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缓走出,她个头约莫只到他下巴,低垂着头。淡弱月光下,只露出梳得光滑的乌发和细白的脖颈。
东宫洺将目光定在她这一身宫女服上。
逢玉盯着自己的脚尖,倒没这么紧张了。她刚才忘了,自己是与逢玉样貌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不想抬头。
少年黑色影子落在她脚尖前,竹影摇晃,她也一动不动。
两人仿佛陷入一种僵持的场面。
许久,东宫洺移开目光,盯上她头顶上的两团发髻。
他的声音明显缓和:“哪宫的?”
逢玉眼珠一转,将头又低了几分:“西乾宫,我刚进宫,今日是误闯,还望大人莫要说出去。”
少女声音清软,传进耳朵里时还多了一分怯懦,像是怕他泄露出去自己要受罚。
逢玉别有心思,西乾宫离这地方不远,正是离得不远才有可能误闯,她也确信,东宫洺不可能去查她的身份。
谁会跟一个怯声怯气的小宫女计较呢?
耳边传来一声轻嗤,不知他这笑出于何意,逢玉没敢抬头,因为听着不像是开心。
她想起进宫前两日在张家学的规矩,慌忙地福了下身:“我这就离开。”说罢转身就走。
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她惊讶回头,少年清隽的脸映入眼帘。
他轻敛眸看她,月色下的半张脸白透如玉琢,鸦羽般的黑睫微微颤抖。
逢玉看见他轻抿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淡地说:“既然来了,陪我在这里逛逛。”
逢玉瞪大眼睛,人已被扯着往前走。
东宫洺的手仍握着她的手腕,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滚烫温度上的薄茧,摩擦时带着些痒。
逢玉眼神定在那只手掌上,东宫洺对不认识的小丫头这么亲近么。
她跟着东宫洺迈进正殿,那只野猫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殿内静得只剩下两人脚步声在浅浅回响。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竹香气,与竹林不同的是,这竹香里还加了某种药,闻起来有种微弱的苦味。
逢玉有些闷,任由他扯着,直到东宫洺在一处高柜前停下,他松开她,抬手拿了什么。
黑暗的环境下,逢玉听到他衣料摩擦沙沙声,殿中燃起来橘色的光,逢玉这时候才看清正殿全貌,这里除了东墙的一处柜子和一处矮桌,再无其他陈设。
东宫洺静静等蜡油燃烧,再滴到木台上,将蜡烛按了上去。
暖光下他的脸也多了几分温和,逢玉就看他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
他转头,眼神淡漠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向这墙柜子,缓缓往深处走。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声音不冷不淡,逢玉看到他越来越暗的背影,抿起了唇。
她无法解释心头的憋闷从哪里来,理智告诉她,此时她在这儿很不合时宜。
东宫洺已走到墙边,他用手指勾出铁环往外一拉,尘土木屑在光影中纷飞,他神色冷清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手中把玩。
逢玉依稀看出,那是只鸟,准确的说是一只玩具鸟,有了孩子的家中才会买这种玩具。
伴随着低哑的吱吱两声,那只鸟在东宫洺手中轻轻扇动翅膀,继而腾飞到了半空。
逢玉看到他眼神似轻弯了一下。
接着,鸟落在地上,滚进一片蛛网里。
他弯身捡起,把上面的蛛网撕掉,表情没有一丝不耐烦。
逢玉转过眼去,盯上那跳跃着的烛光。
不知何时,东宫洺又看向不远处的小宫女,她周身笼罩在温暖的烛光下,清秀的脸毫无表情,似在发呆。
他握着手中的小鸟,缓缓开口:“帮我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我娘留下的东西吧。”
逢玉看向的东宫洺,他面朝自己,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那双眼在暗影之下,目光幽长,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逢玉上前两步抽出一个抽屉,听某个物体在木板上滑动后撞击到屉门上的声音。
逢玉眨了下眼睛,伸手捡起。这是一个用石头做出的弹珠,是男孩子喜欢玩的东西。
她把弹珠放在蜡烛旁,又拉开另一个,里面是空的。她没有失落,只觉得有点上瘾,这种感觉好似寻宝,她永远不知道在下个抽屉中能有什么东西。
再下一个抽屉里,是用竹子编成的一只兔子,时间久远,青竹已经发黄。
她挑了下眉,没想到东宫洺小时候会玩这种东西,她将东西放到桌上,东宫洺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放下的兔子拿了起来。
他在烛光下端详,黑瞳划过讶异。
逢玉正觉得奇怪,只见他那修长手指在竹片上一划,指腹瞬间涌出一颗血珠,血珠很快染进竹片里。
东宫洺眉峰一蹙,干瘪的兔子忽然闪了下光,又瞬间恢复。
两人安静注视着,兔子竟从染上血的那竹片上开始发绿,一点点蔓延到所有竹片。
