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蛋脏兮兮的站在垃圾桶旁边吃着别人不要的垃圾,吃得还挺认真。
抬眼间,却倏地像是看到了什么,乌眠抱起编织袋就猫着腰躲到了垃圾桶后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一个身形高挑挺拔的俊美男人站在车旁,正温雅的和人说着什么。
这不是谢惊风又是谁。
紧接着,琴行门口的风铃声响起,画面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随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乌眠神情一顿,下意识的身子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男人西装笔挺,走起路来阔步生风,看起来像是刚结束某扬应酬,便赶来陪伴爱人。
也许是乌眠的视线太过炙热,对面的男人瞬时抬起了眼眸,速度太快,他们差点对视。
乌眠闪身蹲下,这才看清楚,自己这是梦到哪一段了。
上辈子的自己,在捡垃圾的路上遇到了带谢惊风买琴的曲寒声,随后就像只阴沟里的小老鼠一样躲在垃圾桶后面数着自己的破烂瓶子,既怕被人发现,又怕被人嘲笑的。
直到他的腿都蹲麻了,那两人才兴致怏怏的离开。
可是这一次,他才不要这么轻易放过这俩人。
于是,乌眠重重的将未吃完的饼放在垃圾桶上,背起自己的编织袋就朝着马路对面的琴行走去。
刚一进门,他就被琴行的老板拦下。
“是收废品的吧?你来太早了,现在还没有,你晚点再来收吧。”
“不是,我是来看琴的。”
乌眠双眼发亮,面上虽然脏兮兮的,却无法隐藏俊秀的青年人脸庞。
“看琴?”
你能付得起钱吗?
店员虽然心中怀疑,但凭借他训练有素的素质,他还是没有发作,“那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
“不用,我就想看他们刚才看的那架。”
说着,乌眠直直的指向了谢惊风。
听到声音的谢惊风也跟着移过来了视线。
“乌、眠?”
乌眠绝对没有看错,他看到了谢惊风的表情从惊讶再到一闪而过的嗤笑,随后就是对他从头到尾的扫视打量。
刚接过电话回来的曲寒声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几步上前站到了谢惊风的面前,这无疑是一个维护的姿势。
“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乌眠心想,你们的脸还真是大啊,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变成这样了?不是你们害的又是谁?
大概是看他现在这一副狼狈的乞丐模样,太像是孤注一掷也要拉主角垫背一起死的亡命之徒,曲寒声要提防他好像也无可厚非。
可是眼前的曲寒声又与几个小时前还对他殷殷关切的身影相重合,乌眠就觉得心里没来由的来气。
“你不是在敖家,现在这是在干嘛?”
干嘛?我干你大爷!
“曲寒声,我说了,我从没有偷过曲家的机密,为什么你一直不肯相信?”
牵扯乌眠两世的事情,他始终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惜重生后的曲寒声不会回答他,好在有这次的梦。
可是不过片刻,曲寒声便声音肃冷,仿若高高在上般,“小偷怎么会承认自己的罪行?”
乌眠顿时笑了,下一刻就将手中的编织袋一股脑的全都丢到了曲寒声的头上。
塑料瓶子噼里啪啦的全都掉了出来,最后聚到了曲寒声的脚边。
乌眠指着曲寒声的脸歇斯底里道,“曲寒声,你可真是好样的,谢惊风说什么你都信,还偷机密?我就问你,曲家有损失过一分钱吗?你至于对我这么赶尽杀绝吗?”
“你交给沈裴霖的文件,让曲家损失了三个亿。”
曲寒声的话像道惊雷一样在乌眠的耳边炸开。
他交给沈裴霖的那个改过数字的文件,让曲寒声损失了三个亿?
见乌眠这样的失魂落魄,曲寒声连个多余的视线都没有就径直走了出去。
独剩下谢惊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你不知道曲家损失了三个亿吗?哦也对,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把真文件给沈裴霖的人…”
“是我。”
乌眠的唇瓣翕动,再次看向谢惊风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谢惊风却笑眯眯的缓缓靠近了他,“至于…你问曲寒声为什么把你赶出去,当然是…他以为文件是你递出去的。”
“不过也是, 他早就厌烦你了,一直在想办法把你赶出去。区区三个亿对曲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如果能趁机把你这个大麻烦赶出去,那也未尝不可啊。”
“花掉三亿,换来一个能把你赶出去的正当理由,也太值了吧。”
不过片刻,谢惊风又撤回了身子与他拉远了距离,做作道,“你身上味道好大啊,瞧这小脸可怜的,面黄肌瘦的,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听沈裴霖说,你在敖家卖身,怎么,敖也腻了,把你赶出来了?”
乌眠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谢惊风的脸上。
随后又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招数,乌眠很快就被带去了警察局。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
临走之前,他还能看到曲寒声震惊的表情。
“呼哈——”
乌眠猛吸了一口气,瞬间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胸口还剧烈起伏着,额前的碎发也早被冷汗浸得湿黏,贴在皮肤上凉得发慌。
靠,这是又进入惩罚时间了?该死的789!
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他满头大汗的喘息着。
刚才的梦还在眼前晃——谢惊风那犹如鬼魅的声音还在耳边。
他下意识的摸向了床头的台灯,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底座,身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问话。
“做噩梦了?”
乌眠浑身一僵,几乎是弹着往床尾缩,后背撞在栏杆上才停下,疼得他倒抽了口冷气。
台灯被他带着晃了晃,暖黄色的灯终于在夜幕中如水般泼开,也照亮了一直站在他床边的人。
是谢惊风。
“你怎么在这?”
乌眠声音哆嗦着,刚从噩梦里逃出来的恐惧还没散,又混进了被闯入的惊慌。
梦中谢惊风的嬉笑和恶意仿佛就在刚刚,好不容易逃脱的噩梦,主角再次站在他面前,他实在有点受不住。
指尖攥着床单,指节都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