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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沐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叙风站在池塘边,身影被月色氤氲得朦胧。


    林画月顿住脚步,人虽寻到了,她却犹豫了起来,她就这么走上前会不会太唐突了?况且他们无交无故的,江叙风未必肯帮她。


    其实,他们并不是无交无故。


    —


    八年前,林祁携林画月入京师给太后过寿。


    某夜,林画月偷溜出来逛夜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与同伴走散了。林画月是偷跑出来的没有带侍从,身边突然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的感觉让她很惶恐,她着急地寻找着同伴,却越寻越慌乱,不知怎得竟跑到了一个无人的死胡同。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三个混混将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男人围困在胡同尽头,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啐骂道:“老子就吃霸王餐怎么了?老子都吃了一年了,掌柜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一个店小二敢拦老子?今天不给你打残了老子没脸在道上混!”


    血迹顺着地砖接缝蜿蜒弥漫,年轻男人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上,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无力还手,只能任他们踢打。


    “住手!”一道脆生生的大喝响起。


    三个混混回头看见是个娇俏的小女娃,还细皮嫩肉的,混混头子顿时起了歹念:“哟,今天老天真是待老子不薄啊,还给老子送上了一个小娘子,嫩是嫩了点,但哥几个不挑。”


    旁边的混混拉住他:“这女娃看上去不一般啊,万一是哪个官爷的女眷,我们还是别冒险了吧。”


    混混头子一把将那人推开:“哪个官爷家的女眷这个点还独自出来?就算真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知道是我们干的,你胆子小那就躲在一边看着老子享福!”


    地上那个年轻男人被鲜血糊了满脸,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艰难地转过头,无声的朝着林画月说着什么。


    “快……跑……”


    林画月读出了他的唇语,但她没打算跑,她看着朝她逼近的混混,冷笑一声,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


    一道凌厉的弧线划过,“啪”的一声脆响后,鞭梢已如闪电般抽在为首那人的脸上,下一瞬那人放声痛呼,捂着双眼翻滚在地上,鲜血从他指缝中溢出。其余两人见状立马操起棍棒冲了上来,林画月身形一闪,长鞭如游龙在空中飞舞,鞭梢所至,混混们的手腕接连发出咔嚓的骨裂声,棍棒纷纷脱手。


    “在本郡主面前,是你们太嫩了。”林画月将年轻男人挡在身后,手臂一扬,长鞭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却让人战栗的声响。


    “滚!”


    三个混混落荒而逃,林画月转过身想将地上的人扶起:“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无人回应,年轻男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把命悬一线的人搁在这儿不管也忒没道德了,林画月只好将他扛到最近的医馆,这人身高比她高出很多,更何况没有意识的人的身体死沉死沉的,饶是林画月从小习武,身体素质相当优越,但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娃啊!


    到了医馆林画月就彻底虚脱了,简直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程度,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头发全散乱着,衣服也皱巴巴的,还被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又要被爹爹痛骂了,都怪她的同伴只顾着看新鲜玩意儿,把她弄丢了。林画月郁闷地想。


    林画月身为郡主,出府时钱袋子都由侍从带着,就算没带,也少不了人抢着替她付钱,因此林画月从来不亲自带钱在身上。她摸索了好一会儿,浑身上下硬是一个铜板都没摸出来,她只好忍痛解下腰间的青玉坠递给医馆大夫,权当救这人的医药费了。


    一切妥当,林画月转身欲走时,一只手拉住了她。


    “我……叫江叙风,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男人恢复了一些意识,但仍是极度虚弱。


    “我叫林画月。”


    “谢谢……钱我以后还你……”


    “小事小事。不必还了,我又不差这点钱。”林画月扬着眉,挺起胸膛冲他笑了笑,转身潇洒走出医馆。


    林画月再一次听到江叙风这个名字,是一个月后科举放榜之时。


    殿试状元,江叙风。


    放榜那天刚好是林画月随林祁一起离京回平朔的日子,林画月原本还想看看三年一度的状元游街,据说盛大非凡,无奈她爹林祁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耽误,林画月只好鼓着脸十分不满地启程了。


