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淡月,可是你定下的契约?】
始祖神开口,气息不怒自威。可他偏生得如此好看,尧若溪目光总是若有若无游移向他的腹部:宽肩、窄腰……
“是。”
耳畔传来淡月的应答,尧若溪转头,低声询问:“什么契约?”但后者并未理会。
始祖神再次开口,语气带了点探究:【凡人寿命短暂,你可想好了?】
“淡月不悔。”
尧若溪目光凝住,二人一来一回间,她已然猜到了大概,于是她上前一步:“不知二位谈论之事,是否关于我乎?”
始祖神目光与她相对:【自然。】
“既如此,容我问一句”,她面露一抹和善微笑,“何为契约呢?”此时,她面上带笑,心下却暗自思忖:这二人一来一往说个不停,当她全然透明的不成?哼。
烛龙始神一顿,恍然笑之:【神奴契约,气运共生。契约既成,非死难改。其中具体缘由,你不妨问问我这小徒孙罢——】尾音未落,他已倏然不见。此方画外之境,只余她,和淡月二人。
“跑什么?”尧若溪手中海棠剑乍现,一横,刚好拦在淡月脖颈之前。
“谁说我要跑?”
“那你准备去何处啊?”尧若溪偏头,盯着她。余光瞥见淡月悄悄缩回那只迈出的脚。
“三个问题,答完便放你走。”尧若溪正色道。
“好。”听见她同意,尧若溪正准备开口,淡月却补了后半句:“回不回答,看我。”
“……”,尧若溪眸光幽幽,“你和玄千瞳是什么关系?”
她本不想问这个,但二人语气出奇相似,她忍不了。
“我曾是殿下身边的影卫。”
尧若溪眸中划过一丝了然——难怪二人相识。她续问:“神奴契约究竟是何用意?”
淡月沉默一瞬,开口道:“方才始祖已然说过,不过气运共生,并无伤害。你当我运气差,想缠上你便是。”她说得倒是轻巧。
“可为什么是……”她?
话到嘴边,尧若溪却忽然顿住,思及当下机会难得,契约一事不如以后再问。于是,她最后改了口:“罢了,最后一个问题,尧帝在何处?”
听此,淡月神色微变,转向她时面露歉意:“抱歉。”
“什么意思?”
“我并未见过他。”淡月轻声道。
尧若溪上前一步,正欲追问,空间忽然闪烁不稳,下一秒,她便猛地睁开了眼睛!刚一睁眼,一青色藤鞭便朝她破空袭来,速度之快,怕是比此前鹿头鬼冲撞时还要快。
“啪!”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一抹素白身影,骤然闯入眼帘:“玄影殿下这是想干什么?”青藤猛地转向,在二人足旁鞭出一道浅壑,泥沙飞溅。
尧若溪眸光一时间凝住,落在身前淡月的身上,闻言才看向对面,瞳孔骤缩:眼前此人,竟与玄千瞳有五分相似!
异色瞳孔,鬼青色花纹,只是面容更显成熟苍白。他的眸中深不见底,看似在笑,但眼底冰冷;看似不笑,眼中却又流转着不明的情感。此刻,玄影偏头低笑出声:“本王方才好歹救了你,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这话语气难辨,不知是不是尧若溪错觉,她听出了一丝无奈之下的宠溺。
彼时忽觉头晕,尧若溪踉跄了下,身后一双微凉的手及时托住,紧接着,头顶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人已救,二哥还不请回?跑来动我的人——”
“意欲何为?”玄千瞳将尾音咬得吓人。尧若溪不用回头,也能想象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于是,眼下便形成了三对一的局面。
“甚好,甚好”,玄影拍了拍掌,薄唇弯起一个弧度,然眼中却毫无笑意。他扫过玄千瞳,却指向了尧若溪,“本王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你在寻的尧帝,还有——”
“她。”他目光移至淡月身上,浅笑:“且看你来不来?”
尧若溪隔着身前两道身影与他对望,刚张口,淡月已上前一步:“她不必知道……咳咳!”话未说完便捂住胸口,唇色愈发苍白。
尧若溪连忙扶住她,在身后轻声道:“无妨。”
她转向玄影:“相信阁下堂堂殿下,断不会与我耍什么阴险伎俩。”说罢抬脚欲走,却又被玄千瞳拉住:“他自小阴险,不可轻信。”
“喂,三弟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啊。”
无人理他。尧若溪示意玄千瞳附耳,低声道:“他不敢动我。”
手臂上的微凉触感犹豫片刻后消失。她朝玄影走去,未及三步,便被对方召出的青藤卷了过去,下一秒玄影便笑着挡下弯刀赤诡,道:“莫急,只是说几句话,不伤她。”
此话倒是不假。尧若溪本担心他会耍花招,却在方才瞥见他望向淡月时流露出的一抹担忧,她便了然:淡月在,他便不可能伤她。
“你要同我说什么?”
玄影道:“你可知晓换生咒?”
尧若溪如实道:“不知。殿下直说吧。”
“换生咒与施咒者命脉相连,我本解不了。”玄影转身错开半步,续道,“简言之,淡月若死,你的魂魄便要替她镇守在这黑森林,永生永世。”
此言一出,尧若溪心跟着一沉。此前在兔子窟中,她被光束强行卷入,浑身血液如滚水翻腾一般,倘若那便是换生咒法……
尧若溪未语:为何又是她?
玄影亦望着她,眸光晦暗:为何偏偏是她?
“你方才说‘本解不了’,看来如今已解了?”尧若溪反问。
玄影似笑非笑:“古籍载,换生咒需取半身精血入阵,难度极大,因此渐渐失传。但古籍未曾记载的是,烛龙一脉体质特殊,是个例外。”
“他们有何不同?”
