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是在一阵浓郁的药香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侧殿那张熟悉的小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床头的香炉里，正燃着安神的熏香。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愿转过头，看到胡列娜正坐的床边的椅子上，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乎乎的药汁。
“师姐？”林愿有些惊讶，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胡列娜立刻按住她，眉头微蹙，“你魂力透支得厉害，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
她的语气虽然还带着几分强硬，但那份关切却是实打实的。
林愿乖乖地躺了回去，心里却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妈妈的床上睡着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回自己房间了？
“是老师让我送你回来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胡列娜主动解释道，“也是老师吩咐厨房给你熬的这碗固本培元的汤药，她怕你落下病根。”
说着，她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到林愿嘴边：“快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林愿看着那碗黑得像墨汁一样的药，闻着那冲鼻的苦味，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但一想到这是比比东特意为她准备的，她心里又涌起一股暖流。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吗？虽然表现形式是给我灌苦药汤子，但这心意，我收到了！】
她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吐槽，一边苦着脸，视死如归地张开了嘴。
胡列娜看着她那副英勇就义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如冰雪初融，瞬间冲淡了平日里的那份清冷和锐利，露出了少女本该有的明媚。
“有那么难喝吗？”她笑着问道。
“唔……还行。”林愿含着一口苦药，含糊不清地回答，“只要是妈妈给的，毒药我也喝！”
这句彩虹屁，让胡列娜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看着林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昨晚也听说了发生的事情。当她和邪月、焱赶到教皇殿外时，正好看到月关和鬼魅两位冕下神色凝重地退出来。他们从两位冕下口中，得知了林愿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老师暴走的魂力。
那一刻，胡列娜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老师最骄傲、最信任的弟子。可是在老师最痛苦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殿外焦急地等待。
而这个才来了没多久的小师妹，却做到了连封号斗罗都做不到的事情。
嫉妒吗？
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感激。
“老师……她很看重你。”胡列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她对谁像对你这样上心。”
林愿咽下嘴里的药，咂了咂嘴，然后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呀！师姐你也很重要啊，你是妈妈最锋利的小皮鞭！”
“噗……什么小皮鞭！”胡列娜被她这个奇葩的比喻给逗得哭笑不得。
“是真的呀！”林愿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小棉袄负责貌美如花，温暖妈妈的心。小皮鞭负责披荆斩棘，替妈妈扫清障碍！我们分工不同，但我们都是妈妈最爱的好宝宝！”
这番歪理，听得胡列娜一愣一愣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
她看着林愿那双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的那点芥蒂和嫉妒，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师妹，似乎……也挺不错的。
“油嘴滑舌。”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快喝药，凉了药效就差了。”
“嗯嗯！”
在胡列娜的“悉心照料”下，林愿最终还是捏着鼻子，把那碗苦得怀疑人生的汤药给喝完了。
喝完药，胡列娜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主要是叮嘱她好好休息，训练的事情不用着急。临走前，她还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糖果。
“这个……是老师顺便让我带给你的。”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说，怕你嫌药苦。”
林愿接过那包还有些温热的糖果，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的天！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哦不，是灌一碗苦药给块糖！我妈这操作，也太会了吧！】
她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冲淡了满嘴的苦涩。
她看着胡列娜那略带别扭的神情，忽然促狭地笑了起来：“师姐，这糖真的是妈妈给的吗？不是你自己偷偷给我准备的？”
胡列娜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胡说八道什么！当然是老师给的！我……我才没那么无聊！”
她说完，便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林愿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在床上打滚。
啊，她这位师姐，也是个傲娇呢。
真可爱。
林愿因为魂力透支，被比比东勒令休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她可以说是享受到了国宝级的待遇。
每天都有补品汤药按时送到，胡列娜、邪月和焱也时常会结伴来看她。虽然焱每次来都还是一副“你这个小骗子”的表情，但眼神里的那份关心却是藏不住的。
而最让林愿感到意外的，是比比东。
她依旧没有亲自来看过林愿，但她“笨拙的母爱”，却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来。
第一天，月关捏着兰花指，给她送来了一本魂技书。
那是一本看上去极为古朴、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册子，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精神图谱》。
“这是冕下从她的私人收藏里，特意为你挑选的。”月关的语气酸溜溜的，“这可是精神系魂师梦寐以求的宝典，能极大地提升精神力的控制精度。小东西，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林愿抱着那本散发着墨香的册子，心里暖洋洋的。
她知道，这是妈妈在肯定她上次的表现，并且在为她的未来铺路。她的“情绪画笔”极度依赖精神力，这本书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嘴上不说，行动却很诚实嘛！我妈这别扭的性子，真是爱了爱了。】
