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太极宫。
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气氛。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天幕,修长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一下,一下,无声地敲击着。
“治隆唐宋。”
他轻声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可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却齐齐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太了解这位陛下了。
越是平静,便意味着风暴越是猛烈。
终于,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那是一种极致的轻蔑与讥诮。
“一个盘踞我华夏江山的蛮夷头子。”
“跑到前朝皇帝的陵前,立下一块碑。”
“说那个皇帝的功绩,超过了朕?”
他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是在夸那个叫朱元璋的吗?”
“不。”
“他是在羞辱朕。”
“他是在羞辱我李唐!”
“他更是用这四个字,像施舍一样,去收买天下汉人的心!”
“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攻心之计!”
李世民缓缓站起,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与伦比的帝王威仪瞬间充斥了整座大殿。
“尔等,都给朕看清楚了!”
“这,就是不见刀兵的战场!”
“他用一块碑,就想让后世子孙忘了屠城的血海深仇!”
“就想让江南的读书人,忘了自己是谁的子孙,心安理得地跪下去,当他的顺民!”
房玄龄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此獠用心歹毒,后世子孙若只看此碑,不明其中曲折,恐真要被其蒙蔽。”
李世民冷笑一声。
“蒙蔽?”
“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蒙蔽!”
“传令史官。”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转厉。
“给朕记下今日之事!一字不差地记下!”
“后世有国号‘清’,乃蛮夷之属,以蛇蝎之心,行伪善之举,窃我汉家江山,辱我先祖陵寝!”
“此为国耻!”
“让朕的子孙万代都给朕刻在骨头里!让他们知道,国若不强,则祖宗蒙羞!”
……
大宋,开封府。
赵匡胤看着天幕,久久无言。
他刚刚才从崖山海战的悲剧中缓过神来,知道了自己亲手建立的大宋,将以何等惨烈的方式终结。
此刻,这块“治隆唐宋”的石碑,又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治……隆……唐……宋……”
他喃喃自语,神色复杂。
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警醒。
站在他身侧的赵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官家,这清朝皇帝,显然是想借那朱元璋之名,行收拢人心之实。”
赵匡忿没有说话。
他想的更远。
为何?
为何我大宋,会亡于蒙古人之手?
为何这片土地,又会被后金蛮夷所占据?
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优待士大夫,就是怕重蹈唐末藩镇割据的覆辙。
可结果呢?
偌大国土,竟然两度被异族所占!
天幕上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康熙杀人还要诛心啊!】
【这碑就是对朱元璋最大的侮辱,也是对唐宗宋祖的碰瓷!】
【老朱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你康熙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评价他?】
【一个靠屠杀和文字狱稳固统治的皇帝,有什么资格谈“文治”?】
赵匡胤看着这些来自后世的评价,心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传旨。”
“于讲武殿前,立石碑。”
“将天幕所示,崖山之事,清人入关之事,刻于其上。”
“朕要让大宋的每一个将士,都记住这份耻辱!”
“我大宋的江山,绝不容蛮夷觊觎!”
……
大明,应天府。
“好!”
“好一个‘治隆唐宋’!”
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天幕上的那块碑,目眦欲裂。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
奏折、笔墨、玉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杀了咱的子孙,占了咱的江山,现在跑到咱的坟头,说咱功超唐宋?”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标儿!你看看!你给咱好好看看!”
朱标攥紧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元璋说完还不解气,下了台阶,一脚把跪着的朱棣踹翻:
“你这个……逆子!”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你的子孙后代是怎么守江山的?竟然被一群蛮夷窃走!”
朱标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挡在朱棣面前:
“父皇不能再踢了,再踢老四要被您踢死了!”
朱元璋挥手指向朱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踢死他也是活该!”
“你给咱好好看清楚了!”
“这就是兄弟阋墙,引狼入室的下场!”
“若是咱的子孙,能上下一心,何至于让一个外姓的蛮夷,站到咱的坟头拉屎撒尿!”
朱棣忍痛捂着被踢到的腰侧,却不敢有丝毫反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天幕,将那“治隆唐宋”四个字,将那“康熙”的名字,死死烙印在心里。
这份屈辱,他记下了。
朱元璋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锦衣卫吼道。
“给咱去查!”
“把这個什么狗屁‘清朝’,什么‘康熙’,给咱查个底朝天!”
“他不是喜欢立碑吗?”
“等咱将来把他们杀光了,也要在他们的地盘上,给他立一块!”
朱元璋一字一顿,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刻——”
“蛮!夷!贼!后!”
……
大明,皇宫。
“啪!”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朱棣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他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要将地砖踩碎。
一旁的朱高炽和朱高煦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开口。
“父皇息怒……”
“息怒?”
朱棣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让朕如何息怒?!”
“朕的江山,朕父皇的陵寝,竟成了这般田地!”
“那个狗东西,杀我汉人,屠城十日!如今还跑到朕父皇面前装好人,立碑称颂?”
他指着天幕,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不只是在羞辱父皇!更是在羞辱朕!羞辱你们!羞辱每一个姓朱的子孙!”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朱高煦在一旁小声嘀咕:
“父皇,这不还没发生么……”
“你闭嘴!”
朱棣一声怒喝:
“天幕所言,桩桩件件何曾有假?”
“咱恨不得现在就提兵北上,将那蛮夷踏平!”
朱高炽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才缓缓开口。
“父皇,此人此举,正说明我大明深入人心,纵使其夺了江山,亦不敢尽毁前朝之名,反而要借之以固国本。”
“这恰恰证明了皇爷爷与父皇的功业,是他们永远无法抹去的。”
朱棣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脸上的阴沉之色却更重了。
“那又如何?”
“终究是江山易主!”
“终究是祖宗受辱!”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前的盘龙金柱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这口气,朕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