死气沉沉的兔子又重新焕发生机。
东宫洺看向逢玉,嘴唇一动想要说些什么。
四周环境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两人均是一惊,光影迅速又诡异地变化,逢玉看到正午的烈阳继而又是漫天繁星。
逢玉看到身旁变成一片红,触目皆是红灯花烛。
她的手被人抓住,一把扯进了柱子后面。
他们进入到一个陌生环境,院子里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应当是有人成婚。
逢玉望着一队人从远处走廊往这个方向走来,又忍不住往柱子后躲了躲。
东宫洺回头望她,眼神轻缓地眨了下,语气有些轻微的柔意::“别怕。”
逢玉抬眼看着,心被什么撞了似得,她愣着看了两眼,急急的点了下头。
那队人走到房间门口就走了进去,并未再向他们靠近。
逢玉这时才听到隔壁房间中一片喧闹,似乎有人在叫喝着什么。
她望道右后方缓缓靠近的一个人,眼皮一跳,只见那人面不改色地从两步远地小道走了过去。
逢玉晃了下手,示意他往那人的方向看,对他说:“他看不到我们。”
东宫洺眼光移过去,又看向身前的人,只见少女盯着两人紧握的手,蹙起了眉。
她微微往后抽着,想从他掌中退出来。
皙白柔夷软若无骨,他怔了下后,轻轻松了手。
头顶灯笼的照耀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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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耳尖缓飞快一抹了红。
既然看不见,那便没什么可怕的。
逢玉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往前走去,东宫洺虽没听到她说话,但懂了她的意思,立即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这间房内已经挤满了人。
中间是身穿喜袍的一对新人,新郎高大俊美,新娘盖着盖头看不清容貌,可亭亭身段已表明她定也是个美人。
周围是来贺喜的客人,穿着皆不凡,皆是满脸笑意。
待这对新人行完礼,欢呼声几乎要掀破屋顶,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自外面传来,一股红色浓烟冲上空中。
那新郎手握红绸,眼含爱意地看着盖头下的新娘,脸上挂起了心满意足的笑。
两人被簇拥着往新房走去。
逢玉混在人群里,越看越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厅内空无一人,只有他孤零零还停留在原地。
他垂眸,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迷茫地抬眼。
少女眼神有些担忧,动动唇却没说话。
东宫洺没想到,他们来到的场景竟然是宣璟成亲。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就是宣璟登基之前的王府,这时候的宣璟还是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的王爷,不受陛下看中,也不受大臣拥护。
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东宫洺嘴角一撇,似笑了,眼中却毫无笑意。
“你......没事吧?”逢玉见他表情,犹疑着开口问。
东宫洺的目光变得清明,默默地朝她摇了下头。
“那我们还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逢玉心中隐约猜出一些,但她不确定新娘是否就是东宫洺的母亲,东宫筠。
若不是,东宫洺心里肯定不好受,若是的话,物是人非也足够讽刺。
不然还是不看好了。
她皱着眉,却听身前人说:“进去看看。”
人影一晃,东宫洺已经往前走去。
新房中仍旧围着一群人,逢玉两人到时正好新郎在挑盖头,她看到新娘小巧的下巴与晶润的红唇慢慢露出,然后......是一双精致又熟悉的眉眼。
逢玉绷紧了唇,眼神若有若无地向东宫洺脸上瞥去。
他一双黑眸死盯着床边上两人,没什么其他反应,正因如此,逢玉心里更没底。
他们如今所处的应该是东宫筠的记忆,别人无法看到和触摸到他们,他们只能这样静静地看。
东宫筠与宣璟正在喝交杯酒,东宫筠双颊微红,眼眶轻微湿润,显然也为今日的婚事十分动容。
逢玉心头不免唏嘘,人世无常,在宣璟当上皇帝之后,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听闻东宫筠被打去冷宫,死前与宣璟也未曾见过一面。
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必东宫洺也并不全然知晓,自他出生后身边就只有母亲相伴,高高在上的陛下于他来说只是陌生人。
逢玉抬手,扶住了东宫洺的胳膊。
少年身子僵住,绷着脸向眼前少女看去。
忽然画面一转,入目是清幽竹林,一男一女相持,那女子手持长剑正抵在男子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