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巷在午夜过后就成了另一个世界。
主街上的商店早已打烊,橱窗里的魔法灯光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在玻璃后面微弱地跳动。破釜酒吧是这条街上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与嘈杂的人声从褪色的木门缝里漏出来,偶尔有醉醺醺的巫师推开门,迎着夜风打个哆嗦,“啪”的一声便消失了。
对角巷与翻倒巷交界的地方有条小巷,连名字都没有。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排挤着走过,两边的墙壁被岁月熏得发黑,墙上挂着几盏油灯,铁笼里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墙上的影子跟着扭动。几家关门的旧货店把卖不出去的破烂堆在门口——裂了缝的坩埚、发霉的魔药材料、生锈的天秤、还有一堆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
这里不会有人来偷东西。连小偷都嫌这些破烂不值钱。
但今夜的小巷不太一样。
白光来得毫无预兆,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用了个加强的荧光闪烁咒。那道光撕裂了巷子里的阴影,刺眼的光芒逼得让墙角的老鼠尖叫着钻回洞里。
一个人从光中跌了出来。
他重重摔在地上,砸翻了堆在角落的破铜烂铁,哐啷哐啷的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一个生锈的坩埚骨碌碌地滚到墙边,撞上砖墙才停下。
白光消失了,小巷重归黑暗。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杂物堆中,深色巫师袍上沾满灰尘和污渍,袖口破了个口子,黑发乱糟糟地黏在额头和脸颊上,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道闪电状伤疤。他的脸颊贴在肮脏的鹅卵石上,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起伏,恐怕有人看到会以为这是具尸体。
他的颈间露出一截银色的细链,链子很细,像是女性戴的那种。链子上穿着什么东西,银白色的,看着像枚戒指。
远处传来醉汉含糊不清的歌声,还有猫在某个屋顶上打架的尖叫。
墙角的老鼠探出半个脑袋,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魔法气息,飞快地缩了回去。
破釜酒吧那边又传来木门开关声,伴随着一阵大笑和杯子碰撞的响声。然后是脚步声,渐行渐近。
那个倒在小巷里的人始终没有动。只有锁骨处的那截银链还在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
——————
破釜酒吧里的空气闷热潮湿,酒吧的窗户开着,但外面一丝风也没有。烟雾、酒气、汗味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酸臭味混在一起,一股脑儿地灌进鼻腔,让人一进门就想打喷嚏。
角落里的巫师无线电正播放着魁地奇评论员慷慨激昂的叫喊声。吧台后面,老汤姆正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着高脚杯。他是个秃顶的老头,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一个纳特,但眼睛还算灵活——这是几十年酒吧生涯磨出来的本事,得知道谁能赊账,谁该提防,谁喝多了要赶紧叫人来接。他把擦好的杯子倒扣在架子上,动作熟练得不需要用眼睛看。
吧台边上,蒙顿格斯·弗莱彻懒洋洋地抽着一只破烂的烟斗。绿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像烧焦的袜子味道,熏得旁边的客人纷纷往旁边挪了挪。
他眯着一双充血的小眼睛,弯腿架在高脚凳的横杆上,姜黄色头发乱蓬蓬地竖着,脸上的胡茬少说也有三天没刮了。
“汤姆,”他把空杯子推过去,脏兮兮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再来一杯。这酒不错。”
老汤姆眼皮都没抬:“风暴朗姆是店里最便宜的。”
“所以说不错嘛。”蒙顿格斯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贵的我也喝不起。”
汤姆哼了一声,没接话。他把杯子倒满,推回去,继续擦别的杯子。
“生意还行吧,汤姆?”蒙顿格斯喝了一大口廉价的风暴朗姆,醉醺醺地问。
汤姆又哼了一声。“还行个屁。”他把擦好的杯子往架子上一扣,“这年头人心惶惶的,连喝酒都不痛快。以前这个点儿,酒吧里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你看看现在——”
他用下巴指了指酒吧里稀稀拉拉的客人。
确实,今晚酒吧里的人不多。角落里几个刚下班的魔法部职员低头交谈着,靠窗的位置有两个年轻人,看穿着应该也是部里的。吧台另一边几个老主顾端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蒙顿格斯眯着眼睛在酒吧里扫了一圈,每个客人身上停留不到两秒——从衣着到酒杯,最后落在口袋。老习惯了,得知道谁是个穷光蛋,谁喝醉了可以顺点东西。
“我跟你们说!”斯坦·尚帕克的大嗓门盖过了其他人的交谈,他重重地把杯子磕在吧台上,啤酒溅了出来,“威森加摩投票那天,福吉灰着脸上了我们的车!黑着个脸跟死了亲人似的。第二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这段话他显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吧台边的几个酒客还是围着他听得起劲。老板汤姆一边擦着早就干净的杯子,一边竖起耳朵。
“活该。”一个秃顶的中年巫师不屑地说,“软得像鼻涕虫一样。”
“汤姆!再来一杯!”斯坦举起空杯子。这个满脸粉刺的年轻人是骑士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他穿着紫色的制服,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就来酒吧报道,喝得脸上红通通的。
汤姆走过去给他续杯,“你今天跑了多少趟?”
