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终于走到了自己房间所在的走廊。从格林德沃的小岛回来后，邓布利多又拉着他研究了一个小时的古籍——那些书厚得能砸死人，满篇都是古代如尼文，哈利认识的词加起来连一个巴掌都凑不够。现在他只想把头埋进枕头里，明天再去想那些时间圣器的烦心事。
然而，当哈利拐过最后一个弯，看到自己房间门口那个黑色的身影时，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一个瘦长的身影静静地靠在房间门旁的墙上，黑袍的下摆垂到地面，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闭着眼睛，双臂抱在胸前，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哈利刚一出现，那双黑眼睛就猛地睁开。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一刻。
斯内普站直身体，向前一步脱离了阴影。他的脸毫无血色，“看看是谁终于想起自己在霍格沃兹还有个房间。”
连声音都沙哑无比。
哈利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黑眼睛里布满血丝，黑袍皱巴巴的，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一颗——这对一向一丝不苟的斯内普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见哈利没有回答，斯内普再次开口，“你去哪里了？”
哈利冷笑一声，抱起了双臂，“我需要向你汇报行程吗，斯内普教授？”
“你去找格林德沃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哈利耸耸肩，“反正都是些‘救世主的崇高使命’，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斯内普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但哈利能感觉到他周身压抑的气息在积聚，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说了什么？”
“哦，现在你想知道了？还是你有什么想警告我，免得我和格林德沃谈话时说漏嘴？”哈利扬起下巴，前天晚上的愤怒再次涌了上来，但很快又消散了。他实在太累，累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斯内普似乎被哈利的尖刻噎了一下，一时没有再说话。
哈利懒得继续应付他，作势要绕过去，“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想睡觉了——”
斯内普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动作过于急切，以至于两人都愣了一下。斯内普松开了一些力道，但没有完全放手。
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含糊的音节：“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哈利不耐烦地催促。
“我不该……”斯内普停了停，眼睛死死盯着地板，“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我不该那样说。”
哈利愣住了。他盯着斯内普，等着下文，可惜对方看上去用尽了全部勇气，只有手还死死抓着哈利不放，仿佛下定决心不让他走。
看着这个别扭地站在走廊里、连道歉都说不完整的男人，哈利心里那股怒气突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他叹了口气，掏出魔杖对着门锁一点：“进来吧。”
斯内普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地让步，还呆呆地愣在原地。
“你要在外面站到天亮吗？”哈利反手拉住斯内普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皱眉，“梅林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别在走廊里站着了，一会儿费尔奇巡夜经过，又要嘀咕半天。”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僵硬地跟着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非常冷，壁炉早就熄了。哈利挥了挥魔杖，火焰重新燃起，橙黄色的光芒驱散了一些寒意。
“坐。”他指指沙发，自己在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斯内普的视线始终盯着地毯，左手无意识地转着右袖口上的银扣。那是哈利在开学前路过对角巷时买的——朴素的银色，没什么花纹，但他一眼就觉得适合斯内普。哈利盯着斯内普一圈一圈地转着它，还是先开了口：
“你在我门口站了多久？”
“一会儿。”斯内普含糊地回答。
“一会儿是多久？”
斯内普抬起眼，又迅速移开：“不重要。”
哈利皱眉看了他几眼，“好吧，那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继续警告我，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他还是没忍住，话语里带上了刺。
斯内普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我说了，我不该——”
“不该什么？”哈利打断他，“不该说我把你当替代品？还是不该说我从来不信任你？”
“我……失控了。”斯内普话说得很轻。他依然没有看哈利，只是盯着地毯上一个并不存在的污点。
哈利看着他这副样子，再次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西弗勒斯，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密道的口令。”斯内普突然说。
“什么？”
“你改了密道的口令。”
“哦。”哈利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是啊，改成了‘蝙蝠精滚蛋’。”
