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的奉天殿,死寂无声。
朱棣独自端坐于龙椅之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那双曾令无数敌将胆寒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地望着殿顶。
天幕,已经消失了。
但那四个字,却化作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灼烧他的神经。
金山!
银山!
朱棣,大明永乐皇帝。
在这一刻,与他那老爹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打!
必须打!
之前他还在为搞钱发愁。
没想到现在这搞钱的法子就送上门来!
如今,一座金山银山就摆在眼前。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咳。”
朱棣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
“众爱卿,天幕所言,想必尔等也已尽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百官,不少人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朕意已决。”
“即刻起,筹备征伐倭国一事!”
一言既出,满殿皆惊!
武将们眼中精光爆射,摩拳擦掌,而大部分文臣则瞬间面如土色,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自文臣队列中走出。
户部尚书,夏原吉。
他躬身行礼,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陛下,万万不可。”
朱棣的眉头立刻锁紧。
又是这个夏原吉!
他就知道,只要是跟花钱沾边的事,这个“夏老抠”永远是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
“为何不可?”
朱棣的声音冷了下来,透着帝王不容忤逆的威严。
夏原吉却不为所动,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天子。
“陛下,国库空虚。”
“靖难四年,早已将太祖皇帝留下的家底消耗殆尽。如今府库之中,能支应日常开销已是勉强,何来余钱,支撑一场远渡重洋的国战?”
他声音平静,字字却如千钧重。
没钱。
这是大明朝堂最现实,也最残酷的两个字。
刚才还热血上头的几个武将,此刻也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蔫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道理谁都懂。
朱棣被这句“没钱”噎得脸色发青。
他身体猛地前倾,双肘撑在膝上,死死盯着夏原吉。
“夏爱卿,你没看天幕吗?!”
“倭国有金山银山!”
“只要打下来,金子银子用船往回应天府运,还愁没钱?!”
“到那时,别说北伐,就是再修十个北京城,钱都花不完!”
朱棣的声音充满了魔力,他描绘出的蓝图,让殿内百官的呼吸都急促了三分。
金山银山啊!
有了钱,大明的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夏原吉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陛下,天幕之言,终究虚无缥缈。即便真有,倭国远在沧海之外,亦非唾手可得。”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难题。
“前元之鉴,殷鉴不远。”
“忽必烈曾两次倾国之力征伐倭国,结果如何?皆因海上突起‘神风’,十万大军葬身鱼腹,功败垂成。”
“此乃天险,非人力所能抗衡。不知陛下,可有破解这‘神风’之法?”
整个奉天殿,瞬间落针可闻。
是啊。
元朝的两次惨败,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打不过,是连岸都上不去,就被大海整个吞噬了。
这道天堑,怎么过?
朱棣看着夏原吉那张油盐不进的脸,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好你个夏原吉!
哪壶不开你是提哪壶!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僵住。
朱棣缓缓靠回龙椅,陷入了思索。
神风……
确实是个天大的难题。
可也不是无法解决……
一念及此,朱棣心中豁然开朗。
他看着依旧梗着脖子,站在殿中央的夏原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夏爱卿,问得很好。”
朱棣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的怒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和从容。
“但朕若是能解决这‘神风’呢?”
夏原吉微微一震,面露惊愕。
但思索片刻后,再次深深一揖。
“陛下若真能破解神风天险,那便是天佑我大明,亦是天要亡那倭国。”
“臣再无异议。”
“好!”
朱棣一拍龙椅,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压抑许久之后的畅快。
他等的就是夏原吉这句话!
只要解决了技术问题,钱就不是问题!因为未来的收益,足以覆盖一切成本!
“此事就这么定了!”
朱棣大手一挥,再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具体方略,容后再议!”
夏原吉躬身退下。
心中依旧充满了惊疑。
陛下,到底哪来的自信?
他摇了摇头,决定回去后就把户部的账本,再仔细盘算一遍。
万一……
万一陛下真要一意孤行,他也得想办法,从牙缝里给大军挤出粮草来。
朱棣看着夏原吉,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夏老抠啊夏老抠,你给朕等着!
等朕的宝船从倭国运回一船船的金子、一箱箱的银子,朕就把它们全都堆在朕的内帑里!
堆成一座真正的金山!
到时候,你这个户部尚书,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再看看朕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私人小金库,我看你还怎么跟朕梗着脖子说“没钱”!
等你为了北伐的军饷、为了百官的俸禄、为了赈灾的钱粮,跑到朕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朕开内帑的时候……
朕就学着你今天的样子,告诉你:
“夏爱卿啊,不是朕不给,是朕的内帑……也没钱啊!”
想到那副场景,朱棣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哼!
让你这老抠也尝尝朕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