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高悬,夜风如泣。
子时已过,灯火已熄,唐门此时漆黑一片,所有人都沉于梦乡。
如果没人看见,那站在门前的鬼影。今日或许又会是一个安静、无波无澜的夜。
白衣鬼影在门口停步片刻,似在犹豫。而今日云薄,月光甚好,却始终无法照清她的容貌,只能看见衣袂轻飘,如雾似幻。
许久后,她缓缓探出手指,几息便悄然解开锁扣,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门被风吹开一条缝,那抹白随之飘入屋内。
与上次不同,这次无人拦她。
白影无声无息飘至床边。
榻上人或是怕见鬼,睡觉时竟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小脑袋都埋其中,叫人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轮廓。
白影看了许久,肩头开始微微发颤,却未发出丝毫声响。她似犹豫、似痛苦,最后竟抬手朝锦被探去。
那只手极为苍白,明明指骨细长,可数处骨节却扭曲变形,显得可怖诡异。
就在指尖轻触被面那瞬,被子竟倏然掀起,一股白色粉末飞散而出,袭面而去。
白影大惊,立即偏头掩面,后撤数步,可却还是吸入进些许迷药,脚步都生出些踉跄。
“女鬼”本能地挥手反击,一掌拍出,气浪朝床榻上的唐雨袭去。
然唐雨早有预警,身形一错,轻巧避开,由床侧跃出,双掌成爪,朝白影抓去。
白影心道不妙,身影疾掠向窗口,却不料此时房梁上响动传来。不待她反应,谢行征与望山岳便持黑网两侧,自横梁上飞身跃下。
当即精准罩住白影,同时两人一左一右,轻扯收口,便将其牢牢控制在网内。
见被困,白影立马挣扎起来。可她方才吸入迷药,此时脚步虚浮,手上也无气力。此网更是以特殊绳材制成,即便她未中其药,也绝非其常力所能破。
于是,那“女鬼”挣扎片刻后,便很快意识到此乃无用之举。突然间竟冷静下来,蜷缩成团,疯狂抓乱长发,挡住自己的脸。
唐雨缓步靠近,伸手刚想揭开那散乱发丝,看清那张脸时。
忽然,窗棂由外震开!
一股凌厉的风卷着夜凉掠入,黑影身形宛若鬼魅,寒芒闪过,那网罩骤然破开。
好快!
谢行征与望山岳心头一震。此人武功之高,身法之快,竟叫他们连反应都来不及,何谈阻止。
两人忙拔剑去拦,却见黑影轻盈一舞手中长剑,竟轻易将两人之剑挑飞。
旋即黑影伸手将白影拉去,打横抱起,转身便逃。
可唐雨怎会轻易放走两人,她挡在窗前,断其退路。
黑影眼中厉芒闪过,剑势疾若惊雷,直向唐雨胸口刺去。
面对这杀意毕现的一剑,没有武器的唐雨却丝毫不慌,一步未退,还赤手空拳朝剑锋抓去。
在其他人看来,唐雨这个行为简直就是送死。此剑之威可裂金石,又岂是能徒手抓住的?
“小心!”望山岳大喊。
可事情发生过快,此刻已无人可相救。谢行征霎时感觉自己的心都似停止了跳动,有些不敢面对结局。
可奇怪的是,空气中没有散开血腥味,也没有利剑刺破皮肉的声音。
那剑,竟落了空!
既没有被唐雨抓住,也没伤到她。而是在距其堪堪两寸时,剑势一转,完美避开,像被施了什么邪术般。
黑影失手,却不忘逃向大门。然此时,房屋四周传来“咔哒”声响。
金属声中,所有门窗落下数道铁片,整个屋子封住,围一个巨大牢笼,将所有人困于其中。
望山岳与谢行征上前将唐雨护在身后,戒备着可能出手的黑影。
却不料,唐雨轻轻推开两人。她面色从容,勾唇一笑,关切地开口:“门主,放她下来歇歇吧。”
两人闻言,眼底闪过震惊。可细想之下,却又觉合理,或许只有唐门门主,才能有此等武功。
被困房中的黑影,虽被点出身份,却仍沉稳如山,甚至周身还带着股压迫的威势。
唐雨却并不在意,从容吹燃手中火折,然后不紧不慢地依次点燃油灯。
屋中霎时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可黑影怀中的白影却害怕起来,浑身战栗着将头埋进他怀中,想要藏起来脸来。
黑影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边温柔安抚着怀中人,边寻至白影后颈处的睡穴,轻轻一点。随后,他将人安置在于椅上,自己站于一侧,好让她能舒服的靠着。
屋周的机关声再次响动,铁片收回的同时,房门也被打开。
而门外控制机关的,正是萧方椋与唐忆晴。
此时,黑衣人也不再隐瞒,揭下面罩,露出那张冷峻的中年脸庞。
果然,正是唐门门主——唐琛。
“爹,真的是你!”唐忆晴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她虽知今夜唐雨的抓鬼计划,也答应帮忙,却怎么也不会料到,竟会抓到自己亲爹。
而此时,这边闹出的动静,竟将司祸也吸引而来。
“怎么了,怎么了。”她着急跑进房中,一脸刚睡醒的模样,脚步略有虚浮。
“真是辛苦司小神医赶来了。”唐雨此话带着十分真心。
那怜惜的目光,看得司祸刚睡醒的脑子更加晕乎,想不明白她的意思。
唐雨却指了指躺倒在门主怀中的女子,提议:“要不要先看看,她有没有大碍?”
司祸随之看去,踟蹰半晌,最终还是打起精神,快步上前为白影检查。在确认无妨后,退至旁侧不再说话。
见众人许久也不开口,唐忆晴有些心急,率先打破寂静。
“这女鬼……究竟是何人?”