斯内普的目光一下子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骂人。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最后干巴巴地说，“很有……创意。”
“你试了多少次？”哈利问。
“几次。”
“那是多少次？”哈利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足够让我考虑用爆破咒的次数。”斯内普继续干巴巴地回应。
哈利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早就开始等了？晚餐后？”
斯内普没有否认，只是把视线转向壁炉。
哈利心中默算，那就是将近八个小时。因为试遍了所有可能的口令都打不开密道，斯内普干脆就等在了房间门口。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两天前的争吵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可笑。
“今晚邓布利多和我一起去见格林德沃。”哈利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进入正题，“他在岛边等我，没有进去。”
斯内普的肩膀明显紧绷起来，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哈利继续。
“格林德沃确认了我的猜测。我不是去改变什么，而是去完成已经发生的事。”哈利简短地复述了谈话内容，一边观察着斯内普的反应。
斯内普一直安静地听着，漆黑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一点情绪。直到哈利讲完，“所以，你还是决定要去。”
“是的。”哈利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必须去。”
斯内普点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邓布利多怎么说？”
“他说他会安排，”哈利说，“比较麻烦的就是魔法部那边，但他说两周之内应该可以解决。足够让我做好准备。”
“两周……”斯内普低声重复着这个时间。哈利以为他又要发火，或者开始新一轮的驳斥。但斯内普只是默不作声地从袍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哈利愣愣地看着那个装着浅紫色液体的水晶瓶。
“提神剂。”斯内普说，“改良版的，效果能持续七十二小时。”
他顿了顿，又掏出另一个瓶子：“还有这个。强效治疗药剂，对大部分伤势都有效。”
然后是第三个：“混合解毒剂。虽然不能解所有毒，但……”
哈利看着茶几上越来越多的小瓶子，吞了吞唾沫：“西弗勒斯……”
“还有。”斯内普像是没听到他说话，接着又掏出一个小瓶子。
哈利一眼就认出了那种阳光般的金色光泽：“福灵剂？”
斯内普点了点头。
“你连这个都有？我记得福灵剂光是熬制就要好几个月——”
“两周。”斯内普盯着瓶子，“这一瓶只用了两周。”
哈利愣了愣：“怎么可能？这也太——”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你复活节送的泉水。仙女谷的。”
“泉水？”
“我在第十八次实验时加了两滴。”斯内普的手指在瓶子旁边停了一下，“本来只是想看看会不会影响稳定性。”
哈利一下子明白了，泉水不仅影响了稳定性，还彻底缩短了整个熬制过程。
“这是第一瓶成功的？”
“唯一一瓶。”斯内普纠正，“新的一锅还在熬制，预计还需要七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哈利拿起瓶子，金色的液体在他手中微微晃动。他想起那天自己蹲在仙女谷的池塘边，小心地收集着清澈的泉水。当时只是觉得斯内普可能会感兴趣，没想到……
“一瓶的药效最多能持续二十四小时。”斯内普补充，“比传统的十二小时长得多。”
哈利盯着瓶中流动的金光，忽然笑了一下：“两周制作时间的福灵剂，药效还翻倍……梅林勋章跑不了了，西弗勒斯。让我想想，至少二级？”
斯内普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但很快咳了声：“等你回来再说。”
“等我回来？”
“总得有人见证申请材料的真实性。”斯内普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哈利却听出了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你一直在为这个做实验？”
“我在改良福灵剂。”斯内普生硬地说，“恰好现在有人需要。”
哈利注视着他，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复活节那个夜晚，他不只是送了仙女谷的泉水给斯内普。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时间并不长，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伏地魔的召唤、格林德沃的秘密、与父母相认、进入冥想回廊……每一件事都把时间拉得无限长。可实际上，从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到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
他看着斯内普专注地盯着瓶子的侧脸——也许对斯内普来说，这段时间同样漫长得不真实。
“出发前喝掉它。”斯内普说，语气还有些不太自然，“七天后我会再给你一瓶。”
“西弗勒斯——”
“应该足够你幸运地到达该去的地方，完成想做的事。”斯内普打断他，终于抬起眼帘，直视着哈利，“然后——”
哈利怔怔地看着他，“赶紧回来？”
“是的。赶紧回来。别让我……”斯内普微微回避了哈利的目光，改口道，“别在那里逗留太久。”
“西弗勒斯。”哈利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看着我。”
斯内普的黑眼睛对上了他的，这次哈利总算看清深藏其中的担忧和不甘。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哈利想说“谢谢”，也想保证“我会的”，可又觉得这些言语在他们之间显得太过苍白。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退开一步，从长袍内袋里取出一卷用细绳捆住的羊皮纸。
“这是什么？”斯内普的目光落在那卷羊皮纸上，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从格林德沃那里拿到的。”哈利说，“你应该看看。”
