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一手举着相机，另一只手还试图去摸他的耳朵的年轻人。
“不。”
他低沉嘶哑的合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去。”
“我也想下去，”克拉拉实话实说，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重心，脚下的瓦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但钩爪枪似乎只擅长向上和荡过去，没有办法能下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钩爪枪。
在一个小时前，她和达米安在韦恩庄园的手工间做的钩爪枪。
蝙蝠侠沉默了一秒，最后，他向前一步，有力的臂膀直接环住了克拉拉的腰。
“哇哦！”
克拉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离了楼顶边缘。夜风呼啸着灌进她的耳朵，哥谭光怪陆离的夜景在脚下飞速掠过。
就和上一次遇到蝙蝠侠一样。
“等一下，蝙蝠侠，我们不会又要去GCDP吧！”
蝙蝠侠拒绝回答。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个轻盈但充满力量感的落地，他们停在了一条相对明亮的的街道旁。
蝙蝠侠松开手，将克拉拉稳稳放在人行道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GCDP，如果每次都被蝙蝠侠送一次警局，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写出来自己的论文！
克拉拉刚想抗议，或者至少问问他打算怎么处理，但是耳边只留下呼啸的风声。
蝙蝠侠在她抬头的几秒钟内消失了。
“好吧，”克拉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背包，“看来我不得不进去了。”
她耸耸肩，转身推开警局厚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和前天晚上来的时候一样，荧光灯管滋滋作响，空气中混合着咖啡，汗水和廉价清洁剂的味道。警员们步履匆匆，看起来下一秒会昏死过去。
克拉拉的目光扫过大厅，然后停住了。
四个熟悉的身影。
莱纳德，谢尔顿，霍华德和拉杰什。
他们正围着的刚好是芮尼·蒙托亚，在落地哥谭的第一天，克拉拉和她见了两次面。
莱纳德：“…然后她就消失了！就在我们眼前！前一秒还在背包和嘲笑霍华德，下一秒就不见了！我向上帝发誓！”
霍华德：“像天使一样飞走了！但更可能是被绑架了！哥谭的夜晚太危险了！警长，你必须立刻派人去找克拉拉·缺德！”
谢尔顿：“更准确地说，是‘疑似消失’。我们并没有进行严格的光线追踪和目击者交叉验证，但基于我们四个独立观察者的证词，在路灯照明条件下，目标人物克拉拉·缺德位于莱纳德的右后车门，在一次转头后，其视觉信号完全消失于可观测范围，失踪概率极高。考虑到哥谭的犯罪率……”
拉杰什拼命点头，同时拼命地按手机，屏幕都快被他戳穿了——蒙托亚警探是一位女性，所以拉杰什同样没法和她说话。
蒙托亚让圆珠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先生们，先生们，冷静点。你们说她叫克拉拉·缺德，德国来的克拉拉·缺德？”
谢尔顿：“是的，警长女士，就是克拉拉·缺德。”
蒙托亚：“我和她在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见过，说实在的，她和蝙蝠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没准只是采用了蝙蝠侠一样的方式离开了。”
四个加州理工的nerd。蒙托亚的职业生涯中很少遇到这样的工作对象，更直接了当地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
“不可能！”霍华德尖叫，“她那么娇弱美丽！像一朵需要呵护的鲜花……”
拉杰什：“你是说她娇弱地单手拎起来了你举不动的背包吗？”
霍华德：“娇美指的是灵魂而非身体……”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在谈论我吗？”
克拉拉上前打断打断了霍华德的咏叹调。
四个人猛地回头，看到背着巨大背包，完好无损站在他们身后的克拉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克拉拉！”莱纳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过来，眼镜因为肌肉的抽动而颤颤巍巍的，“你没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华德张大了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天…天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上帝不会让我的天使…”
谢尔顿上下打量着克拉拉，仿佛在检查一个活的霍比特人：“缺德！你的出现不符合我们之前的观测数据！你使用了什么反侦察手段？还是说路灯的光线折射造成了视觉欺骗？或者你掌握了某种短距离空间折叠技术？这需要巨大的能量，你的背包……”
拉杰什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抽气声，然后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举给霍华德看，霍华德下意识念出来：“谢天谢地你没事！我们还以为你被哥谭的什么下水道鳄鱼或者会飞的吸血鬼抓走了！布鲁斯·韦恩会杀了我们的！”