见唐琛还有些犹豫,唐雨温声开口:“门主,即使你不愿说,我也早已猜出。她,便是当初唐家的三小姐,我们的小姨——唐瑗。”
被点破后,唐琛又是一声长叹,此番却更像是松了口气。他温柔将白影那凌乱不堪的头发撩开,挽至耳后,露出其下那惨白,却风华绝艳的脸。
“好像……”唐忆晴惊呼。
白影那张脸,眉眼与唐舸有八分相像,叫人一看便能确定两人定有亲缘关系。
“可是,小姨不是十二年前就……”
唐忆晴没有说出那个字,但在场人都知道,她本该十二年前便死去了。
“小姨是如何死而复生,其中缘由,想来绝非一言两语能说得清吧。”唐雨淡淡道,抬眸望向门主。
唐琛看向怀中人,神色无奈又带着几分凄楚,“说不清,任谁都说不清。”
可他很快又平复心绪,看向唐雨:“你究竟是如何猜到的?”
唐雨:“其实你们瞒得很好,确难叫人寻出破绽。”
司祸苦涩一笑:“我还以为,成功吸引到你的注意和怀疑。”
唐雨勾了勾唇角,叹了口气:“在我偶然听爹无意间提及小姨前,确实将大部分心思都挂在司小神医身上。毕竟,不论是亲自寻来为阳阳诊治,还是你对南疆蛊毒的熟悉程度,甚至是你平日的困倦,都显得十分可疑。”
她语气一顿,旋即笃定道:“可同时,我也一直知道女鬼并非是你。”
“哦?为何?”司祸有些好奇。
“矛盾之处实在太多。”唐雨解释:“首先是那夜,我初次发现白衣女鬼,与其交手后,是你与忆晴姐一同扶住了我。而你既与白影同时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白影有两人,你只是其中之一;二,你从不是女鬼。”
司祸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又如何确认,不是第一种猜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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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走至她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感叹:“司姑娘的手很漂亮。”
那双手纤细笔直,指尖处理得极为干净整洁。而反观小姨垂在身侧的手,骨节扭曲,满布伤痕。
“我曾托忆晴姐问过大家,几乎每次女鬼出现,都有人见过那双畸形的手,且印象深刻。”
唐雨这番话确有道理,但众人还是有些不得要领,特别是望山岳。他好奇开口:“万一手也是特意伪装的呢?”
“那无影步总不会。”
“无影步?”
“谢小将军曾告诉我,那日他与白影交手后,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唐雨转头看向一旁的谢行征,“对吧?”
谢行征微微颔首:“因我目不能视,对身法的感知反而比平日更为敏锐。起初只是直觉,也未想明那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可前夜,唐雨带我翻墙跃窗时,我突然发觉,在她身法之中,似与女鬼有着相似之处。”
唐雨点点头:“所为相似,便是女鬼所用的身法,其实源于唐门。而那夜我偷溜进入藏室,翻找记录时,还恰好看见,当年小姨最擅长的,便是如今唐门无人习练的无影步。”
“不过,其实早在知道无影步前,我便猜到‘女鬼’实为唐门中人。不然,在这满是机关暗器的唐门,或许真的只有无形无影的鬼,才能自由出入了吧。”
“是啊。”唐琛苦笑,眉宇间愁思难散,“当年小妹将三岁的小舸留于唐门门口后,再无音讯。我们皆知她死志已存,才会将独子交付。痛心之下,亦是怕触今生情。因而在此之后,我再未让唐门任何人学过无影步,却不曾想,还是被你们看出端倪。”
他话锋一转:“可我还是不解,光凭这些,你如何能确定,白影是当年唐家三小姐呢?”
毕竟即使这些疑点摆在眼前,仍可导向许多其他推断。
又有谁会直接想到,一个本该死了十二年人的身上?就凭这无影步?
众人也心有不解,纷纷看向唐雨。
“刚刚说的都是些辅证罢了,只能确定女鬼与唐门有关。”唐雨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很多人都被‘女鬼’二字迷惑,而忽略其行为背后的目的。细想,除第一次,阳阳因受到惊吓而贸然出手,导致自身毒发。其实每一回此鬼现身,都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那她所求为何?此中缘由,就需得从其所跟之人身上寻找。”
唐忆晴听完,颇有些拨云见雾之感,接道:“女鬼是追着两个孩子来的唐门。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小舸!”
“没错。”唐雨点头,继续道:“那这便极大缩小了嫌疑者范围。而将我怀疑继续引向小姨的,还有门主的奇怪态度。”
“我的态度?”唐琛有些意外。
唐雨:“忆晴姐说,门主抓不到此鬼,甚至到了颁布宵禁令的地步。若真是鬼便罢了,可她分明是人,而且这证据还不算难找,又怎会抓不到?”
“我的好友谢行征他们,即使初来唐门,在对地形都不熟悉的情况下,便能查出那半个脚印。为什么大家在唐门这么久,鬼影出现数次,不仅无人细查,还都笃信其是鬼呢?”唐雨反问。
“这……”唐忆晴经她一说,也意识到其中不对。
“自然是因为门主的阻挠。”唐雨轻笑一声。
“他并不是抓不到鬼,而是不想,也不能抓。我猜,其实在鬼第一次出现在唐门时,门主其实曾抓住过,同时也认出来人。于是,他亲自做实有‘鬼’,并帮小姨隐藏身份,甚至下禁令,好让其于夜间能来去自如。”
唐雨眸光微动,轻叹道:“而能叫门主如此妥协,小心翼翼隐藏,甚至连自己女儿都不敢告诉,此‘鬼’身份定然不凡,想来是极为亲近又不便提及的存在。”
“意识到这些,就不难猜,她正是已‘死’去十二年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