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烟顺着难闻的口气飘到周东风的鼻腔,刚好一点的胃痛,又有些隐隐发作,周东风强忍着干呕的欲望,屏着气说:“没和您开玩笑,我朋友的孩子走丢了,但是应该没出民宿,我让我的员工去查了监控,等下应该就能看到结果了。”
那男人表现出了对周东风年纪的震惊问:“你朋友?你朋友多大?都有孩子了?”
周东风不想和他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坚持地问:“所以您见到了嘛?一个小女孩……”
“没见到。”那男人吸了口烟,停了一会儿又说:“有报酬的话,我可以给你透露点消息。”
周东风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表情,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堆着假笑问:“平时我们都不提供餐饮的,这还不算优惠嘛?”
那男人上下扫了周东风一圈,周东风感觉无比的不适,刚刚那点对他走过大江南北的敬佩,彻底烟消云散,周东风再没有见识,也能看出来这人是个典型的街溜子。
但是这是个大客户,还是个在淡季里的大客户,再怎么恶意刁难她,周东风也只能假意表示友好。
眼看在这人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周东风转身就走,那男人也没拦着她,叼着一根便宜的烟,胸有成竹地看着周东风离开。
赵全盯着监控看了两三遍,见到周东风从后院出来,她懒懒地关上电脑说:“姐,真没人出去。”
周东风早就料到了,轻微点点头,没有出去,后院也毫无痕迹,能在哪呢?
周东风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停在了二楼沈清瑞的房间。
敲开沈清瑞的门,周东风先是往里面望了几眼,沈清瑞今天难得好性子任她做一些不礼貌的举动。
但就算如此,他这个性子又不是能忍很久的性子,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忍过什么事。
所以,对周东风这个行为,他还是没忍住站在门口直截了当地问:“你还有比敲开别人门摸别人身子,和乱看别人房间更没下限的行为吗?”
周东风没空搭理他嘴里的讽刺,她问:“是不是你把枝枝藏起来了?”
沈清瑞表情很精彩,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类:“我没有,我藏她干嘛?”
周东风还是不信,枝枝是个小孩儿,她能跑哪里去?整个民宿枝枝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而且大早上没急着找孩子的就只有沈清瑞。
孩子不在他这儿,还能在哪?
周东风狐疑的表情被沈清瑞尽收眼底,他冷哼一声,让开了门口的小路说:“不信就自己搜。”
周东风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门。
虽说周东风一直认为自己的民宿已经很干净了,可是进来看了看,这个房间被沈清瑞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反而更加干净明亮。
沉重的窗帘被换成了白纱的布,有些腐朽气味的木制窗户也被他用不知名的东西喷了一层,看起来亮丽如新,民宿自带的被子也被沈清瑞叠起来放到了柜子里,现在床上的被子不再花花绿绿,而是整洁的灰色四件套。
看起来不像120能住进来的房间,有点连锁酒店的感觉了。
“看够了?”沈清瑞靠在桌子边,满眼的不满就要溢出来,他盯着这个到处乱看的女人问了一句:“找完了?”
周东风不信邪地打开卫生间的门,虽说有点冒犯,但是枝枝藏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了。
卫生间很小,一眼就能看遍所有的角落,所以枝枝根本就不在这里。
周东风退了出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枝枝不在你这里,那你怎么不着急找人?”
好一个倒打一耙,沈清瑞的眼神在赶客:“看完了就出去吧,我不着急是因为知道她根本就没出门。”
周东风说:“你怎么知道没出门?”
沈清瑞把周东风拉了出来,站在二楼的外挂楼梯上用手指指了指楼下的一间房说:“去搜那个。”说完,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剩下周东风一个人看着那扇门。
周东风紧盯着那扇门,没记错的话,那个房号里,住的就是那个街溜子。
周东风敲了敲门,在外面抽烟的男人早就回到了房间,听到敲门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个小缝,这个屋子不是独立卫浴,所以里面有什么一眼就能看穿。
在床的后面,很明显有一个正弯腰躲着的人。
周东风收回目光,斜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说:“我可以告你拐卖,把人交出来。”
那男人混不吝的样子略微有些收敛,他说:“是这孩子自己跑过来的。”
周东风懒得掰扯,推开门进去,就把枝枝拎着耳朵揪了出来。
“疼!东风姨!”枝枝一边踉跄着一边喊。
周东风气不打一处来,她把枝枝拎到大厅之后,叫赵全打电话给华梅。
不到五分钟,华梅就冲进了民宿,抬起手对着枝枝的脸上扇了过去。
楼下的阵仗太大,吵得沈清瑞也不得安宁,他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了几个大人围着枝枝开批斗会。
“你知不知道我为找你快找疯了?”华梅尖锐地哭喊着。
周东风也一脸严肃地说:“你随便跑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是坏人,你哭都来不及!”
