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懒洋洋道,“那不然看什么?看那正调情的两人?还是看你?”
“若是我在外头时不时多看你两眼,保不齐你又羞又气。”
这人实在是口无遮拦,祁砚清伸手扯了扯他衣袖,“行了,别说了。”
萧潇反手握住他手,细细摩挲,轻啧一声,“你看,你看,现在说两句又听不得了,之前又爱说,再说了我可是跟你学的。”
“好了,别说了。”祁砚清下意识缩了缩手,反被紧紧攥住,一张脸变了又变。
光天化日的,真是……
见他这副模样,萧潇眉眼弯了弯,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吧。”
说是不说了,可双手却一点也不安分。
祁砚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他反复揉捏把玩,不知是羞的还是气得,脸上快速染上一抹红。
一旁,云知月和褚怀玉对视一眼,两人很有眼色的起身悄然离开。
直直走到外边远远的湖心亭处,才止住脚步。
云知月望着湖面上轻轻摇曳的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石桌,轻声道,“要不咱俩坐船去钓鱼?想想都惬意。”
“钓鱼?”褚怀玉顿了顿,他好像从未亲自钓过鱼,倒是有些新奇。
云知月点点头,“对啊,去钓鱼吧,钓到鱼了咱们中午就吃鱼。”
“行。”褚怀玉抬眼四下扫了扫,眉头微蹙,“就是这附近,好像没见着卖鱼竿的地方。”
“你跟我来,我知道哪儿有卖鱼竿。”云知月想到什么,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脚步轻快地往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跑。
小巷子狭小阴暗,一间间小铺子外边摆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摆摊的小贩们见两人衣着光鲜,不由都探着身子往外瞧,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打量。
云知月没做理会,褚怀玉也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两人东拐西拐最后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小铺子。
那是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门口挂着褪色的布帘,里头只有位头发花白的老阿婆守着摊子,手里还慢悠悠转着串木珠子。
见来人,她慢悠悠抬起眼,上下扫了眼两人的穿着,才开口问道,“两位贵人想要买些什么?”
云知月指了指最里面鱼竿,“阿婆,我要里面那两根乌木鱼竿。”
老阿婆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这小姑娘竟认得货,她慢悠悠蜷起手,只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五两银子。”
“行。”云知月立即拿出银两刚要递褚,就见褚怀玉早她一步将银子递给了老阿婆。
接过银两,老阿婆佝偻着身子缓缓起身,脚步飞快往里走去将鱼竿迅速拿了出来递给两人。
这位阿婆头发花白,还佝偻着身子,没想到腿脚这么利索,这一来一回的速度愣是给云知月看呆了。
直到褚怀玉一手接过鱼竿,另一手轻轻拉着她往外走,云知月这才晃了晃神,慢慢回过神来。
她不禁嘀咕,“没想到那位阿婆的腿脚还挺利索。”
褚怀玉凝眉回想片刻,方才那看似轻盈无比,实则沉稳有力的步伐在脑中闪过,他笃定道,“她会武功。”
云知月了然,“原来如此。”
上回她同萧潇和祁砚清,三人来这边逛过,当时那阿婆依旧坐在那铺子面前转着木珠子,那会她没起身,也看不出什么,便没再注意了。
两人脚步轻快,不多时便折返湖心亭。
云知月买了些鱼饵,褚怀玉唤来船夫,租下一艘舫船。
两人便拿着鱼竿登上了船。
船上,云知月抬眸扫了眼船身周围,只见船身宽阔稳当,雕梁画栋间透着雅致。
舱内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放着青瓷茶具,侧边还设了软榻,供人歇脚。
