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没有急着上车。
他趁着乘客们陆续登车的间隙,将镜头对准了那银白色的车身。
光滑的表面在站台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他又向下移,拍了拍铁轨,两条冰冷的钢轨无限延伸,消失在远方。
“滴——”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所有车厢的大门,在同一瞬间向两侧无声滑开。
看到这一幕,天幕外的百姓们再也撑不住了。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正跟随着苏铭,一步步走向那钢铁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无数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吓得扔掉了手里的锄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天空中的“天幕”连连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仙师要被那长蛇精给吞进肚子里了!”
“老天爷啊!快显显灵,救救仙师吧!”
就连那些自诩见过世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读书人,此刻也手心冒汗,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这东西实在太长,长相又太过怪异,实在不能怪他们多想。
眼睁睁看着苏铭单手提着一个箱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那“蛇腹”之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当苏铭的镜头转向车厢内部时,所有惊恐的呼喊与祈祷,都戛然而止。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腥臭不堪的景象,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媲美宫殿的灯火通明,和一尘不染的光洁地面。
一排排色调柔和的座椅整齐排列,看上去就极为舒适。
这……
这就是巨蟒的腹中?
……
苏铭登上G1919次列车,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运气不错,买到的是车厢最前排的A座,靠窗,视野极佳。
他将行李箱稍微用了点力,塞进头顶的行李架,然后安稳地坐了下来。
邻座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带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他。
苏铭对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机用支架固定在前方的小桌板上,镜头对准了整个车厢。
“家人们,带大家看看车厢内部。”
镜头扫过,光可鉴人的地板,排列整齐的座椅,安然落座的乘客。
大家或是在低头看手机,或是在轻声交谈,或是闭目养神,气氛宁静而祥和。
看到有人举着手机直播,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但苏铭实在不好意思对着别人照太久,于是很快落座,把手机架在小桌板上。
与此同时,弹幕划过。
【怎么不买商务座?那才叫享受!】
【怎么不坐飞机?那才叫享受!】
【怎么不自己飞?那才叫享受!】
【喂喂喂,越来越离谱了啊……】
苏铭看到这些弹幕,不禁笑着解释道:
“从徐州到南京,三百多公里,高铁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为了一个半小时去买商务座,体验的时间也太短了,性价比不高,没那个必要。”
“不过大家放心,等下次咱们去个远点的地方,一定给大家直播体验一下传说中的商务座!”
他话音刚落,弹幕画风突变。
【买什么商务座?是男人就要坐硬座!下次直播去西藏,主播给咱表演个硬座七十二小时!】
【这个好!我爱看!】
【对!直播硬座去西藏!绝对能火出圈!】
【+1】
【+10086!】
【???你们是魔鬼吗?】
【只有我在默默心疼铭哥的屁股……】
苏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家人们别闹……”
“真坐几十个小时硬座去西藏,我这屁股估计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直播间里,弹幕刷起一片“哈哈哈”。
各种小礼物也开始飘屏,不少人还在刷屏“硬座!硬座!”。
……
大汉,未央宫。
刘邦看到车厢里,一个穿着普通皮肤黝黑的老者,正安然地坐在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旁边,顿时有些奇怪。
他摸着下巴,扭头问向身边的臣子:
“你们看,那车里的人,有衣着光鲜的,也有衣着朴素的,却能同处一室,不分尊卑。”
“难道后世……已经没有贵贱之分了?”
萧何与陈平对视一眼。
张良沉吟片刻,开口道:
“陛下,依臣之见,应该不是。”
“其中衣着华贵之人,想必是富商巨贾。”
“至于真正的朝廷官员与读书人,应当有其专属的车辆或是席位,断然不会与贩夫走卒同行。”
刘邦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天幕上的苏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从徐州到南京,三百多公里,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三百多公里,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等等,朕没听错吧?
一个半小时是多久?
难道是一个半时辰?
刘邦愣住了,他愕然地扭头看着张良:
“子房!这南京,到底是何处?”
“离朕的沛县,当真有三百多公里那么远?!”
……
东汉时期。
太史令张衡,须发微颤。
看到天幕上那线条结构精美的高铁车身,以及平铺的铁轨,他眉头紧锁又难掩兴奋:
“当初我铸造地动仪时,用精铜打造器械,靠精巧的机关传递信息。”
“也见过水车和排水装置,借水力和人力运转。”
“但这钢铁巨龙,既没有牛马牵引,也没有风帆船桨,却能稳稳行驶在两条轨道上,且速度快如流星!”
他突然站起来,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激动得声音发颤:
“它的力量从何而来?!”
“是体内藏着机关?”
“还是接引了天上的雷电之力?!”
……
洪武八年,应天府。
当听到“南京”二字时,朱元璋的身子下意识坐直了。
他和刘邦不一样,他是知道南京在哪里的,当然也知道彭城有多远。
可当听到苏铭报出那个时间和距离时,这位大明开国皇帝,彻底傻了。
从彭城到应天府?
三百多公里?
一个半时辰?
“轰!”
朱元璋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这是什么概念?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即便是最紧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
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骑手跑死几匹最好的战马,不眠不休地狂奔,满打满算也需要足足一天多的时间!
可后世……
后世竟然只需要一个半时辰!
这已经不是在跑了。
这他娘的是在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