华枝枝站在大人们中间,虽然抿着嘴不出声,但是止不住的眼泪和鼻涕出卖了她。
“我没干啥,就是收留一下小孩儿,等你们真着急了,我就给她放出来了。”那个男人靠在台子边上,一边踮脚一边替枝枝解释。
碍于这人是客人,大家也并不熟络,周东风也不好多说什么。
沈清瑞走下来,穿过了人群,蹲下身子,难得没有洁癖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枝枝花猫一样的脸,轻声说:“不该乱跑的。”
枝枝睁开哭得肿胀的眼皮,看着沈清瑞,哇地一声就哭出声音来,张着手臂就扑到了沈清瑞怀里。
周东风和华梅暂时放下了心结,你看我,我看你,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们一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眼神:枝枝什么时候和沈清瑞这么好了?
沈清瑞把枝枝从窒息的说教中拯救出来,也不理会周东风她们有些诧异的眼光,直接抱着孩子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华枝枝的气才顺一些,沈清瑞坐在一边等她恢复些,才开始说话:“就算和妈妈赌气也不能乱跑知道吗?”
华枝枝撇撇嘴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出去?还知道我躲在哪?”
沈清瑞笑着说:“你都听到了?耳朵很厉害啊。”
早在几天前,沈清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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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已经把自己的手表给了枝枝,那上面有定位。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有危险,华枝枝随时可以按下按键呼救。
其次,沈清瑞也一直留意着那个房间,始终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他把枝枝圈在怀里,一字一句地问清了缘由,直到枝枝被带出房门,她也不愿意从沈清瑞身上下来,就这么挂在这人身上。
周东风和华梅一直焦虑地站在沈清瑞的房间门口,这个小屋子的隔音并不算特别好,只需要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对话内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东风一来是担心枝枝,二来好奇心作祟,枝枝看起来对沈清瑞十分依赖,她倒要看看沈清瑞给枝枝画了什么大饼。
把耳朵轻轻贴上木制的大门,冰凉的触感传来了屋内的声音。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沈清瑞的声音难得这么温柔有耐心,和对她说话,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离家出走啊,这事周东风也干过。
从小,周东风对家里就没什么特别的亲密感,听别人说自己出生的那天,母亲哭了很久,父亲站在产房门口叹气,因为她是女孩。
第二年,同样的地点,人们的表情却变了,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周东风的弟弟出生了。这个从出生就因为超生扣掉了家中为数不多积蓄的弟弟。
弟弟比她年纪小,所以从小到大,弟弟都会被更多关照。周东风其实也不在乎,她挺喜欢在家里做一个透明人的,她会自己在大人们混乱的时间线的间隙中,寻找平衡。
在这种环境下,周东风一直到上小学,她都感觉自己是无比自由的,她可以在别人回家吃饭的时间去上树看远方的风景,可以在别人都不允许去的河边抓鱼,可以在别人上补习班的时候遛去公园自己瞎溜达。
直到那天。
那天因为学校的安排,放学比往常要早一个小时,没人接她,周东风就自己在大街上漫步目的地溜达,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人烟罕至的小胡同。
这个小胡同周边都是些已经被拆迁的房子,破瓦碎铁零零碎碎地铺在地上,有些比较坚强的房子还剩了一个骨架和房檐。
她鬼使神差地钻了进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旁边的碎片后面有声响传来,她斗胆伸着脖子过去看——是一只小黑狗。
她从书包里翻出半根火腿肠,小狗也不认生,顺着味道蹭过来,周东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狗有些坚硬的毛,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家吗?”
她沉浸在和小狗的玩乐里,给小狗分享自己的作业,甚至拿着零花钱去附近的超市给小狗补充了点食材,时间就在这些小事中流逝,早就过了该回家的时间。
周东风的父母是在下午六七点该吃饭的时候发现她还没回家的,起初以为她被老师留下了,可给老师打了电话之后才知道,今天是提前放学。
周东风是被揪着耳朵回家的,闷热潮湿的夏季,屋子里风扇呜呜呜地响,进屋就能闻到一股腐朽贫穷的味道,杂乱的地板上堆满了没处安放的课本和杂物。
父亲把周东风拽进屋子,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什么都听不见了,连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的弟弟叫声都没了,只剩下巨痛之后的耳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