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方安带众人捞完鱼,准备好竹筐和杆秤,就跟着陈燕芳收拾下屋去了。
前几天,陈燕芳带着俩孩子已经把下屋归拢好了。
只是这几天来回拿肉拿工具又弄得有些乱,简单收拾下就行。
“大嫂,昨个我给老刘拿两块儿肉。下午我不搁家,安电线啥的得让他帮忙。”
方安掀开盖着铁桶的盖子才想起来说。
昨个光顾着算钱,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拿你的,不用跟我说。”
陈燕芳咧着嘴笑了笑,掀开盖着大缸的木板摆着肉,想把铁桶里的肉挪过来,省得占那么多地方。
上次方安去小虎队卖鱼,把之前冻的鱼都拿走了。
再加上这几天家里没少吃。
这一收拾,原本铁桶里放了大半的肉,就剩下几条腿和内脏了。
“就这点儿了?”
方安挠了挠头。
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这几天他光顾着卖鱼没打猎。
家里的肉只吃不进,可不就越来越少。
“不少了,这一大缸呢,年前都吃不了。”
陈燕芳连忙指了指大缸。
“够吃就行。”
方安笑了笑没多说。
正好明天去小虎队,顺路去山里看看能打点啥。
但这事儿可不能说,说出来大嫂准拦着。
随后他拿出铁桶里冻成坨的肠子递给陈燕芳,继续帮陈燕芳收拾。
但陈燕芳拿着肠子比划半天,也没腾出地方。
“拿屋化了吧,正好下午安电线,赶上饭点儿咋也得供顿饭。”方安提议道。
“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陈燕芳猛地一拍脑门,“那吃饭前儿你能回来吗?”
“不用等我,我说不定几点。”
方安扫了眼院里的四十七号,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我给你留出来,回来再吃。赶不上也别着急,路上小心点。莹莹,你拿屋去。”
“莹莹?”
陈燕芳喊了两声。
方莹莹这才带着方思成从房门口跑了过来。
“你俩干啥呢?”
“我姐等安电灯泡的呢。”方思成脱口而出。
“嘶……”
方莹莹抬手要揍他。
但方思成反应快,直接跑开了。
“等着急了?下午才能来呢。”
方安宠溺地笑了笑。
“没……,别听他瞎说。”
方莹莹低着小脑袋否认,拿着肠子进屋,路上找机会给了方思成一脚。
方思成揉着屁股刚进屋。
门口突然来了几个送鱼的。
“小安,在家吗?”
“你去收鱼吧,这点我归楞归楞就完事儿了。”
陈燕芳催促道。
方安回到院子拿秤收鱼,等严建山和严晓慧来了,又带着众人把第二网捞回来摘,继续收着送来的那些鱼,赶在下午一点之前就收完了。
“萌萌,早上是十三斤四两,加上这些,一共是十八斤七两,记下回来再给。”
“严叔,早上三十七斤三两,这些是十二斤二两,一共四十九斤五两。”
方安称好后倒进竹筐,就手抬到马车上捆起来。
“小安,你……你下午还捞?”
严建山凑过来刚说一半。
见方安把渔网放到马车上诧异地问道。
“嗯,下午继续收。严叔,是不有啥事儿啊?”
方安看出严建山有话没说完。
“没,正想问这事儿呢。”
严建山尴尬地笑了笑。
严晓慧抿着嘴没有吭声。
方安看着两人,总觉得严建山刚刚要说的不是这事儿。
但严建山没说,他也没再追问。
“行,那下午又得辛苦严叔了。”
“没事儿。”严建山摆了摆手。
方安放好渔网叫陈燕芳进屋,掏出兜里的零钱递去。
“大嫂,这些钱你拿着收鱼。”
“昨个还剩不少呢,快收起来。”
陈燕芳没接,回头看了眼窗外小声问道,“小安,家里还有八十多斤呢,再收能卖出去吗?”
