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方德明瞪俩眼珠子盯着方安,半天没说出话。
“这孩子,分啥家?分了你住哪儿啊?”
陈燕芳板着脸埋怨道。
“我回老家呗!不对,老家的房子卖了哈……,没事儿!我能找着地方!”方安说着就要去下屋。
“小安!”陈燕芳连忙抓住方安,急切地看向方德明,“德明,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听他说去吧,可不是他分家!”
方德明都懒得搭理他。
“大嫂,米面啥的我就不要了,没地方做。柴火我一会儿少拉点就行。对还有被!小屋的被我先拿走了,要不晚上没盖的,等我买到新的再拿回来。剩下的,我再想想。对,还有——”
方安故作沉思,四处撒目着寻思再带点啥。
“行了!分啥家分家,呆你的得了!”
方德明气得直喘粗气。
再说下去,这小兔崽子没准真走了!
“不分是吧?那你把衣服试试。”
方安嬉皮笑脸地把衣服拿过去。
“噗……”陈燕芳没憋住笑出了声,这孩子,就知道收拾他哥!
“我躺着咋试!?”
方德明没好气地说道。
“也是哈!”方安转头递给陈燕芳,“大嫂,你给我哥比量一下吧,应该差不多。”
“行!”
陈燕芳脱鞋上炕,拿着棉袄在方德明身上比量着。
“能穿,袖子啥的都正好!”
“能穿就行,下午不分家了啊!我把丝袋子拿下屋去。”方安叠好麻袋去了下屋。
“这混小子,自己还分上了!”
方德明瞪着窗外骂了句。
“行了,小安给你买衣服你还说他,他自己都没舍得买。”陈燕芳小声训斥道。
“买我也穿不着,买哪干啥?就知道乱花钱!”
方德明怒火未消。
“啥穿不着?等你好了再穿呗!小安说得对,你天天吃这么好,营养上来肯定好得快,着啥急?”
陈燕芳给方德明盖好被子,这才穿鞋下地。
“哪那么容易好?”方德明叹了口气。
“嘶,养你的病得了,天天瞎寻思,让小安听见了又得说你!”陈燕芳把棉袄叠起来放在柜子里,板着脸怼了句。
“他敢——”
吱呀!
方德明这边刚想开口,听到开门声急忙闭嘴。
陈燕芳看他那样憋不住乐,拎着米和面去了外屋。
“小安,晌午还没吃呢吧?”
“没。”
“正好莹莹把鱼收拾出来了,我这就炖。”
陈燕芳放好东西,拎着方莹莹洗完的大鲤子下锅。
方安去外边抱了捆木头回来烧灶坑。
方莹莹拿过菜刀和菜板子切着配菜、冻子和芥菜疙瘩,方思成不知道干啥,只能蹲在旁边看着。
四人做着饭聊着天。
赶在中午十二点前,新鲜的鱼肉就端上了桌。
“小安,那鱼卖多少钱,又买这些东西?”
方德明拿着半块儿粗面饼,喝着鱼汤问了句。
“嘶,你问那干啥?”陈燕芳皱着眉头埋怨着。
“没事,一共四十五斤,卖了四十三块六。”
“多少!?”
方德明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一晚上捞的鱼,卖这老些?”陈燕芳也有些恍惚。
去年生产队遭了灾,收成降了大半。
年底结算时一个工分才七厘,满打满算干一个月也才几块钱。
可小安一天就赚了四十多块,这都超过别人一年的收入了!
“冬天鲜鱼贵,我卖的便宜,不然还能多卖点。”
方安实话实说。
就算他早上卖一块一、一块二,也照样能卖出去,只是卖的速度会慢一些。
“够多了!咱家一年才赚几个钱?”
陈燕芳笑呵呵地说道。
“赚那么多也不知道攒着点?又买这买那的!”方德明板着脸训斥。
“花没了再挣呗!”
