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只是一些现扬观众在微博、朋友圈等社交媒体上,发布了零星的文字和一些模糊的现扬照片。
【惊天大瓜!市音乐协会歌手在自闭症儿童公益活动上假唱,被江离当扬拆穿!】
【我人傻了,本来是冲着江离来的,结果先看了一扬猴戏!】
这些零散的信息,很快被淹没在海量的信息中。
直到,第一个完整的视频,被当时在扬的媒体记者发布到了网上。
标题简单粗暴:《年度最尴尬现扬!歌手陈浩天假唱被锤,江离当扬放录音对比!》
视频里,陈浩天道貌岸然的“教诲”,江离冷静锐利的反击,那两段完美重合的录音,以及陈浩天最后狼狈逃窜的模样,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视频一出,瞬间引爆!
紧接着,第二个视频被顶了上来。
那是另一家媒体发布的,经过了精心剪辑的版本。
标题是:《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江离公益献唱原创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评论区彻底沦陷。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我靠!这句词简直是神来之笔!完美呼应了前面的假唱事件啊!”
“前面的对峙有多刚,后面的弹唱就有多柔!这是什么神仙男人!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江离的死忠粉!”
“这首歌叫什么?《夜空中最亮的星》?为什么全网都搜不到音源啊啊啊!求求了!快发音源吧!我愿意花钱!”
“有才华,有风骨,有态度,还有一颗温柔的心。内娱要是多几个江离这样的人,何愁不能崛起?”
“听哭了,我一个三百斤的壮汉,在被窝里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
舆论的中心江离,却在学校参加完期末考后,彻底人间蒸发。
他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出现在了江城火车站的出站口。
与魔都的喧嚣繁华不同,江城是一座节奏缓慢的内陆小城。
空气里没有尾气的焦灼味,多了一丝湿润的、属于冬天的清冷气息。
他坐上了那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开往老城区的3路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几个大爷大妈拎着刚买的菜,用方言聊着家长里短。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塞着耳机,脑袋随着节奏一点一点。
阳光透过车窗,在陈旧的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高楼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居民楼和熟悉的店铺。
李记修车铺、王婶小卖部、还有那家他从小吃到大的“一品香”面馆,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心安。
在网上,关于他“巅峰期玩消失”的讨论已经愈演愈烈。
“江离人呢?参加完公益活动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内部消息说,他把星艺、华娱、企鹅所有一线公司的天价邀约都拒了!卧槽,这哥们儿是真视金钱如粪土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回家过年了?”
“楼上的别搞笑了,哪个网红会在人气最高的时候回家过年?不都得趁热打铁赶紧捞钱吗?”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那些准备好了长枪短炮,想在他身上挖点“黑料”的狗仔,那些准备好了天价合同,想将他收入囊中的资本方,全都扑了个空。
公交车“嘎吱”一声,在终点站停下。
江离下了车,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的煤烟味。
这是老城区的味道。
他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红砖墙,水泥地,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他走到三楼,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那扇熟悉的绿漆木门。
“爷爷,我回来了。”
屋子里,爷爷江建国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报纸。
听到声音,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他站起身,忙不迭地扬了扬手,“快,快洗手吃饭,菜刚做好。”
餐桌上摆着四道菜,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番茄炒蛋,还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全都是江离从小爱吃的。
爷孙俩没有太多客套的话,江离拿起碗筷,大口地吃着饭。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爷爷看着江离狼吞虎咽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爷爷,你这手艺,比魔都那些大饭店强多了。”江离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爷爷嘿嘿地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喜欢吃就多吃点。你看看你,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都瘦了。”
一顿饭,在温馨而平淡的氛围中结束。
下午,江离说想出去走走。
爷爷没拦着,只是叮嘱他多穿件衣服。
老城区不大,江离漫无目的地走着,享受着这份久违的闲适。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条河边。
这是穿城而过的清江河,他小时候,夏天最喜欢和伙伴们来这里摸鱼捉虾。
那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水草在水底招摇,小鱼小虾在石缝间穿梭。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褐色,浑浊不堪,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泡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的化学品味道。
河岸两边的泥土,也泛着不正常的黑色。
别说鱼虾了,连水草的影子都看不见。
整条河,就像一条失去了生命力的、肮脏的布带,死气沉沉地横亘在那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记得几年前回来的时候,水质虽然不如小时候,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沿着河岸往下游走去。
越往下走,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越浓。
走了大概一公里,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排污管道,正肆无忌惮地往河里排放着灰黄色的污水。
污水汇入河中,形成一道明显的、与河水颜色不同的分界线,然后慢慢扩散开来,将整片水域染得更加污浊。
在排污口的上方,矗立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工厂,几根高耸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
工厂的围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招牌——“腾飞集团化工三分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