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长信宫。
刘邦一拍大腿,兴奋地对身边的吕雉说道:
“娥姁,快看!是龙骨啊!”
他压根没去管这骨架和传说中的龙有什么区别,反正长这么大,不是龙还能是什么?
吕雉看着天幕,眼神却比刘邦要冷静得多。
她注意到了主播苏铭的用词。
蜥脚龙。
猛犸象。
这些词汇,都带着一个“龙”或“象”字,却又不是他们熟知的龙和象。
这说明,在后世的认知里,这些生物,与龙、象有关,但并非同一种东西。
吕雉轻声感慨:
“此物距今竟有一亿八千万年……”
刘邦也点头附和道:
“乖乖,那时候俺的十八辈祖宗还没出生呢!”
“要是当年在彭城,俺有这么一头大家伙,骑着它冲阵,项羽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别说他一个霸王,就是十个,也得被踩成肉泥!”
拘谨的太子刘盈,在一旁听父皇这么说,也难得地咧嘴笑了出来。
是啊……
骑着这么大的龙,肯定很威风!
小小年纪的刘盈,瞪大眼睛看着天幕。
心里止不住的幻想,自己骑在蜥脚龙上,在旷野上飞奔的场景。
……
大唐,太极殿。
“多少?”
“一亿八千万年?”
饶是沉稳如房玄龄,此刻也有被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魏征,发现这位以直谏闻名的谏议大夫,同样是一脸的呆滞。
李世民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抬起手,示意内侍将刚刚呈上来的奏疏都撤下。
此刻,没有什么比天幕上的景象更重要。
“辅机,你怎么看?”
他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皱眉思索,从脑袋里好不容易找出来几本,年幼时看过的杂书,拱手回答道:
“回陛下,汉书《春秋纬》中则言,‘自开辟至于获麟,凡三百二十七万六千岁’,说从盘古开天辟地到鲁哀公十四年捕获麒麟,一共经历了三百二十七万六千年。”
“三国时期,吴国徐整所著《三五历记》中记载:‘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
“同时期魏国张揖所著《广雅》中写道:‘天地设辟,人皇以来至鲁哀公十有四年,积二百七十六万岁,分为十纪,每纪二十七万六千年。’ ”
“这个说法和《春秋纬》中所言类似,但时间不同,《广雅》比《春秋纬》少了近五十万年。”
“然而这几本书中提及到的数字,与天幕中所言差距甚大,臣实在不知,谁对谁错。”
李世民听完后抚须垂首,目光重新回到天幕上,带着一种强烈的求知欲。
“侏罗纪……更新世……”
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
“这后世之人,似乎将天地万古,都划分出了不同的‘世代’。”
“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寻到这般久远之物的遗骸?”
“难道是从地底之下挖出来的?”
“为何朕这么多年来,从未听有人挖到过?”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在场的文臣武将,都是大唐的精英,是这个时代最有智慧的一批人。
然而在天幕展现的知识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开蒙的稚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
……
大明,奉天殿。
朱元璋听完苏铭的解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把手里的奏折往御案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胡说八道!”
老朱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一亿八千万年?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还能留到现在?”
他的话语里满是实实在在的怀疑。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帝,对尸体的变化再清楚不过。
人死下葬,快则数年,慢则数十年,血肉消弭,只余白骨。
若是埋得浅,或者遇上水淹,连骨头都存不住。
他当皇帝后,下令修建皇陵,对地质、防潮、防腐之事都颇有研究。
可就算用尽天下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法子,也不敢说能让尸骨保存千年不朽,更何况是万万年?
简直是天方夜谭。
殿下的文武百官立刻附和起来。
“陛下圣明。此言确有夸大之嫌。”
工部的一位官员出列道:
“陛下,臣曾督造河堤,掘地深达数丈,所见唯有泥沙土石,何曾见过此等巨兽之骨?”
另一位刑部官员也躬身道:
“仵作验尸,若尸身埋于潮湿之地,数月便可见骨,数年风化易碎。亿万年之说,委实难以置信。”
朱元璋听着臣子们的议论,脸上的不以为然更甚了。
在他看来,这后世之人搞这么个玩意儿出来,目的很明显。
“咱看呐,这玩意儿就是后世朝廷特意造出来,摆在那里吓唬人的。”
老朱一锤定音。
“你们想,这么大的一个骨头架子,往那一杵,哪个老百姓见了不心里发怵?再告诉他们这是什么‘龙’,活了多少多少年,不就更显出朝廷的能耐了?”
“这跟咱把俘虏的元朝贵族拉到应天府游街,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让老百姓知道,谁才是老大,谁说了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这后世之人,心思也挺活泛嘛。
不过这手艺是真不错,造得跟真的一样。
听着父皇的论断,站在一旁的太子朱标却没有出声附和。
他安静地看着天幕,看着那具在灯光下依然显得震撼人心的骨架。
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父皇说的那么简单。
天幕出现至今,所展现的后世景象,从高铁到无人机,从高楼大厦到康庄大道,桩桩件件都超乎想象,但事后都被证实并非虚言。
这一次,或许也不例外。
他的视线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大部分人都在点头称是,满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但也有少数几个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显然没有轻易接受父皇的“伪造论”。
朱标默默地将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心里,打算日后有机会,再做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