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启嘉在承元殿的宫门下巴巴儿守了好几日,还是没有等到高敬来宣旨将她遣返回肃国,反倒是另一件新鲜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陛下突然回心转意,已经连续多日在云华台用膳了。
康乐公主皇帝不急太监急,拊掌道:“完了完了,舅舅真生气了,舅母,你快想想办法!”
南启嘉一心只想回家,没把殷昭气疯都还顾及了几分同门情谊在里头,不过这人还真沉得住气,竟还没把她赶出宫去,要不说人家能当皇帝呢。
“欸,素素,不要叫我舅母,”南启嘉避重就轻道,“太难听了。”
云素道:“那我叫你什么?姐姐?不对,辈分乱了。”
南启嘉说:“叫姑姑吧。”
“嗯,也行。”云素找回话茬,“高公公说舅舅吃软不吃硬的,姑姑你向舅舅服个软好不好?”
南启嘉垂首,云素看不清她的神色。
“素素啊,如若你喜欢的人……”南启嘉想到云素年纪还小,也许不懂什么是喜欢,换了个说法,“如果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跟你玩了,选择了别人做他的好朋友,然后你一个人熬过了最苦最难的时光,他发现自己跟那新朋友合不来,又回来,想跟你和好,你还会再跟他玩儿吗?”
“这……”小小的云素很认真地想了一阵儿,“也许会的吧?你也说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别人,这又太……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南启嘉满心悲凉,温柔地笑道:“所以啊,素素,人各有选择,不能勉强。”
她就从未被谁坚定地选择过,不管是殷昭还是南尚。
云素好似有些懂了,又失望地说:“可是我好喜欢你呀,也喜欢舅舅,我想要你们在一起。”
南启嘉由着云素感伤,又静静等了好些日子。
期间高敬来过承元殿几次,说御花园里花都快谢了,再想看就得等到明年,又说陛下新得了一把好剑,特许宫中习武之人都去试试。
话里话外,都想诱南启嘉出承元殿去瞧瞧。
见南启嘉无动于衷,承元殿又开始传出殷昭的桃色绯闻。
云素添油加醋地向南启嘉转述:“听说州府进贡的锦缎布匹,舅舅让高公公全部送去云华台了,一点儿没给太后留,把太后都气哭了!”
南启嘉道:“你别看殷昭上赶着送礼,人家永安公主以前可是肃太后的心头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说不定压根儿就瞧不上殷昭那几匹破布呢。”
云素:“……”
承元殿的管事太监穆子卿也嘴碎道:“陛下前日带慕容夫人去御花园喂鱼,起风时,还亲手为慕容夫人披上了外衫,没见陛下对谁这么温柔过呢。”
南启嘉不解:“披个衣服就了不得啦?都是殷昭的老套路了,你们可别被他骗了去。”
穆子卿道:“不是,我有什么好值得他骗的?”
南启嘉死活不接招,高敬再次亲自出马,送来了一张朱红色的帖子。
“春天马上就要过去,槐花快落尽了。陛下去年到过郸城的春日宴,回来以后同太后提了几句,太后娘娘心驰神往,说在咱们雍都也要办一场。臣奉命给您送帖子,您可一定要来啊!”
南启嘉断然拒绝:“我不去。”
大宴吃不好,小晏吃不饱,她在肃国时就对那春日宴很没好感,来了虞国,更不想去。
高敬一脸苦相,回去同殷昭说了。
殷昭一挑长眉:“她生性贪玩,会来的。”
春日宴如期而至,虽筹备匆忙,却丝毫不输郸城去年那次。
因太后尚在禁足,殷昭不肯放太后出来,又架不住朝臣劝谏,干脆将春日宴设在了青萝宫,引得众臣哭笑不得。
小荆王同宁国侯嘀咕道:“皇兄真是执拗,又记仇,还固执。”
宁国侯道:“殿下慎言!”
好在殷昭高坐上方,心不在焉地眺望着承元殿的方向,并没有在意台下众人。
慕容长定近坐在殷昭身旁,她旁边还有个空位,显然是刻意要留给谁的。
小荆王又说:“肯定是给慕容悉那小老婆留的。唉侯爷你说,我皇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好的嫡长公主不要,非跑去追一个人妻,还追不到,你要我说他什么好?”
宁国侯惊恐地睁圆双眼,用仅他二人可闻的声音嘶吼道:“殿下慎言!您不怕死,可千万别带上臣!”
原计划的开宴时间是在戌时三刻,还不到戌时,文武百官就携家眷悉数到场。
殷昭的目光似乎被定格在一条线上,分毫不曾挪开。
太后道:“陛下,时间到了,开宴吧。”
殷昭说:“朕不饿,再等等。”
太后面露不悦:“春日宴是拿来赏花看月的,不是叫陛下填饱肚子的,下面那么多大臣官眷都还等着,陛下要拖到什么时候?”
