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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红尘滚胭脂(十)

作者:垠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二小姐?她虽然在宫中呆了数年,出入的痕迹鲜少,每日便是沐雪园,太子的书院,皇后的长信宫这三个地方轮流跑,见过她的人也少,起初她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会有贵女拜访,李昀称她当年年幼,故未让她去相陪。


    这人莫非是哪个贵女的贴身侍女,不然自己怎会这么眼熟。


    宫女见她疑惑,主动福了福身子,嘴角露出淡淡一笑,“二姑娘长大了,人也变标致了,我们以前见过的,奴婢是长春宫的宫女,熙贵妃的贴身侍女,彩云。”


    熙贵妃的贴身侍女不叫彩云,不过此人约莫也是熙贵妃身边的人,长春宫的主人被幽静在长春宫,不得外出,萧索的宫宇人家避之不及,她却主动提出,她显然是来找自己的,可是,在帝司遥的记忆里,她同熙贵妃没什么交往。


    总不能平白无故找自己叙旧吧?


    心里刚划过疑问,彩云眼中立马有些动容,神色悲伤,温柔的语气下带有不易察觉的请求,她希望司遥去看一眼熙贵妃。


    她同熙贵妃实在没什么好叙的,东宫与桓王府关系紧绷,皇后与熙贵妃互相博弈,切磋磨合,不管其中有多少难言,徐秋霁确实因她而死,思及此处,司遥不禁在心中叹了一起,原本李昀没有夺权的心思,皇后第一个看出了。


    当年熙贵妃为了搬倒皇后或是郑昭仪,华胜公主中毒,她狠心用女儿的康健博弈,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反而和华胜生疏了不少,徐秋霁猜到了,故意用华胜刺激熙贵妃,本就烦闷女和自己生疏,心中暗暗懊悔的熙贵妃一怒之下对太子下了手,险些害景帝大怒。


    血雨腥风徘徊在长信宫与东宫之间,徐皇后一箭双雕,结局了眼前难堪的局面,又彻彻底底刺激了太子,见到生母为自己而死,他只能拼命将自己送上正统。


    唯恐辜负了母亲的心血,可真正坐上皇位时,他又有几分大权在握的快意,大喜大悲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混沌,李昀啊李昀,幼时受过你的教诲、庇护,关爱,这个犹如兄长一样的人成了我的牵挂。


    “近来总是咳嗽,怕是染了风寒,就并不打扰娘娘了。”


    这么明晃晃的拒绝,彩云不会听不出,她脸上闪光过失望,眼里带有尴尬,就连嘴角的笑都变得有些失意,司遥转身走了几步,彩云她几乎用力抓住她的衣袖,眉毛正要皱起来,瞥见她已经接近哀求的神色。


    这是她在心中叹的第二口气,自己去了又有何用,自己也不过是困在宫墙中的一个影子,洒不到宫外,彩云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甚至是用一惧意。


    彩云今年也才十七,她那么年轻,却要担惊受怕,心中的某一处似乎被触动,她在权利交易中处于弱者,丝毫没有庇护他人的能力,她叹了第三口气,点了点头。


    一路上,彩云的步伐轻盈,路过一面长满了爬山虎的墙,她还提了一嘴她的故乡,回家的路上也有一面爬上虎,每次干完农活回来,经过爬山虎她都会非常喜悦,说明离家不远了。


    司遥道:“那一定很美。”


    彩云尴尬一笑,“是奴婢多嘴了,姑娘走了这么久,一定很累。”


    她眼睛微闭,笑了笑,“和你无关,是我自己有心事。”


    这话不假,昨天和今天加起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头脑已经凌乱,还未留出一块时间细细整理,长春宫的俩道都长满了芙蓉与海棠,颜色鲜艳娇嫩。


    花卉被宫人打理的很用心,走过花草娇蕊的小道,为了掩人耳目,彩云走的是一条小路,旁边有一个很小的门,推门而入,路边杂草丛生,潮湿的地面,这是方便的宫人出入的小道,洒扫的宫人会怠慢。


    彩云面露忧色,“姑娘小心些,不要摔到了。”


    点了点头,司遥抬头一瞧,迈出的步子更加小心,俩人原本就不熟悉,加上彩云没有由头的紧张害怕,让她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好容易走到了寝居,在推门那一刻,彩云手上发抖,犹豫不决。


    里面莫非不是熙贵妃?