斯内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解开细绳将羊皮纸展开。他的目光飞快地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表情瞬间变得难以置信，他抬头看了哈利一眼，又低下头重新阅读，这次慢得多，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细读。羊皮纸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斯内普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又抬起头。
“血盟？”他用气声吐出这个词。
“我在水晶门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个魔法，但不确定是什么。”哈利在他身边坐下，他们的腿碰在一起，“所以我去问了格林德沃，从他那里得到具体的名字和施法方法。”
“你要和我——”斯内普说不出后面的话。
“不然我为什么要问他要这个？”哈利反问，“当收藏品？”
斯内普盯着羊皮纸上的咒语，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符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哈利从斯内普僵硬的手中拿过羊皮纸，指着上面的内容，“这个契约会让我们永远无法伤害彼此，连念头也不能有。而且你看，这里写着能感知对方的状态。如果我在过去遇到危险，你会知道。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知道——”
“这是永久的。”斯内普打断他，“一旦缔结，就不能解除，不能反悔。”
“我不会反悔。”哈利说，“两天前你问我，是不是从来没信任过你。”
“我……”斯内普似乎想辩解，但哈利握住了他的手。
“西弗勒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血盟是独一无二的灵魂契约，只能在两个相互信任和坦诚的人之间缔结。所以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
“这就是我的回答。”哈利目光坚定地迎上斯内普的，用最郑重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证明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手指痉挛般地攥紧了羊皮纸。他盯着哈利，嘴唇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震撼堵住了喉咙。
“格林德沃不会这么好心。”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他给你这个，谁知道他有没有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他还指望我回到过去寻找摧毁圣器的线索，帮我对他有好处。”哈利实事求是地说，“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去禁书区查。这种古老的魔法，应该在一些禁书里会有记载。”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哈利？”斯内普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要和我……永远绑在一起？你才二十四岁——”
“你也才三十三岁。”哈利有些恼火，“你是觉得自己太老了，还是觉得我太年轻？别说得好像你已经垂垂老矣，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眸，神情捉摸不透。
“西弗勒斯，”哈利用一种类似哄慰的口吻说，“我知道血盟的风险。但我也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你会一直担心，一直怀疑。就像前两天那样，我们只会彼此伤害。”
“我不是——”
“你就是。”哈利肯定地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认为我会……丢下你？”他语气缓了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那么，答复是什么？”
斯内普没有直接回答。他低头研究起羊皮纸：“血盟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这个符阵……”他皱眉，指着上面复杂的图案，“需要提前绘制，而且得用特殊的颜料。银粉混合龙血墨水，符文必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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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成，不能有任何中断。”
“听起来很复杂。”
“是很复杂。”斯内普确认，“阵法需要三天时间完成——每天画一部分，让魔力慢慢沉淀。稍有差错，整个仪式就会失败。”
“我们一起准备？”哈利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瞎折腾？”斯内普用他惯常的语气说，但眼神是温和的。
“还有仪式的时机。”他继续分析，“最好选择上弦月的夜晚，那时魔力场最平静。算算时间……”斯内普心算了一下，“就在十天后。”
“十天后，正好在我出发前。”哈利确认。
“还需要一些材料。另外按照这张羊皮纸上的描述，”斯内普指着羊皮纸的底部，“仪式结束后，会有魔法信物作为契约的凭证。你确定——”
他停了下来。不知何时，两人已经靠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哈利吻了他，打断了所有的疑问。
“我不在乎是什么。”两人分开时，哈利低声说道，“只要能把我们连在一起。”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们就这样靠在一起，肩并肩，一起研究着那张羊皮纸上的所有细节。一切争吵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对了，”哈利忽然想起另一件棘手的事，“我还没告诉你，小天狼星回来了。”
斯内普顿时皱紧眉头，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哈利解释道，“还记得回廊里那扇未竟之痕的门吗？小天狼星进去后恢复了完整的记忆。”