玄影缓缓道:“赤水之北,昔有山神名烛阴。后有分支族人受鬼王所托,入鬼界助其平定内乱,此后便赏封在此。”
“纵经千百年,烛龙一族血脉中仍存神力。因此,只有一个办法,可同时保你们二人无恙。”
尧若溪了然:“神奴契约?”
玄影听后表情却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压了下去:“公主倒是很聪明。”
尧若溪目光瞬间凝顿在眼前之人身上——他竟能看出自己的凡人之身。但她很快敛了异色,道:“殿下亦是耳目众多。”
“过奖过奖。”
“呵,谬赞谬赞。”
尧若溪话锋一转:“那不妨再说说另一件事,你既知我,那知晓尧帝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在何处?”
玄影望向中空圆月,道:“看在她的份上,本王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
尧若溪挑眉静待他提条件,却听他续道:“罢了。他在北界。”
竟就这么直直说了出来?
“不过,公主可得小心我那三弟啊”,玄影话语幽幽,传入她耳中。尧若溪回眸:“再如何,那也比不过殿下更让人小心。”
“总之,他靠近你,可不单单只是你看见的那样。”
尧若溪一顿,再次回头,却已空无一人。
此人城府颇深,尧若溪并未将话放在心上,转身朝玄千瞳与淡月走去。走着走着,眼前房屋忽然颠倒,圆月如玉盘落在了地上,她看见两个头朝下的身影朝她奔来……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木梁草屋之景,想来她又是晕过去了。不知怎的,自来到此地,她已晕过三回。第一次是遭人暗算,好吧暂且不提。最后一次便是方才,许是身体还没养好。可唯独奇怪的是——第二次与巨龙相抗时,她虽虚脱至极,但还不足以晕过去。
尧若溪眸光渐深:当时确是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而且晕倒之前,她似乎还看见了一道金色光芒……是错觉还是?
“姐姐,你醒啦?”稚嫩的声音自床边传来。
尧若溪偏头,眸中情绪褪去,闻言漾开浅淡笑意。眼前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脸圆嘟嘟,梳着两个精致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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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尧若溪透过她的躯体,看见了身后的长椅时……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我记得你,你很勇敢。你唤阿茹,对吗?”她想起在石像剑上时,那妇人远远唤的便是这个名字。
阿茹点了点头,将手中端着的水碗放至一旁,面露疑惑:“阿茹是唤阿茹,可姐姐为什么说阿茹很勇敢?”
心一沉,尧若溪问道:“方才来了个黑黢黢的怪物,你可看见了?”
“怪物?”阿茹戳着下巴想了想,摇了摇头,两边团子似的发髻跟着甩动,“阿茹没有见过怪物,这里只有娘亲、大家。还有月姐姐。”
她说着走近些,伸手摸了摸尧若溪的额头,小眉头蹙起:“姐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摸摸头,就不害怕啦。”
“谢谢阿茹,姐姐果然好多了。”尧若溪笑着坐起身,问道:“阿茹和我说说月姐姐可好?她是个怎样的人?”
转移了话题,小小的她陷入了回忆,随后奶声奶气地说了起来。
“月姐姐很少从大石像里出来,我们坐在下面玩,月姐姐才会出来陪我们说话。”
“娘亲她们来了,月姐姐就走了。”
“有好几次,我们看见,娘亲她们用石像上面的剑,拔出来然后插进去,月姐姐就出来了。”
“但每次这样,娘亲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连阿茹也不让进。”
“也不让我们靠近月姐姐了。”
“…………”
“阿茹很喜欢月姐姐的声音,她给我们讲故事,很好听,这里会热热的。”
阿茹指着她的心口。
可魂灵哪还有心脏呢,早已不再跳动了。
半刻钟后,尧若溪已了然来龙去脉:淡月,烛龙遗孤,多年前因犯下大错被罚至此地,连同这些村民一起。如今已经500多年了……阿茹不懂年月长短,只伸开双臂用力比划:“有这么长——”,说着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尧若溪一边笑着托住她,一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少女石像的自戕之姿……
“阿茹,出来。”
此时,一妇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尧若溪抬头望去,她面容仍年轻,可瞧过来的眼神却无悲无喜,空茫如死水。
妇人牵着阿茹离开了,目光从头到尾都不曾与她有交汇,似乎并不欢迎她。尧若溪心中轻喟,翻身躺回榻上,望着屋顶木梁,忽然她开口:“出来吧。”
比身影更先过来的是一股药香,气味清冽,余调却带着一丝苦凉感。是淡月。
“你怎知我来了?”她一袭素白衣裙,站在床前。
尧若溪抬手望向手背的海棠印记,答非所问:“此剑是你帮我所化,对吗?”
“嗯。”她轻应了声。
尧若溪坐起身,与她对视。心中本想问:她睫羽纤长,生得这般好看,为何总闭着……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我知道巨龙也是你,不过也是方才不久才知。你是烛龙遗孤,那或许便是你的真身。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演这一出戏?”
村民是她幻化,袭击是假,抵抗也是假的。
“抱歉,我只是为了引出它。”
“何人?玄千瞳吗?”
“嗯…”
良久,尧若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再发问。
“你,不再问我契约之事吗?”半晌后淡月开口。
“不问。”
尧若溪召出海棠剑,手腕轻转,剑影流畅破风,如银河九落,柔中有刚。“淡月,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我身边都无妨,我只知道,多一个朋友,远胜多一个敌人。”
“朋友?”
淡月神情先是一顿,随后轻笑,语调上扬起来,“才不是朋友。我早就说过,你欠我的,可太多了。”
尧若溪挑眉:“我不知晓,便不作数。”
二人相视,皆弯了嘴角。
尧若溪偏头望向窗外:既有契约为助,她接下来的复仇,便是如虎添翼了……何不装作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