“十趟!”斯坦接过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从早上六点到现在,累得要命!”
“骑士公共汽车今天很忙?”旁边一个年轻巫师随口问。
“忙得很!”斯坦擦了擦嘴,“你们知道吗,今天傍晚我还拉了一个从保加利亚来的巫师,说是来看世界杯的。这才几号啊!比赛还有一个多月呢。”
“提前来踩点吧。”有人说,“毕竟是那么大的比赛。”
“也是。”斯坦拍了拍吧台,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什么惊天秘密,“不过我跟你们说,最近路上的傲罗可真多。今天我拉了三个傲罗!三个!”他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平时一个月都碰不到一个。”
旁边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去哪儿的?”蒙顿格斯抽了口烟斗,插话道。
斯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认出是蒙顿格斯,立刻来了精神,“嘿,蒙格!全都去海边。厄尼把他们载到海岸,他们就雇船往阿兹卡班那边去了。”
汤姆倒酒的手停了一下,“阿兹卡班?”
“对啊。”斯坦也不等他倒完,迫不及待地又喝了口,“我问他们去干什么,他们说‘例行检查’。”他撇撇嘴,“梅林才信他们的鬼话,肯定有什么事。那地方都是摄魂怪,用得着这么多傲罗去检查?”
秃头巫师听到了,立刻接上:“是有这么回事。我侄子就是傲罗,要不是最近安排他巡逻,说不定也得去那儿。”
“为什么啊?”斯坦咂了咂嘴,“难道还怕犯人自己跑出来不成?”他打了个酒嗝,又转向蒙顿格斯,“你说是吧,蒙格?”
“是啊,是啊。”蒙顿格斯随口应着。
他的注意力被角落里那两个年轻人吸引了。一个红头发,坐得笔直,手里规矩地捧着一杯黄油啤酒,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开会。蒙顿格斯认出来了——珀西·韦斯莱,那个自命不凡的小官僚,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总想往上爬。
坐在他对面的棕发年轻人明显放松得多。他把椅子往后靠,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端着黄油啤酒。他的魔法部长袍已经完全脱了,只穿着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费利克斯·彭伯顿,比珀西早两年进入国际魔法合作司。
秃头巫师显然热衷八卦,他干脆往斯坦这边挪了挪,“你们不觉得伯恩斯部长上台以后,好多事都变了吗?”
角落里的珀西听到了这句话,他放下手里的黄油啤酒,清了清嗓子,“伯恩斯部长的政策都是为了确保魔法界的安全。这些措施都是必要的。”
费利克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斯坦转过身子,看向珀西。“你在魔法部工作吧?”
珀西立刻坐直了身体,推了推眼镜,“是的。我在国际魔法合作司担任初级助理。”他顿了顿,补充道,“克劳奇先生的部门。”
“哦,那你肯定知道内幕。”斯坦凑过去,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加强了阿兹卡班的守卫?”
珀西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甚至有些居高临下,“我恐怕不能讨论部门内部事务。作为魔法部的职员,我们有严格的保密守则。这不仅是职业操守的问题,而是关乎——”
“哎呀,说说又怎么了?”斯坦挤了挤眼睛,打断了他,“就随便聊聊呗,又不会传出去。你看,我今天拉了三个傲罗,他们可都去阿兹卡班了。这么大动静,总得有个原因吧?”