斯内普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一只鼻涕虫：“所以现在……人人都能死而复生？”他停顿了片刻，“我也能像布莱克那样吗？两个时间线的记忆合二为一？”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不一样，恐怕不行。邓布利多说，小天狼星是因为穿过了帷幔，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死去，他只是被困在了另一边。而你……”
“而我在那个时间线已经死了。”斯内普平静地说。
“对不起。”哈利低声说。
“不必道歉。”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好奇。如果能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会是什么感觉。”
“相信我，”哈利苦笑，“你不会想要的。”
他们又安静了一会儿，哈利叹气，“总之，小天狼星现在融合了两边的记忆，还发现我们在一起了。”
“哦？”斯内普冷笑一声，语气恢复了熟悉的尖酸刻薄，“我敢肯定那条疯狗宁愿被关进阿兹卡班也不会送上祝福。他说了什么，让你马上跟我这个食死徒渣滓分手？”
“他把我臭骂一顿，然后我们大吵了一架。”哈利苦笑，想起小天狼星愤怒的样子就觉得头疼，“他说我被你蒙蔽了。”
“意料之中。”斯内普哼了声，“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打算听从你亲爱教父的建议，和我一刀两断？”
“别傻了。”哈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在这里，不是吗？”
斯内普不吭声了，可没一会儿还是开口：“你的好教父居然没来掀翻我的地窖？我该为此感到庆幸吗？毕竟他在你的事上一向很喜欢有……参与感。”
“他现在有紧急任务，暂时回不来。”哈利说，心情又开始低落，“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谈谈。”
“谈谈。”斯内普重复这个词，语气里满是怀疑，“你真觉得布莱克会听你‘谈谈’？”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还有你——”哈利认真地说，“我不可能真的和你分手，但他是我的教父……我只希望，也许有一天，你们能……我不知道，至少能尝试着和平共处。”
斯内普挑起一边的眉毛，评价道，“你的乐观永远让我惊叹。”
“你的悲观也总让我头疼。”哈利回了句。
他们互相瞪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移开视线。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哈利本想问斯内普要不要留下来过夜，可话没出口，一阵眩晕感就毫无预兆地袭来。他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斯内普的手臂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了？”斯内普立即扶住他。
“没什么，就是……”哈利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有点累。”
“你脸色很难看。”斯内普皱眉，“你最后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哈利茫然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好像和小天狼星吵架后，就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这两天他水都没喝几口，全靠一口气撑着。现在，压在胃里的那块巨石被挪开，精神一放松，浑身上下都争先恐后抗议起来。
“呃……昨天早上？”
“不愧是格兰芬多。”斯内普站起来，召唤了厨房的家养小精灵。
很快，热腾腾的食物出现在茶几上。哈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斯内普坐在旁边看着他。
“慢点。”他把一个马克杯推过去，“喝杯牛奶。”
温热的食物填满胃部，让哈利感觉舒服多了，同时也让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斯内普问。
“嗯……”哈利勉强睁着眼，“但是……”
“有什么明天再说。”斯内普站起来，把他拉起来，“你需要睡觉。”
哈利任由他把自己半扶半抱到床上。一沾枕头，困意就再也无法阻挡，但他还是伸手拉住了斯内普的袖子。
斯内普稍作犹豫，脱掉了外袍和靴子。哈利感觉到床垫微微下陷，然后一个温暖的身体躺在了他身边。他立刻像找到了热源的猫一样蹭过去，把脸埋进斯内普的颈窝。接着，一双修长的手臂便环住了哈利的背，将他更紧地圈进怀里。
“密道的口令改掉吧，”他迷迷糊糊地说，“改成‘蝙蝠精回来’。”
他感觉到斯内普的胸腔震动了一下，“比上一个有进步。”
“血盟的咒语……”哈利困得话都说不清了，“那么长……看着就很不好念……”
“是不好念。”斯内普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哈利乱糟糟的黑发，“但我们可以一起练习。”
“符阵很难画吗？”
“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龙血墨水贵吗？”
“我有库存。”
“银粉呢？”
“也有。”
哈利闭着眼也笑了出来：“你什么都有。”
“魔药教授的职业优势。”斯内普说。
“上弦月那晚……”哈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要在哪里进行？”
“到时候再说，如果你没改变主意。”斯内普轻声说，“现在睡觉。”
“不会改的。”哈利闭着眼睛，“永远不会。”
他感觉到斯内普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睡吧。”斯内普说。
哈利还想说什么，可在这个算不上温暖、却令人无比安心的怀抱里，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声，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即将沉入梦境前，他听到斯内普很轻很轻地说：
“我也不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