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股浓烈的腥气灌进屋内,混着腐臭与血味,直冲鼻腔。
地面上的窸窣声愈发清晰,细碎、黏腻,像是长脚虫子在布料上爬动,贴着门槛边缘不断往屋里探。
“哐!”
木门从外推开,门板撞在墙面上又弹回半寸。
月光洒进屋内,门槛边,一根比大腿还粗的暗红色物体正直直立在那儿,表面布满湿滑的黏液,一道道细密的褶皱随着它的晃动微微收缩。
显然,这是一截活过来的肠子!
它微微扭动,像是在打量屋内的人。
江洛闭了闭眼,她就在门边,几乎只与它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前面,腥臭的肠子徘徊在门边。
身后,幽川冰冷的身体紧贴着她,寒意像冰块般往骨缝里渗,江洛只觉得四肢都快要被冻僵了。
前后为难!
她按了按他的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不会发出声音。
幽川也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他放下捂着她嘴的手,改为搭在她肩上。
一人一鬼靠得极近,呼吸交缠。
阴寒的气息不断渗透过来,江洛已经很久没从他身上感受到过这股冷冽。
仔细想来,是因为她从幽泉山出来之后,便脱离凡躯,成为炼气期修士,不再畏惧鬼魂的阴冷。
如今在梦境中,她又变成了凡人,而他仍然还是鬼躯。
肠子徘徊在门口,没有进来,似乎是不确定里面是否有东西。
看起来并没有视觉......
肠子在门边晃悠了好一会儿,最后,它缠向地上方懿的尸体,拖着人往门外挪。
地面被尸体蹭出一道血痕,肠子带着尸体缓缓退出门口,最终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留下满室挥散不去的腥腐味。
良久,确定肠子已经离开,江洛才松了口气。
“它没有视觉,但是有嗅觉和听觉。”她低声说,“而且有一定智慧,否则不会一直放着地上的尸体不管,在门外徘徊那么久。”
“娘子真聪明。”幽川低头看她。
“我不是你娘子。”江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么喜欢认娘子,你该不会是色鬼吧?”
“我可不是谁都认。”幽川笑道,“至于是不是色鬼,这话娘子说了算,你说我是,我就是,你说我不是,我就不是。”
“行了,别靠我这么近,我都快被你冻成冰了。”江洛随意说着话,头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幽川闻言一怔,身体顿了顿,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手
月光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那双手指节分明,线条冷硬,却白得像宣纸,半点血色也无。
他抿了抿嘴,垂落的睫毛遮住眸中情绪。
江洛回头时,只见他懒散地靠在门边,似乎在盯着地板发呆。
她目光移过他,扫向空荡荡的四周,“这里没什么线索,得去附近其他房子再探查一番。”
虽然很可能没什么用,但总好过束手就擒,若是有办法破解梦境,将诡异拉入现实,就再好不过了。
在诡异构建的梦境中,她无法使用灵气,除了能保持清醒,与凡人并无区别。
与诡异对上时,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幽川睫毛微微颤动,他抬起眸子,看着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江洛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放心上,率先走出门。
地面上蜿蜒着几道肠子爬行后留下的痕迹,湿滑的粘液裹着暗红碎肉,拖出长短不一的亮痕。
江洛避开这些痕迹,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梦境里也能召唤出碎星?”
“不过是通过记忆,将它给勾现出来罢了。你和碎星剑之间本就有微弱的感应,所以才能在梦境里重现它的模样。但即便能重现,这梦里的碎星,也只是一把没有灵力的普通剑而已。”
江洛点头,她当然清楚,再说即便是仙剑,她没有灵气也未必能发挥出什么作用......除非能将它的真身带进来。
“那只猫呢?我现在能召唤出它吗?”她问道。
除了从烬阳城苏醒的那天见过它,后面那只黑猫便再没有出现过。
当然......她那几天很忙,也没想起过召唤它出来。
“可以。”
幽川落后她半步,低垂着眼眸,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它是你的天赋所化,居于灵台,只要你在心底默念它的名字,它就能听到。”
江洛一愣,“它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会知道。”他闷闷地说道。
江洛侧头看了他一眼,嘴里说:“那就叫江玉瑾吧。”
玉瑾,预警,预警猫!
