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惋恰好在场,尤劼顺口和他商量着柜子摆在哪合适,最终决定放在卧室靠墙处。
息惋很少进尤劼他们的卧室,一来这是主人家的私密空间,二来也确实没什么事需要进来。
这次跟着进来放柜子,他才注意到,床上铺的那张茸草席子,已经被压得又薄又硬,边缘也磨得毛糙不堪,早该换新了。
他瞥见墙角正好堆着一捆色泽鲜亮的茸草,便主动开口:“尤劼哥,你和骞骁哥这席子该换了。这茸草看着真不错,我帮你们重新编一张吧?”
那些茸草,是尤劼今早刚从空间拿出来的,处于花期的茸草,本就打算找人编新席子用得。
息惋这口开得正合心意。
尤劼忙把茸草抱给息惋:“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惋哥儿!这是骞骁前两天寻回来的茸草,晒的刚合适。”
他特意交代了茸草的来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反正他现在有什么多出来的、品质特别好的东西,都统一说是他家阿骁寻回来的。
而骞骁在部落里是出了名的厉害,大家都信他有这个能力寻到好物,倒也没人深究。
至于骞骁本人,尤劼没有刻意提过这些。偶尔提起家中多出来的物资,尤劼就说用调料跟别人换的。
尤劼看得出骞骁眼中的疑虑,但他从不追问,只是默默接受。
这或许,就是那人独一份的、沉默的包容与体贴。
息惋爽快地接过茸草,抱到院子中央阳光充足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麻利地分拣、捋顺草茎,准备编织。
尤劼闲着也是闲着,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观看。
他想着如果编法简单,自己也学学,下次就能自己动手了。
谁知息惋的手指一沾上草茎就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动作快得尤劼根本看不清草茎是如何穿梭缠绕、瞬间就形成紧密平整的席面的。
他不由得倾身向前,凑得更近了,想看得更仔细些。
息惋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明白尤劼想学,便刻意将手上的动作放慢下来,一边编一边轻声讲解关键步骤:“喏,尤劼哥你看,这里,要固定好,而这边是要交叉着穿过去……”
等骞骁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的场景——
夕阳下,那哥儿剔透的肌肤被暖色的光辉映的如玉一般,五官随着表情生动,说话间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漂亮得动人。
而他旁边的雄性,面庞在夕阳下沁出淡淡的粉色,衬得肌肤愈发白皙盈润,既美的惊心动魄又美得耀目刺眼,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用最细的狼毫笔一笔一笔细描上去的,此刻他正含笑看着息惋,那双总是含着水色的眼眸,在暖光映照下宛如波光粼粼的清泉,熠熠生辉。
好一双……温柔多情的眉眼。
短短几日,家中发生了许多变化。
院子添置了不少物件,靠墙而立的置物架、墙壁上挂满的工具、换过的石桌石椅、角落的背篓……
一件件、一样样,都是院中两人亲手布置的,布置的温馨舒适。
此刻,在夕阳下,整个小院连同他们二人,构成了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
多出任何一人或一物,都会破坏这份浑然天成的宁静美好。
骞骁站在院外,目光沉沉地看了许久。
越看,心底那份埋藏已久的隐忧就越发清晰尖锐——
息惋那副娇俏可人的模样,才是雄性喜爱的,那活泼灵动的性子,是最为讨雄性欢喜的。
他猛地发觉自己或许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从最初看到二人举止亲密时心生异样,到后来每每看见息惋黏着南浔、南浔又百般护着息惋,才勉强打消疑虑——
息惋和南浔是恩爱夫夫,没错,他们也有了孩子。
可他跟尤劼呢?
他们起初是被迫在一起的……是在一起之后,他才生了心思,长了妄念……
尤劼后来待他是不错,但那或许只是因为那人想好好过日子。
曾经他就跟他说过‘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原以为这句话很特别,如今看来,或许真的仅仅只是“过日子”。
他待他不差,但他待所有人都不差。
只有跟息惋在一起时,他才布置家里,才会那般耐心细致地手把手教他烹制美食,才会流露出那般轻松自在、毫无顾忌的谈笑……
一个念头如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紧了骞骁的心脏——
尤劼……喜欢息惋……
他在心中下了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结论。
忍不住地,他拿自己与息惋默默比较。
越比较,心越沉——比起息惋,他显得如此沉闷无趣,毫无是处……
满胀的酸涩瞬间化为沉重的淤堵,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甚至泛起阵阵尖锐的疼,疼得他忍不住弯腰,几乎要痛呼出声——
明明狩猎之时就算被凶兽撕裂皮肉,他也未曾觉得这般疼的!
