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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窄路又逢春(六)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眼如聚沫不可撮摩,眼如浮泡不得久住,虚幻不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肉眼能洞悉表面,却剖不开心扉。


    眼睛里面一直泛痒,司遥一时间没有忍住,用手抓了抓,现在整个眼睛感觉就像沙子进眼一样难受,听溪山君说,沙子进眼,还会有一些脏东西跟着进去,在眼睛里面生了毒素,要擦一点药。


    她还第一次知道眼睛也可以用药,而且是膏状的。


    刚涂上没一会,被她敏感的眼睛眨了出去,药膏顺着眼睛掉了出来,刚好落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知道自己闯祸了,她干巴巴眨了眨眼,假装不知道。


    “什么情况?”


    揣着糊涂装明白,司遥将毫不知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她刚要伸手擦去手上的药膏,刚好碰到了他的手,溪山君比她抢先一步,温柔地擦去了脸上的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演技太棒了,还是装糊涂的人不止她一个,溪山君也跟着微微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还未等司遥舒展眉毛,柔声道:


    “眼睛脆弱敏感,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药膏进眼,会不由自主排斥,不若用轻柔的丝带遮眼,等药起效了在摘下来?”


    这方法听起来可行!她点了点头,将发间的蝴蝶水红绸摘了下来,正要闭眼遮住,绸缎另一侧被人轻轻捏住,丝绸有些紧绷,光影透过,纹路映在白玉一样的手上,司遥猜不透他,神情有些发愣。


    眼睛看不透心思,司遥直直望着他,她以前溪山君将他带到龙州,是为了池春水,方才在心中细细琢磨,发出如果他人留在玉京,或许会助师家一臂之力才对,溪山君本人无欲无求,可溪国不是,溪国擅长阵法,溪王不愿以小国之姿向天子朝贡,暗自与各国都有微妙的交流。


    “你来龙州是临时起意?”


    “当然……不是了。”溪山君笑了笑,双目含情,“你在担心什么?”


    若非了解他为人,就连司遥都险些被他纯情的眼波骗过,她让金蕊想办法将香囊送往南湘,是因为那里是东宫的耳目,溪山君不可能无缘无故将阵法选在山樱山,这里或许有什么关键,她送那香囊,李昀应该明白。


    绸缎轻轻地靠近她的眼睛,司遥不得不闭眼,正好她也不想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担心他图谋不轨吧,绸缎的尾端在鼻尖挠痒痒,眼前一片漆黑。


    郎才女貌立在荒漠上,近在咫尺的圆日悬在头上,天边五彩斑斓的光彩照在脸上,说不出的朦胧与美丽。


    司遥闭着眼睛,耳边只有细微的风声。


    远处一人微愣,溪山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附身靠近,衣衫前拥,司遥等着绸缎系好,眼睛一直未睁。


    “司遥,吃饭了。”


    清咧的嗓音飘来,带着熟悉,司遥吓得连忙睁眼,人的第六感很准,她几乎下意识偏头,便与不远处的人目光交错,她将刚刚因为惊吓而抬起的手放下。


    明明自己也没做啥令人羞愧的事,原本她还能用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可他目光似乎有太多难言,郁闷、生气、伤心在他眼中让司遥觉得自己好像抛弃在外幸苦赚钱的小郎君,而自己拉着钱去找花公子的坏女人。


    自己怎么会是始乱终弃的人,池春水肯定只是到了饭点,通知吃饭。


    她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


    溪山君和池春水简单看了一眼,各怀心事。


    ……


    事实上,池春水真的不高兴了。


    营地的饭菜讲究色香味俱全,一桌子菜看起来诱人,司遥伸出筷子都不知道夹哪一道,筷子都快在空中迷路了,远处传来狼嚎,一声平,一声又起,这里的酒列到吓人,司遥抿了一口,不敢在碰。


    嗓子被辣的发痛,险些呛到。


    刚要起来找水,一碗浓浓的玉米排骨汤放在手边,她情急端起碗就往嘴里面倒,淡淡、甜甜的玉米味入胃,方才的不适感好多了,且这碗汤不烫不凉,喝起来胃很暖。


    她看了一眼池春水,见他错开自己的视线。


    司遥心道:他怎么不高兴了。


    自己不是刚刚在路上跟他说是因为眼睛不舒服,恰好溪山君手中有药,药膏进眼睛总是被自己眨出去了,出此下策,才被他误会了。


    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呢?