“布鲁斯·韦恩？”
蒙托亚捕捉到了这个名字，狐疑地看向克拉拉。那天戈登把亲子鉴定结果拿过来时她已经下班了，而就算她没有下班，吉姆·戈登也会保守韦恩家族的秘密。
克拉拉赶紧打断这混乱的局面：“我没事，先生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我只是…用了点小工具，转移到了路灯上，然后到了附近建筑的屋顶，是蝙蝠侠把我送到这里的。”
她指了指警局门口的方向，尽管蝙蝠侠早已不见踪影。
“蝙蝠侠？！”四人组异口同声地惊呼，音量之大让整个大厅的人都侧目。
“他抓了你？！”莱纳德紧张地问。
“他救了你？！”霍华德一脸崇拜。
“他接触你了？！你有没有采集到生物样本？皮肤碎屑？披风纤维？！”谢尔顿的眼睛在放光。
拉杰什又开始打字。
“好了，安静！”
戈登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滑出来一个短句。
“又是蝙蝠侠？”
克拉拉面无表情：“是的，又是蝙蝠侠。”
“局长，”蒙托亚无奈地摊开双手，“这位是克拉拉·缺德小姐，据说是蝙蝠侠送来的。这几位先生是她的……朋友？正在报案说她失踪了。”
戈登喝了一口热可可：“缺德女士，蝙蝠侠让你来的？”
“是的，局长”克拉拉坦然回答，“他显然不希望我继续做关于罗宾的研究。”
戈登叹了口气。
蝙蝠侠的女儿研究罗宾。
这不合常理。理论上来说，蝙蝠侠的女儿应该是罗宾而不是研究罗宾的人。
“明白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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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缺德小姐，鉴于时间已经很晚，而哥谭的夜晚确实不适合观光，我建议你先联系你的家人接你回去。”
家人吗？
克拉拉陷入思索。
戈登指的是阿尔弗雷德吗？
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有联系。
布鲁斯和蝙蝠侠有联系。
局长的话音刚落，警局大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三件套，银发一丝不苟，手里搭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
他径直走向戈登和克拉拉所在的人群中心，微微颔首。
“戈登局长，晚上好。”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希望没有打扰你的工作。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庄园的管家。布鲁斯·韦恩先生得知克拉拉小姐在这里，非常担心，委托我来接她回家。”
他的目光落在克拉拉身上。
克拉拉起来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试图说服自己没有做错事情，但是无法不在阿福面前心虚。
“克拉拉小姐，老爷非常希望您能安全准时地回到庄园休息。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霍华德：“韦恩庄园的管家？！”
莱纳德：“布鲁斯·韦恩的委托！”
谢尔顿的大脑似乎在进行高速运算，他看看阿尔弗雷德，又看看克拉拉，最后看向戈登，语速飞快：“等着，已知克拉拉·缺德声称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被蝙蝠侠送到警局，现在韦恩的管家亲自来接她。我们可以推测出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之间有紧密的联系。”
拉杰什已经放弃打字了，只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克拉拉和阿尔弗雷德。
不，这意味着阿尔弗雷德对蝙蝠侠的事情非常清楚，算一算韦恩庄园到GCDP的车程，可以确定自己还在莱纳德车上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已经从庄园出发了。
戈登：“潘尼沃斯先生，麻烦您了。缺德小姐就交给你了。”
他缓和下来语气，对克拉拉说：“回去吧，缺德女士，下次换个更安全的观鸟地点和时间。”
克拉拉对戈登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谢谢您，警长。”
然后她转向阿尔弗雷德，乖巧地说：“麻烦了，阿福。”
“这是我的职责，克拉拉小姐。”阿尔弗雷德微微欠身，把大衣披在克拉拉的身上，然后侧身示意克拉拉跟他走。
他经过目瞪口呆的宅男们时礼貌地颔首：“先生们，晚安。感谢你们对克拉拉小姐的关心。”
直到阿尔弗雷德护着克拉拉走出警局大门，坐进那辆低调奢华但绝对属于韦恩家的加长轿车，消失在哥谭的夜色中，物理学家和工程师们才仿佛被解除了石化咒。
霍华德第一个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她真的是哥谭公主。”
莱纳德喃喃自语：“我们还让她搭了便车。”
谢尔顿的大脑似乎得出了某个惊世骇俗的推论，他没有说话，站得直直的，还看着刚才克拉拉站立的地方，像小狗哈气一样笑了两声。
只笑了两声。
拉杰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是对着霍华德耳语，但在寂静下来的大厅里格外清晰：“Holy crap! 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成了导致布鲁斯·韦恩的女儿失踪的罪魁祸首？我爸会把我逐出家门的！”