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正觉百无聊赖,翘着二郎腿慢慢晃悠着,左顾右盼了半晌,又觉无趣。
忽地目光一转,落在祁砚清腰间的双鲤鱼玉佩上,盯着那玉佩微微顿了顿神。
脑海中不知闪过什么念头,他将目光转移到祁砚清脸上,怔怔看了片刻。
这人生得眉目柔和,通身气度温雅亲和,既不似怀玉表兄那般带着淡淡的清冷,也不似太子长兄那般沉敛的稳重,自有一种让人舒心的温润。
京城里的人总爱用“温文尔雅”四字来形容祁砚清,这评价倒是恰当,也着实贴切。
不过,他知道这人只是不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一旦将惹他生气了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祁砚清察觉到目光,没理会,依旧静静翻着手里的书本。
萧潇收回目光,又将头靠在车厢内壁上,指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了想又把它扯下来提着在跟前晃了晃。
过了会,他将玉佩递了过去,指尖微颤,“给你,要吗?”
祁砚清一怔,抬眼看向他的瞬间,余光不经意扫过那枚玉佩,眼底霎时漫上几分复杂难辨的神色。
“你可知……”
萧潇抬眸定定看着他,目光清亮,一字一顿道,“祁砚清,我-不-傻。”
祁砚清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一口气没再出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怪异。
萧潇依旧保持着递玉佩的姿势,没说话,就这样定定瞧他,良久,祁砚清才淡淡开口,“荣亲王女儿居多,却只有你一个……”
萧潇指尖微顿,是啊,他怎会不知——他是王府里独一份的男丁,膝下庶姐庶妹簇拥着,偏就他这一根独苗苗,父亲母亲偏宠,太后宠,陛下也宠,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那“小郡王”的封号。
这层身份极其尊贵,却也像是枷锁。
祁砚清的话,他明白,也都懂,可还是想问一嘴,“祁砚清,你在担忧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祁砚清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萧潇暗暗捏紧玉佩,力道之重令指尖微微发白,“行,你不要是吧?可记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话刚落音,他眼珠一转,迅速伸手朝祁砚清腰间一扯,那枚双鲤鱼玉佩顺势落在他手里。
“既然你不肯要我的,那把你的给我,总成吧?”
祁砚清顿了顿,抬眸怔怔看他,眼中有些无奈,萧潇怕他来抢,飞快将那枚双鲤鱼玉佩塞入袖中。
萧潇得意勾唇,“想要回?除非你打得过我。”
话落一半,顿了顿,他又说,“亦或是你以后有心仪的姑娘了,要成亲了,那我便还给你。”
此话一出,祁砚清忽觉心尖微疼,半晌,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他手里那另一枚玉佩接过,紧紧握在掌心,低声道,“我还是要这个吧。”
萧潇不由轻笑,“祁砚清啊祁砚清,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祁砚清不置可否,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边传来无锡的声音,“公子,前边世子爷的马车停了。”
萧潇掀开帘子往外瞧,“到了?还是怎么了?”
无锡:“不知。”
前边马车,云知月与褚怀玉先后下了马车,两人并肩缓步,朝着街边那间铺子走了进去。
见此,萧潇了然,“她们在看铺子呢,走,我们也下去瞧瞧。”
“行。”祁砚清点点头。
店铺上方,红绸遮掩着牌匾,显然是待开业中。
铺子内,一中年男人正背手而立,指挥着几名小二擦桌子打扫卫生。
见几人进来,男人愣了愣,又瞥见其身后的长秋立即走了上前,“长秋姑娘。”
长秋淡淡颔首,抬下巴朝云知月那边扬了扬,对他介绍道,“那位便是东家。”
男人会意,走到云知月面前拱手行礼,“小人庄恒,见过东家。”
云知月瞥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具体事宜都备好了?”
这男人是长秋买来的,表面瞧着还算可以。
庄恒点头,“回东家,一切都备好了,明日即可开业。”
云知月点点头,“另一间铺子呢?”
庄恒:“亦是。”
萧潇走了进来,抬眼扫了一圈,“不错嘛,收拾得挺干净的啊。”
云知月转头看他,“蛋糕店呢?如何了?”
萧潇摆摆手,“放心,放心,都备妥了。”别看他整天不着调,实则早就悄悄办好事了。
云知月点点头,这小郡王倒是动作快。
几人又逛了一圈,便回了客栈。
掌柜见他们回来了,立即咧嘴一笑,“诶呦!几位贵人回来了。”
这人倒是比以往更客气了,云知月轻轻颔首。
萧潇挑眉,“掌柜的,你这嘴角快咧到后脑勺了。”
掌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位公子真会说笑,哈哈。”
几人没再说什么,便一同上楼各自走回了房间。
房内。
云知月望着一动不动站在眼前的长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抬眸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若有所思起来。
这几日长秋有些沉寂,眉宇间总透着淡淡忧伤,也不知是怎得了。
半晌,云知月才徐徐开口,“长秋,你若有未了的事,或是尚有牵挂,尽可先去完成。”
长秋微怔,抬眸望她,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的涩意,“主子这是……不想让我留在身边了?”
“并不是。”云知月轻轻摇头,伸手牵住她,引着她坐下,“你先坐下。”
长秋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云知月柔声道,“我知你并非普通人,我救你也并非要你时时跟在身侧,说的忠诚于我所指的是你不能背弃我罢了。”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还有你自己的事要做。”
“如若没有,也可以好好待在我身边,衣食住行,钱银这些都不会差了你的。”
长秋却问道,“主子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云知月摇头,“身份乃个人之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并不会特意去问。”
长秋垂眸,眼底有些犹豫,再次抬眸时,目光已沉静了许多。
“我本名叫江晚秋。因生在晚秋时节,我娘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