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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间奏

作者:扶摇伴云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月初一的街上还弥漫着昨夜的烟火味,季卿砚路过那座牡丹花灯时,想起昨夜为了避事没有带温辞筠出来看灯,看来今夜得补上了。


    如此想着,季卿砚回过眼朝宫城的方向望去,却见蜜饯铺子刚开了门。


    正好顺路就买了,等午时的事处理完,直接就可以回去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同温辞筠用午膳。


    “老板,要一包蜜梅子,前日我来买过的。”季卿砚跳下马,笑着叫侍卫退下朝蜜饯铺子里的老妪道,“我夫人很喜欢,刚吃完便急催着我来买了。”


    垂手朝这朝气满满的贵族子弟躬身而拜,老妪抽了张手边的油纸道:“记得,前日郎君说是为才有妊的夫人解馋,今日出的这一篮子蜜梅子酸味正好,多亏郎君来得早,等开了市便是想买也买不到了。”


    “如此说来,前日是我运气好?”季卿砚笑回道。


    “那是自然!”


    老妪自豪着,将手中的蜜梅子包好,绕出柜台将蜜梅子递给季卿砚,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将声音放低了道:“郎君可能不信,但这望京城中可传着爱吃我家的蜜梅子,生的必是麒麟子,老生卖四十多年的蜜梅子,这望京中的贵夫人们,都是争着来买的!”


    将蜜梅子收入怀中,季卿砚恭维着垂手拜笑道:“便借掌柜吉言……那我便先多付些银钱,掌柜帮我留些蜜梅子,免得偶尔我忙忘了、或是争不过他人,没买到蜜梅子。”


    瞧着手中的一镒金,老妪惊得直合不上下巴,正想拜谢,就瞧见一个穿着甲胄的英气逼人的女子进了铺子。


    来人面上闲散着,一手抱着头盔,一手顺过摆出来的干枣往嘴里塞了块,方才不急不慢朝季卿砚垂手礼拜:“殿下何时爱吃蜜饯了?不是女儿家才爱的?”


    话间,将来人嘴里的枣核吐到了一旁的街上。


    抬手叫人起身,季卿砚朝着即便有礼数,却依旧目中无人的女子道:“……是我夫人喜欢,许久不见师姐了。”


    梁瀛皱了皱眉盯着季卿砚道:“你真不娶言以歌?”


    “不娶。”季卿砚回道,“你回了京,便表示黎朔事已了对吗?我们与卫国的‘盟约’破了。”


    招手叫人将险些晕过去的老妪抬回柜台后,梁瀛又捡了两颗枣子跟着季卿砚出铺子。


    “卫国那个小郡主告诉你的?”梁瀛飞身上马看着季卿砚的背影,又将枣核乱吐在街上,“本来是想昨夜便同你和盘托出的,小郡主倒是热情……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一些别的?例如她与微生处月的关系?”


    “她说……微生处月是她的老师……”


    季卿砚的话叫梁瀛瞬间严肃紧握上缰绳,不顾尊卑打马上与季卿砚并骑,偏头问:“此言当真?”


    “你们怕了?”季卿砚反而闲散了,“她来望京是讨债的,而我便是那个还债的……这债……难还……”


    “……她亲临望京了?可与泉山长公主会面了?现在她又在何处?”梁瀛皱眉思虑道,“她的老师既是微生处月,敢来望京便定然不只是为泉山长公主,这是她的幌子……”


    “此时……或许正补觉。”季卿砚仰头望着巍峨的宫墙道,“但她没有与三姑姑见过面,被你这么一说,真是有点子可疑了……幌子?”


    琢磨着梁瀛的话,季卿砚突然嘟囔一句:“她来望京是为见寒山大师。”


    “什么!”梁瀛惊看着季卿砚,调转马头朝身后的侍卫厉声道,“来人随我去大祈寺……”


    还没来得及策马,大祈寺的钟声陡然在这清晨敲响,猝然间震得望京城颤了一下,正月初一传来的丧钟多少有些不吉利。


    暖如春日的屋中,钟声过后,温辞筠半睁开眼将身后的窗推了条缝隙,望着又开始下雪的庭院,心想着要在雪堆起前就回来,可不能让人起了疑心。


    跟在兰槿身后,温辞筠佯装成随她出门采办药材的丫鬟,易了容难叫人认出。


    静候在泉山长公主的府邸中,细雪落在温辞筠的发间,将她的青丝染上白霜,她看向室内正与独女用早膳的泉山长公主,想起来这位公主的经历也颇为坎坷。


    驸马遇难早逝,独自生下遗腹子便是季卿砚的表妹——崇义郡主,倾力抚养这独女,并未再嫁。


    云秦王室中的事,温辞筠只听人闲谈说过,并不知确切真伪,但她记得她似乎听人说过,驸马之死与季卿砚有些关联,所以泉山长公主处处针对季卿砚,是想为亡夫报仇?


    正半出着神,视线便与投向庭院的泉山长公主对上,温辞筠看向泉山长公主,俯身垂手行礼。


    里头人笑将女儿送走,起身朝温辞筠走来:“你家主子便只派了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


    “回长公主,我家主子要我转告长公主——她讨厌被泼脏水。”温辞筠恭敬道,“她对您在白河畔干的事,颇为生气。”


    泉山长公主盈盈一笑道:“所以你家主子现下躲到何处去了?”


    “自是安全之处。”温辞筠回道,“我主子觉得长公主似乎想’毁约‘了……”


    “难道不是你家主子不想同我诚心做生意?”泉山长公主抬手示意温辞筠随她走,“冬月初三夜里那般好的机会,如何放了我那好侄儿一条生路?”


