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和姜维瞪了一眼戚许，接着又一起看向姜莱。
姜莱感受到了姜涛和姜维炽热的目光，狠狠咽下一口口水，眼神闪烁不定。
她看着戚许自信满满的样子，往后退了半步，声音明显低了几分：“去什么去…………我们才没那个闲工夫……”
“怎么？怕了？”戚许微微歪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作弊被抓了吗？”
周围的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姜家那几兄妹吗？”
“今天考场那事儿我亲眼看见的，明明是刘彩凤栽赃！”
“啧啧啧，自家人还这么欺负人……”
姜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猛地跺了一下脚：“谁怕了！”小白鞋在地上差点猜出个脚印，“我就是觉得没必要！你肯定是被开除了，然后在这装模作样！”
“就是！”姜涛立刻帮腔，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这些工人肯定都被你收买了！”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女工忍不住插话：“哎哟喂，这话说的，我们纺织厂几百号工人，戚许同志拿什么收买？”
“就是！”另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工附和道，“今天考场里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刘彩凤偷偷往别人桌洞里塞纸条！”
姜莱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但是自信如她，她还是觉得戚许是在赌自己不敢去找厂长当面对质。
想到这里，她突然提高嗓门：“去就去！谁怕谁啊！”说着就要往厂里冲，却被姜涛一把拉住。
“小妹！”姜涛压低声音，“别冲动……”
姜莱甩开他的手，眼睛瞪得溜圆：“哥！你也不信我？”
她转向戚许，咬牙切齿地说，“走啊！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到什么时候！”
戚许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衬衫领子：“好啊，正好厂长应该还没下班。”
她转头对何小萍说，“小萍，咱们一起吧，刚好让你把这场戏看完！”
何小萍立刻挽住戚许的胳膊：“太好了！”她故意大声说，“我可得好好看看某些人的脸往哪搁！”
姜维扯了扯姜涛的袖子，小声嘀咕：“二弟，要不咱们……”
“闭嘴！”姜涛甩开他的手，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走！今天非得拆穿她的谎话不可！”
一行人往厂长办公室走去，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工人。
姜莱走在最前面，脚步越来越快，平底鞋在地面急促的快要窜出火星子。
她的后背绷得笔直，但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走到厂长办公室前，姜莱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瞪着戚许：“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别等会儿在厂长面前丢人！”
戚许平静地看着她：“姜莱姐，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
姜莱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涛打断：“别管她小妹，我们就看看她等会怎么说谎！”他推着姜莱往楼里走，但自己的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上楼梯时，姜维故意落在最后，脚步越来越慢。
何小萍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大声说：“哎哟，这位同志怎么走不动了？要不要扶你一把？”
姜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加快脚步跟了上来：“谁、谁走不动了！”
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姜莱的手举在半空，迟迟没有敲门。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有些松散了。
“怎么不敲了？”何小萍故意问道，“不会是怕了吧？”
姜莱猛地转头瞪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厂长拿着公文包正要下班，看见门口堵着一群人，愣了一下：“这是……”
姜莱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厂长！我妹妹她……”
“厂长好。”戚许礼貌地打断她，“我家人不相信今天考场发生的事情，非要来当面问您。”
厂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目光严厉地扫过姜家兄妹：“怎么？对我的处理决定有意见？”
姜涛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说：“不、不是……我们就是……”
“刘彩凤带着小抄进考场，还栽赃给其他同志，人证物证俱在！”厂长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去上级部门反映！”
姜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妹妹她……”
“戚许同志考得很好！”厂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周还有技术考核，你们别在这儿耽误她复习！”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走廊里一片寂静，姜家三兄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身后的工人们发出低低的嘲笑声。
“瞧瞧这三个人，活像是小丑！”
“可不是嘛，谁让他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信的！”
“我刚刚听我老公来接我说，他们啊就是想趁此抢走戚许的机会！”
“这么阴险歹毒，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何小萍挽起戚许的胳膊，故意大声说：“走吧戚许，咱们快回家吧！免得一会某些人啊又找点事来给我们使绊子！”
姜莱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冲下了楼梯。
姜涛和姜维愣了片刻，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身后传来工人们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戚许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走吧小萍，我们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姜莱一个劲地跑，脑海里全是刚刚大家嘲笑她的画面，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厂区大门，终于在一个小巷口停下。
姜莱扶着斑驳的砖墙，胸口剧烈起伏，梳成低马尾丢一头秀发早已散乱，几缕碎发被泪水黏在脸颊上。
“那个贱人！”姜涛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都蹭破了皮，“仗着有厂长撑腰就敢这么嚣张！”
他扯开的确良衬衫的领口，露出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姜维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尖细：“从小就是个扫把星，克死爹妈不够，现在又来祸害咱们家！”
他踢飞脚边的石子，石子“啪”地打在对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