她话音刚落,眉心便泛起一阵微弱的暖意。
闭上眼,意识沉入灵台:朦胧的光晕里,黑猫卧在青石上,墨色毛发泛着细碎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瞳亮得惊人。它似早已知晓这个名字,听见呼唤的刹那,便化作一道流光,顺着意识的牵引钻出眉心。
“喵——”
它落在她肩头时轻得毫无重量,蓬松的尾巴扫过她的耳垂。
江洛轻抚几下,它也用头蹭了蹭她下巴。
幽川对黑猫没什么兴趣,只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
江洛眼睛落在黑猫身上,冷不丁地问道:
““你死了多少年了?”
幽川缓缓抬眸,“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有五六百年吧。”
江洛放缓步伐,跟他并肩走在一起,“那你有生前的记忆吗?”
“已经很模糊了,我魂魄不全,又经......消耗。”他顿了顿,抬头望着天空的圆月,“但有些东西,就像藏进骨血一样,就算挫骨扬灰,也无法磨灭。”
“听起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江洛点评道。
“我不是人,我是一只鬼。”幽川笑笑,“有时候,能做鬼也是一种幸运。”
江洛不置可否,“我以为你不喜欢做鬼。”
“娘子总是这么敏锐,让我一个活了几百年的鬼都比不过。”幽川说,“我有时觉得,即便再活几千年,我也还是比不过你。”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江洛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话,“怎么?你很嫉妒我?难道我们前世是什么宿敌?”
幽川笑出声来,“我只会嫉妒娘子身边的人,嫉妒他们......能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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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得那么近.....”
江洛:“呵呵。”
说得我们好像是真夫妻一样......最好别让我找到弱点,否则......
她眸色深了一瞬,转眼间又恢复如常。
“对了。”江洛脚步蓦地一顿,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看向幽川时,眼底带着光亮,“你那顶由阴阳浮木所制的喜轿,既然能载我出苍梧城,那......能带我离开这诡域吗?”
如果可以,那就不用再费心琢磨其他出路,先脱离诡域才是首要之事!
“娘子一直妥帖收着我们的喜轿,我很开心,只是......”幽川如实道,“那顶轿子只能去苍梧城和冥界。”
“你就这么确定?”江洛质疑道,“每个诡域都不一样,万一有例外呢?”
幽川:“娘子若是不信,明早不妨试试。”
江洛看他如此笃定,心中已信了大半,但还是存着微弱的希冀,想着明日苏醒之后找个没人的地上再试试。
一人一鬼沿着村巷逐屋探查,先前的肠子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只地上还留着蜿蜒的痕迹。
白日里望去还算规整的村庄,入夜后竟全然变了模样,沿途推开的每一扇屋门后,皆是一片狼藉:桌椅歪斜、器物碎裂的景象随处可见。
如果村民都会被引到神庙去,那这些房屋,不该如此杂乱。
更让人心头发沉的是,几乎每间屋子都能瞧见斑驳的血色痕迹。有的溅在墙面,有的染透地面,还有的残留在器物边缘,早已干涸发黑......
“修士能保持清醒,不去神庙。”江洛思索着,“可眼下满村都是血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十里坡不知因何缘故,聚集了大批修士,才留下这么多血;要么……”
“这些血根本不是人类的,而是那些肠子留下的!”幽川接道。
“没错!”江洛肯定道,但随之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它们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幽川忽然顿住,眼睛望着不远处,“你看。”
江洛跟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头瞬间皱在一起。
只见一堆深红色的肠子缠成个巨大的球,周围的树干、土地和房屋全是透着微光的黏液。
它们绞缠、蠕动、翻滚,
还一个劲儿往里钻,像蛇在□□。
“它们......”江洛迟疑地说,“是在□□?”
肠子也有那种器官?诡异也有那种需求?
“它们是在进食!”幽川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江洛心中一凛,定目看去。
就在这时,缠成巨球的肠子突然散开,一条接着一条,向四面八方窜动。
只在方才聚集的地方,留下暗红的血液和点点碎肉。
它们......是在吃自己的同类!
“走!”
江洛话音未落,脚步已跑出五米开外。
幽川慢半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很快跟上她。
“娘子跑得真快。”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刚跑出没几步,几条红色的肠子砸在他们原先站的地方,紧接着扭动身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