    “……因为我家主子觉得,死在彭城是便宜季卿砚。”温辞筠上前走到泉山长公主身侧低声道,“今日,叫他死在朝岁宴上,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如此不才更有趣?我主子正是不想错过如此好时候,方才派了我来,叫我来日好生转述与她……”


    停了步,泉山长公主偏头迎上温辞筠狡黠的目光,勾起如火般艳烈的红唇浅笑道:“当真是卫君亲自养大的孩子,心肠也如他般……狠毒……可怕与你家主子为敌,发起狠来,怕不是连自己的命也能赌上了。”


    “所以我家主子希望,能与长公主做长久的盟友。”


    握上温辞筠的下颌,泉山长公主打量着她真诚带笑的双眸道:“便希望今日朝岁宴,你我得偿所愿。”


    充作泉山长公主的随身女婢,温辞筠与兰槿顺利地混入云秦的宫城内。


    侍立在车架旁,温辞筠打量着云秦的宫城,比之于卫国稍显工整许多,地势平坦的优势便是能更合理地划分不同的办公区,修了两横两纵的直道,可通车马,各府衙间的联系更为紧密高效。


    顺着正前进的玄雀大街直望去,便是云秦王宫的云阙门,仔细一看温辞筠便瞧见站在地下守门的女将军。


    正在脑中的舆图里,策划着待会儿该如何全身而退,兰槿突然凑到她身旁道:“今日守云阙门的是梁瀛,看来是要血战一场了……我得先避开,在黎朔时我与她交过手。”


    “好。”温辞筠盯着梁瀛道,“王宫中见……若是可以,顺带寻一下,‘变数’被藏在何处。”


    轻点过头,兰槿悄声隐入队尾,随后悄无声息地在队伍中消失了。


    盯巍峨半覆了雪的宫门,盯着盯着,盯见了熟悉的人。


    温辞筠浅低着头,余光看向站在梁瀛身后的季卿砚,着实没想到他竟这般早得出现在云阙门前,就不与他“阔别”多年的母亲叙叙旧?


    心底更是暗叹不好,她与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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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长公主想要提前动作,对方未必也不是如此打算的。


    怕是等不到开宴了……


    适才大祈寺的丧钟当是叫季卿砚晓得,她见寒山大师瞧病是幌子,如今又与梁瀛这个“知情者”在一处,大概已经确定到她的最终的意图了。


    那么,有没有将她的“密辛”告知与“他们”呢?


    她可从未对他说过假话。


    遥望自玄雀门而来的车队,季卿砚站在云阙门之下,同梁瀛打算就此在这宫城之下与他的三姑姑好好谈谈,温辞筠的目的已不止是勾起云秦内乱,今日不伦双方谁胜谁赢,战火都将再燃。


    而据探子和季卿砚对温辞筠的推测,卫国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即便云秦平日也未有松懈,但也定会被奇袭重伤元气,届时内忧外患一并爆发,那可真是将江山拱手相送……


    他以为温辞筠不会这般早得开战,抛却其他所有因素,她可是亲身“质”于望京城。


    为何一定要亲自来望京呢?


    季卿砚想不透温辞筠来望京的理由,不论是兵变,还是杀寒山大师为老师报“情仇”,她皆可委托他人……


    还有怎样的理由,叫她敢这般以身犯险?


    “侄儿见过三姑姑。”


    沉下心,季卿砚走到花车旁朝端坐在里头的泉山长公主拜道。


    “可受不起殿下大礼。”泉山长公主微微倾身向季卿砚点头礼拜,“殿下是小君,我是臣,哪有君拜臣的理?”


    “姑姑说笑。”季卿砚继续道,“姑姑是长辈,我是晚辈,礼法之中……”


    从容谈笑间,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抬眼看向躬身在身前正为泉山长公主掀帘的“眼生婢女”,同她的主子一般举手投足间没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底。


    “……当是我该拜见……”


    季卿砚抽过神,上前作势搀扶泉山长公主下车,将“婢女”轻推开,一霎之间同她静若死水的双眸交接。


    她怎会在此!


    压抑住心底想转身将温辞筠扛走的冲动,季卿砚扶着泉山长公主的手,朝云阙门下走去,端正形容目视着梁瀛。


    “请将军开宫门。”


    季卿砚挂上笑迎上梁瀛带着疑惑的目光,侧目看向泉山长公主,余光却全落在站在她身后的温辞筠身上。


    “孤要与姑姑……同乘一辆车架进宫赴宴,侄儿希望能借此机会将与三姑姑间的误会好生理清。”


    泉山长公主不屑地笑着,抽回手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不敢……只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只这一瞬,季卿砚想冲到温辞筠跟前,将她不知如何伪装的面容揭开,质问她如此费劲心机来望京挑起内乱的同时引两国大战究竟为了什么!


    他不信温辞筠真一心向着卫国。


    若是一心向卫,她不会借霍舒之手笼络他。


    不是说好信他的吗?


    为何要出尔反尔?


    她是来望京讨债的……


    此前季卿砚一心以为这债是他,所以温辞筠此前会想要他的性命,是以“以血还血”。


    这一刻,他突然明了!


    她要讨的债是卫国与云秦争霸的野心——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他正好是颗恰到好处的“棋子”。


    她甚至不只有他这一颗!


    每一个拥有势力之人,哪怕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都是能替代他的“位置”。


    他只是最便利、最叫她少费心力的那一颗……


    一开始便将他算计得如此透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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