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予珩洗完澡,浑身冒着温热的水汽,只随意套了条宽松的睡裤,赤着上身坐在床沿,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背脊滑落,没入腰间的布料。
下午的高强度“陪练”和插科打诨让他身心舒畅,但某个执念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的精神体死活不肯开屏!?
几天了都!?
“嘿,我说,”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对着0090念叨,“我这精神体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它主子我玉树临风,魅力无边,它怎么连个屏都不会开?这像话吗?”
0090:【太子爷,白孔雀先生可能只是比较矜持…】
“矜持个屁!”立予珩不满地哼哼,“我看它就是欠收拾!今天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它?”
说干就干。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精神图景。
下一秒,柔和的白光在室内凝聚,优雅绝伦的白孔雀显现出身形。
它依旧高昂着头颅,略带嫌弃地瞥了立予珩一眼,然后便开始自顾自地梳理起那身流光溢彩的羽毛。
“……一天到晚就知道臭美,臭美!正事一点不干。不行,今天必须给我把场子找回来,快点开个屏!”
白孔雀懒洋洋地瞥了立予珩一眼,似乎在说:我就不,你能把我咋滴?
立予珩来劲了,擦头发的动作都停了,“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让你开个屏给未来男主人欣赏一下,那是给你表现的机会!是你鸟生的高光时刻!哇,你还不乐意了?”
他放下毛巾,站起来双手叉腰:“big胆!在本清汤大老爷面前,还敢搔首弄姿,故作矜持?!来人呐!拖下去,拔毛!炖汤!”
他一人分饰两角,压低声音,“威——武——”
接着又换回主审官的腔调:“堂下白孔雀,你可知罪?!
罪一:目无主人!
罪二:消极怠工!
罪三:长得太漂亮涉嫌炫耀!
罪四:不肯开屏阻碍本向导姻缘!
数罪并罚,判你立刻、马上、对着隔壁方向,开屏!立刻执行!”
白孔雀嫌弃地转了个身,用尾巴对着他。
立予珩见威逼不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瞬间切换成美式播音腔,语气浮夸:“Ladies alemen!Boys and Girls!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让我们有请宇宙无敌、星河璀璨、美貌与智慧并存、优雅与力量化身——Mr. 白孔雀!闪亮登场!
e on!Show time!Make some noise!
为它的华丽转身欢呼!为它的绝世开屏呐喊!
Oh yeah! Baby! You are the king of the world!
芝麻开门!开!开!开!”
。。。
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可恶!
他自己都没这么夸过自己!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精神体!!
没事儿,大男主还有招儿。
立予珩又换了副凄凄惨惨戚戚的腔调,吸了吸鼻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拿着刚才擦头发的湿毛巾就往自己眼角按,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苍天啊!大地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他踉跄两步,一手抚胸,一手指着那只依旧用屁股对着他的白孔雀,痛心疾首:
“疏白!我亲爱的疏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赴汤蹈火,可以哐哐撞大墙!但是——”
“我这不争气的精神体!它连个屏都不肯开!它一点都不懂它主人我这至死不渝的心!”
“它这是在阻碍我们的姻缘,给我们纯洁的爱情使绊子啊!没有漂亮大鸟开屏助兴,这恋爱谈得还有什么滋味?!还有什么浪漫可言?!”
说着,他拿起那半湿的毛巾,装模作样地用力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然后高高举起,如同举起一面悲壮的旗帜,仰天长叹,声音悲怆而绝望:
“罢了!罢了!既然天意如此,缘分未到……痴情的向导啊,请再等一世吧!”
他手臂无力垂下,毛巾也软塌塌地搭拉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戏精附体般表演着“心灰意冷”。
就在这戏剧性的一刻——
“噗。”
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立予珩猛地一僵,所有夸张的动作瞬间定格。
他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宿舍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
疏白正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抖动。
他那张常年冰封的俊脸上,此刻表情极其复杂,像是强行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死死抿住,但眼底那丝没来得及完全敛去的笑意,却清清楚楚地落入了立予珩眼中。
显然,他已经站在这里看了有一会儿了。
目睹了立予珩如何威逼利诱他的精神体,以及之后那一段声情并茂的独角戏。
四目相对。
空气死寂。
立予珩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一秒。
就连那只一直高贵冷艳的白孔雀精神体,似乎也察觉到了外来者的视线,优雅地转过身,好奇地瞥向门口。
但,立予珩的脸皮终究是久经考验的。
短暂的僵滞之后,他以光速收敛了脸上所有夸张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放下举着的毛巾,随手搭回肩上,仿佛刚才那个戏精根本不是他。
他甚至还轻咳了一声,试图挽回一点形象:
“咳,疏白哨兵,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
疏白放下抵着唇的手,脸上那丝波动已经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冷峻。
“刚到。你门没关严。”
他目光扫过室内那只显眼的白孔雀,又落回立予珩光着的上半身和水汽未干的头发上,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看来立向导……很忙。”
立予珩:“一般般吧。”
“……”
疏白猛地别过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来得猝不及防,像是冰封千年的河面骤然裂开,涌出鲜活滚烫的泉水。
他手撑在门上,低着头笑得肩膀都在抖,额前的黑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