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就连月光都被云雾轻笼,看不真切。
昏暗的烛灯映在方枝脸上,晦暗不明,她手边是成摞的书。随着最后一页书被合上,方枝闭上眼,把旁边的热帛巾搭在眼睛上,向后靠在椅背上闭幕养神。
她盘算着,既然书上没有,二长老这里也不清楚,她想到的都想到了却还是没结果,那这件事就暂且搁置吧,说不定以后就会知道。
打定主意后,她把帛巾取下,简单洗漱就就寝了。
翌日,方枝是被阳光晃醒的。
来了这边,没有闹钟,方枝经常睡过点,下山前培养的作息经此一役是一点没留下。
而且最近总是看书到很晚,作息颠倒,早晨起来更是没个准。
等她收拾好后,杜仲已经等她很久了。
他一见她面就兴奋地叫喊:“方姐姐,周师兄醒了。”听他那声音恨不能放炮竹庆祝。
方枝就冷静多了,她淡淡地回应,“那就好。”
杜仲跟着她转到前院,看她把二长老吩咐的药煎上,有点心急,道:“方姐姐,你为什么不去看周师兄?”
方枝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二长老是不是去了?”
杜仲不明所以,点点头,“对啊。”
“主治大夫都在我去干什么。”
杜仲挠挠头,“可是你不是周师兄喜欢的人吗?”他小声嘟囔着。
方枝反问:“你说什么?”她费力地端着一个药壶。
杜仲吐吐舌头,上前帮忙,把话重复一遍。
方枝道:“肯定是你记错了,不信谣不传谣。”神情淡漠到杜仲信了。
两人把前面的药房简单整理一下才到了周自横房门外。
门没关,所以一眼就看见屋里有人。
是一个女人。
一个即使穿着统一的素色宗服也能入眼的人。身板笔直,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看出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方枝在门口瞥了一眼,大概了解情况后转身就走了。
反而是杜仲在门口看了许久,都没发现方枝早就走了。
午饭后,方枝照常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道阴影投在身上,周自横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
方枝眼都没睁,“挺好。”
半晌,说话声又响起;“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有二长老在,能有什么问题。”方枝随口答道。
方枝躺在椅子上,迷迷瞪瞪,就着周自横半天说不了几个字的背景音,意识滑向深处,睡着了。
等她再醒开,是夕阳打在脸上,有些晃眼,她抬手略微活动一下,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给绊了一下。
她略显诧异,以前可是没人给她盖毯子。
她抱着毯子进屋,直接躺倒在床上,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再睡的话晚上就睡不着了。”
屋里太静,这声音太突兀,吓得方枝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
就着霞光,方枝看见她那摞书后面有人,是周自横。
“二长老想收你为徒。”周自横道。
“为什么啊。”
周自横皱眉,不应该十分激动地答应吗,“二长老觉得你十分有天赋,你就凭几页纸就救了我,抓药又十分熟练,二长老很认可你。”
果然,没有一页书是白读的,没有一个试管是少摇的,这不,给人看病这不就用上了吗。哈,哈,哈。
方枝只想睡觉,她实在是不想再上学了。她答道:“我没什么天赋,二长老错爱了。”——这就是不想去的意思。
周自横道:“谢谢你救我。”
“客气,我就是个打下手的,道谢的话还是和二长老说吧。”
话题就这么被截断,两相无言。
周自横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还是他之前打扫的样子,不像是常住人的样子,仅有的一些东西,摆放也和寻常人不同。
他突兀地开口:“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屋子里更暗了,方枝的神情隐匿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怎么想起要给我换地方?”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打算。
哎,不知道住这么长时间,这住宿费该交多少呢?还不会要留下刷盘子吧......
“这里是二长老的药庐,人来人往,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方便。”
周自横说完话,看到床上的人明显松弛下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有歧义。
他不由得站起来,往床边走了几步。
他半蹲在方枝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枝翻身,两人的距离瞬间迫近。
方枝明显是被吓了一跳,往后靠了靠,说话都有点不自然,“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周自横尴尬,他脑袋一热,还没等他反应,人就在她床前了。
他站起身,脑袋热度不散,“你收拾一下,咱们下山。”
方枝狐疑,“有什么事吗?”
周自横整理衣角,“我在门外等你。”说罢急匆匆地就出门了。
等他缓过神,人已经和方枝站在山下夜市里了。
方枝挑眉,“在这儿......有什么事?”
周自横道:“最近山下不太平,有人闹事,委托宗门出面处理,我领命下山,想着你也没事,就一起来吧。”
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方枝也不好意思住着人家的屋子不干活。
两人溜溜达达,越逛方枝的眼神就越亮,看着路边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有点挪不动脚。
山脚下晚上很热闹,周围亮堂堂的,东西都是附近村里的人自己做的,补贴点家用,东西自然算不上精致,但胜在别致。
方枝眼前还是一亮又一亮,这可都是文物啊。
周自横早就看见她眼里亮晶晶的,倒映这周围的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
她时不时拿起东西看看,又都放下了。
周自横问道:“怎么不买。”
嗯,没钱。
方枝装听不到,不说话。
平时很多人都说周自横不懂别人的言下之意,有点傻。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现在,他明明就能感觉到方枝在考虑什么。
“大娘,把这个包起来吧。”
方枝诧异的回头,“你喜欢吃甜饼子?”