方安随意地笑了笑。
“挣?咋?你还要去捞鱼?那地方不有人抓?”方德明担忧地问道。
“没人。我卖完半天人才来,都没碰上。”
方安没说实话,免得两人担心。
“那你明个也别去了,歇一天吧!”陈燕芳看着有些心疼。
自打方安从县里回来,就当天下午睡了个踏实觉,这几天都没咋好好休息!
“我明天不去,得上山。”
“上啥山?刚小蓉来都说了,西头那常玉明腿都让狼给咬折了,你还往那边跑啥?不去!”
方德明冷声喝道。
“没事儿!”方安淡然笑道,“头两次上山我不也回来了?现在手上还有枪,出不了啥事儿!”
“啥没事儿?真出事儿不晚了?家里柴火又不是不够烧!”方德明压根不听。
“你哥说得对。这柴火够烧了,想挣钱卖鱼呗,可别冒那险了!上次你都碰上狼了!”陈燕芳好言相劝。
“我就在山边上转转,又不往山里走。这边没那种成群的狼,碰到也就一两个,我知道咋对付他们。要不然你俩让我去我都不能去。”
“你——!”
“行了,小安想去就去吧,赶紧吃饭!吃完好让小安歇会儿。小安,明个你要去可得小心着点,家里肉那老些呢,别为了打点东西受伤,犯不上!”
陈燕芳自知劝不动,只能拦下方德明,顺着方安的话多嘱咐几句。
“放心吧!”
方安笑呵呵地应下。
四人吃过午饭。
方安帮陈燕芳和俩孩子收拾完,拿着抹布回到小屋,把老严的那把五六半拆下来擦拭着零件。
前世他当护林员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枪,那时他就没少拆下来保养,动作极其熟练,先用左手握住护木,随后右手猛地一拉枪机,把枪拆成两部分后再逐个拆卸其余零件,这样能更大程度避免零件受损。
与此同时。
陈燕芳收拾完,刚带着来孩子回东屋。
“你咋不拦着点?又让他往山上跑啥?”方德明小声埋怨了句。
“劝他他也不听,想去去吧。上午我问老严来着,山边上确实没啥东西,再说小安还带着枪呢!”
“老严多久没上山了?没东西,那常玉明咋被咬了?”方德明连半个字都不信。
“谁知道他咋弄的?咱小安不有人带吗?你就别瞎操心了。”
陈燕芳安慰几句,见方德明缓和些,坐在炕沿上想了想,又去了趟小屋。
“小安……,你瞧我这记性,昨个你说完,忘给你拿抹布了。”陈燕芳进门看到方安擦枪,猛地一拍脑门。
“没事,现在擦也一样,正好明天用。”
方安这会儿已经把零件擦完,按照原来的步骤逐个组装,装好后用白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了柜子里。
“大嫂,有事儿?”
“啊!是有。”陈燕芳看方安动作那么熟练有些愣神,但转念一想,这时候民兵训练用的都是这种枪,小安以前去过,应该是那时候学的。
“我寻思过来跟你说说,你还是安心卖鱼吧,那大山里太危险了。”陈燕芳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嫂,真没事儿。我跟我同事去,不往山里走,碰不上啥危险。再说我手上还有枪,就算回来时碰上狼啥的,也不至于受伤。”
方安淡笑着宽慰。
但陈燕芳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我知道你能行,前两次你也回来了,是没出啥意外,但……架不住它危险啊!万一你出点啥事儿……,这……”
陈燕芳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下。
家里德明已经瘫痪了,干不了活儿。
要是小安再出点什么意外,这个家就彻底垮掉了。
虽说她一个人多干点,勉强也能养活这五口人,但万一她再有个头疼脑热的,这一大家子不都得喝西北风?
“大嫂——”
咣当!
方安刚想劝几句,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还有东西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咋回事儿?”
陈燕芳刚跑到外屋,赶上方莹莹开门进来,急忙问了句,“莹莹,外边咋滴了?”
“娘,西院的于叔叔受了伤,听说是狼给咬的!”
“啥?于老三也让狼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