“这不是‘随便聊聊’的问题。”珀西板着脸说,“魔法部的形象需要我们每一个职员来维护。如果人人都把内部事务当成酒桌上的闲话——”
费利克斯在旁边笑出了声,“得了吧,珀西。你就直说‘我不知道’不就行了?国际魔法合作司又不管阿兹卡班的事。”
珀西涨红了脸,“我当然知道阿兹卡班不归我们司管,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随意议论其他部门——”
“行了行了。”费利克斯摆摆手,转向斯坦,“你别为难他了。珀西最大的爱好就是背诵《魔法部职员行为准则》第五章第十二条——‘不得向外界透露任何可能损害魔法部声誉的信息’。”他学着珀西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完,又恢复了正常语调,“哪怕他根本不知道答案。”
珀西推了推眼镜,显然很不满,“费利克斯,你这种态度——”
“我知道,我知道,”费利克斯举起酒杯,“有损国际魔法合作司的专业形象,对吧?问题是,谁会在乎两个小职员?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放松的。”
珀西不高兴地瞪着他,“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魁地奇世界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克劳奇先生强调,外国代表团的接待安排七月底前必须落实。”
“我知道。你今天已经说了——”费利克斯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数数,“——至少八遍了。”
“那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珀西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向国际巫师联合会展示英国魔法部效率的绝佳机会,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费利克斯叹口气,“克劳奇先生也需要休息吧。”他朝窗外扬扬下巴,“你看看,这么好的夏夜,不出来透透气,还要闷在办公室里?”
珀西显然不太认同这个说法,“克劳奇先生是个非常敬业的人。”他的语气充满敬意,“我们应该向他学习。”
“是是是。”费利克斯又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不觉得自从伯恩斯部长进行了大规模人事调整后,部里……怎么说呢,有点忙过头了?说是为了魁地奇世界杯的安保,可是——”他抿了口酒,“上届世界杯有这么紧张吗?”
“那是因为这次规模更大。”珀西不以为然,“伯恩斯部长对安保工作的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秃头巫师把椅子往这边拖了拖:“叫我说,世界杯还有一个多月,用得着现在就这么折腾人吗?我侄子现在三班倒,全天候巡逻,回家都没空睡觉!”
“布莱克主任要求严。”费利克斯看了他一眼。
“小天狼星·布莱克?”斯坦说,“哦,我知道他。以前是个挺开朗的人,现在……啧,上周我在对角巷看到他一次,那脸色,跟欠了他十万加隆似的。”
蒙顿格斯的耳朵动了动。
“脸色不好的可不只是他,”费利克斯又说,他看了看四周,像是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你们最近见过詹姆斯·波特吗?”
“见过!”秃头中年巫师说,“我侄子上周跟我说的——”他也压低了声音,“他那天在魔法部大厅里碰见波特司长——本来想打个招呼,毕竟是顶头上司嘛。结果……”
他咽了口唾沫,“他说波特司长那张脸,冷得像冰窟窿,他愣是没敢走过去。”
“不会吧?”有人小声问。
“真的!”秃头巫师点点头,“我侄子说他从没见过司长那个样子,以前总会点个头,问问最近的任务怎么样。自从他升任法律执行司长后就……”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以前他可不这样。”老汤姆突然说。他停下擦杯子的动作,“和布莱克一样,爱开玩笑。”
“波特司长只是更专注了。”珀西固执地辩护,“他和布莱克主任的组合,让傲罗办公室的效率提高了至少百分之五十。”
“效率高得连家都不回了。”汤姆冷笑了一声,“我老婆上周从圣芒戈回来,把他骂了一晚上。”
费利克斯没吭声,只低头喝酒。珀西也闭上了嘴,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没人问为什么,但酒吧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古怪。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吧台那头有人抱怨肉派硬得跟石头似的,另一边飘来一句“迪戈里直接把我轰出来了”。蒙顿格斯取下烟斗,用小指头在烟嘴里抠了两下,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两个人压低的交谈声:
“……不是一直挺好说话的吗?”
“他老婆在走廊里哭……都没出来看一眼……”
“加班到半夜,忙着什么吉祥物审核……”
“谁知道呢,最近谁不是怪怪的……”
那边的声音又淹没在杯盘碰撞声里。蒙顿格斯抿了口朗姆酒,把烟斗放回嘴里。迪戈里也不对劲了?该不会是想升职了吧?啧,魔法部那帮人最近都像被施了疯狂咒似的。
而这边的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回了福吉身上。
“说起来,”秃头巫师说,“伯恩斯部长上任快半年了吧?”