骞骁觉得自己要魔障了,也许一切并非他所想那样,只是他太过在乎,以至于草木皆兵。
然而,这些日子,他不仅在暗暗观察二人,也曾怀着隐秘的期待,小心翼翼地试探过那小雄性的心意。
每天清早出门,除了最初那几日的确需要捕猎,除了那次南浔带着息惋前来相邀给出的理由让他不得不去,之后的许多次,他本可以留在家里的。
家中兽肉早已堆满,还有赵一欠的猎物会送来,打猎的意义不大,寻找新鲜玩意儿也不急于一时,而家中的布置,却正需要人帮手……
如果那小雄性心里有他,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次……只要他开口挽留,他一定不会走!
他一直在等,等那人说一句“别去了”。
可是——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明明只要他开口,哪怕是不得不去的那一次,他也可以想法子留下的!
他的眼神表达得不够明显吗?他想留下!为何那人从不挽留?
这疑惑困扰了他多日,现下他想或许他明白了。
是因为……只有他走了,才能毫无顾忌地和息惋待在一块儿吧?
心脏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密密麻麻的剧痛在心上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浑身都酸软无力。
他猛地走近院落,脚下故意踏出沉重的声响。
息惋率先发现了他,甜软的嗓音带着惊喜:“骞骁哥!”
这声音……也是雄性会喜欢的。
骞骁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暗色的眼瞳深处翻涌着阴郁,周身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息惋正面对上这目光,心脏猛地一缩!眼前这高大的雌性本就实力远超普通雄性,平日里沉默寡言时便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与压迫力,此刻明显情绪不佳,那股无形的压力更是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让人本能地感到惶惶不安。
他心头一怵,下意识地想去寻找自己雄性的庇护,忙探头朝骞骁身后张望,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只能强压下不安,起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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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骞骁哥,南浔哥哥呢?是……是回家了吗?”
骞骁紧抿着唇,下颌绷成冷硬的线条,一言不发,那双沉郁的眼却始终越过息惋,牢牢锁在息惋背后尤劼的身上。
这无声的凝视化成了实质,息惋被夹在中间,只觉得那道灼人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刺穿!
他浑身不自在,敏锐地察觉那道视线对自己的驱逐,哪还敢久留?
忙不迭地将手中编了大半的茸草席塞给尤劼:“尤劼哥,就差一点点收尾了,我明日再来编完哈!我先回家了!”
话音未落,他已匆匆朝骞骁的方向小声含糊地道了个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尤劼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只当他是心急去见南浔,不由失笑,扬声叮嘱道:“慢点跑!小心些!南浔在家又跑不掉,你急什么呀!”
这本是带着些许调侃、再寻常不过的关心,可落入此刻心境迥异的骞骁耳中,却如同一把勾子,勾出了他数日压抑的猜疑和酸楚,被硬生生曲解成另一种刺耳的意味。
骞骁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阴沉的脸色如同阎罗。
直到一只手带着令人眷恋的温热,轻轻牵住了他微凉的指尖。
“阿骁?” 息惋走后,尤劼的视线终于不再被遮挡,清晰地落在了自家雌性身上,也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阴郁与僵硬。
他心头一紧,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怎么了?是今天外出不顺利吗?还是受伤了?”
骞骁猛地抬眼,猝不及防撞进那双盛满担忧和温柔的眸子里。
他身体骤然僵住!仿佛被那纯粹的关怀烫到,濒临失控的理智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拉回一丝清明——
他……不该这样……不该用这种阴暗的猜忌去怀疑自己的雄性。
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视线,蜷起手指挣脱了那温暖的掌心,强自镇定地放下自己带回来的兽皮包裹整理,闷声道:“……没事。”
尤劼闻言,又观其身上并无伤口,放下心来,语调轻快地说道:“没事就好。”
“对了,今晚有你爱吃的酸甜排骨,是惋哥儿做的,味道还不错呢。”
息惋?又是息惋?
骞骁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动作骤然停顿。
他克制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接话,手指用力攥紧了包裹的带子,指节泛白,继续沉默地整理。
尤劼不疑有他,凑近骞骁,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今日的琐事:“惋哥儿现在可厉害了,会做不少新菜式呢…”
“他看见咱们的茸草席薄了,就主动说帮忙编新的,等他编完我们就能睡上新席子啦。”
“他这人真不错,送的那个木碾子也挺好用……”
“对了,今天张叔终于把柜子送来了!我把它摆在卧室里,惋哥儿也说那柜子漂亮,放卧室正合适,可以放我们的衣服……”
“……”
尤劼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什么,骞骁一个字也没听清。
当听到“我们”、“卧室”、“惋哥儿说”这几个词时,他耳边骤然响起尖锐嘈杂的嗡鸣!
目光透过敞开的卧室窗户,死死盯住那个崭新的、精致的大柜子——
它就立在离他们那床不远的地方!
连他们最私密的卧室…都是尤劼和息惋一起布置的!
息惋、息惋、息惋……
这人嘴里到底说了多少句息惋了!
累积的情绪如同蓄满洪水的堤坝,轰然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