船尾搭着遮阳的竹棚,倒是个钓鱼的好位置,风过处,挂在棚角的铃铛轻轻摇晃,叮咚声混着水波声,倒有几分闲逸。
“两位贵人坐稳些,小的这就开船了。”船夫高昂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只见他撑开长篙,船便缓缓驶离岸边,破开湖面的浮萍,朝着湖心漾去。
云知月在船尾找了个适合钓鱼的好位置坐下,便转身朝褚怀玉招招手,“熙珩,来坐这边。”
“好。”褚怀玉拿鱼竿走了过来,落座在她身旁,云知月伸手接过鱼竿,指尖捻起脚边的鱼饵,动作利落地套在了鱼钩上。
船缓缓驶出,离岸边愈发远了。
云知月目光扫过水面,选定一处水域,便扬声让船夫停了船。
她双手执竿,手腕轻扬,鱼钩带着丝线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沉入水底。
“好了,接下来,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原来如此简单。”褚怀玉了然,当即依样学样地套上鱼饵,虽略显生疏,却也稳稳将鱼钩甩进了水里。
“对,就是这样。”云知月点点头。
褚怀玉屈腿用脚将鱼竿稳稳踩住固定,手上却也没歇着,随手拿起一旁的核桃剥了起来。
剥完一个便将肉核递给云知月,“尝尝。”
男人的手白皙修长,剥起核桃暗用巧劲竟毫不费力。
“好。”云知月接过来放进嘴里,咀嚼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随口同他聊了起来。
“听闻二皇子被封为安王,迁到豫州了?”
她原本也不知情,还是上次跟萧潇、祁砚清一起逛街时,萧潇无意间提起才知道的。
褚怀玉指尖微顿,随即缓缓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你弄的啊?”云知月侧头看他,眼眸微亮,嘴角不自觉上扬,显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褚怀玉:“对,他本就不安分,留在京城也是个麻烦,实在是碍眼的很。”
讨厌鬼走了,云知月很是高兴,“哈哈,干的漂亮。”
见她如此高兴,褚怀玉心念一转,话锋陡然切换,低声问道,“月儿方才在茶楼说的,可是真的?”
云知月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其实她那会儿说的话,不过是随口撩拨他罢了。
他咋现在还记得。
见她没出声,褚怀玉眉梢微挑,“难不成,月儿是骗我的?”
这语气……云知月听出来了,他这是不高兴了,她想了想,起身凑近他,撩拨似的问了句,“世子爷难不成,想在这?”
没等他应声,她指尖已轻轻划过他胸膛,随即自顾自勾唇笑道,“若是想在这儿……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褚怀玉呼吸微滞,顺势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心口处。
他抬眸,目光扫过她含笑的眸子、小巧挺翘的鼻子,最后落在她微微红润的唇上,眼里有些意动。
可光天化日的,在这湖心船上,偏又是船尾这地方,着实不妥。
若他们二人真在这处唇齿缠绵,岸边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月儿终究是个姑娘家,若真被人瞧了去,世间对女子尤为苛刻,旁人只会觉得她不知检点,不妥,实在不妥。
见他半晌没出声,云知月这会儿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手心处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一下下撞着掌心。
她轻轻唤了一声,“熙珩?”
思绪回归,褚怀玉轻咳两声,“咳咳。”顺势将她按回原位,轻声道,“月儿乖,快坐好,这会鱼儿应该上钩了。”
云知月被按回座位,一时没回过神,茫然地歪着头看他,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嗯?”
仔细瞧了瞧他脸色,许是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但还是想再问一嘴,“世子爷这是,不想要了?”