    吕遇扒了俩白饭,嘴里面嚼着什么全然不知,趁着吃饭的功夫,她满眼的八卦,在营地呆了些日子,她找不到事情做,以前还可以说是为了复仇而活,在龙州看了几番战争,她才知道国起国灭,无可避免,谁都会成为岁月的垫脚石。


    饭后,溪山君刚走几步,便被石楠喊住,吕遇见司遥那边不太妙,吵着酒后头疼要去找大夫要俩碗醒酒汤,池春水今日没有吃饭的心思,见状便称要回去睡觉。


    不知所措的司遥左瞧瞧右瞧瞧,跟在他身后,她踩着他的影子,俩人的影子在地上相融,池春水也不问她跟着自己做什么,只是慢慢走在路上。


    还未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见身后空无一人。


    顿时有些紧张,营地近日不安稳,一时紧张让他喊了她的名字,无人回应,心中突然升起自责和担忧。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不知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地上有一影子悄悄靠近,司遥刚刚见他兴致不高,决定偷偷藏起来捉弄一下他。


    本来她想躲到明天在出来,看他太着急了,她就蹦了出来。


    “你别生气了。”


    “我没气。”


    他笑了,是被气笑的,司遥以为营地与玉京一样,随意乱跑,害他担心了半天,唯恐她有不测。


    “你就是生气了。”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


    “没生气。”


    被晃动的是衣衫,可池春水感觉被晃动的何止是衣衫,心中原本的郁闷一扫而空,本来当时就是情况紧急,司遥的眼睛又进了眼睛,眼睛干涩难受,自己心胸还是太小了。


    她的语气带有撒娇,让池春水一时耳尖发烫。


    难怪母亲以前拉着父亲说话,父亲总是会昏头。


    司遥在家中就爱滚着阿娘和姐姐闹,撒娇一把手,见池春水动容,她竟然双手扯住衣袖,一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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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夸人的话,池春水都觉着自己被夸过度,脸上发热,这些话以前他也听过的,可被自己心爱的人夸赞,到底是不一样。


    “我才不舍得和你生气呢,我只想觉得你同溪山君看起来更亲近,心里不舒服罢了,没有气你,是在气我自己。”


    这话要是被吕遇听去了,一定会筷子落地,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炼毒药,把自己的脑子毒啥了。


    这还是他们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兄弟吗?石楠一定会吓到变成猴子,原地尖叫。


    司遥见他也吃这一套,一脸开心,用喝了蜜糖般的嗓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春水哥哥。”


    这可是话本上写的,里面的男性角色一见到姑娘喊哥哥,心里都会害羞不好意思,反正池春水也比自己大俩岁,喊一句哥哥也不冲突,司遥在心中夸赞自己是一个天才,举一反三。


    春水哥哥?


    吓得池春水脸色一惊,夜晚视野模糊,她却能看到他的脸上涨红了,就连脖子也变得红红的,司遥心道:话本承认不欺我,这哪里是打发时间的小话本,这简直就是求原谅的好帮手。


    她以后回去一定要多买几本,不!


    要买一百本。


    “你叫我什么?”池春水一脸不敢置信,再问了一遍。


    司遥心道:她以后一定要跟姐姐说,话本不是无用之物。


    就是有用的呀,她以前还以为只有像李昀这种能叫哥哥呢,原来比自己大一点的公子都可以唤哥哥。


    “春水哥哥,水哥哥。”司遥喊了俩声。


    他的脸上有划过一丝意外,见她凑过来看,难道池春水不喜欢吗,要是他不喜欢自己就不叫了,有的不愿意自己年纪变大,她本来要喊春哥哥,又怕嘴瓢喊成了蠢哥哥。


    “我这样叫你,你不开心吗?”


    难得他有窘迫,她发誓这么多年,她以为池春水的神情只会是从容,没想到他也会有跟自己一样的时候。


    “开心。”


    他答道,“你是跟谁学的?”


    “你猜。”司遥见他开心了,偷偷告诉他,“其实是我娘会这么喊爹爹,我还以为她是觉得爹爹年纪大呢,后来跟舅舅回家,发现嫂子也爱喊舅舅哥哥。”


    现实生活照进话本。


    “我妹妹跟我说,我娘死后,我爹来看过她。”


    “其实我到现在都很难接受,我娘已经不在了。”


    “她一定不会希望你难过。”池春水柔声道,江屿离世的那晚,司家已经摇摇欲坠,生子莫若母,当时她告诉司遥拿着所有的银钱去她国,就是害怕她无法反抗,不得不从,不管女儿如何叫她放心,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始终不断,神情痛苦。


    当时她将司遥托付给自己,又何尝不是没了退路。


    将珍爱的女儿托付给陌生男人,她心中始终不安,人到穷途,却没有二路。


    一个母亲的最后一滴泪也是为了孩子。


    金蕊满手都是血,忍不住疼痛哭了起来,手上的香囊被血染了,她的眼泪一颗又一颗掉了下来,身后的铁剑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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