“卖肯定不愁,小虎队那边要的人挺多的,上次好多都没买着。”
“那还行,别卖不出又跑这儿跑那儿的。”
“钱你先拿着。”
“拿啥拿,剩那些够用了。”
陈燕芳说啥不要,转头去了院子。
方安一阵无奈,只好把钱收起来带上五六半,顺路拿起炕桌上折好的两张纸跟了出去。
“大嫂——”
“小安,还没走呢。”
方安刚想把纸交给陈燕芳。
老刘突然进了院儿,身后还带着位身材偏瘦的老头。
老头背着帆布包,穿着已经褪色的浅蓝色粗布杉,正皱着眉头四处撒目。
“老刘大哥,刚准备走。”
方安上前招呼。
“那正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
“秦大爷。”
老刘刚要介绍。
跟在方安身后的陈燕芳突然打了个招呼。
“燕芳?这是你家啊?我说咋瞅着这么熟。”
秦大山说着又看了一圈。
“你们认识?”老刘诧异地问道。
“她爹就在我家前院儿。一小前儿没少往我那跑。”
秦大山笑呵呵地解释。
而直到此时。
院内那些送完鱼还没走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燕芳娘家不民兴的吗?这是民兴的老秦?”
“你认识?”
“认识啥,就听过名儿。这是民兴管电的,咱跟前儿这几个队谁家安电都得找他。”
“安电?那他来这儿,不能是给德明家安电线的吧?”
众人一听,齐刷刷地看向方安和陈燕芳。
“秦大爷,快进屋。”
陈燕芳热情地招呼着。
“进啥屋,直接说咋安吧,自家人还客气啥?”
秦大山摆手拒绝。
“这我也不懂,都我弟说了算。”陈燕芳转头看向方安。
“秦叔,这儿有图,您先看下。”
方安打开折好的两张纸。
这是他昨晚吃完饭借着煤油灯画出来的。
里面标记了走线的大概位置和每个房间要安的东西。
秦大山看得眼前一亮。
“燕芳,这是你小叔子?这跟谁学的?比我画的都好。”
陈燕芳咧着嘴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自豪。
“就自个瞎捅咕的,能画明白就行。老刘大哥,你和秦叔先进屋吧,暖和过来再弄,不着急。”方安顺势劝道。
“对,我跟小安下网,回来再安。”
陈燕芳给秦大山介绍了方德明和俩孩子,让莹莹带几人进屋,随后就跟着方安去东大河下网。
“昨个你说找老秦,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早说是他,就不用麻烦老刘大哥了。”
路上,陈燕芳回头看了眼家门口。
“那也得找。电线咱自个买不着,得找队里审批。”
“啊,这么回事儿啊!”陈燕芳点了点头。
“燕芳,你和老秦认识,那年初安电线杆子,咋不找他给安上呢?那前儿队里是电线还是啥来着不用花钱,能省不少呢。”
严建山诧异地问道。
“那前儿家里没啥钱,也没想着安,这都小安拿钱弄的。再说我也不知道管电的是他。以前也没听说他会弄这个。”
陈燕芳实话实说。
这几年她回民兴只是看看陈文康,很少和那边的人接触。
民兴那边发生的事儿,也就闲聊时陈文康和她提几句,她也从来没打听过。
“也是,民兴那边跟咱一起通的电,电线杆子刚立起来,他就帮着捅咕,也不知道啥前儿会的。”
严建山小声嘀咕。
“秦叔年轻前儿不在厂里管机器吗?那前儿他就会捅咕了。”方安下意识地说道。
然而,陈燕芳听到这话顿时干一愣。
她结婚时秦大山跟着送亲,来过一次双马岭。
但那前儿小安还没来,俩人没见过面。
后来她带小安回过几次娘家,但哪次也没碰到过秦大山。
按理说小安应该不认识秦大山。
咋还能知道秦大山年轻前儿干过啥?
“小安,你是咋知道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