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疾驰，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叶佳骂骂咧咧地猛打方向盘，躲过一块半嵌在路中央的水泥板。
“我靠，这路是被狗啃过吗？开个车跟玩碰碰车一样！”
暗影蹲在副驾上，随着车身的晃动东倒西歪，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吼。
后座，木沐正在擦拭她的眼镜，闻言头也不抬地吐槽：“别抱怨了，有车开就不错了，总比用两条腿跑去万物集市强。”
“那倒是。”叶佳嘿嘿一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悠悠，你怎么样？脸怎么还这么白？”
许悠悠靠在车窗上，小脸没什么血色，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从废墟高空掉下来那一下，她情急之下操控钢筋结网，几乎抽干了所有精神力。
唐乐言看着许悠悠苍白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凑过去，“悠悠，要不……我试试？”
许悠悠偏过头，眼里满是疑惑。
唐乐言学着之前的感觉，闭上眼，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那股温和的生命能量上。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悄然散开。
许悠悠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唐乐言搭在她肩膀的手上传来，顺着手臂，温柔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种被掏空的疲惫感，竟然在迅速消退。
几分钟后，许悠悠缓缓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的脸颊重新恢复了红润，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我……我感觉好多了！”她惊喜地看着唐乐言，声音都高了几分。
叶佳从后视镜里看得啧啧称奇：“言言你这可以啊！移动充电宝？还是超级快充的那种！”
木沐镜片后闪过一抹深思。
这能力……可不仅仅是充电宝那么简单。
车子在路上颠簸前进，四人一猫花了一天半时间，终于重新抵达万物集市。
万物集市依然热闹非凡。
不过这次，她们没有从贵宾通道进入，而是混在普通人群中。
木沐戴上了口罩，唐乐言把一头惹眼的银发盘起来塞在帽子里，叶佳和许悠悠也都换了身打扮，用兜帽和围巾遮住大半张脸。
“低调行事。”木沐叮嘱道，“我们先去探探白管事的底。”
四人走进八方商会，直奔上次会面的接待处。
接待的侍者看到这几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本想按规矩拦下，但木沐只是平静地说。
“我们和白管事有约。”
侍者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看到木沐那双镜片后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拿起通讯器，低声通报。
片刻之后，侍者躬身，态度比之前恭敬了数倍。
“白管事有请。”
……
白管事所在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古色古香的模样。
他正用一块洁白的丝绸，不疾不徐地擦拭着一根烟斗。
当木沐四人一猫出现在门口时，他擦拭的动作停了。
他设想过任务的所有结果。
最好的是她们带回残缺的情报，然后死掉一两个。
最正常的是全军覆没。
“全员归来”这个选项，根本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几位，请进。”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但比上次郑重了许多。
“看来，7号城之行，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任务完成了？”
“算是吧。”
“你们要的数据样本，我们见到了。”木沐开口，声音冷静，“但那根本不是什么数据，而是一个活的实验体，方舟组织的X-001号实验体。”
她将7号城发生的一切，掐头去尾，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包括方舟小队的出现，实验体的暴走，以及最后的自毁。
当然，她隐去了林蕙、婴儿怪物，以及唐乐言吸收了能量晶体的事。
只说大厦在能量爆发中彻底崩塌，所有东西都被埋在了下面。
白管事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没有打断她。
等木沐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
“所以，任务失败了？”
“不。”木沐摇头，“我们带回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她将那本实验日志推了过去。
“这是从方舟的实验室里找到的，里面记录了一部分7号城灾难的真相。”
白管事拿起日志，快速翻阅。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看完最后一页，他合上日志，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活体实验，难怪，难怪连方舟都折了一支小队在里面。”
他看向四人，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转而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四人一一斟满了茶杯。
茶水注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用茶。”
茶香清冽，却驱不散空气里紧绷的气氛。
“几位能从7号城全员归来，着实令人佩服。”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闲聊家常。
“只是可惜，方舟组织的实验体自毁，所有数据付之一炬。那帮疯子的技术，哪怕能带回一点残骸，价值都不可估量。你们在现场，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木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白管事说笑了。”
“当时大厦崩塌，活下来都算侥幸，哪还有功夫去捡破烂。”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白管事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向后靠在宽大的红木椅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
“也罢。”
“这本实验日志，已经是意外之喜。我们八方商会，从不亏待朋友。”
他话音一落，从桌下拎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属箱，推到桌子中央。
“这里面的东西，远超当初约定的报酬。”
叶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搓了搓手，刚想去开箱子，就被木沐按住了。
“白管事客气了。”木沐说。
“不客气。”白管事从另一个抽屉里，又取出一个更为精致的黑檀木小盒，打开盒盖，推了过去。
“这件，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送给……需要它的人。”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颈环，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表面哑光，不反射任何光线，正中央镶嵌着一块龙眼大小的、灰蒙蒙的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