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内务监内,陈三宝正在指挥小太监们给各宫娘娘搬去观赏院的时令花朵。
这几日他心情不佳,午夜梦回之间总是梦到那一晚的情景,一种油然而生的惶恐与不安弥漫在他的心头,叫他难以安眠的同时也在思考现今该何去何从。
再去弄死那个孩子倒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身边的那个宫女是那位的人,他一时间也无法保证那个身后人不会出手来指证他,但若是不及早弄死他,恐怕淑妃娘娘那边又会发难。
也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搞死一个冷宫皇子。燕昭仪早已是人死灯灭,无人牵挂,一个几岁的孩子有哪里需要别人出手,说不定自己就夭折了。
就是她急急忙忙又定死的死亡方式才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倒霉催的,陈三宝不禁暗骂。我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人?
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是跟皇上撒撒娇就过去了,我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他一边思考着,身边的小太监一边不停的走动,像一只只小蚂蚁般消失在内务监中。
其中最末尾的一个端着花盆在他身边慢悠悠的走着,突然手一滑,那盆花砸在了地上。
“干什么吃的?在宫里干活还敢这么毛手毛脚,脑袋不要了!”陈三宝本来就在气头上,直接回头吼了他一声。
那小太突然被他吼了一声,也不吭声,只是低头收拾着残破的花瓣。
陈三宝定睛看去,那是一盆合欢花,只不过花柄已经被折断,在盛夏的日头上显得破败而残碎。
陈三宝皱眉了,这一批花朵都是圣上准备送给各宫娘娘们的,而且都是这个季度开的最好的,没有哪一盆是残花败柳,更没有哪一盆会破败成这样。
“这是送给哪一宫娘娘的?是谁搞成这样的?”
小太监沉默不语。
陈三宝简直火冒三丈,掏出浮尘柄做势就要打人。
那小太监深深俯首,正好躲过了浮尘打来的那一下。
“回掌印的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还不快说。”
“这是送给淑妃娘娘的合欢花。”
“淑妃娘娘的?”陈三宝心下一惊,以那个女人的受宠程度和坏脾气程度,他相信这个宫里还没有人是不知道的,谁敢送一盆破花给她?
“负责这盆花朵的是谁?叫他提头来见,你可是这一盆花送出去,我们这是什么下场?”
“这,奴才不知道。”
“那就派人去查,去找,叫负责的总管过来见我。”
“是。”那太监做势就想要走,但很快就回过头来。
“掌印,奴才想起来了。”他畏首畏尾道。
“那送花的似乎是孙掌印那里调过来的人,他说,这一盆合欢花应当是北方的佳人所有,因为要去东边,这才枯萎成这样。”
“他还说,凡事都得顺天意而行,敬重鬼神,方得始终。”
“是谁教你这么说的?”陈三宝简直恼了。
他死死的抓住那小太监的衣服,把他甩在一旁,眼看着那浮尘就要抽上去。
下一秒,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狠狠抽了上来,把陈三宝手中的浮尘挑飞了出去。
“诶,掌印怎么急成这样?”
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
陈三宝回头,正对上傅瑾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你,你不在孙掌印身边办事,来这里干什么?”陈三宝冷静道。
“我来帮我家殿下道谢呀。”傅瑾安笑道,“他说多谢你前几日出手相助,这才特令我来向你送上礼物。”
“你的礼物就是一盆破花?你可知这是传到圣上耳中,你我是什么下场?”
“掌印这可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傅瑾安故作疑惑,“而且什么破花,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破花?”
陈三宝指着那盆破碎的合欢花,表情冷峻,“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
“是又何妨?不是又何妨?你早已明白,世界上从来就没什么圆满。”他凑近了陈三宝,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而且,淑妃所为早已是倒行逆施,若你聪明些,便该弃明投暗,早日寻得明主。”
“你是说客?”
“我是史官。”傅瑾安慢悠悠的说,“记录一个聪明人,或是一个蠢人的选择。”
“我凭什么帮他?”
