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柚睡起了懒觉，在被窝里躺了好一会儿才舍得起床，屋里的冰刚刚撤下去一点，她从被窝里起来觉得有一点点冷。
“小姐，再不起来早膳该凉了。”冬环把床幔掀起来给她穿戴整齐好，冬穗伺候她洗漱，然后才坐在梳妆台前，云柚还有点困，看着被自己睡得有点乱的头发有点不开心。
“冬环，我今天想用那条蓝色的发带编发，那条好像还没用过。”
冬穗正好在整理装着发带的盒子，看到那条蓝色的发带拿过去打趣道：“小姐好多发带都没用过呢，只不过这条蓝色是新买的，小姐有点偏心了。”
“好吧，那我每天都用一条，就不偏心了。”云柚拿起桌上的簪子把玩，等冬环编好发就可以吃早膳啦。
冬环正在给院子里的那只鹦鹉喂吃的，这只鹦鹉是云礼新送过来的，品相比上一只好很多，吃得也多，倒是随了主子了。
“冬环姑娘，小姐可起了？”红芸嬷嬷进了芭蕉阁，见冬环在院子里喂鸟。
冬环见到来人，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收敛起轻快的神色向来人行礼：“红芸嬷嬷安，小姐已起了，正在屋中用着早膳。”
“好，那我便不进去了，老夫人回来了，要见小姐呢，待小姐用完早膳便到满月阁吧。”红芸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看人的时候便自有一股气势，但她不凶，只是府中下人都怕她，不过也是因为老夫人罢了。
“好。”冬环应下，等她出了芭蕉阁楼，彻底瞧不见人了才松口气，然后马上进屋。
冬穗正在吃云柚夹给她吃的煎虾饺，见到冬环进来立马收起鼓起的嘴装作无事发生，不然待会儿冬环又该说自己不该吃小姐喂的东西了。
不过此时冬环没工夫把心思放她身上，只看着云柚：“小姐，老夫人回来了，想见您，方才云芸嬷嬷来了，说让您用过早膳之后到满月阁给老妇人请安。”
“啊？祖母回来了呀。”云柚嘴里还塞着两个虾饺，两腮鼓鼓地惊讶。
冬穗早就悄悄把嘴里的煎虾饺吃完了，不然听到这话定要吃不下了：“怎么这么快呀，那小姐岂不是又要时常坐在那小佛堂了？”
“冬穗！不可胡说。”听到冬穗前面那话，冬环便立马对她冷了眼，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冬穗有点委屈，但也知是自己嘴快了，有点自责：“我不说了。”
云柚一听到小佛堂就难受，她不想抄佛经呀，好累的。
“那我吃慢一点点好了，祖母肯定不会生气的。”她放慢了自己吃东西的速度，想了想问：“哥哥有没有去呀，要是没有的话我要和哥哥一起去，不然祖母光记得说我了。”
冬环摇头：“不知，奴婢去瞧瞧，小姐莫着急，慢些吃。”说完，她便给冬穗使了个颜色，冬穗知道这是要让自己看着点小姐，小姐吃慢了定也会吃多，不能又撑着了。
不过冬环的担心多余了，云柚听见祖母回府了，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了，闷闷地喝着粥，真不好喝，哥哥一定要等她呀。
冬环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膳食都已经被撤下去了，云柚坐着，手上拿着一个大桃子，见她回来就赶紧问：“怎么样，哥哥是不是还在自己屋里呀？”
“不是，老夫人一回来便把公子叫去了，此时应还在老夫人院中。”冬环无奈得地摇了摇头。
云柚的身子一下就颓下去了，手上只咬了两口的桃子也不吃了，叹口气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
冬穗留在芭蕉阁楼，冬环陪着云柚去满月阁，云柚走路慢吞吞的，一改往日的欢快，越是走进满月阁楼，走得愈发慢：“冬环，你瞧我今天有没有哪里穿的不好呀，我的规矩怎么样？”
“小姐很好，老夫人不会对小姐怎么样的。”冬环还是谨慎一下：“老夫人顶多就是让小姐再多练练规矩。”
云柚从荷包里拿了颗酸果吃，有气无力地嗯嗯两声，然后再深呼吸两口气，满脸视死如归的模样走进满月阁，冬环原先还有些紧张，此时看见自己小姐的样子倒是忍不住要笑出来，放松多了。
满月阁
云礼正坐在老夫人身旁不厌其烦地听训，老夫人一身暗紫色的衣裳，一头银发梳的十分整齐，看着格外有精神，看人的时候自带着一股威压，此时看向云礼的目光稍稍带着点慈爱。
“云礼，你如今大了，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云礼面上带着一贯地温和：“还不曾有，劳祖母操心了。”
“你也该有了，你母亲可有催过你？”老夫人问。
“母亲催过几次，只是孙儿还不想太早成亲，也不想误了好人家的姑娘。”
老夫人喝了口茶：“如今已不早了，那到时我便寻个由头在府上办个宴，让京中一些还未出嫁的好姑娘都到府上来，你到时瞧瞧，若是有喜欢的便告诉祖母。”
“好，多谢祖母。”云礼虽无意，但还是应下。
老夫人瞧了一眼外头问：“云柚这丫头还没过来吗？”
“该是快了，老夫人莫急。”红芸嬷嬷道。
云礼想说些话转移祖母的注意力，便看见云柚像小乌龟一样慢慢走进来了，眼里不自觉染上笑，柚柚胆子大了不少，都敢迟来了。