第二天，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给她留下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块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魂骨。看那形状，赫然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头部魂骨！
魂骨的珍贵程度，无需多言。而头部魂骨，更是魂骨中的极品！它不仅能极大程度地提升魂师的精神力，更有可能附带强大的精神类魂技。
这件礼物的分量，重到让林愿都感到有些咋舌。
她知道，这块魂骨，是比比东在用最直接、最物质的方式，表达她的“补偿”和“奖励”。
【一言不合就送顶级装备，我妈这霸道总裁的范儿，是跟谁学的？也太帅了吧！】
第三天，当林愿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准备下床活动活动筋骨时，侍女又送来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崭新的、为她量身定做的紫色小礼裙。
裙子的款式，和比比东常穿的那件教皇礼服，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在细节上更加偏向少女的活泼与可爱。裙摆上同样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简直就是明示！
这是在向整个武魂殿宣告，林愿，是她比比东承认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穿着这身“亲子装”，谁还敢质疑她的身份？
林愿抚摸着那光滑柔软的布料，心中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
比比东的爱，从来都不是温柔的、和风细雨式的。
她的爱，是笨拙的，是强硬的，是带着命令口吻的。
她不会说“我爱你”，但她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面前。她不会问你“疼不疼”，但她会为你铺平前路上所有的荆棘。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一个上位者、一个强者的方式，去表达着那份失而复得的、从未学会如何去施与的……母爱。
“真好啊……”
林愿将小脸埋在那件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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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里，轻轻地蹭了蹭，眼眶有些发热。
她想，穿越到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或许……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休养结束后，林愿重新回到了训练场。
当她穿着那身缩小版的“教皇礼服”出现时，成功地闪瞎了黄金一代三位成员的眼。
“哇……小师妹，你这身衣服……”邪月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这可是老师的标志，你穿上，简直就像个小教皇。”
“哼，就知道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焱嘴上嘀咕着，眼睛却忍不住往林愿身上瞟。
胡列娜的眼神最为复杂。她看着林愿，就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也曾渴望穿上和老师一样衣服的自己。但最终，她只是伸出手，帮林愿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领结，轻声说道：“很好看。”
林愿冲她甜甜一笑。
从这一天起，她的训练内容，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除了基础的体能和魂力修炼，她多了一项最重要的课程——精神力控制。
而负责教导她的，正是比比东本人。
每天晚上，当林愿结束了和胡列娜等人的团队训练后，都会被比比东叫到她的书房，进行一对一的、地狱式的“开小灶”。
“精神力，是灵魂的延伸。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释放它，而是如何……掌控它。”
比比东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冷。
她没有教林愿任何具体的魂技，而是用她那庞大到恐怖的精神力，为林愿构建出一个又一个的精神幻境。
有时，是惊涛骇浪的大海，林愿需要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在狂暴的巨浪中，凝聚成一叶不会被倾覆的小舟。
有时，是万针齐发的陷阱，林愿需要将精神力延展成细密的丝线，去捕捉到每一根飞针的轨迹。
这种训练，对精神力的消耗和压榨，是极致的。
每一次训练结束，林愿都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掏空了，头痛欲裂，甚至连走路都会打晃。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魂力等级虽然没有提升，但她的精神力，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增长。她对“情绪画笔”的掌控，也变得越发得心应手。
她现在，已经可以同时画出好几个“活物”，并且能让它们持续更长的时间了。
这天晚上，当林愿再一次精疲力竭地完成训练，瘫倒在地毯上，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时，比比东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离开。
她从书桌后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根……画笔。
一根和林愿武魂一模一样的、由不知名木材制成的、真正的画笔。
“从明天起，用它来画画。”比比东将画笔递给林愿，“武魂是你的根基，但工具，同样是力量的延伸。一个真正的强者，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林愿愣愣地接过那支画笔。
她忽然明白了比比东的意思。
她是在教她，不要过分依赖武魂本身，要学会将武魂的能力，与现实中的工具相结合。
这是一种全新的、更高层次的思路！
“谢谢妈妈！”林愿的眼睛亮得惊人，“我明白了！”
比比东看着她那副一点就透的聪慧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瘫在地上的小女孩，又看了看窗外深沉的夜色，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我……抱你回去吗？”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愿也愣住了，随即，心中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天啊！我妈居然主动要抱我了！这是什么历史性的时刻！必须答应！必须的！】
她立刻伸出双臂，用一种软萌到极致的、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
“要！我要妈妈抱！”
比比东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毫不客气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地毯上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抱入了怀中。
动作，依旧有些生疏和……笨拙。
但这一次，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