褚怀玉长睫轻颤,将声线压得低了些,“此处不妥,改天吧。”
一听这话,云知月背倚着椅子,笑得肩头微微发颤,眼角都漾起了细碎的笑意,“咯咯咯。”
真是纯情世子爷啊,竟还当真了。
不过,他倒还知道这地方扎眼,不妥当。
哦,她懂了,原来他方才沉默半天不出声,竟是在想这个。
见她笑得这般模样,褚怀玉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是在逗他玩乐。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纵容,“你倒是高兴了。”
云知月这会笑够了,反握住他手,语气颇为认真,“好嘛,我知道了,咱们世子爷是位谦谦君子。”
“更是清风峻节,光风霁月,待人处事既有风骨,又存温厚,这般品性,实在难得。”
还想再拣些词句夸他,余光却瞥见身侧鱼竿轻轻一弯,她当即转过身,惊呼一声,“熙珩,快看!鱼儿上钩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鱼竿往上一提,竟没提动,好家伙,这鱼沉得很,愣是拽不动。
“哇塞!重的嘞,这肯定是条大鱼。”
拽不动就算了,谁曾想那鱼儿剧烈挣扎着游来游去,云知月感觉手中力道一重,身子竟被拖着往前掉去。
她惊呼一声,“啊。”
“小心!”褚怀玉眼疾手快将她揽腰捞了回来,顺势接过她手里的鱼竿,蓄力重重一提,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条大鱼已被狠狠甩落在船上,
声响之大,吓得在船头打旽的船夫一激灵,还以为谁掉水里了,急忙起身跑过来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
“谁掉水里了?”
然而只见一条大鱼躺在船板上,一个劲地扑腾挣扎,尾巴甩得“砰砰”作响,溅起好些水花。
船夫惊呼,“诶呀妈呀!好大一条鱼啊,跟成精了似的。”
云知月稳住身子这会才得以看清那鱼,哎哟!我的天,这鱼竟有她腰身这么粗!
能耐了,她竟然钓得这么大的鱼。
“哈哈,中午有鱼吃了。”
此时,另一条鱼竿也轻轻动了动,褚怀玉余光瞥见,伸手将鱼竿一提。
“砰”一声脆响,三人就见一只粉色绣花鞋直挺挺的躺在船板上。
褚怀玉:………
云知月:………
船夫:“哎呀,这是把谁的鞋给勾上来了?”
褚怀玉没回应,手又一提,默默把绣花鞋甩回了水里。
钓到鱼了,云知月叫船夫把船行驶靠岸,她要回去煮鱼吃!!!
全鱼宴走起!!!
到了岸边,云知月看看自己,又瞅瞅褚怀玉,暗自嘀咕:自己这点力气,定然提不动那么大条鱼。
可若让熙珩提着鱼走一路,似乎又有些不雅。
灵机一动,她看向船夫,“那个,你帮我们将鱼抱回去吧,我给你一两银子作为报酬,怎么样?”
抱一条大鱼,就得一两银子?这好事啊,要知道在码头扛大包一天也才30文铜钱。
想此,船夫立即咧嘴一笑,“行啊。”
就这样,云知月和褚怀玉并肩走在前面,那船夫则咧着嘴,乐呵呵地抱着条大鱼跟在后面。
走在路上,过往行人见了,都忍不住转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到了客栈门口,三人刚停下脚步,恰好撞见萧潇和祁砚清也并肩走了回来。
萧潇好奇问一嘴,“你们俩去哪了?”
云知月:“去钓鱼了。”
萧潇见他俩两手空空,当即疑惑问道,“那你们的鱼呢?”
云知月侧身朝后边扬了扬下巴,“诺,那不是嘛。”
萧潇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就见一个汉子双手抱着条腰身般大的鱼,正站在客栈门檐下,旁边几个孩童凑着脑袋,好奇地围着看。
他当即吃了一惊,伸手指着那条鱼,失声惊呼,“这么大一条鱼,竟是你们钓上来的?”
云知月:“是啊,怎么了?”
萧潇:“我不信。”
谁钓鱼能钓那么大一条?更何况那鱼若是大一点就会把鱼线给扯断,哪能钓得起那么大一条鱼。
祁砚清目光落在那条大鱼身上,缓缓道,“这鱼的确不小,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钓上来的。”
“就那样把鱼竿一甩,它自己就咬了饵,熙珩顺势一提,就上来了呀。”云知月说得轻描淡写。
当然,她才不会说自己刚刚差点被那鱼拽进水里的事。
萧潇一脸狐疑当然,“鱼线居然没被扯断?”
云知月摇了摇头,“那鱼线坚韧的很,怕是将你吊起来都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