“凭他是天命所归。”傅瑾安说,“你大可以与他秉烛夜谈,想必他的说法和眼光会比我更能打动你,但若是你还想帮淑妃助纣为虐,便要记住那盆合欢的下场。”
“至于礼物嘛,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它会作为你这段时间保守秘密的报酬。”
“若你是聪明人,就该懂得高悬于棋盘之上等待时局,若你是个蠢人,也该明白不要与他为敌,不要与我为敌。”
“说到底不就是根本开不出价吗?”陈三宝冷哼。
傅瑾安不置可否。
“不必嘴硬,我还是那句话,找个时间和他谈一谈,比什么都强,我看也不必推的太迟,便这几日吧。”
陈三宝没有说话。
傅瑾安也不理睬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突然柔软了下来。
就好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突然变成了小狗,他一蹦一跳的往冷宫走去。
而在陈三宝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突然站起身来,他与陈三宝耳语了几句后从房间内重新抱出了一盆花来,向着淑妃娘娘所在的寝殿走了过去。
……
另一边,李长明正在和十几个青少年一起做手工。
这十几个青少年便是之前给他带饭的“小弟”,李长明之前的打算是靠孙晓胜身边的太监向陈三宝无声传达自己已经和他合谋,随时有可能揭露他的阴谋,以此来诱使他与他谈判,构成进一步的合作关系。
但这个初步打算遭到了很多的变故。
比如他在事后跟沈月辞打听了一下关于母亲的大概情况,虽说并不全面,但也足以让他后想出一个更有意思的点子。
又比如他事先预想的小太监变成了傅瑾安,虽说这孩子看上去有点傻不愣登的,但在另一个方面倒确实能够帮助他完成早已设想的东西。
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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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殿下,你看我做的好吗?”一个少年趴在他身边,美滋滋的举起了一个半成品的牙刷。
“做的很好。”李长明夸奖他,“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的这么棒,实在是很了不起,不过那个毛刺在打磨的光滑一点,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殿下。”那个少年被夸了一句后飘飘然的开始猛猛刮毛刺。
“殿下,你看我的桐油刷的好吗?”另一个少年不甘示弱的挤了过来。
“很漂亮的色泽。”李长明拉过他的手,“下次不要把手浸进去了,都起皮了,去涂些药膏吧。”
“殿下,你看我截取的竹片好吗?是不是比他们的作用都要大?”
“长短均匀,粗细一致,一看就是练家子里的高手。”李长明面不改色,“不过这些木材质量不好,太脆了,下次可以下手轻一点。”
“殿下……”
沈月辞叹为观止。
这十几个少年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还心有不甘。
以他们的衣着才貌,也的确不该给别人打劳工。
当时沈月辞就有些忧心重重了,她担心李长明压不住这些人,到时候他们一大一小两个战五渣说不定要被人撵着到处跑。
结果呢?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李长明就把他们夸的飘飘然,恨不得在这里再干上五十年活。
看不出来啊,还有这训狗本事。
她啧啧称奇。
不过大概是她看热闹的意思太明显了,李长明瞅了她几眼,开口道。
“姐姐可是闲来无事?不知可否帮小弟多做几个牙刷?”
沈月辞断然拒绝。
“不是说好了我就在一边看着?我才不干呢。”
“我自然不会强求姐姐干活。”李长明道,“姐姐前几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全都感激在心,恨不得来日给姐姐当牛做马以报答这厚重的恩情。”
“但我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左思右想也没办法给姐姐什么,好在我往日有些巧思,边想着若是能做几个牙刷,帮姐姐在茶余饭后方便些,便已是长明的莫大荣幸了。”
沈月辞:“……”
沈月辞:“停停停停停,我帮你干还不行吗?”
唉,真是没办法呢。她想,小孩子想要感激我,我还能不出手帮一把吗?谁让我是个好姐姐呢。
她美滋滋的想。
李长明在一旁微笑,不置可否。
一群人就这么干了一个上午,傅瑾安也从外头回来了,他咋咋呼呼的闯进来,就像是一团火球炸进了锅。
“殿下殿下,我完成任务了。”
“好棒好棒,快过来做牙刷吧。”李长明哄他,“如果不会的话就坐过来,我带着你一起做。”
“啊,殿下,我也要。”
“去去去,我先来的。”
傅瑾安瞅了他们一眼,哼哼唧唧的坐了过去。
一群混账玩意,我才是这里的老大。
啊,殿下要教我做手工了。
他喜滋滋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