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做梦,今夜不知为何温辞筠做了梦。
梦见了她已遗忘的双亲……
他们携手走在街市上,像季卿砚带着她走过的那些街巷一般玩闹着。
温辞筠追上去,想要拉住他们的手与他们同游,却发现他们牵着另一个孩子,用陌生的眼神盯着她,怕是个抢孩子的人贩子,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为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有了新的小孩,所以就这般将她抛弃在卫都,任她在卫王宫中自生自灭!
没有她,你就是唯一的孩子,他们自然会来爱你……
手中沾血的簪子抵在幼童的颈上,最后为何没有刺进去?
温辞筠想起来,是因为有人看见了。
为何会梦见这些事?
梦里的那些人早就死了,多少有些不吉利!
从梦中转醒时,温辞筠睁开眼却未见季卿砚,手摸过去已经凉透了当是离去很久了,出了何事叫他这般匆忙?
起身下床的动静招来侍立在外的婢女,见温辞筠醒了,上前来服侍她更衣用早膳。
“可知夫君是何时走的?又是为了何事?”
早膳浅尝了两口白粥,便又没了胃口,温辞筠闻着其余早点的味便腻得直恶心,分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一被诊断出有了,就这般难受了?
“天微亮时,司马大人便遣人来请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议。”
听了人的话,估计是什么云秦自己的要事,所以才特意请了季卿砚一同商议,说起来此前她此前疑心言家军中生变,不知是否与之有关系。
闲坐在庭院的月亭中,遥遥便见霍筱来找她,温辞筠要人多了些点心摆在桌上,五六岁正是嘴馋的年纪,身为过来人她自是明白的。
“看!这是娘亲给我新做的小老虎。”霍筱兴高采烈的将怀中崭新的碎花小布偶递给温辞筠,“好看吗?”
“好看。”
“表舅娘的娘亲也会为你做吗?娘亲说这本是卫人的习俗,新年送小老虎,来年都没有坏事情!”霍筱赖着温辞筠道,“表舅娘是卫国人,可以给我说说吗?”
“……我并不知道,我已经忘了我的双亲……”
真的忘得掉吗?
那是她最深的“梦魇”!
若是没有被送入宫里就好了,她也当会是他们手中的掌上明珠吧,而不是如今这般手里沾满了不知敌我的鲜血……
“哦……慈幼堂里也有好多孩子和表舅娘一样,表舅娘也是因为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吗?”霍筱乖巧地坐在温辞筠身侧,“娘亲总说若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嗯。”温辞筠扶过霍筱的头,将她抱入怀中,突然呜咽着,“很快就会结束了,战争就快结束了……”
她此行望京便是为了这事!
“表舅娘,没了战争是好事,为何你要哭呢?”霍筱不解地抹掉温辞筠的泪,“若是两国能彻底和平下来,如何不是好事?”
“这九州只要未一统,便不可能彻底和平。”
温辞筠看着霍筱,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这小丫头说这话,抬眼又看见季卿砚匆匆朝月亭走来,她突然问了霍筱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的表舅舅能做下一个九州之主吗?”
霍筱楞楞的看着温辞筠,听不太懂她的意思,正想问却被季卿砚抱起来,回头看了眼表舅舅,霍筱朝温辞筠点点头。
“我觉得表舅舅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季卿砚被搞得云里雾里,又见着温辞筠眼眶红红的,“你哭过?为何哭?”
“……谁知道呢。”温辞筠讪笑一声,“昨日的医女不是说,有了身孕就是爱多愁善感,瞧见一片叶子落下也要哭上一哭……”
“哦……原是我的过错。”
说着季卿砚将霍筱送到嬷嬷手中,示意送她回自己的院中,他要与温辞筠独处谈事。
瞧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季卿砚,温辞筠朝他笑了下:“今日为何起得那般早?去做甚了?”
顺势躺在温辞筠的膝上,靠近着她平坦的小腹,季卿砚抬头望着她笑着:“只是觉得,这般与夫人悠闲的时光像梦一般,很怕去望京后便醒了……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
“嗯?什么样的?”温辞筠不解他的意思。
“望京里的我,并不讨人喜欢……”
季卿砚叹息着玩着温辞筠散落的长发,有股淡竹叶的香味,那夜彭城的山林中也有这股清香味,今日又浓烈在他的手中。
“……我怕那时,你见过我的真模样,便不要我了……”
轻笑一声,温辞筠低首看着他,刮了刮他的脸皮似在看他有没有“伪装”,方才认真地回答:“你这样说,我可要疑心你是否回望京后便要去履行你的那份婚约……嘴上说的是我不要你,背地里是你嫌弃我,我本就没言家小姐好看,等过阵子肚子再大了,你怕不是更看我不顺眼了……”
“以为是我多想,原来夫人也想如此多。”季卿砚扶过她的脸颊,“夫人为何总忘记,我在神明前立誓,此生只你一人……我可怕引发天谴,引九州不宁,做个千古罪人。”
“那总能续弦吧。”温辞筠如此回着,“我若死了,这誓便可破了。”
迎上温辞筠温柔而无神的双眸,有那么一瞬将季卿砚惊了下,他曾见过这双眼睛……
在一个令他极为尴尬的境地。
“……我为夫人修修发尾吧,有些毛糙了……”
说着,季卿砚便坐起身,叫候在月亭外的婢女拿了把银剪子来,坐到温辞筠身后为她修发尾。
清脆锋利的剪子声回荡在月亭中,直到剪完前两人谁都没说一句话,生怕将对方打扰了。
“想起来,一直没问过夫人去望京究竟要做甚。”
放下剪子,季卿砚看向温辞筠,似第一日见她般仔细打量着,将她与记忆中那个持剑要杀了他的孩子比对起来,倒是觉得长开了的确是这个模样。
“……去大祈寺,祈福。”
这回道让季卿砚想笑,却又忍下,他可不会信她被卫军追杀是因为她今年想来大祈寺祈福,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由头糊弄他……
正想着,季卿砚呆住了,眼前这人若真是郁离郡主——温辞筠,她去大祈寺的动机便合理了!