“差不多。今年春天的事。”
“福吉下台下得可真快。”秃头巫师感叹道,“我记得他1990年才选上的,这才几年啊。当然,我早就知道这个草包做不长的。”
说到这个,斯坦又活跃起来了,“要我说,那家伙肯定是摊上事了!不都说是因为去年小汉格顿村那事……”
汤姆突然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响声打断了斯坦的话。“别在我店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但斯坦已经醉得收不住嘴:“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变化……最近那些失踪……”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声音小了下去,“肯定跟……跟那个……”
杯子的碰撞声消失了,无线电里的评论员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有人咳嗽了一下。
“哪个?”秃头巫师问,握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斯坦咽了口唾沫,酒意似乎清醒了几分。他张嘴想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别说了!”汤姆脸色发白,“别在我的店里说这种——”
“说什么啊?”有个年轻的巫师不耐烦地打断他,“又是那套老掉牙的恐怖故事?拜托,这么多年了——”
“对、对啊,”另一个人附和,语气有些发飘,“福吉下台就是因为他干得不好,和……和别的没关系。”
“可是小汉格顿村那事——”斯坦固执地说。
“意外!”有人立刻打断他,声音比刚才响了很多,“魔法部说了是意外!”
吧台边安静了几秒。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端起了杯子喝酒,像是要用酒精冲淡什么。
费利克斯若无其事地环视一圈,语气懒散地开口:“说起来,你们觉得魁地奇世界杯谁会赢?我在部里听说保加利亚那边赌得挺大……”
“克鲁姆!”斯坦立刻接上,声音都大了几分,“我打赌保加利亚能赢!那个找球手简直是天才!”
“做梦!”秃顶巫师也跟着嚷起来,“爱尔兰队的追球手们,梅林啊,他们简直像共用一个脑子!那配合……啧啧!”
气氛迅速回归到安全地带。大家开始热烈讨论起球队阵容、比赛策略和赔率,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想借喧闹赶走刚才的阴影。
蒙顿格斯听着他们的交谈,轻蔑地扫了一眼这群人。一群蠢货,他心想,那个人真的回来了,比过去更难对付。他吸了口烟斗,慢吞吞地吐出烟雾。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进来的是个穿着傲罗制服的年轻女巫,一头粉红色的头发在这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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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的酒吧里想不注意都难。她看起来很年轻,脸上还有些雀斑,但眼神很警觉。她快速扫了一眼酒吧,朝汤姆点了下头,转身就离开了。
等她一走,蒙顿格斯才从阴影里坐直身体,顺便调整了下姿势。
“巡逻的。”汤姆嘟囔了一句。
“现在到处都是傲罗。”有人小声说。
斯坦灌下最后一口啤酒,站起身来,“行了,我得走了,明早还要起早。”他拍了拍肚皮,“汤姆,记账上。”
“你上个月的账还没结呢。”汤姆说。
“下个月一起结!”斯坦挥挥手,推门出去了。
蒙顿格斯也慢慢站起身。他把空杯子往吧台上一放,在桌上留下几个铜纳特,烟斗还叼在嘴里。
“这就走了,蒙顿格斯?”汤姆回头看他。
“老骨头该歇了。”蒙顿格斯含含糊糊地说,“明天还有……活要干。”
他拎起自己的破斗篷——刚刚嫌热脱下来随意搭在椅背上,晃悠悠地朝外走,经过珀西时顺手撞了他一下。
“小心点!”珀西恼怒地说。
“抱歉抱歉,年轻人。”蒙顿格斯赔着笑,顺手从珀西口袋里摸走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皮袋,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推开破釜酒吧的后门,一阵凉风吹过,空气瞬间变得清爽起来。蒙顿格斯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绿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在夜空中缓慢消散。
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嘴里含混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了几步,他在墙上靠了一下,打了个酒嗝。
他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这条路他走了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去,而且不会碰上傲罗。最近傲罗都被派去“更重要”的地方了——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那些可能跟那个人有联系的……算了,不关他的事。
蒙顿格斯边走边整理着今晚听到的各种信息:阿米莉亚·伯恩斯和邓布利多关系很好,魔法部的动向邓布利多应该再清楚不过。詹姆斯·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状态不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那些人提到的——
地上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
“该死的——”他骂骂咧咧地站稳,低头一看,是几个木箱,散落在地上。
他正要绕过去,突然看到木箱后面躺着个人。
蒙顿格斯立刻停住,魔杖滑到手心。他的目光在巷子里扫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连老鼠都没有。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个人看了几秒钟,然后蹲下来,用魔杖尖戳了戳那人的肩膀。没有反应。他又戳了一下,加大了力道,仍然没动静。
他又检查了一下那人的呼吸——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他放下心来,身子探得更前,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月光照在那人脸上,能看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深色的巫师长袍,质地看着不错——至少比蒙顿格斯身上这件破烂斗篷强多了。
蒙顿格斯舔了舔嘴唇。这种送上门的好事他可不会错过。
他伸出手掀开那人的外袍,先摸到的是腰间的魔杖。他的手在魔杖上停了会儿,还是缩了回去。偷魔杖这种事……被抓到的后果可不轻。
“算了算了。”他嘀咕着去摸别的口袋,“留给你吧。”
然后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皮袋。皮袋鼓鼓囊囊的,挂在腰带上。
蒙顿格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皮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魔药瓶,每个都贴着标签。他用了个荧光咒,把魔杖凑近,仔细看那些标签——提神剂、治疗药剂、解毒剂……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特别的瓶子。满瓶金色的液体,在荧光下闪闪发光。标签上用漂亮的字迹写着——
福灵剂。
蒙顿格斯屏住了呼吸。
福灵剂,整整一瓶!
