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方莹莹先一步把狼的心肝拿进屋,拿菜刀改成块儿下锅,这会儿已经煮到三分熟了。
方安推着方德明进屋,停在了外屋的炉子旁。
刚刚大哥在外边呆太久了,让大哥先烤烤火,免得着凉。
随后,他又跑到东屋看了眼面肥。
昨天下午,他就说要蒸馒头,但家里没有面肥现做的,这会儿已经发酵好了。
“大嫂,中午饭够吃吗?”
“够。炒肉还省点,一会儿把心肝煮熟了咱就开饭,排骨等忙完回来再炖吧。”陈燕芳试探着问道。
方安看了眼灶台上盛饭的小铁盆,里面还有满满一盆,确实够五个人吃的了。
“行。我先和面,面起子发好了。中午把饭吃了,晚上炖排骨前儿蒸几个馒头,正好就着排骨汤吃馒头。”
方安拿出吃饭的小碗,往黄瓷盆里盛了四碗面,加点清水后就开始揉面。
“嘿嘿……”
方思成扶着轮椅的靠背,听说要吃白面馒头一阵傻乐。
方莹莹听到这话也双眼放光,只是没方思成表现得那么明显。
“艾玛,小安啊,咋又整这老些?尝尝就行了,还能顿顿吃?”
陈燕芳架完柴火过来扫了眼,看着盆里那些面一阵心疼。
“馒头几天都放不坏,做一次多做点,这白面也没多贵。”
方安揉好了面,加好面肥后放在一旁。
至于剩下的面肥则放在盆里,留着下次用,这东西就算放干了,下次加点水照样使。
眨眼间,午饭做好了。
陈燕芳把心肝切成片,拿个小碗放点酱油蘸着吃。随后她又洗干净手捞出点芥菜疙瘩切成条。
方安把热好的饭和炒肉端上桌,推着方德明回到东屋,让轮椅靠在立柜上,防止靠背突然掉下去。
虽说方德明坐这么久,靠背也没有突然落下,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万一闪到腰加重病情,还不如不做这轮椅。
方德明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过碗筷儿,激动得双手颤抖。
三个月了,他总算不用人喂,能自己坐起来吃东西了。
“德明,能行吗?”
陈燕芳担忧地问道。
“没事儿。”方德明夹起一块儿炒肉放进嘴里,越嚼越香。
“大哥,你慢点吃,要感觉不舒服早点说。”
方安提醒道。
方德明点了点头,但这一顿饭下来,他都是自己吃的,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而且,今天他能坐起来心情大好,比昨天还多吃了半碗饭。
陈燕芳笑得合不拢嘴。
小蓉早就说过,这病缺营养,吃得多才能好得快。
但以前吃粗面饼,她都是商量着方德明让他多吃点,可方德明却一口不动,吃了半张就说啥不吃了,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
“大嫂,你们慢慢吃着,我去给严叔送网,回来再帮你收拾。”方安吃完抓起大棉袄。
“那俩网呢,你自己拿得过来吗?”
“我拉爬犁去,正好试试好不好使。”方安出门,把柴火垛旁边的爬犁拿下来,去下午拿出老严的那张网,还有他新买的一张三指宽的网放上去。
“小安,你慢点的。”
陈燕芳披着外套出门嘱咐道。
“没事儿,就搁前院儿!”
方安随意地笑了笑,拉着爬犁往西走,途中还小跑了几步。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不怎么清大门口的雪,路上都是踩实成的雪地,爬犁在雪地上跟在冰面上似的,怎么拉都不费劲。
方安试了几下欣慰地笑了起来,走到西边的岔路口后往南拐,慢悠悠地去了老严家。
陈燕芳目送方安出门后,这才回屋继续吃饭。
另一边。
常玉成跑到常玉山家门口,见大门锁着,在门口等了半天,冻得嘶嘶哈哈的,直到这前儿才看到常玉山从东头回来。
“大哥,大嫂。你俩干啥去了?”
常玉成捂着耳朵跑过去。
“你大嫂她爹病了,送小蓉哪儿打个针。你咋搁这儿站着?”常玉山开着大门说道。
“找你有事儿,都等你半天了。”
“要不说你虎!没人回家呗,晚点再说不行?再特么冻死喽!”常玉山骂了句。
“哎呀行了,赶紧让小成进屋暖和暖和。”程英裹着黄头巾拍了下常玉山。
“小成,这水早上烧的,还温乎着,赶紧喝点。”
三人进门后,程英给常玉成倒了碗温水。
“谢谢大嫂,你们咋去这么久?”常玉成诧异地问道。
“等小蓉来着。民兴那边有人生病了,让小容过去看看,才回来没多大会儿。你这着急忙慌的,啥事儿啊?”
常玉山说着抽出烟袋裹了口。
“出大事了!老严那枪让方安拿去了。”
“你说啥?”常玉山愣了下,拿着烟袋半天没回过神。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拿就拿去了呗,跟咱有啥关系。为这事儿把你冻这样。”程英埋怨道。
“你懂个屁,一边呆着去!”常玉山骂了句看向常玉成,“啥时候的事儿?”
程英看了眼两人没说话,自顾自地去外屋忙活了。
“就刚才,刚才方安打了四头狼,全都用枪打死的。我看到枪了,就是老严那把五六半!”常玉成坚定地说道。
“妈的,这小兔崽子——”
常玉山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等等,你确定就是老严那把?”
“确定!我刚还看见方安给老严送肉去了,要不是老严的枪,他凭啥给老严送肉?还送了不少呢!”
常玉山家和老严家是一条街,常玉成站在大门口,看到东面有马车过来,特意往前跑几步看了眼是谁。
“呵,这小子还挺能整,这不给咱提供方便了?”
常玉山得意地笑道。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常玉成挠着头没大听懂。
“你去盯着方安啥前儿上山,他要是在路上被狼咬死了,咱把那枪捡回来,不就成咱的了?”
另一边。
方安拉着爬犁来到老严家。
这会儿,严建山已经把狼肉卸完洗干净,留下一块儿晚上吃,刚把剩下的折腾到西边的下屋冻起来。
“老严叔!”方安进了院喊了句。
“小安?你这是?”严建山诧异地看向爬犁。
“前两天不找你借网来着,刚忘拿了。”方安说着把网递过去。
“啊,这你着啥急。这咋两个呢?”
“摘鱼前儿弄了几个口子,给你买了条新的。”方安淡笑着递去。
严晓慧眨着大眼睛听傻了。
以前不少人都跑到家里来借网,摘出口子那都是常事儿,可从来没人给赔,方安是头一个!
“几个口子怕啥的,拿回去!”
老严摆着手没接。
“买都买了,我弄坏的还不给你赔?”方安不由分说地递给老严,“先回去了。”
“不坐会儿了?”
严晓慧见方安要走,刚想问下方安受没受伤,却被严建山抢先了。
“不了,一会儿还得去东大河。”
“你等会儿!昨个你不刚捞一网,这么快吃没了?”
严建山瞪俩眼珠子问道。
这一网鱼少说也得几斤,哪能吃那么快?
“昨个捞的我都拿去卖了,明天没啥事儿,再去一趟。”
“卖?上咱县里?那不有人抓?冒那险干啥?”
严建山还不知道方安卖鱼的事,皱着眉头问道。
“有人抓想办法呗,赚点是点,先走了啊!”
“诶,方安!”
方安没多说,随口回了句就要回家。
然而下一秒。
严晓慧突然小跑到方安面前,没急着关心,反而吞吞吐吐地问了句,“那个,我……我能跟你去卖鱼吗?我……我也想赚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