大祈寺主持是霍舒的老师——寒山大师,有些事霍舒无法可解,未必寒山大师无法。
“那夫人可是嫁对了人!”季卿砚道,“你想何日去祈福便何日去祈福,拿着我的拜帖,无人敢拦你……还想再问夫人一个问题。”
“讲。”
眯眼笑看向温辞筠,季卿砚盯着她的双眸,企图从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冬月初三,夫人为何……”
手中的点心被季卿砚突如其来的停顿吓得险些落在地上,温辞筠心虚着正现编理由,她那夜被卫军追杀,普通的理由的确很难糊弄……
“要杀我。”
话音刚落,温辞筠便被吓得似应激了般,捂嘴偏到一侧,将落入胃中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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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两口早膳尽数又吐了。
也没想到会被他吓成这样,季卿砚手忙脚乱地扶住人,替她擦拭口角的污渍,忙叫人去请医女,若是再将肚子里的那个也一并吓着了,那他与温辞筠可真是结下“人命官司”了。
半清醒过来,隔着朦朦的泪雾,温辞筠看向头上的季卿砚,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却浑身绵软无力,小腹也隐隐作痛起来。
“我错了,不该那般吓唬夫人。”季卿砚朝她低声道歉着,“……夫人可原谅我?”
手捂上小腹,骤然地剧痛将她疼得满头大汗,还未回季卿砚的话,温辞筠惊觉到裙下股子温热,反手擒住人吃力道:“流血了……”
闻言,季卿砚将人速抱回屋内,将她的裙子掀开,见亵裤上果真染着点滴猩红。
“医女呢?怎还没来!”
怒朝着婢女吼道,催人再去请人,季卿砚转身守在疼得蜷缩起在床上的温辞筠,心中懊悔适才的举动,可一定不要有事。
若这个孩子保不住,他同温辞筠就全完了……
当年因为一句戏言她就能毅然断发出家,如今若因他而失了孩子,大概是真要将他大卸八块了,即便这也是他的孩子。
幸得只淋漓了点滴,独孤瑛府中的医女也是当年负责为头遭有孕的独孤瑛安胎的,是个经验老道的大夫,方才从容为温辞筠止了痛,扎了针将这胎稳住了。
瞧着睡下的温辞筠,独孤瑛走到季卿砚身旁,悄声问他:“昨日不还好好的,今日怎就出血了?刚听人来报将我小吓一阵。”
她是温辞筠的事,在万事俱备前,绝不能叫任何人晓得。
若是卫国得知温辞筠与他在一处还有了他的孩子,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届时搅起云秦动荡,卫国便可借机以扶立幼子为名,出兵压境,这可比那些朝臣想要扶立幼君要更正义、阴险得多……
“玩笑过了头,将人吓着了。”季卿砚道,“表姐无需担心,日后我会小心注意的。”
叹了口气,独孤瑛道:“都要当爹了,如何还开得这般过头的玩笑,若真有了闪失,怕是后悔也来不及!我也算是个过来人,只能劝你多包容些,这有了身子便是你不愿多想,也不得不多想,加上身子又不难受,脾气自然是会差了些……”
“谨听表姐教诲。”季卿砚叹拜道。
“……哎,说起来这苦还不是为你们吃的,待我们加倍的好也是该的……”独孤瑛看着温辞筠的睡颜又问,“你既将消息放了出去,可为她定了品阶?是良娣还是美人?可又为她寻了个可靠的‘宗亲’?又打算如何与言家交待?你未迎正妻,便先有了孩子,且先不论男女,总归会叫言以歌没面子……”
“我不会娶言以歌表姐又不是不清楚,自然不需给言家交待。”季卿砚回首看上独孤瑛,“……她是我有且唯一的妻子……”
此般回答告诉独孤瑛,床上这女子是他独一无二的太子妃。
嘴上“啧”了两声,独孤瑛起身往朝屋外去,边走边道:“不愧是父子,你可与姑父太像。”
“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表姐,我同他根本上便是不一样的。”季卿砚回道着,“……他太过多情却也薄情,真是不明白,当年母亲为何会跟他回望京,好不容易逃脱樊笼,如何就不愿做一只自由的鹰,留在草原上……”
扶着门框,独孤瑛却问季卿砚——你又为何要为这姑娘回望京?
为了护自己的心上人。
这也是当年他的母亲独孤荣姜随季羡逸回望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