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神器录》？”
谢载川手持商若阴送来的信笺，仔细看着。
“的确有这样一本书。”云晦摸了摸下巴。
“那你不早说？藏着掖着很有趣吗？”
谢载川当真是见不得云晦这种事事都藏在心里的人，像个哑巴一样，打一鞭才透露些东西。
云晦无奈道：“我只知其名，不知内容啊。就是说了也没用。”
借口。
谢载川白他一眼，继续看信。
“回春盏，聚天地生机，镇三界怨念。”
“扶虞，包容善恶，莲心现世，必伴血劫。”
“罪印缚，背叛规则者，天地不容，所爱不遂，至死轮回。”
“灵泽生花，灵气至清，福泽降世，需以灵元作养。融回春盏，即名不谢椿，涤天地清明，祛一切不平，可堪天道。”
云晦在听到回春盏时就有些心不在焉，神游太虚般直视前方。
谢载川合上信，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灵气至清，福泽降世，以灵元作养。这个描述分明就是禾乐村兰泽之阵的阵眼。
还有付渝竹白伞上的青霭灵元，韩晟会长起家的白色珠子。
皆是福泽降世，但又各有不同。
禾乐村的阵法，是除忧。青霭的白伞，是安神。韩晟的珠子，是气运。
神器唯一，不可能有多份。
这些散落在各地的“神物”，更像是不完整的碎片。
不完整尚且如此，合一的灵泽生花，该是何等震撼。
涤天地清明，祛一切不平，可堪天道。
有神明所处的太元、太华年，定是一派繁荣安宁吧。
离戎城的珠子已经被水泽情夺走，月无瑕的目的还不明朗。
山雨欲来，日后不得清净了。
坐在不远处的人久不出声，谢载川几乎忘了这里还有个人。
她曲起一指轻叩桌面，一声脆响引回了云晦的思绪。
他目光移到谢载川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疑问。
“……”谢载川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云晦下意识摇头，复又点头：“这些神器很厉害。不愧是神明。”
？？？
她现在手有些痒，急需一个如硬石般的头。
“这本书，她是从哪儿得到的？”
按下心中燃烧的火，谢载川回道：“无相窟黑市，有个狮子大开口的情报贩子。要价夸张，但知道的不少。”
云晦恍然：“哦~盗印的。”
“废话。有关神明的记载已经在人界绝迹了。”
“那他还挺厉害，保存于仙界碧浔山的书都能盗。”
听出云晦话里的阴阳怪气，谢载川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那个情报贩子她曾经见过，在禾乐村口，当时就是他给了顾青山的护心镜。
据商若阴描述中的，靛青袍子，笑眯眯的不像好人，她瞬间就想起了这个神秘的贩子。
油嘴滑舌，视财如命，来历成谜，全然一副市侩样。
却上知神明下知怨鬼，也知他们这些人在何处，想要什么。
那个情报贩子，是叫何不向？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提供他们最需要的信息。
只望不是敌人。
谢载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她的思绪随着这声响在脑海中盘旋。
他的目的何在？是真的只是为了钱财，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云晦继续出神，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觉得，那个情报贩子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强大势力？”谢载川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激动？
云晦闻言，眉头微皱。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们现在对他的了解太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晦，期待着他的答案。
云晦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各种应对方法。
最终，他抬起头，眼神坚定：“随便。”
？？？？
用很有说服力的表情说出没用更没说服力的话。
不愧是他。
但也有些道理。
无论怎么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载川一锤定音。
“不过，青霭的灵力呢？”
“是灵元。”云晦淡淡纠正，“我们没有灵力。”
话落，他伸出左手朝上，似青色雨雾的灵元在掌心流动。
“只有灵元？没有其他？”
灵泽生花的碎片，总不可能是青霭吧。
“他的灵元就是碎片。”
这句话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谢载川猛地抬头，一字一顿的重复：“你是说，青霭，是灵泽生花的碎片？”
云晦点头，神色平淡：“灵泽生花，以灵元作养。青霭的灵元，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谢载川理解着这个惊人的信息，心中五味杂陈。
付渝竹一生怀念的神灵不爱她，不止因为天缘将尽。他本就是为神器献身的孤魂，拥有对万物生灵的温柔怜悯。
求到最后还是空。
那忘盏呢？
仿佛洞悉了谢载川的疑问，云晦补充道：
“忘盏不是。她只是普通的镜中灵，因与青霭交好而互称兄妹。”
“……原来如此。”
“没什么可遗憾的，这是我们的命数。”他看起来很轻松，“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结局，看都看腻了。”
“废物！”
