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低声嘀咕了一阵，这才前后脚离开这个阴暗的角落。
孙凯最后看了一眼礼堂方向，眼神复杂。
而此时，礼堂内的戚许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她不自觉地朝沈妄身边靠了靠。
沈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声问：“怎么了？”
戚许摇摇头，将那股莫名的不安压下去：“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何小萍在一旁笑着说：“今天跳了那么久，肯定累啊。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的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沈妄看向戚许，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戚许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和沈妄一起回沈家。
戚许、沈妄和何小萍三人并肩走在回职工家属院的路上。
夜风微凉，吹散了舞会的喧嚣，也稍稍冷却了他们因兴奋而发烫的脸颊。
路两旁的白杨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斑驳摇曳的影子和这个年代特有的宁静。
“小许，你刚才跳得真是太棒了！”何小萍依旧沉浸在兴奋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个旋转，还有那个下腰…天哪，孙萌萌的脸都气绿了！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戚许被她的热情感染，笑着点头：“放心吧，有机会一定教你。”
“那可说定了！”何小萍开心地挽住她的胳膊，又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而且你和沈妄…真的好配哦。说完还促狭地朝她眨眨眼。”
戚许的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沈妄。
他正目视前方，仿佛没听见何小萍的话，但昏黄的路灯下，她似乎看到他耳根也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
很快就到了岔路口，何小萍家住在另一排筒子楼。
“那我先回去啦！”她朝两人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对戚许做个加油的口型。
剩下两人独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的沉默。
奖品——那对印着红双喜的搪瓷杯被戚许抱在怀里，沈妄则拿着那支钢笔，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今天...”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沈妄低声道，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和。
戚许抿了抿嘴：“我是想说，今天...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应付不来。”
沈妄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跳得好的是你。我…我只是跟着你。”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你跳得真的很好，不像只是…跟着妈妈学过。”
戚许心里微微一紧，知道他有所察觉，但此刻他语气里没有探究，只有真诚的赞赏。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带得也很好，而且，最后要不是你稳住我，我可能就摔倒了。”
沈妄似乎想起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应该的。”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戚许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再次弥漫开来，比舞池中，共舞时更令人心慌意乱。
幸好，沈家住的二层小院已经就在眼前了，窗口还透出温暖的灯光。
“我妈可能还没睡。”沈妄说着，快步上前推开了院门。
果然，沈母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回来啦？跳得怎么样？饿了吧？我给你们热了饭。”
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沈母端出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青椒鸡蛋盖饭，金黄的鸡蛋和翠绿的青椒覆盖在饱满的米饭上，油光润泽，令人食指大动。
跳了一晚上，两人早已饥肠辘辘，道了声谢便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简单的家常菜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美味。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沈母在一旁看着他们吃，眼里满是关怀。
“开心！”戚许咽下口中的饭菜，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放下筷子，拿过那两个搪瓷杯，阿姨您看，我们还赢了奖品呢！
沈母接过杯子，就着灯光仔细看着上面红艳艳的双喜字和厂区标志，笑得合不拢嘴：“哎呦，真好看！这杯子结实又实用，还是新的！真好真好！”
戚许见沈母爱不释手，便顺势说：“阿姨，这个给您用吧？我们年轻人用这个有点太…喜庆了。”说完，她脸上有点发热。
“那怎么行！”沈母连忙推辞，这是你们赢的奖品，留着你们自己用。
“妈，您就收着吧。”沈妄开口帮腔，他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家里那个旧杯子不是磕掉瓷了吗？这个正好。况且我和戚许…我们用不着两个。”
沈母看看儿子，又看看眼神真诚的戚许，犹豫了一下，终于笑着收下了：“好好好，那阿姨就沾你们的光，用用这新杯子！真好看…”
吃完夜宵，戚许抢着要洗碗，沈母拗不过她，便由着她和沈妄一起收拾了厨房。
洗漱完毕后，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戚许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细微的虫鸣，回想着今晚的一切，心跳依旧难以平复，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甜意，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
戚许小心地从衣柜里取出那件许媛为她设计的连衣裙——浅黄色的确良布料，领口和袖口缀着细致的白色蕾丝，腰身收得恰到好处。
她换上裙子，又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头发，尽量还原昨天舞台上的发型。
当她收拾妥当走出房间时，正在客厅织毛衣的沈母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赞叹：“哎呦，我们小许穿上这裙子可真俊！这要是走在街上，回头率肯定百分之百！”
戚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今天是想去看看许媛，之前我答应过她穿了这衣服要给她看的。”
“应该的应该的！”沈母放下毛线，“许媛那孩子真是个天才，人也可爱。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正好去和你林阿姨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