般淬身圆满境界?”
平老道:
“那小崽子是天生的铜皮铁肉,是以未修炼时,便近乎常人淬身大成。而他开始修炼时,相当于是第二次淬身,方能达到远超旁人的效果。”
江青河顿时有些好奇:
“师父,那在铁衣功圆满的基础之上,另修另一门淬身功法,效果能否叠加?”
平老闻言,摇摇头:
“傻小子,两门功法运转路线,淬炼方向,甚至属性不尽相同,极易互相干扰。”
顿了顿又道:
“大概率会令皮膜、肌肉承受截然不同的锤炼方式,导致严重的身体损伤。”
“唔,师父,我晓得了。”
江青河听后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可他的心里,再找一门淬身功法修炼的念头,却疯狂的滋生开来。
毕竟,有着面板存在,他可以直接利用潜能点,获得成果,无需考虑修炼过程中会导致的种种问题。
“青河,淬身只是起步,早日踏足后面的境界才是你前进的方向,可莫要捡了芝麻而丢掉西瓜!”
平老声音陡然拔高:
“吾辈习武,究其根本,便是不断挖掘自身潜力,打破凡躯枷锁,追寻超脱之路的历程!皮、肉、筋、骨、脏、髓的层层熬炼打磨,不过是为你日后攀登更高处,奠定的坚实基础罢了。”
此言一出,江青河心里陡然一惊,震动不已。
炼脏洗髓境的大武师,在他的认知中,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站在临安县的顶端,呼风唤雨,受无数人敬仰。
谁曾想,在师父的口中,此等境界竟然仅仅被称作基础。
这武道之途,究竟有多么浩瀚无垠?
他再一次感受到其深不可测的陌生与宏大。
不待江青河从这震撼中抽离开来,耳边又响起平老那恢复悠然的声音。
“咳咳,罢了罢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于你而言,眼下来说还为时尚早,只会徒增烦恼。”
“你如今淬身已达圆满之境,皮肉坚韧,气血充盈,下一步便是易筋!锤炼周身大筋,沟通气血桥梁,使力量通达。今日,便算是为师正式给你上的第一课!”
余音未落,平老原本略有些佝偻的身躯猛然一挺。
一股难以言喻的雄浑气势骤然勃发,仿佛一头沉睡的太古凶虎苏醒了过来。
他原本松弛的皮肤下,条条大筋瞬间绷紧,凸起,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嗡鸣声。
整个人站在那里,不再垂垂老朽,而像一座随时能爆发毁灭性力量的火山。
“看好了,这便是虎形易筋术!”
平老一声低喝,声音不复苍老,竟隐隐带着一股风雷滚动般的低沉轰鸣。
震得江青河耳膜嗡嗡作响,心脏亦不自主地跟着那韵律跳动。
一旁的赵光义与小黑,早已屏息凝神,目光炯炯。
紧锁住平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玄妙。
没有繁复的花招,没有炫目的技巧。
平老所演示的,是最为古朴、最为本源的基础桩功与拉伸动作。
他动作沉缓,双手如爪托天,背部腰胯大筋如满弓般,蹦蹦作响。
旋即身形猛坠前扑,双臂内扣肩张,筋络贲张如铁索,嗤啦声响起。
动作转换间筋骨噼啪脆响,行至酣畅时,全身大筋共鸣震颤,发出低沉浑厚、如闷雷滚动般的轰隆啸音。
......
一套动作演练完毕,平老身形骤然定住。
他气势尽敛,长吐出一口气,凝练如白色气箭射出一尺开外,方才缓缓飘散于空气之中。
“可有所感悟?”
此时他的身躯又变得有些佝偻,恢复到寻常老者模样,目光看向一旁的江青河。
江青河面露神往之色,适时拍马:
“弟子只觉方才有一头远古山林之王苏醒,似乎要将全身筋力凝聚在一处,发出撼天震地的雷鸣一击。”
平老有些受用,微微颔首,道:
“易筋乃锤炼筋骨本源,沟通气血之桥。筋强一分,则力增一石。”
“筋强十分为小成,二十分为大成,三十分则至圆满,一石一百斤,可平添三千斤之力。而以你体质的特殊,当不止于此。”
说着,他从怀中将一本封面写着《虎形易筋术》的小册子递给江青河。
“从今日起,你便以此虎形为基,需日练不辍,直至筋鸣如雷,便可做到为师方才所演练之景。”
“是!师父。”
江青河双手接过功法册子,内心炙热,恨不能当下便开始修习。
“青河,记住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平老突然轻咳两声,躺回椅子上,从怀中一阵摸索,朝着江青河抛飞出一物。
“这些拿去,打好根基。后面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身去走!”
江青河接住抛飞而来的瓷瓶子一看,赫然是十二枚火红色的熊筋丸。
价值二百四十两银子的东西拿在手里,他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旋即腰身一躬,弯了下去。
“多谢师父,弟子谨记教诲!”
“好了,小黑,带他找处独栋宅子住下吧!”
平老将烟斗拿了起来,挥挥手。
“我有些累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三人同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返回路上,赵光义对着江青河神秘一笑,道:
“师弟,努力修炼,待你易筋有成之后,我便带你一同去县外荒林猎妖兽,到时候咱们师兄弟就可并肩作战了!”
“妖兽?师兄,这妖兽是如何划分归类的?”
江青河先前对此知之甚少,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好奇。
赵光义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妖兽等级与武道中五个境界对等,一般划分为一至五阶。”
“而二阶妖兽蛮熊,其心头肉正是炼制熊筋丸的主材,也是能够加快你这个阶段修炼的首要之物。”
看着江青河点了点头,赵光义又继续道:
“拿到这心头肉之后,便交由县中药堂帮忙炼制。成功后,我们拿走五分,他们留下五分,算作其他辅材费用与人工成本。”
“那他们岂不是略过了最凶险的猎妖环节,直接坐等分成?”
江青河内心有些震惊,分成竟然五五开,如此不公。
赵光义无奈一笑:
“对,核心炼制丹药的技艺被药堂牢牢把控,或者说是被藏锋城回春阁掌控着,这里仅是它下面县内的一处分堂罢了。
江青河暗暗摇头,心下不禁感慨。
虽然世道不同,但前世今生,从上至下层层剥削的制度内核全然相同。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他说道:
“师兄,那药堂每月为两个武院免费供给的活血散,也算作是一种弥补了?”
赵光义唏嘘道:
“呵呵,杯水车薪啊!那活血散仅用一些草药便可调配制成,成本低廉。更何况它仅对淬身有些效果,易筋之后,全然无用咯!”
正说着,三人走到岔路口,赵光义与二人道别后,便回自己宅子的小院中修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