他捧着那瓶福灵剂,手抖个不停。这东西在黑市上能卖到一百加隆,如果遇到急需的买家,价格还能翻倍。他毫不犹豫地把整个皮袋塞进了自己袍子的内袋,随即被那人颈间露出的银链吸引了注意力。
链子本身质地很一般,就是那种便宜货,可能几个西可就能买一打,下面坠着一枚简洁的银戒指。那戒指的光泽倒很不一般——不是普通的银,秘银?还是更值钱的东西?
他伸手去扯那条链子,银链不知道被施了什么咒,怎么扯都扯不断。他用了点力气,链子勒进那人脖子里,留下一道红痕,但还是纹丝不动。
“见鬼。”蒙顿格斯嘟囔着掏出魔杖,念了个简单的破解咒,仍然取不下那链子。
蒙顿格斯皱起眉头。这个链子上的魔法有点古怪,不过这难不倒他。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黑色液体滴在银链上,液体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片刻后,他捏住戒指试了试——戒指震动了一下,然后像穿过空气一样,直接从链子上滑了下来。
“嘿嘿。”蒙顿格斯得意地笑了。戒指入手冰凉,质地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银,肯定值不少钱。他满意地把戒指塞进口袋,拍了拍,确保不会掉出来。
他正准备继续搜刮,手刚伸进那人的长袍下摆时,就摸到了一块质地奇怪的布料——简直像液体一样丝滑,轻得几乎没有重量。蒙顿格斯好奇地拽了拽,从内袋中扯出一大块银色的布料。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正想把布料展开来看——
“喂!你在干什么!”
一声清脆响亮的呵斥从巷口传来。
蒙顿格斯吓得魂都快飞了,手里的布掉在地上。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人影正快步走来,魔杖尖亮着光。
粉红色的头发……糟了,是唐克斯!
偏偏被她撞见自己在干这种勾当。蒙顿格斯心里骂了一句最难听的脏话。他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啪”一声爆裂声,瞬间消失在巷子里。
尼法朵拉·唐克斯冲到刚才那人消失的地方,已经晚了。巷子太暗,她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消失在空中,以及地上那个躺着的人。
“该死的小偷!”她骂了一句,转向地上的年轻人,魔杖的光芒照亮了那张苍白的脸。
“梅林的胡子……”一看清那人的脸,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年轻人有着一头黑色的乱发,面孔很年轻,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凌乱的头发下,她依稀看到额头上有道伤疤。可那五官的轮廓……
唐克斯盯着那张脸,那鼻子的形状、下巴的线条……
怎么那么像詹姆斯·波特?
不,她立刻想起了这一年来,凤凰社内部偶尔会提及的那个名字。
“该不会是……”唐克斯喃喃自语,“那个失踪的佩弗利尔教授吧?梅林啊,如果真的是他……”
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脸:“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年轻人毫无反应。
唐克斯又伸手探了探那个人的脉搏,松了口气。人应该只是昏迷了,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让治疗师来看看。
“呼神护卫!”
耀眼的银光从杖尖喷涌而出,化作一头银狼。唐克斯看着它,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两个月前第一次变成狼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现在虽然接受了,但每次看到还是会想起某个人。
“找到阿不思·邓布利多。”她快速说道,“告诉他,发现昏迷人员,可能是……哈利·佩弗利尔。”
银狼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声地奔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唐克斯目送银狼离开,低头时才发现地上的那团布料。她捡起那布料,触手的质感让她微微一愣。
这是……
不,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看来那小偷没来得及把它给带走。唐克斯小心地把它叠好,塞进年轻人的口袋。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得先送你去圣芒戈。”唐克斯用漂浮咒托起昏迷的年轻人,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希望邓布利多快点收到信息……莉莉看到这张脸,应该能认出来。”
话音刚落,她已带着不省人事的年轻人,消失在幻影移形的爆裂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