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
那个北境统帅?
娶圣女?
他凭什么?!
这四个字,几乎在同一时间,浮现在所有听闻此讯之人的脑海。
短暂的死寂后,是整个神都的沸腾与反对声浪!
“请帝君收回成命!圣女殿下冰清玉洁,仙姿超凡,楚牧不配!天下无人能配!”
“请帝君收回成命!”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几欲掀翻苍穹。
神殿之中,尊昊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而圣女阁内,含羞已披上华美长裙,眼中寒意森森。
唰。
一道身影无声浮现,正是尊昊。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窈窕出尘、白裙曳地、如仙如神的女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另一道深埋心底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
含羞冷厉道:“我的爱人是衍天!”
“楚牧麾下之臣,配不上你,楚牧倒也勉强。”
“配与不配,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资格?我是你父亲!”
“我从未认过你这父亲!”
“你……”
尊昊没有爆发,沉默了好一阵,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看着尊昊的背影,含羞心中同样五味杂陈。
他是她的生父,她体内流淌着他的血。
可母亲的遇害、十几年的流亡、那些忠诚于母亲的追随者接连死去,乃至母亲所属的国度如今也残破将倾……
这一切,让她难以原谅。
他是她的父亲,但他首先是神朝的神帝。
他要的是君临天下,要的是举世无双,要的是掌控众生生死,高高在上!
自己于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含羞不禁想到,若自己毫无利用价值,恐怕在北境时便已被抹杀,而非被接回神朝,更不会有今日。
至于尊昊所说的婚礼……
含羞绝不相信尊昊会真的将她嫁人。
圣女,是圣女教的灵魂,是信仰汇聚的象征。
本该终生不嫁,保持冰清玉洁的超然姿态,才最符合圣女教的发展与神朝的统治,利于凝聚万民之心。
可尊昊竟公然宣布将她嫁给楚牧。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图谋?
浓重的不安在含羞心中堆积。
那所谓的“盛大婚礼”,让她感到强烈的不祥预感。
略作思索,含羞自圣女阁飘然而下。
在神朝皇宫内,她行动尚算自由,即便是一些禁地也可出入。
但一旦她试图离开皇宫,无数眼睛便会紧紧盯上她。
在此关键时刻,尊昊的监视只会更严,若想强行离开,必遭阻拦。
然而,以她如今的神祇之身为基础,辅以凤凰传承与九品战神境巅峰的修为,除非神境强者亲自出手,否则无人能拦。
天神碑!
目光远眺,广场上那三十余米高的天神碑巍然耸立。
碑身烙印着玄奥符文,流淌着神圣气息。
碑周并无守卫。
此物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数百年来,也无人能打它的主意。
因为无人能将其撼动。
上次楚牧尝试失败后,含羞才知晓,唯有神祇之身,方能驾驭这桩神兵。
千年前,那位执掌天神碑的神朝帝君,本身便是神祇之身。
含羞身形飘忽,瞬息间已至碑前,毫不犹豫地将纤手按在了冰冷的碑身之上。
下一刻,她周身莹白圣光大盛!
轰轰轰……!
神都大地,再一次剧烈震颤起来。
“又发生了什么?”
百姓们再度陷入茫然与惊愕。
含羞立于天神碑前,秀眉紧蹙,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俏脸上交织着挣扎与痛苦。
这天神碑,竟在疯狂汲取她的劲气与精神力!
如同干涸了万载的荒漠,贪婪地吞噬着久违的甘霖。
此刻她想抽身而退,却骇然发现手掌已被无形之力牢牢吸附,只能任由这古老石碑予取予求。
震颤持续了约十秒。
依旧无人察觉此处的异状。
神使与神卫军在全城探查源头,却未曾想,这震动核心就在皇宫禁苑之内。
天神碑外表依旧古朴无华,未泄半分气息。
而含羞的娇躯已开始微微颤抖。
精神力尚可支撑,她神祇之身初成,汇聚磅礴信仰,精神力强度犹在楚牧之上。
然而,她那九品战神境巅峰的雄浑劲气,竟被这天神碑吞噬了九成九!
当汲取终于停止时,含羞眼前一黑,几乎踉跄倒地。
她强提一口气稳住身形,滴滴香汗坠落在地,内察之下,丹田内竟只剩发丝般纤细的一缕劲气残存。
无暇他顾,含羞立刻并指如剑,点向自己眉心。
一滴殷红精血自指尖沁出,她双手急速翻飞结印:“以吾之身,承天神之碑,起!”
神碑应声微颤,地面瞬间恢复平静。
那巍峨石碑,骤然绽放出柔和莹光,在含羞眼前飞速缩小,最终化为一柄三尺无锋石剑。
剑身古朴,看似轻巧无物,握在手中却感重逾万钧。
这一刻,她与天神碑建立了最直接的联系。
此碑亦是剑,其内似乎有所损毁,即便吸干了她九品战神境的全部劲气,竟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锋之剑,内含阵法玄奥,对不精于近战厮杀的含羞而言,反倒成了绝配,仿佛天生就该为她所用。
她手腕轻抖,天神剑便化作一枚古朴的石质指环,套在了她纤细的拇指上。
含羞立刻吞下数枚丹药,强撑着飘然返回圣女阁,盘膝闭目,全力恢复几近枯竭的劲气与受损的精神力。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天神碑不翼而飞,原地只余下一个深坑的消息,终于传开。
神朝帝君震怒不已,严令彻查。
尊昊心知肚明,天神碑乃是一件神兵,虽无人能用,却意义非凡。
如今失踪,意味着能驾驭它的人已然出现。
此人,必须找出,要么为神朝所用,要么,彻底抹杀!
含羞听闻风声,心下明了。
看来神朝皇族秘史中,要么未曾记载,千年前那位帝君,身负神祇之身的真相,要么,便是那位帝君,有意隐瞒了这个秘密。
此刻她伤势已复,手握天神剑所化指环,正欲伺机离开,尊昊却再次不期而至。
他递来一支玉簪。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她说,这是她出嫁时,她的母亲送给她的。”
尊昊语气异常柔和:“现在交给你,权当是你的新婚贺礼吧。”
含羞抿着唇接过,仔细端详,只见玉簪上刻着一个清秀的“君”字。
指尖轻抚过温润的玉质,无尽哀伤涌上心头。
这确是她母亲的旧物,童年记忆中,母亲一直将它簪于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