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省消防局。
局长办公室，灯光显得有些惨白。
徐守义带着几个得力手下，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生锈的旧铁皮箱放在了空旷的地面上。
打开箱子，那架其貌不扬、甚至带着点烟熏痕迹的金色三棱柱一代无人机，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是那个同样破旧、形如巨大垃圾桶的水箱。
此时，头发花白、神情刻板的老局长，眉头紧锁，绕着地上的东西踱步了两圈，手指在箱子边缘抹了一下，看着指尖沾上的灰尘，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就是消防局局长石弘毅，是江省消防局最年长之人，也是一个老消防。
“小徐！”石弘毅唤了一声，声音中充满怀疑。
“你不是出去搞个消防安全讲座的吗？怎么着？还兼职收了趟垃圾？”
闻言，徐守义面露尴尬，解释道：“石局，这不是垃圾…是…是那名中专生的无人机！”
“无人机？”石弘毅疑惑道。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灭了山火的无人机？”
闻言，徐守义点头，表示肯定：“石局，就是那架无人机…”
“消防演练的时候，我们被迫采用了二级预案，当时就是这无人机的二代灭的火，这东西一出来，遮天蔽日，一开闸，跟发了洪水一样，直接淹掉了咱们准备的巨型铁桶。”
“事后，我向那学生要，那学生不给我二代机，我缠了好一会才拿到这个一代机……”
徐守义绘声绘声说着，眼神中充满敬畏。
听见他的话，石弘毅又来回在箱子面前绕了两圈，视线扫过无人机简陋甚至有些丑陋的外壳，随后眼神锐利地盯向徐守义。
“一个中专学生鼓捣出来的、像个报废二八大杠的破烂？就这玩意儿，能在一秒钟灭掉那种规模的真火，载着水从操场飞到小湖还能带回来一个水库？还把你震得跟见了外星战舰似的？！”
“你是被操场上那水浇糊涂了，脑子也进水了吗？！！”
石弘毅的声音满是质疑，敲着徐守义脑袋叫骂道。
他先前虽然确实说过，这次消防演习要用真火，要让要徐守义他们好好照顾一下那些中专生，别出什么岔子。
但他也没说过要徐守义带回那个什么无人机来啊！
这次消防讲座和演练，可是全程在江省电视台直播啊！
他就这么当着江省电视台直播的面，带回来了这个无人机？
这消防局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而且。
搞个消防演练，还被迫采用了二级预案？
那种极度模拟真实火灾的场景，要不是上级强制要求，他连准备都不打算准备。
现在呢？
不仅启用了，还被这无人机灭了？！
荒唐！！
石弘毅的声音回荡在库房里，吓得几个手下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此时，徐守义脸上没有不满，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毕竟这玩意没亲眼看一看，谁也不敢相信。
“石局。”徐守义的语气异常平静。
“我跟您干消防多少年了？我徐守义是那种分不清真假、信口开河的人吗？一开始我也不信！那学生一开始掏出的二代机，跟空中堡垒似的，已经够吓人了！结果他说一代机弱？我们全都不信邪！结果呢？”
徐守义的声音拔高，带着亲眼见证者特有的激动。
“结果他那‘淘汰’的一代机，挂着这个比洗脚盆还大的玩意儿飞回来，天都暗了一半！开闸放水那阵仗，简直就是银河落地！那桶里的火，连个屁都没来得及放就没了！铁桶都冲了个底朝天！我当时喊别开水箱都来不及！”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有些涨红：“您是没在现场！那种冲击力，那种颠覆常识的震撼……那根本不是常规认知里的无人机！那孩子的技术，邪门得要死！！”
局长沉着脸没说话，眼神里依旧是浓重的怀疑。
见状，徐守义依旧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显然，光凭描述，无法撼动他固有的认知。
毕竟，那太超乎想象了。
想着，徐守义深吸一口气，不再废话，掏出自己那部防水性能良好、刚才只是被淋湿擦干还能用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拉了几下。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徐守义把手机屏幕转向局长，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
“石局，您自己看！这是演练后半段，王记者直播的部分录屏！我专门从网上找的！高清！您……看清楚了！”
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那震撼的一幕：
破旧的一代机带着巨型水箱飞临操场上空，阴影遮蔽阳光。
噗！嗤嗤——！
水流宛如天河决堤，狂暴地倾泻而下。
那燃烧的油桶和火焰，在恐怖的水流冲击下瞬间湮灭，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升腾的水汽和白烟。
铁桶被巨大的水流直接掀翻，景象骇人。
徐守义自己嘶吼的声音也隐约可闻。
最后，无人机慢悠悠地悬停，画面定格在吴燃那略带不满、一脸少年意气的脸庞上……
视频不算长，但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颠覆性的力量。
石弘毅原本紧蹙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嘴也不知何时微微张开。
他锐利的眼神此刻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钻进画面里去验证真假。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手机视频里微弱的声音和石弘毅略显粗重的呼吸。
视频播完，屏幕暗了下去。
他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像被施了定身术。
良久。
“这……”
石弘毅像是刚从深水里冒出来一样，猛地吸了一大口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音节。
他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原先的怀疑彻底被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所取代。
石弘毅伸手指着地上那破铁皮箱和水桶，手指甚至有些颤抖，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徐守义！把这宝贝玩意儿看好了！掉一块漆，我都扒了你的皮！”
“马上去请上级调来技术骨干！就说，让他们帮忙分析无人机！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