殷昭转回目光,望向台下的臣子们,道:“那开宴吧。”
慕容长定端起一杯清酒,以袖遮挡,仰头饮下,许是清酒香醇,慕容长定连饮几杯,面颊上初现绯红。
殷昭愣愣地看向慕容长定身旁的空座,那席案上还放置了一壶新酿的青梅酒。
小荆王把屁股往宁国侯身边挪了挪:“最近都在传我皇兄想开了,开始对慕容夫人上了心,可我总觉得哪里都很怪。你看我皇兄盯着那壶酒,筷子也不动一下,肯定是在等那人妻,搞得我都有点好奇了,那人妻到底是有多美,改天我偷偷溜去承元殿前瞧瞧。”
宁国侯不语,一味地将身子越偏越远。
小荆王一把给他拽回来:“唉你说,她会不会看不上皇兄,最后看上了我?”
宁国侯霍然举手。太后问询:“杨卿何事?”
宁国侯强作笑脸,道:“臣想换个位子。”
太后一记眼刀飞向小荆王。
不管幼弟如何玩闹,场面如何热闹,太后如何没话找话试图弥补母子关系,殷昭都提不起兴趣。
直到春日宴结束,慕容长定身边的座位,一直都空着。
殷昭无力地松了口气,淡声道:“散了吧。”
慕容长定看在眼里,心里一片凄茫。
换防后才进宫的蒙纪没有赶上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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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敬见到他,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感激涕零。
二人踏进正宫,殿内一片昏暗,只有微茫的月光散乱地投过窗隙,落在陈旧的地板上。
高敬放下灯笼,爬向盘坐在大殿中间的殷昭:“陛下怎么坐地上呀,太凉了,臣扶陛下起来吧?”
他试了试,搬不动,用眼神向蒙纪求救。
“陛下愿意坐这里,你就让他坐,”蒙纪板着脸,“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就因为那个南什么,没有去春日宴,你就颓丧成这般模样?要是先皇看见,一定会被你给气活过来!”
蒙纪仗着不怕死,什么都敢说。
殷昭侧过眼睛瞄了蒙纪一眼,不说话。
高敬道:“蒙将军您不懂,可不是因为那南姑娘没有去春日宴那么简单。咱们陛下为了博得南姑娘注意,在云华台吃了半个月的饭,您看陛下都瘦了。”
“他都去吃饭了,为什么还会瘦?”蒙纪越说越懵,“他要是觉得云华台的饭不好吃,不去不就成了?!”
高敬满眼同情地看向殷昭,真不知他如何忍下蒙纪这么些年。
高敬脱下自己的外衣叠成方块,铺在地上:“陛下,地上冷,你坐这上面吧。依臣看啊,您没必要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那位南姑娘,臣也打过几回照面了,她压根儿就不会揣摩旁人的心意,您自个儿气自个儿,还不如把话对她说明。”
蒙纪恍然大悟:“哦,外头都说你喜欢上慕容夫人了,原来是故意气那姓南的?不是我说,陛下您也太窝囊了吧?”
“蒙大人!!!”高敬尖声大叫。
蒙纪接着说:“你为了她,休了老婆,关了老娘,废了丞相,还带我们出去打了半年仗,她还差点把你捅没了,你对她还要怎样啊?那姓南的还高贵上了,天女下凡吗?这么作践你。”
“她叫南启嘉,”殷昭有气无力地说,“而且她也不知道。”
蒙纪和高敬都惊呆了:“你没告诉她?!”
殷昭仰起头,满脸不屑:“她都喜欢上别人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要她因为感动和歉疚而顺服于我吗?”
蒙纪道:“那有何不可?你是皇上,她顺服你那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蒙将军,您先不说话,”高敬有些后悔带蒙纪过来,“陛下对南姑娘,那是真心实意,与寻常夫妻的盲婚哑嫁可不一样。”
蒙纪说:“那更应该和她说明白了。你没把话给她说清楚,那她喜欢上别人,也很正常啊。”
“正常?”殷昭满目幽怨,“你会轻易喜欢上别人吗?”
这把蒙纪问倒了。他与殷昭同岁,至今还没有过喜欢的人,哪能共情殷昭的烦忧?
“要么你就把话挑明了,”蒙纪说,“要么你就继续难受着,就作吧你!什么人呐这是!”
“蒙大人!!!”高敬又发出尖锐的叫声。
殷昭行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旁人越劝,他越是固执己见,不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要挟他们:“你们都不准告诉她。什么时候她自己想通,忘掉慕容悉了,什么时候再说我俩的事。”
高敬心道:不好,陛下要打一辈子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