    “小姐别怕,娘娘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光彩了。”


    话中的意思还未被领悟,门被人轻轻推开,凉风从里排了出来,一阵寒凉让司遥如入冰室,这源源不断的寒气来源于屋内,等她亲眼瞧见了熙贵妃,她顿悟彩云口中的别怕,以及她开门颤抖的手。


    她简直难以想象,面前用铁链囚禁、苍白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当年艳丽的轮廓,她的发丝丝丝缕缕都染上了白发,一身天青色衣裳挂在身上,几乎将她压垮,猛然出现的光线让她用手挡住眼睛,锁链发出咔咔响声,常年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受不了任何白日的光。


    “娘娘。”


    彩云轻轻唤了一声,熙贵妃面色发愣,她的头发不加一丝装饰,随意的散在肩头,透过头发的间隙,她静静看着司遥,“是你啊,我还以为出宫后,你我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你还是进来了。”


    语气惆怅委婉,带有一丝无力,她脚上被扣上来镣铐,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咔咔作响,这响声伴随了她数年,司遥的头就像被人用刀片劈开,觉得恐怖至极,能将她囚禁在此的人……


    “你叫司遥?”她喝了一口白水,无意搭着话,彩云提了一壶茶水,她轻轻佛去袖子,倒上了一杯茶,轻轻推到了桌面,这杯茶给谁不言而喻。


    司遥坐了下来,她的名字宫里人都知道,可未必能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名字对于她们来说只是区分人的一个记号。


    “是。”


    她此时的关心就好像一个母亲慰问着许久未归的女儿,听司遥答了一句,她笑了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就连彩云都不懂娘娘了,司遥想了想,娘曾经抱着她,念叨着逍遥自在、逍遥自在,那想必就是名字的由来,“逍遥自在……”她还未说完,熙贵妃便接了下句,缓缓道出一个词:


    “无忧无虑。”


    “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对上司遥一脸惊讶的神色,熙贵妃用手玩弄着杯子,杯角处出现裂缝,原来她的名字叫许遥,突然有一人和自己的名字相似,就好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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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命运的碰撞。


    可惜许遥的名字并没有庇佑她,她被囚在深宫,终日不见天日,成天忧心忡忡,在景帝表现出对桓王不满与厌恶时,她身为母亲,不顾地位尊卑,多次与帝王发生争执,帝王一起之下将她幽禁长春宫。


    在没有见到她前,司遥以为的囚禁是关在长春宫,没想到是关在一间屋子里,用锁链绑起来,她的手臂上全是被铁链勒出来的青紫,瘦弱的身躯让司遥怀疑锁链会不会将她压垮。


    内心的震撼让她没有想说话的欲望,许遥用手绕了绕头发,抬手放手间依旧可以看到她轻逸的身姿,身上的锁链让拖累了她的身驱,却没有禁锢她的灵魂。


    “看起来你很害怕?”


    任谁都会害怕,曾经的宠妃,现下的阶下囚,俩者区别众大,司遥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睫毛出现错乱,不然她怎敢想一个帝王曾经为妃子平定了朝廷言论,却在厌恶时折磨。


    “嗯,娘娘曾经一时风光无限,如今却……”


    “风光无限?”许遥嘴角面露嘲讽,“你从小养在皇后身边,我和皇后一直都不对付,如今看到我这幅模样,你是不是也解气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景帝靠着自己徐家登上了帝王,却在事成之后防备结发妻子,对徐秋霁来说,这是丈夫的背叛,司遥只是觉得帝王无情罢了。


    “况且娘娘不来找我,我也不会来看你的笑话。”


    许遥眼角落了泪,苦涩悲情,皱眉喃喃:


    “你以为我很想进宫,与这么多人周璇算计吗,我当年已经同周家的郎君定了婚约,在我十七岁那年,我便嫁他为妻,周家门风清白,人口简单,是他太贪婪,是他想要皇位,想要权利,是他放弃我,夺权之后又强行将我纳进宫中,徐秋霁的死怪不了我,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从一开始徐家的算盘就打错了,要怪就怪他,是他太无情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便是如此,我此生不得安息,自然要尽力为儿女谋一谋。”


    司遥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显的恨意,许遥的眼中好像有一团火,要将一切燃尽,她的情绪来得太快,让自己险些以为她在辩解,无意中回想,才发现她当时只是藏不住情绪,开始倾诉发泄。


    各人都有各人的身不由己,这数年,竟无一人过得欢快。


    “你想见我,是想让太子误会?”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人心中起疑,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她明明不该来此,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了进来。


    李昀不会责怪她,数年都未见他对其余人发过脾气,这么温和的人既不像徐秋霁,也不像皇帝。


    她对熙贵妃的记忆还停留在滴水不漏,做事必达目的地刻板阶段,以至于她从一开始便猜出了不少。


    “我只是想知道翼儿的情况罢了。”


    然而,她此时只是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一席话下来,撞了司遥的心神,如果她的母亲还在世,一定会像熙贵妃一样,牵挂着自己。


    “我怎会知道桓王殿下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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