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梁己辉，正是楚牧高明的地方。”
柳三重接着说道：“凭他的身份，加上事出有因，按律最多打一顿关进天牢，反倒给了他喘息的机会，避过眼前这阵风头。”
他顿了顿，又道：“六皇子别忘了，陛下还要他年后去守魔临关，裘公又对他另眼相看……关上一阵子，说不定就放出来了。”
“那本皇子能做些什么？”尊玄问。
柳三重躬身道：“殿下可以两手准备，其一，继续与楚牧交好，公开替他说情。”
“其二则相反，痛斥他无法无天，要求重判，这样既向秦狩示好，也能变相护住楚牧，等他出狱后，您再亲自送他去魔临关。”
“可楚牧和秦狩，未必会真心助我。”尊玄皱眉。
柳三重笑了：“至少，不能让他们倒向大皇子那边。”
“有理，容我再想想。”
正说着，吴锋快步进来：“禀六皇子，楚牧被押往黑渊了。”
“什么？”
尊玄和柳三重都愣住了。
黑渊？
那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怎么会……
柳三重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六皇子，属下刚才说的……都白说了。”
尊玄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楚牧被投入黑渊的消息，就传遍了各方势力。
有人喜形于色，有人连连叹息。
高兴的，自然是盼着楚牧死。
叹息的，是惋惜再没机会得到修罗传承。
这一任修罗，来得快，没得也快。
……
“父亲，楚牧进了黑渊。”
一座古雅的殿阁内，檀香袅袅。
九十九根金边蜡烛静静燃烧，烛身晶莹如玉。
烛光摇曳，映得两道魁梧的身影在墙上忽长忽短。
浓重的血煞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年轻的那个恭敬站着，正是秦门少皇秦狩。
他称呼的父亲盘膝而坐，方脸不怒自威，两鬓微白，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正是秦门之皇，秦道。
秦道缓缓睁眼，目光锐利得让人心头发寒。
“你想说什么？”
秦狩深吸一口气：“儿子也想进黑渊。”
这要是让外人听见，非得吓死不可。
秦狩这是疯了吗？
黑渊那是什么地方？
十死无生！
别人被判进去都是绝望等死，他倒好，自己往上凑？
“给为父一个理由。”
秦道语气依旧冰冷，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黑渊虽险，但能活着出来，实力必能大进！楚牧敢去，我也敢去。”
“要是出不来呢？”
“那就怪儿子本事不够，让父亲失望了。”秦狩沉声道。
秦道微微点头：“既然想清楚了，就去吧。”
“谢父亲！儿子告退！”
……
去往黑渊的路上，戒备极其森严。
五里一岗，十里一哨。
楚牧路过时，能清楚感觉到每个岗哨里传来的强横气息。
坐镇其中的，至少也是五品战神境。
战神境从四品到五品，是一道天堑。
其难度，只比九品巅峰突破到传说境界稍逊一筹。
神朝作为东方霸主，坐拥百亿子民，更有三十多个附庸国，人口数百亿。
但能修炼到五品战神境的，却是凤毛麟角，堪称亿里挑一！
而在三十岁前就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整个神朝至今只有一人。
那就是高居神朝天骄榜榜首的，季苍生。
“北帅，在下……佩服。”神卫军统领韩少宁由衷地拱手说道。
楚牧只是淡淡一笑。
所有被判进黑渊的人，不是瘫软如泥，面如死灰，就是凶相毕露，咒天骂地。
唯独楚牧，平静得像早上睡醒了，出门散个步就回来一样。
“进黑渊的人，神朝开国以来，只有一个活着走出来，北帅这一去，恐怕就是永别了……珍重。”韩少宁再次拱手。
楚牧点头：“希望我能成为第二个，要是不能……就劳烦韩统领，对城外那三十多万北境军，多少照看一些，楚某感激不尽。”
“北帅客气了，韩某力所能及之处，一定尽力。”
“多谢。”
楚牧转身，面向那扇缓缓打开的巨门。
门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兽首，门内一道漩涡缓缓旋转。
那就是黑渊的入口，幽深得像是直通地狱。
他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在弯月下显得朦胧梦幻的圣女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一步踏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大门缓缓关上。
韩少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摇头轻叹。
从黑渊里出来？
多少绝顶强者都做不到，楚牧……凭什么能做到？
“报！”
一个侍卫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启禀韩统领！秦门少皇秦狩，在文书楼杀了右相！帝君震怒，命您立即将他捉拿，不用审判，直接押入黑渊！”
韩少宁：“……”
今天晚上这是要翻天吗？
他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漆黑大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楚牧和秦狩……这两人，该不会是把黑渊当成修炼场了吧？他们……怎么敢这么疯？！”
……
文书楼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神朝二相之一的右相，就这么伏在桌案上，身首分离。
头颅被悬挂在文书楼高处，随风摇晃。
一滴滴鲜血不断坠落，看得人魂飞魄散。
没等韩少宁带兵来抓，秦狩自己先找上门来。
他对着手握兵刃，一脸戒备的韩少宁说道：“本少皇不反抗，走吧，送我去黑渊。”
韩少宁：“……”
皇宫东南角，一片低矮建筑连绵。
楚牧被神卫军带走没多久，裘公就派人把衍天、霸刀等人都接进了皇宫，安置在此。
“裘公，求您救救楚帅！”
众人单膝跪在裘公面前，神色悲愤。
他们已经打听清楚黑渊是什么地方。
那和判死刑没什么两样。
“若有可能，我比你们更想救他。”
裘公却笑了笑：“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楚牧是故意走这一步的。”
“故意？”
衍天一愣，若有所思。
裘公又道：“就算我想救，也来不及了，他已经进了黑渊。”
霸刀等人如遭雷击，双手死死攥拳，指甲掐进掌心，浑身颤抖。
“放心吧，他有他的打算。”
裘公语气平和：“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楚牧归来。”
“老夫会再找机会带你们去通天树，希望你们尽快成长起来。”
“谢裘公！”
“在神朝皇宫里，没人能动你们，安心歇着吧。”
“送裘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