栖阑殿中传来一声怒斥，殿中侍候的宫女纷纷惶恐跪伏。
荣妃沈兰襄站在阶上，微曲身指着蜷跽于地的剧颤身影。
“真是个不中用的！能办成什么？！”
她又咬牙低斥：“柳枝颐怎么死这么早……”
沈兰襄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侍女们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宠妃。
地上的身影仍在颤抖，恐惧与绝望交织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兰襄怒目圆睁，仿佛要将地上的女子生吞活剥一般：“谁发现了？”
地上的女子身体一瞬绷紧，嗫嚅道：“冯、冯偿……”
沈兰襄闻言，声线危险地压低：“你说……谁？”
女子吓得连连磕头：“娘娘明鉴！奴婢知错！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次只是、只是……”
话未说完，女子的身体重重倒下，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她的额角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爬满脸颊，双眼大睁。
死不瞑目。
沈兰襄嫌恶丢开手中染血的砚台，跪在她身侧的司佩取出干净的帕子，双手举过头顶奉到沈兰襄眼下。
她不慌不忙擦拭着方才碰过砚台的指节，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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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将帕子放回始终垂着头的司佩手中。
“还是司佩得我心。”她说的平常，殿中侍女更加紧张。
司佩领会了沈兰襄的意思，伏身一拜后站起身。
“都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清理掉！当心脏了娘娘的眼！”
侍女们如蒙大赦，连忙应声将一片狼藉打扫如旧。
沈兰襄叠于身前的手握紧，心中忐忑。
被降罪的人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可千万别牵涉到洵儿……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沈兰襄缓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明媚的天空，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狠厉。
今日之事，绝不能有丝毫泄露。殿中人都递过“投名状”，但难保没有叛徒出现。
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司佩。”她轻声唤道。
司佩立刻上前，恭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沈兰襄转过身，目光如炬：“近日有谁来过？”
“只有景王殿下身边的东风。”
不可能是洵儿。
“你再去查一查，一定还有其他人。”
司佩领命而去，沈兰襄则坐回榻上，闭目养神。
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洵儿是她的命根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兰襄睁开眼，只见一个侍女匆匆走进来。
“娘娘，皇上身边的冯公公来了，请您前往正乾宫一叙。”
沈兰襄心如擂鼓，指尖猛地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她淡淡回应。
怎么这么快……
当晚，风尘仆仆的陆翊衡才刚回到察尘司，面容严肃的林樾立马迎上前。
自觉又出事了的陆翊衡皱起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圣上有命。”
圣上？
陆翊衡变回正常脸色，招手示意他进书房说。
“景王殿下，圣上有旨，您不能出门。”
打算出去玩的宁洵挑眉，笑着环视守在府门的定成卫。
真是太平时候，用不着精兵强将，打发人家来监视一个无权无势无所事事的皇子。
宁洵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非常理解，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回府。
出声阻拦的守将看着他悠然自得的背影，不敢掉以轻心，吩咐手下盯紧整个王府。
“景王谋逆？？？”
陆翊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景王心思何其缜密，行事张扬藏得更深，就这么轻易的被抓住把柄了？
林樾耸肩，显然也不相信整日逗鸟遛狗的景王会谋逆。
“但冯公公确是这么说。”
“咱们人君也是位没真话的。”陆翊衡撇嘴，“得了，又得替上面办事。办就是了。”
林樾无奈，继续讲述情况。
“是见雪城。见雪城郊外的思君潭底发现了一批私造兵器。有人指认了景王近侍东风，称此人近日时常出入城主府。圣上之命，让您查兵器来处，以及见雪城城主。”
凌千崖？
此人性情冷得很，孤高自傲，更不愿参与党争。他会干这种事？
“那个东风呢？他是为什么去城主府？”
“据他自己交代，只是为了借城主的奇花一观。”
奇花？看来他们破妄司也来事了。
陆翊衡顿时心情舒畅，扔下密信瘫在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