“祖母，我来了，孙女给祖母请安。”云柚努力回想着教礼仪的嬷嬷是怎么教的规矩，此时谨慎地行礼，老夫人看着她还算是规整的姿态略微满意：“起来吧，你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祖母。”她的位子在云礼旁边，她一坐下就开始揪着他的衣裳，一扯又一扯，云礼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多坐一会儿，省得她尴尬。
不过云柚的小动作还是没逃过老夫人的火眼金睛：“云礼，你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去忙吧，云柚陪着我便好。”
“哥哥……”云柚瘪了瘪嘴，她不要哥哥走啊。
云礼也有点无奈，但若是自己在此处，祖母说教她的时辰便会愈久。
“那孙儿便去忙了，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点了点头，等云礼出去后便看向垂着脑袋的云柚：“云柚，你最近的功课学得怎么样，夫子给你布置了什么功课？”
闻言，冬环先是紧了紧心，小姐已许久未学功课了，夫子都不知在哪教书了。
“祖母，我的功课已经结束了，夫子已不来了。”云柚倒显得气定神闲，夫子就是说她的功课学完了，自然也就不来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这么快吗？”
云柚认真地点头：“对呀。”
老夫人也没有不信她，便道：“那如此，祖母便考考你吧。”
“祖母！”云柚紧张了，出声后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老夫人都被她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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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有些差：“怎么了？云柚，你的规矩学得还是不够好，遇事应不惊不怒，这般样子要是到了外头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云柚见祖母的脸色开始变差了，就站起来低着头认错：“祖母，我知错了，祖母别生气，我会努力学规矩的，那祖母是要再给我找一个教仪嬷嬷吗？”
只要不是考她背书之类的，不管是抄佛经还是学规矩她都非常愿意！
“嬷嬷自然是要重新找的，这也需要时日，在此期间，你便还是抄佛经，或是女诫，我要瞧瞧你的字可是退步了，这样可行？”老夫人喝了口茶想了想道。
云柚自然应允：“祖母，那我现在就开始抄吧。”
“去吧。”老夫人摆摆手。
云柚忍着开心熟练地往小佛堂走去了，一路上冬环都忍着没说话，直到进了小佛堂里关上门才敢开口：“小姐，您这又要抄佛经又要学规矩怎得还这般开心？”
冬环都要怀疑小姐是不是被人换魂了。
“因为祖母刚才说要考我呀，我什么都不会呢，只能抄抄佛经学学规矩，但这样最好了，我主动抄佛经和学规矩，祖母便会高兴点，就不会想着要考我了，不然到时我一问三不知，祖母定要我抄更多的佛经，学更多的规矩！”
冬环皱了皱眉：“但小姐的佛经该怎么抄呢？如今公子政务繁多，定是不得空的。”
倒也不是说小姐不能抄，只是小姐貌似不会写字，无论夫子怎么教都不大会，大多都是照葫芦画瓢，老夫人见过一次差点要气过去。
云柚坐在蒲团上不在意地道：“没事，你不是认识北街书肆那的小书童吗，给银子让他继续抄就好了。”
“好吧。”那小书童也算是帮着小姐抄了好几年的佛经了，抄多了感觉都要成小和尚了。
冬环还想起一事：“小姐，来教您的夫子那次貌似好像是说您那一段的课上完了，后面还会继续上的，但您一开口，夫子便以为是您不需要他教了，便领了银子走了。”并不是夫子把课上完了。
“这样吗？那我岂不是让夫子丢了饭碗了？”云柚有点愧疚，虽然自己不喜欢听夫子上课，但那夫子还挺好的，自己听他讲课睡着了也不会被戒尺打，哥哥说他们的夫子很是严厉，总是拿戒尺打人。
冬环摇头：“那应是不会的，账房给夫子结工钱的时候半分银子都没少给，反倒还多给了一些呢，奴婢都瞧见了。”毕竟小姐的夫子可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能有一个教得久些自是十分不错了。
“那便好。”云柚心安理得地把荷包里最后一片肉铺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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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芸嬷嬷新烧了壶茶给老夫人倒上：“老夫人，小姐这几年的规矩已算是大好了，您为何还执意要小姐学规矩？”
“云柚日后是要嫁人的，这规矩是大头，若是不学好，便是给了他人指点她的空子，云柚性子跳脱，这规矩学了这般久竟还是这般差，该给她选个严厉些的嬷嬷才行。”
红芸嬷嬷笑了笑：“老夫人，小姐是丞相府上的宝贝明珠，您都不怎么舍得训她，更何况老爷夫人呢，奴婢觉得，教仪嬷嬷还是要温柔些，不然若是过于严厉，小姐不好受，您和老爷夫人也不好受不是？”
“嗯，那佛经还是要抄的，静静她的性子。”老夫人还是觉得女子端方守静些才好。
不过，老夫人不知道，云柚在用膳时最是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