周自横接过那个糖饼子,把油纸包拆开一个角,直接递到她的嘴边。
方枝下意识咬了一口,糖浆流出,很甜。
山上饮食清淡,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味这么重东西了。
“呦,这位小郎君好疼人啊。二位新婚不久吧?”
摊主老奶奶的话把两人的神都拉回来了。
周自横一把把饼子捂在身后,方枝尴尬地笑笑,解释道:“不是的,我们......”
方枝说不出来,好在后面周自横接上话了,语气自然,“她是我师妹。”
“对。”方枝略微尴尬地点点头。
摊主老奶奶的眼睛在两人身边来回转,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方枝在经过最初的尴尬后都表现得十分坦荡,反而是周自横不自然起来。
“我...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才...”
方枝点头,“谢谢。”
神色平淡,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一样。
周自横放在衣袖里的手握紧,又松开了。
今天这里的人格外多,方枝和周自横一前一后地走着,没两步就被人群冲散了。
方枝是眼见周自横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想向四处张望,却被后面的人流推着向前踉跄了几步。她赶紧找个空地离开人流,站在原地等着周自横返回来找她。
旁边就是一个买花灯的店,店家现场糊灯,方枝觉得新奇,就一直看着他做。
看了一盏又一盏,看得方枝都要学会了,周自横还没有回来。
那店家看方枝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见摊位前人少了点,过来招呼方枝,“小姑娘,看了这么久,要不来试试?”
方枝本就有点跃跃而试,闻言走过去,刚拿起竹编,转头问道:“这收费吗?”
店家哈哈大笑,说道:“只要你能做好,这灯就送你了。”
方枝闻言放心下来,开始专心地糊灯。
店家本来还以为她就是闹着玩玩,没想到没一会儿这灯就有型了。
他惊奇道:“小姑娘,手巧得很嘛。”
方枝没抬头,只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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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看了好几遍嘛,自然就会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肯定不和您老强饭碗。”
这话说的那店家直笑。他直说:“你这女娃,好有趣。”
他是没看了比跷跷板还难压的是方枝此刻的嘴角。
等把最后一个装饰画黏上去,方枝献宝似得想给店家看看,一转身就撞到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道歉,那人直接扶住她的胳膊。
她错愕,一抬头就发现面前的人是周自横。他不知道站在那里等了多久。
周自横看着她手里的花灯,对她说道:“能让我看看吗?”
他眼睑低垂,神情十分认真,伸着手,等着她把灯杆放上来。
背后是火树银花,面前是翩翩君子,方枝愣神了。
周自横见她久久没动作,道:“这么喜欢啊,那你拿着吧。”说罢给店家放下几枚铜板,伸手牵着她就走了。
等又回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方枝才回想起刚才出了什么洋相,却不好意思给开口,就这么被他牵着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在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方枝零零碎碎被投喂了许多吃的,
最后她实在吃不下了,把手放在嘴巴和吃的之间,阻止了他。
第二天。
周自横说到做到,一大早就过来亲自打包方枝的东西,雷厉风行地把东西放到他隔壁院子。
方枝乐得轻松,象征性地搭把手,实则拿着昨晚剩下的零嘴啃啊啃。
这件事动静不小,很快就传遍了玉台门。
清风院,六长老住所。
周自横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案几前,低着头,一副任君处置的摸样。
清锋长老在前面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你说说你,你...你怎么能...唉呀。”清锋长老忍不住地叹息,用手点指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周自横抬头,问道:“为什么不能让方枝住这里?”
清锋长老一脸“惊诧”,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周自横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自横始终觉得他的做法没问题。
清锋长老最后顶着一脸不可救药的表情把人赶出去了。
方枝不知道这些,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屋子是临时打扫出来的,很多地方还需要再收拾,方枝扛着一个大扫把吭哧吭哧地扫着。
一直到夕阳斜沉,她才摊在床上,直接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起来了,带着她准备好的草药熏炉去了隔壁。
没想到周自横那里有客人,光从背影看就知道是个美人。
周自横没想到方枝起这么早,看到她来了立即起身,出去接她进来。
屋里的人注视着着周自横走的方向,不一会儿就看见他领着一个女修进来了。
方枝平时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和从容,所以她看见屋里有客人也没什么反应。
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周自横,道:“这是我给你做的熏炉,对增强记忆力有效。我先走了。”
说罢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却被周自横一把拉住了。
“我没事。你俩认识认识,这是我四师妹,温馥。”
温馥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温馥。南都温家之女。”
方枝微笑,道:“你好。”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温馥。从进门开始,温馥脸上表情始终是得体的微笑,端着手站在那里,气质出众,看得方枝十分惊奇。
这就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吗,真真是气质端方,人美如画。
温馥当然也在打量方枝。对于她的名字,温馥可谓是如雷贯耳,眼神里自然多了几分打量。
周自横轻咳一声,问道:“师妹,你来有什么事吗”
温馥仰头,春水揽光,道:“师兄,你好些了吗,这几天你真是受苦了。”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想把手搭上来。
周自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好多了。”
语气是少见的寡淡。
方枝挑眉,这人寻常和桑白说话十分温柔,语气徐缓,绝不是现在这样干巴巴的。
可两人看着也不像有旧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