    他们的马车在闹市穿行而过,大街小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飘进马车,林画月这才知道原来她救的那个人是上京来赶考的,他只身来到京师,没钱吃住就找了个店小二的活,一边打工一边温书准备科考。


    林画月一边感慨穷苦人家的读书人真是不容易,一边在锵锵马蹄声中将京师抛至身后,直到烟尘滚滚,京师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后来,林画月被陛下召回长住京师时,才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关于江叙风的消息。江叙风高中状元后,先在翰林院待了一年,然后自请去明州府做知府,做了三年知府后被浙江巡抚推举来了户部,从此平步青云一路走到户部尚书兼少师的位置。


    而林画月与他,除了为数不多的客气寒暄之外,再也没有过更深的交集。


    按理说救命之恩是大恩,但林画月救过的人多了去了,她并不会桩桩件件都放在心上,而且这件事对于如今风光无限的江少师来说,应该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吧?林画月甚至都担心若是提起这件事,江叙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揭他老底,然后恼羞成怒转头参武宁王一道?


    不管了,眼下爹爹身处危局,情况已经不容她再扭捏犹豫了。


    林画月借着酒劲心一横走上前去。


    “江少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


    江叙风闻声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郡主,”他欠身行了一礼,神色温和疏离,与刚刚在宴席上没什么两样,“臣听闻卫国公府的景园花木扶疏、别有洞天,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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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园林景致中的一绝,臣十分好奇,于是来看看。”


    林画月点点头,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她无心看这园林绝不绝,正绞劲脑汁地琢磨该怎么起头,无奈喝了酒,脑子实在转不快。


    该死!早知道不贪杯了。


    林画月踌躇了半天没说话,在这份安静发酵出尴尬之前,江叙风主动开口:“殿下找臣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是有个疑问想请教江少师。”林画月放弃了委婉试探的原计划,干脆直入主题,“江少师可知道陛下赐爹爹丹书铁券的缘由?”


    “臣不知,陛下圣心,旁人岂可随意揣测。”


    江叙风声音很淡,回答得也迅速果断。


    林画月被他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心中顿觉憋闷。她再对朝政漠不关心,也知道江少师最会揣测人心,将皇上的圣心揣摩得比太监还透,否则做不成皇上御前的红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非是嫌武宁王如今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故意同她避嫌,以免引火烧身罢了。


    林画月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江少师怎会不知?我听说,正是江少师向陛下提议赐爹爹丹书铁券的。”


    江叙风侧过脸,垂目瞥了她一眼:“臣当日在殿前只是随口一提。”随后他又向她行了一礼:“擅自离席太久恐让卫国公心生不快,臣得回去了,请郡主恕罪。”


    他人虽疏离,礼数却很周全,林画月眼见江叙风转过身就要离开,她知道错过这次,以后怕是再难有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林画月心下一急,直接脱口叫住他:“江少师!八年前我曾救过少师,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江叙风背影一僵:“记得。”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不求涌泉了,只希望江少师能替我解惑,再指条明路,”林画月声音决绝却有些发抖,“今夜之后,我们就算两清了,少师微时之事我不会再提起,全当没发生过。”


    以恩挟报不是林画月的做派,只是她实在没办法了。


    鱼儿在池塘中摆尾,溅起的水花声在寂夜里清晰可闻。


    良久等不到江叙风的回答,林画月都快绝望了。


    终于江叙风转过身看向林画月,只见林画月那张从来明媚张扬的脸上此时眼眸潮湿,眼眶泛红,竟连夜色都遮掩不住。


    江叙风似是轻叹了一声,无奈道:“郡主如此要求,臣没有再拒绝的道理,只是仅此一次。”


    “好。”


    江叙风将脸别开,看向别处:“过去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郡主无论如何都没必要勉强自己当没发生过。”


    林画月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想错了?那些落魄不堪的过往,江叙风居然并不希望她忘掉?


    江叙风垂下眼睫,没有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林画月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八年前殿试放榜那天,状元游街时,他曾经骑着高头大马,在人声鼎沸中寻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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