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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唇瓣

作者:李般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昏暗又明亮的河水之中。


    箭雨依旧零落洒下,一支支钉入缓缓浮起的悬尸身上。


    箭矢与尸体交错穿梭的水下。


    卢丹桃双手捧着薛鹞的脸,万分努力尝试往他口中渡气。


    这是她第一次做人工呼吸,观察许久才找准角度。


    可薛鹞的那张嘴紧得跟被电焊焊过一样,无论她她怎么弄都弄不开。


    不行,再这样磨叽下去,她非得死薛鹞手上。


    卢丹桃腾出一只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腔。


    她已经开始觉得胸腔有点发疼了,就像是有针从内部刺着她一样。


    她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双眼微眯,瞄准薛鹞的嘴唇,偏头再次贴了上去。


    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她迅速伸出舌尖抵开他的双唇——


    就是现在!


    薛鹞唇瓣微掀,卢丹桃着急忙慌地怼了进去,舌尖轻触,像是有擦过什么柔软的阻碍。


    卢丹桃一怔,下意识抬眼——


    昏暗水流中隐约透入斑驳光线,映出薛鹞那张轮廓精致的脸。


    她暗自摇头,告诉自己集中精神,一鼓作气,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缕气息渡了过去。


    然而,她一顿操作,薛鹞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连半根睫毛都没动一下。


    卢丹桃:……


    她给了他那么多氧气,他就没有半点反应?


    卢丹桃又急又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完球了。


    早知就不浪费这口气了,搞得现在她整个肺像要炸开一样疼。


    怎么办?


    她死死拧着眉,一把拽住薛鹞的手,拼命向河底游去。


    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双脚死命踩着水,感觉自己是一只疯狂的牛蛙。


    暗流出口在哪,卢丹桃不知道。


    只知道往上会被射穿,而往下,也许真的会有一线生机。


    越往下潜,胸口的闷痛越发严重,连带着喉间都涌起一股铁锈味。


    这是极度缺氧的征兆,卢丹桃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现在既生气又难过。


    都怪薛鹞这个文盲。


    什么都不懂就往水里扎。


    还以为他多牛呢,结果他先缺氧死过去了,还连累了她。


    这下好了,她也要变成水里悬尸的一员了。


    早就听说淹死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


    不仅死的过程很难受,死后还会有巨人观,浮肿,时间久了还会爆炸。


    多丑啊。


    而且…


    说不定这个时候,裴棣已经收到消息赶到岸边了。


    如果她淹死之后,随着这群悬尸一起漂了上去。


    被裴棣看到了……


    卢丹桃觉得胸口更郁闷了。


    都说人的死亡有两种,一种是□□的消亡,一种是世人的遗忘。


    卢丹桃想,那她应该会永存在这个破男频世界里面。


    只是从反派想要强取豪夺的白月光,变成他午夜梦回时庆幸未曾得手的白饭粒。


    太丢人了。


    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望着自己吐出的串串气泡,感到一阵深切难过。


    她脏了。


    这下不管她死不死,


    她都跟这河里的悬尸没有区别。


    算了。


    就这样吧。


    要是有下辈子,她希望别再遇见薛鹞。


    她自暴自弃地闭上双眼,任由意识与感官逐渐剥离直到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少女身体缓缓往下坠落,原本紧握薛鹞手腕的手指也一根根松开。


    然而下一秒,那只刚从她掌心滑落的手猛地反腕一转,迅速握回了她纤细的手腕。


    一个用力,她被整个拽入怀中,堪堪闪开了最后一波箭雨。


    薛鹞回过头,冷冷瞥了一眼映着光斑的河面,随即揽紧她逆流与悬尸群中,迅速潜向河底深处。


    ·


    河面之上,河风萧瑟。


    日光高悬,已接近午时。


    满地狼藉的岸边,一名清俊青年正俯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箭矢。


    他指尖闲闲把弄箭杆,目光幽深,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


    “你说,他们自己跳下河,就再没上来?”


    “是。”回话的是大锤男雄三,他跪在地上,强忍剧痛以手撑地。


    “属下本想斩杀薛鹞之后,便将卢姑娘送至主子身边。谁知那薛鹞奸诈,竟诱带一同跳河。属下无法,只能用箭射之,以便救回卢姑娘。”


    他低垂着眼皮,冷汗自额角滑至眼睫,直直滴落草地。


    他原本是想着等那两人尸体到手,到时候死无对证,裴棣也无法追究。


    可谁想得到,他来得这么快。


    裴棣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河面的浮尸,“是么?”


    “属下不敢撒谎。”


    雄三咬紧牙关,抬头望向裴棣,恰好撞上对方的视线。


    他心头猛地一寒。


    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明明还是清晨,他却恍如立即要被黑暗吞噬,不禁向后缩了缩。


    裴棣轻笑:“撒谎。”


    雄三瞳孔骤缩:“属下不曾!”


    他拖着身子向前爬了几步,鲜血淋漓淌在草地之上。


    听风瞥了雄三一眼,皱了皱眉,上前说道:“主子,属下以为,会不会那女子只是与姑娘有几分相似?”


    他斟酌语句:“毕竟…那断崖如此陡峭,一般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问雨率人搜查崖底之时,确实发现崖底之中,马车仆人等皆已…是残骸。姑娘尸身虽是不见踪影,但…也既有可能是坠落湖中…”


    “而且,姑娘与薛鹞素不认识,虽说都是出发地皆为京都,但若将二人联系起来…实在有点困难。”


    裴棣摇头,望向河面,仿佛要透过深水看清河底的一切。


    卢丹桃总喜欢跟在他身后转悠,像个甩不掉的小影子。


    正因为如此,他几乎见过她所有的模样——惊慌的、撒娇的、落水的、脸红的。


    他能认错任何人,却绝不会认错她。


    “我不会认错,”他声音低沉,“那日山间的女子,就是阿桃。”


    “你说……她是不是很怨我?”裴棣轻声道,不知是在问人,还是自问。


    听风不敢回话。


    又听裴棣轻轻叹了口气:““阿桃怕水。她不会主动下河。”


    “杀了吧。”


    “将尸身送到赵大人那,既然他与前任指挥使那么要好,便去赵雪保那罢。”


    雄三眼睛猛地瞪大,却来不及开口,已化为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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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风飒飒,掠过水面,带着血腥与潮湿的气息。


    黄九挤在人群之中,战战兢兢地抬起眼,偷偷望向裴棣。


    从昨日深夜至今,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这位权倾朝野的裴指挥使的容貌。


    年方弱冠,面如冠玉,气质清冷如谪仙。


    而他此时的神情,与昨夜那个冷声令下“砍了他的手”的人,判若两人。


    他想起昨天自己因高呼熟悉山路,愿为裴棣带路而被留在堂中时,所见到的那两幅高挂在内室的肖像画。


    一副略微泛黄,画中红衣少年策马奔驰,似已历时多年。


    另一幅画着一少女酣睡小亭之中,眉心一点红痣,人卧繁花中,却人比花娇。


    当时这位裴指挥使,凝视那幅亭中美人图的表情,也与现在如出一辙。


    ——遗憾,怀念,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黄九转移视线,不敢多看,环顾四周却突然被河中那几句尸首吸引了注意力。


    这……这些人——


    裴棣突然略抬手臂。


    黄九注意力被收回,只见一只纯白的鹦鹉自天际翱翔而下,稳稳停在他的臂鞲之上。


    他缓缓转头,正好与黄九视线对上。


    黄九慌忙低头。


    “黄先生。”


    “大、大人……”黄九战战兢兢上前。


    “你对这一带如此熟悉,你可知这水下,可会通往何方?


    黄九抬头,他咽了咽口水,异常恭敬地回道:“回大人。”


    “草民不知。”


    “不知?”裴棣手臂微扬,将白鸟放上肩头,语气依旧平淡,“你昨日可不是这样承诺的。”


    黄九的心骤然揪紧。


    他偷偷环视四周的残骸箭矢,又瞥了一眼身首异处的雄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草民真的不知!这小猫山地势复杂,草民只知道河道自深山中而来。”


    “而水下是否有暗道……草民从未探过,实在不敢妄言。”


    裴棣缓缓踱步至他面前,声音自头顶而来,明明距离很近,却似是虚无缥缈:“哦?”


    “我记得,这半年以来,你屡次在黄大人授意下进出此山……总不该是来采蘑菇的吧?”


    黄九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鹰扬卫早已悉知一切。


    所以裴棣是一直等着自己将此事说出?


    那是不是证明他家黄大人早已……


    黄九不敢多想。


    他面如土色,语无伦次地说:“草民……草民只是奉命行事……我家大人、他……他喜爱收集少女,草民只是替他在这山中……觅一处隐蔽之地,关押那些掳来的女子……”


    忽而,他停顿了下,使劲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什么主意,缓缓开口:


    “谁知近日之前,黄大人在那处发现了盐矿,便起了贩卖私盐的心思,命草民带人将抓获的逆贼押至山中…”


    “而那河中尸体,看似是黄家随仆。”


    裴棣声音轻轻,带着若有若无的认可与诱导:“继续。”


    “或许…或者这河中…便是有办法可以通向那囚禁之处。”


    黄九猛地抬头,眼中混杂着贪婪、恐惧与谄媚,直直迎上裴棣打量的视线:


    “草民认得去路,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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